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护林员备好马,带着吴钦和黄宛丘前往派卡镇派出所。
民警核对了吴钦和黄宛丘的身份,做了笔录,因有护林员的证明,没费多少工夫,他们就把车拿到手。
护林员完成任务,回大山深处去了。吴钦和黄宛丘开着车直奔米林县民政局。
吴钦向工作人员介绍了发现苏毗部落的事情,希望政府能去帮助他们。
“故事很动听,你是《桃花源记》看多了吧?”工作人员笑着说。
“这是真实的故事,我们亲身经历的。”吴钦真诚地说。
“桃花源的故事本来就是虚构的,晋朝时期不可能有,现代社会更不可能存在。”工作人员有些不耐烦。
“我这里有照片。”黄宛丘打开手机相册让工作人员看。
“哈哈,这场景,电影里见多了。”工作人员还是不相信。
“这里有他们首领的信物。”吴钦拿出女王给他的那个玉镯。
“这就是一块普通的玉吗?能说明什么呢?”
“你看上面还有符号。”吴钦说。
“字符。”工作人员拿着玉镯看了看,“没什么特殊的,西藏很多地方的岩石上都有这种字符。”
“那里是女儿国,有可能是世界上仅存的女性部落。”黄宛丘抢着说。
“是《西游记》中的女儿国吧?哈哈!”工作人员不屑一顾,“你们走吧,我们还要工作呢。”
“我们说的是真的。”黄宛丘说,“政府有义务去了解一下。”
这时,办公室里一位中年男子走过来问:“你们遇到的原始部落在什么地方?”
“应该是在米林县或墨脱县,离雅鲁藏布江不远。”吴钦说。
“如果真有你们所说的那样一个原始部落,它极有可能不在中国境内。”中年男子背着手在房间内踱着步子,“在中国,每一寸土地都在政府管辖之下。”
“大山深处,什么情况都可能存在。”吴钦说。
“你们可能不知不觉已经踏出国境,境外或许有原始部落。”中年男子不紧不慢地说,“偷越国境可是违法的哦,如果公安边防部门知道了,你们还能在这里高谈阔论吗?”
“哎哟,钦哥哥,我肚子疼,哎哟,太疼了,能送我去医院吗?”黄宛丘痛苦地说。
“怎么搞的,突然肚子疼了。”吴钦有点纳闷,“好吧,先送你去医院。”两人急匆匆离开民政局上了汽车。
“你真的肚子疼?”吴钦问。
“你没听出来啊?我们如果再跟民政局的人说什么原始部落,他们就要报警,说我们偷越国境,不把我们抓进去才怪呢。”黄宛丘说。
“可怜的苏毗部落,什么时候才能重见天日啊。对不起了,女王,我们也无能为力。”
“这不是我们的错,我们已经尽力了。”黄宛丘说。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也不知道我们走了以后,女王会面对什么样的境遇。”吴钦叹息一声,将车开出民政局,来到街边的一家餐馆。
……
这时,两人的手机都已经充了一部分电,可以开机了。
吴钦的手机里有几条短信,还有5个未接电话,3个是方惠芝打来的,两个是陌生电话。
他翻看短信,大部分是方惠芝,每天都在发信息,问他走到哪里了,是否安全。他立即给方惠芝回信:前几天出了点小情况,一路还好,明天就可以到达拉萨,勿念。
发完这条信息,吴钦才翻看其他的信息。
有一条信息引起他的注意,是那个熟悉的陌生电话号码:“吴钦,不要玩小把戏,你逃不脱的,藏历四月初七晚上八点拉萨市玛吉阿米餐厅13号桌,有人会与你接头。如果不能按时到达,方惠芝就会有麻烦!”
“王八蛋。”吴钦忍不住暴粗口,他迅速查看日期,当天就是四月初七。
怎么来得及啊,只有半天能赶到拉萨吗?他迅速打开手机导航,所在位置距拉萨还有五百公里。
吴钦只顾着看自己的信息,没有注意黄宛丘。他一抬头,发现宛丘坐在那里默默地流泪。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她没有吱声,不停地用纸巾擦眼泪。
吴钦的心里正烦,他必须立即动身去拉萨。他知道流氓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到底怎么了?”吴钦尽量控制自己的不快。
“爷爷住院了。”。
“黄老病了,严重不严重?”
“前几天,爷爷从楼梯上摔下去,就没醒来。”她哭了起来。
“恩师啊!”吴钦两手捂住眼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多少个日日夜夜,黄尧与他促膝长谈,谈学术,谈文化,谈人生,谈家国,如今,老人家生死未卜。如果有个意外,以后再有什么问题该向谁去请教呢?他应该回到老师身边,可是现在,他身处异域,无法分身。
饭菜已上桌,两人谁也没有胃口。
黄宛丘说:“钦哥哥,吃点饭赶快走吧。今晚能到拉萨吗?我准备回容城去。”
“今晚必须赶到拉萨。”吴钦说,“这种情况下,我们都应该在康老师身边。”
“我真后悔,不该这么任性,背着他们偷偷来西藏。”黄宛丘咬了一下嘴唇说。
“也别太自责了,天地无常,一切都是命运。”吴钦说。
“还有什么事是命运干不出来啊。”黄宛丘说。
他们又走上国道,进藏的大军依然车流滚滚。
真是怕啥来啥。车出了林芝不久,又遇到大堵车。吴钦心急如焚却毫无办法,只能跟着车队在公路上龟速前行。
天黑之前,终于赶到拉萨。
当雄伟的布达拉宫映入眼帘的时候,吴钦长长出了一口气。
这一路走来,多少辛酸,只有黄宛丘知道,而黄宛丘只知外在的艰辛,却无法了解他内心的痛苦。
两人到达预定酒店,吴钦简单洗洗脸,就要出门去。
“你有什么急事?”黄宛丘问。
“出去见个人。你早点休息吧。”吴钦说,“帮我也订上票,明早我跟你一起回容城。”
“你,你不是还有其他事要办吗?”
“黄老的事就是最大的事。我必须回去。”吴钦也顾不上自己的恐高症了。
黄宛丘饱含热泪点了点头。两人被一路的折腾,已没有多少废话,谁都想安安静静躺一会儿。
吴钦说完那句话,他又后悔。这一生他最怕就是坐飞机,可是事到临头,他还能怎么办。
走出酒店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五十五分。
他用手机导航查了一下地址,发现约定地点就在所住的酒店附近。
就在这时,他的电话突然响起。
“吴钦,你是想考验我们的耐心吗?”还是那个令人讨厌的声音。
“我已到拉萨,马上就到指定的地点,宽限几分钟吧。”吴钦在恳求。
对方没有说话,挂断了电话。
吴钦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按图索迹,直奔对方指示的玛吉阿米餐厅。
看见了,在一个转角处,一座黄色的三层楼,玛吉阿米的招牌在夜色中特别明显。
他走进去,上了二楼,找到13号桌,发现有一对情侣正在呢喃细语。
不会吧,是不是搞错了。
他又翻出手机看看信息,没错,是13号。
这时已经八点零五分了。
他连忙拨通了刚才的电话:“你在哪里?我已到玛吉阿米餐厅13号桌。”
“哼,你来晚了。”电话那头说。
“这才晚了五分钟。”吴钦吼道。
“稍安勿燥。你到28号桌吧。”
“和谁见面,怎么接头?”吴钦问。
“餐桌上有一枝红玫瑰。你问对方,色拉寺的老树多少岁了?如果对方回答313,就与他接头。”
吴钦转身去找。在一个安静的角落里,格列坐在28号桌前,他手里夹着一个粗大的雪茄烟,凝视着窗外。
此刻,街道灯火通明,路上人流如织,暮色中的拉萨很美。
吴钦走过去,在格列对面坐下。
格列看到吴钦来了,报以微笑:“你好,朋友。”
“色拉寺的老树多少岁了?”吴钦问。
“313。”格列站起来与吴钦握手。“欢迎来拉萨,很高兴见到你。”
吴钦被人逼迫而来,他有一肚子怨气,很想发火,但是眼前这个藏族中年男子看起来很斯文,他消瘦的脸庞,深深的眼窝,微笑时眼角的皱纹,让吴钦刚才的不满减少了些许。他甚至感觉这位先生有学问、有修养。
“我叫吴钦,怎么称呼您?”
“叫我使者吧。”格列说,“来点什么吃的?还是喝的?”
“来壶酥油茶吧。”吴钦说。
“你能喝得惯酥油茶?”格列笑着说。
“还可以,小时候在拉萨待过几年。”吴钦说。
“哦,好好,会讲藏语?”
“会一些。”
“那我们合作就方便多了。”格列用藏语说。
吴钦明白他的意思,用藏语回答:“但愿合作愉快。”
服务员将茶端来了,格列接过壶给吴钦倒上,用普通话说:“我们还是用普通话交流吧,如果有特殊需要再用藏语。”
“随便,怎么都行。你们约我到这里来,需要我做什么?”吴钦单刀直入。
“你们?你可能搞错了。我也是别人约过来,他们请我来与你见面,说是你需要我的帮助。”格列端起茶杯,慢慢地喝了一口,细细品味其中的味道。
“哦,原来是这样。请你来的是什么人?你了解吗?”吴钦问。
“我是个生意人,不关心客户的隐私,只做买卖。”格列说。
“哦,好吧。使者先生,我们谈点什么呢?”吴钦有些茫然。
“你不需要我的帮助吗?”格列反问。
吴钦想了想,是啊,我是来干什么的?
我需要什么帮助呢?对,我是来找顾远的,顾远是被绑架的,我要给绑匪揭开古格秘符,他们才能放了顾远老师。
吴钦一边想,一边从餐桌旁边的书架上随手取下一本留言册,漫无目的地翻开。
那本留言册上面写满了各地游客来此的感言。
大凡来玛吉阿米茶馆的人,要么在追忆一段过往的恋情,要么会许下美好的愿望。这座黄房子里发生的故事,随着仓央嘉措的情诗传遍了世界。
“使者先生,你平时的工作是……?”吴钦将留言册放回书架。
“我是文物局的研究员,在这单位工作了几十年。西藏境内的重要考古工作我都参与过。”格列说,“不过,通常情况下当个翻译,做些辅助工作,协调方方面面的关系。”
吴钦想起来,顾远回西部大学与他见面时说,有一位藏族翻译也见过羊皮卷的,名字叫格列。他便问:“你认识顾远教授吗?”
格列微微笑了笑,说:“我是他的助手兼翻译。那是在阿里考古队时。”
“你是格列先生?”
格列点点头。
“古格的考古项目现在已经暂停,还能进入考古现场吗?”这是吴钦最关心的,只有身临其境,才有可能感触羊皮卷上字符的意思。
“难。没有上级的批文,重启考古项目是违规的。”格列皱了一下眉头说。
“难,那就是还有办法。我需要你帮助,前往考古现场,了解当时的情境,还需要看看前期考古的一些资料。”吴钦说。
“资料,可以提供一些。要去现场,我还得想想办法。如果古格那边的渠道打通,我会通知你。”格列说。
“好的,大概需要多长时间准备呢?什么时候可以回复我?”吴钦问。
“不好说,也许一两天,也许一个星期左右吧。毕竟考古现场远在一千多公里外的阿里地区,那里的相关部门需要沟通协调。”格列说。
“行,你慢慢联系,不用着急。可以进场时,你立即通知我。”吴钦心想,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回去处理黄老先生的事。
他能如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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