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李宏与喜乐闹翻,李宏心中难免有些不痛快,连进来对账的孟掌柜都被他打发了出去,闷坐后堂,一杯接一杯的灌着茶水压制自己火气。
李氏药行买药的人从从早上就未断过,他们高声争抢大声议价,之前如仙乐一般美妙的声音现在在李宏耳中却让他烦躁异常。
“啪!”他猛一拍桌子高声叫着跟班:“来财,回府!”
另一头武五和喜乐才还在路上,武五几次忍不住开口问喜乐,却都被她用眼神止住。到了医笑堂门前,武五终于是憋不住了:“师妹,快点告诉我,那虫卵放李宏身上没有?”
喜乐被武五猴急样逗笑:“师兄,你也不看看是谁出手!”
武五听喜乐这么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正要开口却感觉腰间放着青蚨虫的盒子有所晃动,向喜乐打了个手势一指腰间,然后打开了盒子。
喜乐理会,打开盒子的瞬间抓住展翅欲飞的雄青蚨,仔细观察。
“虫螯向北,李宏应该是从药行回府了。”喜乐说道。
武五点点头:“还是看看去比较放心。”
说着跨上从县衙借来的快马,朝着青蚨所指的方向策马狂奔,奔出不远青蚨指定了一辆马车,武五心中明白李宏就在这车里,于是放慢速度缀在后边小心地跟着。
一刻钟后这马车没回李府反而停到了北粥厂,这里自从灾民涌入之后就成了城中最脏最乱的地方,武五见马车突然停下心中不知为何原因,便下了马,远远的瞧着。
马车停下之后,李宏从车中走了出来,一身的富家公子打扮立即吸引了附近灾民的目光,纷纷向马车附近蠕动了过来,来财驱散开周围人群,李宏开口和灾民说道:“我乃李氏药行的东家李宏,近日城内疫病流行,我李氏药行为了疫病早日平息,以后每日将在此发放药材!”
话一落,灾民之中响起一片惊呼,甚至有不少灾民跪在地上开始喊起了活菩萨。
见此情景李宏似乎甚是满意,挥挥手然后钻进了马车中拿出一包包的药材,抛给灾民,一时间人群涌动,争相抢夺。
人群纷乱之时,二人驾车趁乱离开,武五心中暗暗纳闷:“这般贪财无义的李宏居然舍药,其中必有蹊跷。”又架马跟了上去。
走不远,是赢州最有名的酒家,武五尾随二人进了包房,贴墙听见了二人谈话。
“东家,方才在北粥厂为何要说舍药?现在咱们的药材可值钱了。”
“为何你是伙计,去年我买那对汝窑花瓶的事,你忘了?”
“花瓶?砸了一只的花瓶?”
“对喽,东西越少价越高,今日咱们捐一分,要价便能涨二分,既得了实惠,又有了名声,多划算的生意。”
“东家真是英明无比。”
“哈哈哈!”
武五听李宏与来财的对话,心中对李宏的恨意更深,赌誓定不能让李宏逃出赢州城,出了酒家后骑在马上一边想着如果晚上李宏出城会用什么手段一边又想自己该怎么应对。边走边想片刻之后就到了医馆。
现在赢州城中就剩了喜郎中一个大夫,来领药看病的人从医堂排到长院,又从长院排到了大街,数不清的人挤在一块扭来扭去,散发着难闻的气味,让武五一下想到厕所白溜溜的蛆虫。
“我得了瘟疫,快让开!”眼见挤不进去,武五高喊了一嗓子,盼着这一声唬出一条路来。
“切,这手段我前几天就用过了。”
“嘿嘿,小子,想骗人起码装得像一点,你身上这么干净,哪像个病人。”
“和爷爷玩心眼,你还嫩点!”
路没唬出来,反倒是糟了几记白眼。
“我是喜郎中的徒弟,能不能让我进去?”武五只好实话实说。
“这几天说这话的没一百也有八十了,哪凉快哪呆着去!”
“就是就是,我这前后左右都是喜郎中的徒弟。”
“不,我是喜郎中的女婿。”
人群依旧没有出现一丝空隙,反倒是引来几个人的调笑。
“我夫君是哪个?出来让我瞧瞧!”喜乐拍着手,从院子侧边走了过来,盯着人群,脸上泛着微微的红晕。
......没人回话,喜乐拉起马叫着武五:“走后门。”
武五回头朝人群一笑:“我真是喜郎中徒弟。”
进了医馆,武五想着去屋里补个觉,好有精神晚上跟李宏较量,特意放轻了脚步,躲在人群之后,想避过喜郎中。
可喜郎中在他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了他:“别躲了,过来!”
听喜郎中召唤,武五坐到了喜郎中身边:“师父,找我何事?”
喜郎中切着脉,用余光瞟了下武五:“这两日都很少见你。”
武五挠挠头偷偷观察着喜郎中的表情,见喜郎中一脸平静,看不出什么,便直接开口:“李宏想跑,被我拦了。”
喜郎中依旧切着脉:“你可曾找他谈过药价的事?”
武五摇了摇头。
“这两日你可给人施过药?”
武五又摇了摇头。
喜郎中淡淡地问了一句:“李宏的事先放一放吧?”
武五听喜郎中这么说,心中有些火气,声音不免就高了一些:“那种黑心奸商,不能让他跑了,就该他病死在城里。”
喜郎中摇了摇头接着武五的话问了一句:“那你留在这赢州是为了什么?你若只图心中爽快,现在出得城去,照样能除恶扬善。”
武五被喜郎中一句话说的有些愣住,想想自己留下时说的大话,自己为了救人留下,现在却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喜郎中见武五没言语,将手边书卷推到武五跟前,接着说:“穆县令着人送来的,你看看吧。”
这是一份县衙送来的统计,上边写的昨日出葬人数是几十人,比之前略有下降。虽然如此,武五看了,也有些惊心,已经持续了这么多天,完全没有好转的趋势,这疫病如此凶险,自己却还在与李宏斗气,想到此不免有些惭愧,耽误这半天也许能多发一份药,多救一个人。
“你与李宏纠缠,能多救一人?”喜郎中仿佛知道武五所想一般,一句话问在了武五心底。
喜郎中摸了摸下巴吩咐:“去,把人中黄给大家发发。”
武五发药时看着挤在一起的人群突然觉得自己刚才想到肉蛆的念头是那样的恶心,他伸出手给了自己一记狠狠的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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