中午时分,荣哲活佛回到寺内,他把吴钦叫到大殿走廊里,谈起黄宛丘的病情。
“施主,那姑娘身体虚弱,以前得过什么特殊的疾病吗?”
“我不清楚。”
“她是不是沾了毒品?”
“上师明察秋毫。”吴钦打心底佩服荣哲活佛的医术。
“体质弱,上高原就有风险,再加上吸食毒品,唉,那是对生命的漠视啊。”活佛说得很严肃,“我暂时稳定了她的情况,一时没有生命危险。如果要治愈,还需多些时日来调养。”
“多谢上师。”吴钦双后合十说,“她是我老师的孙女,第一次来西藏,我此前也不知她曾沾过毒品。您就救救她吧。”
“救是要救的。只是……”荣哲活佛看着吴钦,“这里是寺庙,她一个女子住在这儿多有不便,有些药需要熏蒸,有些药需要外服,寺庙里没有这样的条件。”
“哦,那,我们到山下找个地方,求你赐些灵丹妙药。”
“你随我来。”荣哲活佛带着吴钦来到药房,给了他三包草药,一包粉末状成药,还有两瓶药丸,详细交代了用法用量,“草药是熏蒸用的,粉末状的药可以烧化直接吸入,也可用酥油茶拌成糊状外服,药丸是内服的。”
吴钦将药收好,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施主还有什么事?”
吴钦又跪在荣哲活佛面前,低着头说:“请上师收我做徒弟吧。”
荣哲活佛扶起他:“不是说好了嘛,你先把那位姑娘安顿好,然后再谈出家的事。你的佛缘未到,尘缘未了,不要强为。去吧,关爱生命要紧。”
吴钦深深鞠躬,辞别活佛,来到厢房。
黄宛丘沉沉地睡着,呼吸平稳均匀,她的身上不知是谁给加盖了薄薄的毛毯。
吴钦坐在她的身边,看着她俊美的面容,不由得有了一丝同情。这个小妹妹,贸然闯入西藏,卷进古格宝藏争夺,她的命运何尝不是飘乎不定。
人生无常,他和她有意无意中都成了他人棋盘上的棋子。什么时候命运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在这孤冷的天地间,她还能靠谁呢?一种难以言说的责任感悄悄爬上他的心头。
不能只顾自己,要先把她安顿好,然后再决定自己的未来。宁愿天下人负我,我不负天下人。
……
狮泉河镇是阿里地区首府所在地,也是噶尔县的县城,弯弯曲曲狮泉河穿城而过。
虽然是边疆小镇,但它的地理位置特殊,是新藏线上的重要枢纽,往北直通新疆,往东穿过羌塘大草原可入青海,往南是日喀则地区。
太阳才刚刚升起,小镇的街道上就热闹起来。
街边的小巷子口,一个身着黑色风衣、戴着黑色礼帽和墨镜的中年男子跳下车,走进小巷深处,按响了一户人家的门铃。
那户人家正是格列曾经拜访的神秘隐者。
送话器传来:“主人不在,有事请留言。”那人按住送话器说:“师傅在上,昆字辈老二求见。”
过了半分钟,门自动开了。
黑衣人穿过堂院进入内屋。客厅收拾得整整齐齐,却看不到任何人。黑衣人摘下帽子和眼镜,原来,他是冯云鹤。
“师傅,近来身体可好。”冯云鹤冲着那间挂帘子的卧室说。
“二昆啊,多年不见,你怎么这时候想起老夫了?”
“师傅,我刚从美国回来,给你带了一点心意,放在几案上了。”冯云鹤将礼物放在实木茶几上。
“有什么事吗?”
“有一些熟货,我拿不准成色,想请师傅过目。”
“放下吧,明天来取。”
“师傅,有点急。”冯云鹤将背包放在茶几上,又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大信封放在旁边,“孝敬你的茶水钱也放这儿了。”
“一个时辰以后来取。”
“是,师傅。”冯云鹤躬身退出。他在街道上随意转了一圈,看了几家古玩店和民族饰品店。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他又去隐者家,拿回他放在那里的东西,然后匆匆走进一家酒店。
酒店的套房里,顾远、老江、豹子、瘦猴正在说说笑笑,他们还在为昨夜得手的宝贝庆贺,老江握着啤酒瓶子侃侃而谈,顾远坐在窗前的沙发上翻着手机。
看到冯云鹤进来,老江、豹子和瘦猴自觉地出去了,屋里只剩下顾远和冯云鹤。
冯云鹤把背包往桌上一扔,从口袋里抽出那根电子烟,使劲抽了几口。
“大师兄,什么情况?”顾远收起手机。
“顾老弟,你前段时间玩失踪,搞得兄弟朋友们都为你担心。原来你是有自己的秘密项目啊。”冯云鹤重重坐在沙发上说。
“那还不是被逼的。”顾远两手合十、面带微笑,恭恭敬敬地说,“结果怎么样?”
“你交代的任务我完成了。”冯云鹤吸了一口电子烟说,“经过鉴定,货是假的。”
“什么?”顾远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这怎么可能?”
“兄弟,稍安勿躁,这有什么不可能。”
“老冯,到底怎么回事?你找什么人鉴定的?凭什么说我们费尽心机得来的货是假的。”顾远实在不愿意相信冯云鹤的说法。
“高人,一看便知。”冯云鹤说,“你所谓的古格秘符或许不存在,要么是你们上当了,被那个小师弟骗了,要么,是他也不知道谜底。”
“不可能。”顾远说,“吴钦不可编造出地下暗道,不可能虚构教堂地下室,他的推理严丝合缝,完全可以自圆其说。”
“或许,他破解的不是古格秘符,只是恰巧发现了教堂的秘密而已。”
“那古格银眼佛像,还有那些的天珠呢,全是假的?”顾远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此时的他完全没有电视屏幕上学术明星的派头,“我搞文物这么多年都没看不出来,你所谓的高人,有没有先进的仪器,他怎么分辨出来是假货?”
“这些货是前几天才在狮泉河镇的市面上出手的。”冯云鹤说,“显然,你们被骗了。有人提前做了手脚。”
“难道是吴钦吗?不大可能。如果这些货是假,那只能证明古格秘符还没有解开。”顾远气极败坏地说,“马科斯神甫和古格国王设计那么复杂的秘符,肯定为了隐藏极为重要的东西,不可能轻易被破解。我还得去古格,重找真相。”
“不过,这批货确实出自高人之手,非一般行家能鉴定。”冯云鹤说,“这些货拿到文物市场上去,完全可以以假乱真,赚个百十万没问题,一般的人根本分不出真假。”
“我要再回遮达县。”顾远说。
“老弟,你不必一意孤行。无须为了工作把自己的前途和身家性命搭上去。这个考古项目害你不浅,不如收手算了。”
“我不能前功尽弃。”
“那张羊皮卷不一定与巨额财富有关。”冯云鹤说,“你老弟的心思我看出来了,吴钦只是枚棋子,黄老才是你真正借助的人。如果黄尧都破解不了的秘符,你觉得你能破解吗?”
“我是不懂梵文,才被吴钦这小子带到沟里去了。现在,这些字符的意思都搞清楚,我就不信凭我几十年考古的经验破解不了古格秘符。”顾远说,“老冯,你要相信我。”
“我无所谓啦。我只是顺便拉你一把。”冯云鹤淡淡地笑着说,“以你现在身份,你还怎么回遮达,你还进得了古格王国遗址吗?”
“我自有办法。”
冯云鹤撇了一下嘴,说:“好吧,我等你消息。”
……
遮达县政府会议室里,有关古格遗址申报世界文化遗产的会议正在进行。王副县长、张部长、边巴、格列、拉尔森、罗杰斯、曲珍,还有其他相关人员全都在座。
边巴即将离开遮达去党样学习,这可能是他以文化局长身份参加的最后一个会议。
他放下了思想包袱,畅所欲言。
他首先汇报了考察团工作进展情况,重点介绍了几个重大发现,包括古格暗道、教堂遗址、藏经洞,还有坛城伏藏等。
这些新的发现,让本来就神秘的古格王城遗址越发增添了重重迷雾,对于申报世界遗产加分不少。
对于下一步的工作,他建议考察团留下来继续完善资料,同时,将新的发现上报文物部门,请求立即重启古格考古。
当然,他也没有回避问题,大威德殿壁画被毁、教堂地下室疑似宝物被盗,他主动要求承担责任。
拉尔森代表考察团发表了意见,他的意思是暂停考察,等待考古结束之后,再进一步充实资料。
罗杰斯紧绷着脸一言不发。很显然,他的想法没能实现,他深感遗憾。眼看着古格秘符要解开了,宝藏却被人抢走了,他的心里有一股火。
王副县长一边听一边记,不时提出一些问题。
最后,他总结说,古格遗址中确有一张羊皮卷失踪,那上面的神秘字符或许隐藏着巨大秘密,但是根据现有证据尚不能推断出羊皮卷是否与巨额财富相关。
他同意边巴的意思,请求上级重启考古项目,同时,希望考察团进一步协助做好申报工作。
就在会议即将结束的时候,会议室的门突然打开,两个人闯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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