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玉的脚步停下,转头平静的望着管家,“你回去告诉爸爸,他想要的东西我给不了他,让他不必在我身上做无用功了。”
她已经离开霍诉了,酥国强也不必再忌惮她背后的势力。
她也不想回酥家,看那些因为霍诉,才虚伪展露笑脸的人,她很烦,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大小姐……”管家为难的喊了她一声。
酥玉什么都没说,拉着行李箱离开了。
管家看着酥玉离开的背影,狠狠的白了她一眼,“什么东西,还甩脸子,真是狗仗人势!”转头,他恶狠狠的告诉后面的佣人,“你们回去,就说是大小姐坚决不回去,听见了没有。”
一个拍马屁的佣人赶紧附和,“就是大小姐死活不肯回去啊,她是大小姐,我们也不能强迫他。”
“回去交差!”
……
酥玉拖着行李回到酒店,收拾好东西,她将自己的身体后倒在床上,双臂展开,双眸望着天花板。
你走吧,记得回来!
她没有想到霍诉会答应,她当时很意外,很吃惊,却也在心里对他重新打量了一番。
临走的时候,霍诉没有来送她。
她也没有给霍诉留下一句话,如同一朵乌云,来的时候虽然带来了闪电雨点,走的时候却是雨过天晴。
没有了她在中间阻碍,霍诉和韩玉的感情会发展的很快吧?
独自一人承受在不知道是思念,还是不舍,还有难过,还是留恋的情绪当中,木呆呆的望着天花板知道眼睛酸涩,困意袭来。
就这样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睡去。
再醒来,是一阵敲门声扰了清梦。起身,蹙了蹙眉弯,拖着步子打开了门,却是预想不到的两个人站在门口——
酥国强,孙红珍。
“你们怎么来了?”
他们二人的出现似乎带着醒神的功效,酥玉顿时精神百倍。虽不想见到他们,却还是将他们请了进来,倒了茶水。
酥国强是一张国字方形脸,不小的时候很严肃,两只眼睛瞪得像是铜铃,嘴唇是有些干涩的,不论喝多少水都是这个样子。
酥玉只见酥国强笑过三次,第一次是与她的初见,第二次是发现了她的特异功能,第三次是酥氏集团推出的香水,受到了许多人的追捧,酥氏集团一下子进账将近一亿,酥国强握着她的手,说你真是酥家的福星。
这一次,是第四次。
不知道是不是近几年老了,他笑起来的时候,比印象中多了几道褶皱,“管家说你不愿意回家,我和你孙阿姨便亲自来接你。你这孩子也是,都回到自己家了,还住什么酒店,真是太见外了。”
孙红珍笑着附和就是就是,“这酥家才是你的家,你就算不听阿姨的话,也该听你爸爸的话,跟我们回家住着。”
“……”
他二人笑容温柔,语气温柔,房间里一派父慈子孝,其乐融融。
酥玉一点笑不出来。
前段时间在酥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她一番话,气的酥国强差点住院,孙红珍和酥袅袅恨不得吃了自己,几乎闹到要分家的地步。
他们似乎都忘记了。
“爸爸,阿姨,可能管家没有转告给你们,没关系我再说一遍,我和霍诉现在已经没有关系了,你们心中的担忧和恐惧,也可以尽数消散。”
“不用在演戏了,真的,你们累,我也累。”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已经和酥国强他们的关系彻底决裂,还有什么可伪装的必要呢?
她回去——
他们在演戏,她也在演戏,很累的。
这一次独自一人出来不容易,她就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想清楚很多事情。
只是酥国强打定了主意要让酥玉回去,“小玉,爸爸知道你还在生气,爸爸也知道无论我现在做什么你都不会相信,可是爸爸这一次是真的想要对你好,不是因为霍诉,不是因为其他任何人。”
“其实我知道你是在担心那一次在酥家的不愉快,可是家庭之间哪能不吵架呢?爸爸一点都不怪你,而且还要感谢你。”
“你一番话醍醐灌顶,让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之前是我对不起安然,我对不起你的妈妈。”
“我想把这种遗憾,弥补到你的身上,希望你能给我这个机会,咳咳……”
说到激动处,他还咳嗽了几声,不,不是几声,是剧烈咳嗽,脸都咳嗽红了。
孙红珍一边抚摸他的胸膛,一边安慰他,“老爷你别着急,医生说你这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不能着急了。我知道你心里想和小玉团聚,我理解,可是你还是保证身体要紧啊。”
“啊咳,啊咳咳咳……”
几声咳嗽,酥国强竟然吐出一口血来,这可真的把酥玉吓到了,“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吐血呢?”
孙红珍急的眼泪只掉,“上一次你走了之后没多久,你爸爸就住院了,医生检查,说是肺癌,也许,也许……”
她嘤嘤啼哭,哭的酥玉心都软了。
紧紧咬着下唇,酥玉的心里很是纠结,酥国强毕竟是自己的父亲,虽然他不是个好父亲,但是听到他得了肺癌晚期,心里还是挺难过的。
“咳咳咳……”
孙红珍擦着眼泪,道,“自从老爷得了这病,就日日开始想你,找人把你的房间收拾出来,就是希望这一次你能多陪陪他。小玉,算是阿姨求你了,看在他时日不多的份上,你回去吧,好吗?”
良久的沉默,酥玉终于还是点了头,“好。”
我有一个破碎的魂灵,像一堆破碎的水晶,散布在荒野的枯草里,饱啜你一瞬瞬的殷勤。——选自徐志摩诗集《我有一个恋爱》。
——章记
酥玉走了的第四天早上,他将自己关在书房中,谁叫也不出来。
这几日他日日拿工作来麻痹自己,酥玉已经离开的事实,可是所有的工作忙完,他能做什么?
靠在椅子上,手中,是两张飞往普罗旺斯的机票。
那是最浪漫的国都里面最浪漫的城市,他一直想到带着酥玉去看一看。
看完了紫色的薰衣草,品完了红葡萄酒,拜访了著名的香水设计师,然后便带着这个内心充满野性的女人,雪山探险!
然后,还有很多的旅程……
走完这些地方,大概需要两到三个月的时间。所以他这几日拼命的加班工作,也只是想把时间挤出来,陪她好好走一走,逛一逛。
方林说的,去旅游是增近两个人感情最好的方式。
可是,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
打开抽屉,他从抽屉里面拿出一个盒子,一个吃了月饼的铁盒子,小小的一个,里面放着一些纸片,是酥玉的宝贝!
叠成了爱心的形状!
曾经有一个人,过生日的时候,最喜欢将生日愿望写在一张纸上,然后叠起来,放在盒子里。
后来,那个人的盒子丢了——
恰好,被他捡到了!
第一年的生日愿望:我的生日愿望就是希望哥哥可以喜欢我,爸爸妈妈不在吵架,哥哥不再挨打!
歪歪扭扭的字,写的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看这丫头,从进门第一年,就开始可怜他了。
霍诉看过酥玉的生日愿望不止一次,每一年的都能背下来,每一年的都有百分之九十九的不同,百分之一的相同!
再不切实际的生日愿望,最后一句都会是——希望哥哥不要再挨打了,希望少爷不要再挨打了,希望他不要再挨打了。
曾经以为这是这丫头关心自己的方式。
如今才发现,只是自己无能软弱的另一种表现而已!
他何曾不想让酥玉为他处理伤口呢,又不是没有过,第一次18岁的时候,第二次前段时间的时候……
可是章泽的话!
他不是个会被人轻易动摇自己想要的人,可若是那人恰好踩到了自己的痛脚,便另当别论了。
酥玉在霍家十二年零七个月,霍华立出轨的事情,霍诉就能瞒得了十二年零七个月。
从开始到现在,他一直展示的是自己完美的一面,就算被打,他从不哭泣,多男人。又怎么会允许自己的软弱暴露在她的面前?
这是,决不允许的……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
方林接到管家的电话,急匆匆的赶到迷迭园,管家说他一天都没出来了,饭也没吃,方林担心出事,一脚将门踹开!
黑暗的房间,滴答滴答的水声,还有……
飘散着空中的血腥味!
灯打开,脸上胸膛上全是血的霍诉,晕厥在那里,手中的琥珀戒指,已经打开,但是里面是空的。
药,在方林手中。
他也是一个小时前才接到医疗组织的电话,霍诉戒指里面的药今天没了,要他务必送过去。
迟了,已经发作了!
方林伸手去拉霍诉的时候,握着他冰凉的手,便知道这病最起码发作一个小时以上了。
“先生,你可别死!”
背起他就往车上送,送上车就踩油门,最快的速度往医疗组织冲,在路上,打去了医疗组织的电话,
“病情发作一小时,预计到达你们那里一个半小时,你们马上准备,到了立刻施救!”
那边的负责人声音凝沉,“我们马上准备,你尽快。”
此药不同于其他的药物,必须要在太阳落山之前吃,否则阴寒之气入体,随时都会危机生命。
这就是ZZ病毒的可怕性,即使命救回来,但是后遗症却依旧危险,只要发作,随时要命!
霍诉前段时间上雪山本就已经寒气入体,体内余寒还未清除干净,这一次又没有按时吃药!
医疗组织的人,只有寄希望于——霍老爷子在天之灵的保佑!
两天时间过去了,霍诉依旧么有脱离危险,还在无菌观察室!
方林去医院的原因,是医院的人打电话告诉他,霍玉非要出院,拦不住!
他去到医院,霍玉正和医生闹呢,坐在场上,面色阴沉,语气不容置喙,“让开,马上,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医生战战兢兢,“韩小姐,方林先生马上就来了,您还是和他说吧。”
这是霍市集团的副总裁,他们哪里敢得罪?
方林推门进入病房,霍玉先医生一步说道,“方林,你马上给我办出院手续,另外买一张去尚合市的机票,快!”
“你们先出去。”方林让医生离开之后,才问她,“你去尚合市做什么?”
霍玉多了几分疾言厉色,“我要去问问酥玉,我哥哥对她那么好,干什么要走?现在把哥哥还成这个样子,她可是高兴了?”
她原来是觉得酥玉是很可爱的,但是现在因为她,她最亲爱的哥哥受伤了,生命垂危,她怎么能不生气?
“这是先生和酥小姐的事情,二小姐您还是——不要插手的好。”方林话语虽温和,意思却十分明显。
霍玉却绝不甘心,拿出手机说道,“他是我哥哥,我为何不能插手?你放心,我有分寸,我只是让她知道哥哥这几天为她做了多少事情而已。”
方林声音严厉了几分,“别多此一举!”
“你放开我!”霍玉的强势来了,她怒瞪着方林下命令。
可是方林不是别人,他虽邪魅,却在该正经的时候绝不含糊。不然和霍诉截然相反性格的他,怎么能一直留在霍诉身边?
他告诉霍玉,“你知道这世上有一种爱情,是当你爱一个人的时候,会产生自卑和恐惧,总想留给对方最完美的。”
“这种人很执着,甚至于偏执,谁若是破坏了他的爱情和原则,他不会善罢甘休的。你若是让酥小姐知道了先生不想让她知道的时候,到时候就算你是霍玉,也于事无补!”
霍玉是个聪明人,有些话方林一说她就明白了,更何况她还是学心理学的。
搞懂一个人的心理,很简单。
她渐渐冷静下来,缓缓启唇,“我见到哥哥八年,时时见他他都冷静的如同一块冰,对我算是最好的了,还会对我笑,关心我。”
“直到我知道酥玉的存在,我才明白,好和好是不一样的,对一个人坏也未必就是厌她恨她。我才知道,爱一个人,哥哥可以做到如此地步。”
她躺回床上,身体靠着床,缓缓沉了一口气,
“哥哥为她做过很多事,可是酥玉统统不知道,他也不让她知道。”
“我是学心理学的,倒是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了。”
爱一个人不就是应该让她知道,为她做了那么多事让她知道,她不是更爱自己?
能够早日得到自己的爱情,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霍玉搞不懂,为什么霍诉要隐瞒着。
“你都不知道的事情,我怎么知道?”他无奈的耸了耸肩,“反正我是明白了,这智商越高的人,情商就越低是什么意思了。你说,若是他把事情告诉酥小姐,不就没有这么多事情了吗?他们的感情,真让我这个吃瓜群众看得心累。”
他还心累?
霍玉撇了撇嘴,“你还好意思说累?和哥哥比起来,你这什么都不算。”
她是最了解事情始末的人,也明白霍诉这些年受到的是什么样的煎熬,旁人不能理解的东西,她都能理解。
可就是因为理解,才更想让他不会再受伤。
“可能我这一次就不该来,好了不说这件事情了,你快告诉我哥哥的情况怎么样了?”
方林摇头,“还在观察。”
“……”
还在观察?这都两天了,还没脱离危险吗?
——
酥玉睁开眼睛,看到自己所处的环境,不禁有些感慨,在酥家,她还是第一次住这么好的卧室。
家里的佣人说这是酥国强亲自督办操持的,用的都是最好的东西。
酥玉最喜欢霍荷,这房间里就摆着几盆霍荷花来装点,还有一些女孩子的毛绒玩具什么的。
叩叩叩!
“进!”
佣人端着一杯刚刚热出来的牛奶送了上来,这是酥国强吩咐的,每天早上和晚上都要让佣人给酥玉送一杯牛奶。
她回到酥家有三天了,吃穿用度可谓是被酥家的人安排的妥妥当当。
喝过牛奶,洗漱完毕下了楼,早餐也已经准备好,酥国强和孙红珍齐齐起身,微笑点头,
“小玉醒了,快来吃早餐吧。”
“……”
她真的很不习惯,但是却又因为酥国强的病,无法再冷着一张脸对待他们。
坐在餐桌上,她关心酥国强道,“昨天我见家庭医生来了,爸爸身体好些了吗,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只要保持心情平和,就没事的。”他和蔼一笑,语气中多了几分无奈,“这人活老了哪能不得病啊,我倒是也不怕死,或者我还想早点死掉呢,这样我就可以见到你妈妈,和她说声对不起了。”
不知道是不是人生病了之后都会多愁善感,酥国强说着说着抹了把眼泪,喟叹了口气,
“我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妈妈还有你。可是你说这老天爷就是这么残忍,我这刚想好好对你,老天就不给我这个机会了。”
“……”
酥玉的心里酸酸的,她咬着面包,轻眨了眨眼,虽什么都没说,但是脸上的难过,却显而易见。
气氛很是低沉,每个人的喉咙里面都哽哽的。
酥玉转移了一个话题,“袅袅还留在霍市吗,她什么时候回来?”
以往的香水投产,酥袅袅即使什么都不做,也要参加,这样媒体才能信服酥袅袅有能力当香水系列的负责人。
孙红珍说,“你是香水系列的设计师,又是总监,她什么都不会,回来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是一个劲的添乱。”
孙红珍的谦虚,还真是让酥玉一时之间适应不过来。
草草吃了两口早饭,她说道,“我先去集团了,今天召开研讨会。”
“好,路上小心。”
五分钟后,酥玉看着尚合市的街道,脑海中总是不自觉地浮现出酥国强那一副病潺潺的样子。
她突然有些想姥爷了。
这一次她回尚合市,并没有去姥爷那里,她和霍诉现在的情况,若是姥爷知道了,一定会担心的。
姥爷老了,酥玉还是希望能够让他少一些担心。
可是刚才看到酥国强的样子,她就忍不住的想姥爷年事已高,虽然平时注重保养,,但是毕竟已经步入老年,年轻的时候因为妈妈的死和她的丢失落下了病根,这么多年一直不见好。
越想心里越难过,她便打通了吕立峰的电话,“喂,姥爷,是我。”
“小玉啊,你回来了,我算着日子你这几天也该回来了,这几天的工作忙吗?”吕立峰的声音对于酥玉来说,总是带着很浓烈的亲切感。
酥玉说,“今天才去集团敲定一些细节的问题,投产也到了几天以后了,所以现在还不忙。”
“哦,那就好。对了,霍诉这一次和你一起来了吗?”
“没有,他有事情,在忙。”
“哦,那我知道了。对了,你这一次不要来看我了,我和几个朋友在国外玩呢,估计要过段时间才能回去。”
酥玉不疑有他,“好,那您要注意安全。”
“嗯,那好,没什么事情,就挂了吧。”
“姥爷再见。”
听到吕立峰的声音,酥玉难过的心里总算是好受了一些。
她却根本不知道,电话那一边的吕立峰,不如他在电话里说的那么好,他现在在医院呢,一个星期前进来的,急性心梗,好不容易抢救回来。
只是他不想让酥玉担心,所以才骗她出去旅游了。
吕立峰看着手机上的联系,备注是外孙女的号码,“我这身体,是越来越不行了,也不知道,还能再陪着这丫头多长时间。”
阮阿姨一直在照顾着他,听到他说这话,嗔怪道,“你说什么呢,现在的医疗这么发达,只要你想活就能活,再说了,你不是说最想等着小玉结婚了吗,为了这事你也得好好活着呀。”
“是啊,我还等着小玉结婚呢。”
就是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能力活到那个时候了。
赵叔叔从病房外进来,和吕立峰说,“还是没有联系到霍诉,要不我亲自跑一趟霍市吧?或者让小玉联系也好。”
吕立峰摆摆手,“这件事情不要让小玉知道,你们记着,若是我一旦死了,你们几个人就走,不要让酥家任何人找到你们。”
阮阿姨一听这话,眼圈一红,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您别说了!”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小阮,你回去给我拿一些东西。”
“啊,为什么不让老赵去?”
“我和他有事请说。”
“那好吧。”
—酥氏集团会议室—
这一次负责香水生产流程的所有人都已经到了,从技师,到香水瓶的生产商,都在等着酥玉发布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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