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白不易踏入客栈,岳向阳中气十足地唤了声:“开房,住一晚!”
浓妆艳抹的老板娘循声望了过来。通过衣服,那女人一眼便认出了来者正是云梦仙门的弟子,一时间谄笑满颜。
“哎哟!都说云梦仙山的仙门子弟生得俊俏,今日一见,果真非同凡响。我们这儿没闹过什么大的妖灾,这几年偶尔途径的的修行的仙人们也都是些小门派的弟子。四大门教之一的云梦仙门,今日竟能有幸见得一面!”
老板娘的目光又落到了白不易的衣服上,“啧啧啧,这绿竹彩云衣,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我今儿真是……哎,瞧我这,一激动就把二位公子的时间耽搁了。”
老板娘笑着自责似的摆了摆手,一弯粗粗的玉镯子从袖子里滑露了出来,“二位公子,要开几间房呀?”
“两间。”“一间。”
“……”
白不易一脸不解的看着岳向阳。
“开两间就要额外出一份钱,我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让不易兄如此破费啊。一间就够,只要是在房间里,我趴哪儿都能睡,不会妨碍你的。”岳向阳道。
“这有所不妥……”白不易轻声道。
“没事,听我的,一间!”岳向阳对着老板娘灿烂一笑,右手响指一打变出一朵花来,送到老板娘手中,“牡丹配美女,赏心悦目。”
“哎哟瞧您说的。”老板娘掩嘴笑着接过花,“二位公子这边请。”
亲自将两人带到了房间的位置,老板娘推开门,房间的内设一览无遗。
“这可是我特意给仙人们留的雅间,可还满意?”
哦!这床!这茶案!这浴盆!岳向阳的内心已经在房内奔跑了好几个来回。
“满意!当真满意!”岳向阳开心地目送老板娘离开。
“花言巧语。”白不易出吐一语。
“这你就不懂了吧,一样的价位,我们现在住的这间不是比其他的好多了!床还大,足够睡两人!”岳向阳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还没从街头艺人那油嘴滑舌的形象上切换回来。
“你睡床吧。”白不易不想多说什么似的,在一旁的席案上闭目打坐起来。
“这床够睡。”岳向阳用手铺了铺床,转念又补一句:“你不是害怕和人共睡一床吧?你我可都是男人,能发生什么?”
“……,不合礼数。”
“这你就不懂了,同行路上,共睡一床,也是磨练的一部分!要知道,只有吃得那苦中苦,方能为那人上人啊。”岳向阳又开始了他的莫名其妙的说教。
之所以非要对方睡床,是因为这房钱是人白不易出的,自己断是做不出让自己占着床,让对方睡其他地方的事情。
可看这床着实是柔软,自己又好些天没睡个安稳觉了。若想睡在床上,只有说服那一口一句礼数的白不易和自己同睡。
白不易不再理会岳向阳,依旧闭着眼打坐。岳向阳则到一边认认真真地梳洗完毕,只穿着个大裤衩就躺在了床上,翘着二郎腿儿哼着小曲儿。
天色渐暗,打坐结束,白不易一睁眼,就看见这不知羞的人儿正赤着膀子露着腿,以极不雅观的姿势躺在床上,一股气差点没运过来,没抑制住的咳出了声:“……岳公子这是在做什么。”
“休息啊。你打坐结束了?”岳向阳向旁边挪了挪给白不易留出更多的位置,“要睡吗?”
“我还有事,你先休息吧。”白不易像是不忍直视似的转过身,去一旁取来佩剑,准备离开。
“你等下!”岳向阳忙叫住对方,“这么晚还出去,难不成是要去打怪?!”
虽然对于岳向阳口中的词汇感到很是陌生,白不易也只是偏了下头,觉得差不多可能是一样的意思,便颔首示意,退出房门。
岳向阳看了看窗外的天,黑洞洞暗沉沉的,甚是恐怖,这种时候要是让他在野外行走,定是能要了他岳向阳的命!
一边感叹着这少年胆子真大,一边拉过被子盖好,岳向阳贴着墙侧着身,很快便睡了去。
兴许是自己太困了,也可能是环境足够安静,岳向阳这一觉就直接睡到了天亮。
这是这十几天来,在这里睡上的第一个安稳觉。
早上醒来后,睁看眼便看到已经穿戴完毕的白不易,正在将束好的发尾拨出外衫,画面意外的美好。
“起来了?”岳向阳问着,一边起身一边麻利地穿上衣服。
“恩。”
“晚上睡的哪儿?”
“床上。”白不易的睫毛似有若无地颤了颤。
“我旁边?”岳向阳有些不敢置信。
“……恩。”白不易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别开头。
“不错啊,以资鼓励。”说着,岳向阳想到了昨晚,便有些发憷地问道:”不易兄,你说你这大晚上的出去……不怕吗?”
“怕什么?”
“呃……妖魔鬼怪什么的……”
“修行之人,怎会怕这些?”
“那你……不怕黑吗……”说实在的,哪怕是生活在这建国后妖魔不许成精的现代,他岳向阳都对这黑暗惧着三分,这是一种没来由的、与生俱来的恐惧。
“不。”白不易忽然下移了视线,道:“岳公子,你……”
“啊,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岳向阳生怕自己怕黑的事被直白地揭短说出来。
“你的衣服。”白不易的目光锁在岳向阳的腰间。
“我衣服怎么了?”岳向阳一脸懵,低头来回看了看,“这不是挺好的?”
“穿错了。”
“有吗……?”岳向阳面露难色。确实,这古代的衣服里三层外三层的,实在是不好打理,便讨好似的道:“不易兄,你来教教我呗?”
白不易无奈地轻叹一口气,上前解开岳向阳鼓鼓囊囊的衣衫,又按顺序交叠平整。
看着白不易给自己整理衣衫的手,岳向阳竟鬼使神差地上前握住。
“你这手真是好看,我要是个手控,多半就迷上你了。”
白不易皱着眉抽出手,轻咳一声,正色道:“该赶路了。”
收拾了些必要的东西,岳向阳便一路跟着白不易,来到磨镇边,准备渡河西行。
“啊,是云梦仙山的仙人!”不只是谁喊了一句,从四处围来了不少人,看打扮,应该都是靠着这条河为生的。
“仙人啊,你可一定要救救我们!”“这河现在开始吃人了!”“这段时间出去打渔的人都突然失去了联系,这叫我们今后如何敢下水啊!”……
乡民们一窝哄得炸开了锅,岳向阳有些不耐烦得捞了捞耳朵,背对着人群转过身去,心想着,这白不易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孩子,能帮你们什么忙?还仙人呢,你们家不能失去亲人就让这小孩儿上啊?!
“情况我大致了解了。”白不易的声音传来,场面瞬间安静下来。“请问能否借艘船使用。”
“那是自然,仙人若是不嫌弃,就用我家的吧。”一位老人让出了位置,“如若仙人能帮我们解决了这作祟的邪物,我等必将感恩戴德,报答仙人!”
“……,你在这里等我。”白不易的声音突然离得很近,岳向阳被这突如其来的低音苏得浑身一麻。
“啊?那怎么行,都说同行了,岂有遇到危险让你一人独自承担的道理?”
话虽这么说了,岳向阳心里却开始呐喊:不是吧,不易老弟你还真的要去?!你不怕,我还真是有点怕的啊。水鬼之类的东西我可是从来没见过的啊!
岳向阳表面装得大义凌然,一派正气,心里却是一万个拒绝。可看这白不易的眼神,定是要去会一会这吃人的水鬼了,自己肯定也是逃不掉的了。
这不,在村民们感激的目光下,岳向阳一脸生无可恋坐上了白不易用灵力驱动的小船。
可船行还没多久,岳向阳的胃里便一阵翻江倒海,只得趴在船边大口的喘气。
“不行了,不行了,不易兄,我觉得这河肯定是瘴气太浓了,我都快吐了!”岳向阳一边说着一边拍抚着自己的胸口。
“瘴气?我并未察觉。”
“可是我是真的……诶诶?不易兄!那儿!那儿!有鱼!大鱼!”忘了身体的不适,岳向阳指着不远处的河面,“我看到了,刚刚还浮出了水面!”
白不易回头,虽没看见什么,却驱船前往,果然,前方又有鱼游至水面又迅速游开。
“跟着这鱼,多半就能找到吃人的元凶了!”岳向阳仿佛破了案似的有些激动,毕竟这鱼的行为,总觉得有些刻意引导的感觉,对于渔民来说,无疑是最诱人的钩饵。
但是船越是前行,岳向阳的恐惧感就越是强烈,甚至盖过了胃里的不适。
湖面开始变窄,丛草也开始变得密集。不远处,一汪潭水,群鱼翻滚的正欢好不快活,岳向阳却是窝在船上一动不敢动,紧紧的盯着站得笔直的白不易。
不能怂……绝对不能怂……
岳向阳只感觉现在自己自我安慰的内心活动都几乎是颤抖着的。
“你扶稳。”一语言毕,白不易从袖中飞掷出三道发着金光的灵符,那灵符直直飞往鱼潭后方,瞬间炸开。
岳向阳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声吓得一哆嗦,僵硬的默默向船中间挪了挪位置。
忽然,一股带着寒意和草木腥的气流袭来,以被灵符炸过的地方为中心,四下腾起了数条像蛇般扭曲着的树藤,收到指令似的,瞬间一齐向着小船攻击而来。
“白不易!!!”岳向阳惨呼一声。
白不易右手握住剑柄,挥剑出鞘,一剑划开,剑气将那些来不及起到攻击伤害的树藤斩碎。
“这边这边!!!”岳向阳依旧几乎是惨叫着的。
白不易只微微偏头,一剑划开将企图进攻的树藤斩断。
“啊啊啊!那边那边!”岳向阳紧闭上眼捂住了耳朵。
终于,白不易定睛在水潭边的一处泥泞,向着目光集中的那一点一剑挥去。
鱼潭深处,一团带着墨绿色的黑乎乎的巨大的东西终于痛苦的扭动着现出了真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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