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它吧。”
“什么?”
酥玉说,“可能霍诉他忘记和你说了,我不需要它来陪着,只需要它自由自在的就好。所以……”
蹲下身,打开了狗窝的门,那抹黄色的小身影立马跳了出来,围着酥玉打转,舔她的脚,摇着尾巴,很是开心。
管家也笑了,“这小家伙,倒是认人。回来几天了,就一直缩在角落,现在您回来,它竟然这么开心。”
酥玉也笑,弯腰抱起小黄狗,亲了亲它的脑袋,又将它放下,“快走吧,你自由了。”
小黄狗侧着脑袋,似乎不明白酥玉说什么。
“走吧,我们还是按照以前的来,你饿了就来找我,但是我不会限制你的自由,好吗?”向着外面挥了挥手,她又重复了一遍,“快走吧。”
这一次小狗似乎听懂了,摇摇尾巴朝着外面跑了出去。
黄色的身影消失在一片翠绿之中,酥玉的眼神才渐渐浮现出一丝不舍,她也很想它来陪,可是她不能这么自私限制了它的自由。
酥玉的举动,都被二楼窗户后面的身影,尽收眼底。
负手而立的霍诉,眼眸中全是酥玉的身影,她穿了淡绿色的短袖,白色的裤子,长长的秀发绑成了一个马尾。他看不到她的眼睛,不过他想象的出来,那一双清澈的杏眸,此刻一定是充满了对自由的渴望。
“是了……”他说。
酥玉连一只小狗的自由都不愿意禁锢,他却禁锢着一个活人的自由。母亲说得对,他心思歹毒,配不上她。
他出神的瞬间,再回过神来,迷迭园中已经没有了酥玉的身影。
不过很快,走廊中就传来脚步声,很轻,但还是带着一丝欢快,霍诉认得出来,是她来了。
果然,不出两秒,卧室的门被推开,酥玉的声音传了过来,
“少爷,到了吃药的时间了。”
拿了一个杯子,酥玉接了水,倒好了药,走到霍诉身边,递给他。
不多言,他接过来仰头喝下,干脆利落。
“那个……少爷,谢谢你肯让小黄狗来陪我。但是我真的不需要,而且我还是认为,比起一个衣食无忧的生活,它更需要自由。”
他站在这里,一定全都看见了。酥玉主动解释,就是不想霍诉多问,生气。
“嗯。”
他鼻子里发出一个声音,又是连个眼神都不给酥玉,转身离开了房间。
酥玉无奈的叹了口气,本来霍诉不和她说话该是她希望的,可是她现在却真的有些担心了。
担心霍诉将孟紫琳对他的伤害憋在心里,最后憋出病来。
第二日一早。
酥玉醒来,床上已经没有了霍诉的身影,她一摸他躺过的地方,已经凉了,这说明霍诉已经醒来很久了。
“管家,管家……”
慌慌张张的穿上拖鞋,她便下楼边喊管家。
“怎么了,酥小姐?”管家赶紧走过去,“这慌慌张张的,出什么事情了?”
“霍诉呢?”
“先生去机场了。”
“什么时候走的?”
“半个小时前。”
“管家你帮我叫车,快点,我要去找他。”急匆匆得和管家说完,她又转身跑上了楼梯,换好衣服,拿了自己想要给霍诉的东西,坐着准备好的车赶往机场。
有一样东西,她昨晚就想给了霍诉,但是她一开口,霍诉就让她闭了嘴。
她还打算在他临走之前把东西给他的,却没想到他连走都没告诉他,他生自己的气到了这个地步吗?
“再快点,麻烦再快点……”
管家说霍诉是八点钟的飞机,现在已经七点半了。
窗外的景色飞掠向后,她心急如焚。
到了机场,酥玉跳下了车就往机场内跑,像是踩了风火轮的哪吒,头发跑的乱糟糟的,毫无形象。
VIP候机室,检票口,她都找过了,就差登机口了,可是没有机票她进不去。
无奈之下,她找到了服务台,不多时,机场内就响起了一道温和柔美的女性声音:霍诉先生,听到广播后请速到VIP候机室,有位小姐有很重要的东西要交给您。霍诉先生……
其实播音员在广播的时候,也是心惊胆战。这霍诉是什么人她不会不清楚,哪能是随便什么女人就能够叫他名字广播的,可是那个女孩子有本事,她一个电话,能让机场的负责人都亲自前来。
酥玉在VIP候机室焦急的等候着,希望霍诉真的会来。
“找我做什么?”
岑冷的声音,在候机室响起,带着浓浓的不悦。
霍诉双手插兜站在门口,一张脸色阴沉的可怕,这女人找他都费这么大的劲,现在全机场的人都知道霍诉在这里了。
“少爷,你可算是来了。”
酥玉笑着走到他面前,将将口袋中的一个袋子拿出来,从里面倒出一个画着符文的护身符来,
“这个,是我前几日抽空去求得护身符,能保平安,你带着。”
他嫌弃的看了一眼,“不要。”
“少爷,你拿着。”她第一次态度强硬的将东西塞给霍诉,“我命格不好,和我待在一起的人都会出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做才行,所以只能替你求了这一道护身符。你这一次是坐飞机,一旦出事就完了,所以你一定要带着这东西,保平安知道吗?”
霍诉收下了护身符,即使他根本不信有这么一回事。
什么天煞孤星,纯属扯淡。之前他们生活了十几年,怎么没见出什么事?这丫头在霍家呆了十几年,霍家也没有出什么事。
“头不梳脸不洗,跑到机场就为了给我送这个吗?”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疯子似的酥玉。
确实疯子似的,她出门急,连鞋子都没顾得上换。穿了一双拖鞋就在机场内狂奔了一圈,跑得太快刚才还把一只拖鞋掉了,现在一只脚穿着,一只没穿。
霍诉和她站在一起,都嫌丢人。
“我担心你会出事。”
那一次霍诉进医院的事情,她已经承受不起了。凡事,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好。
“蠢到家了。”霍诉简直恨铁不成钢,“封建迷信要不得,不知道吗?你……等着我这一次回来,好好给你上上课,去去你脑子里的封建思想。”
酥玉一边整理着头发,一边点头,。
蓦地,她整个人被霍诉伸手揽紧了怀中,霍诉低头,亲吻着怀中的女人,手中的护身符,紧紧的攥在手中。
酥玉推搡着他,摇头抗拒。
方林和手下都很上道,退出了候机室,给这两个人亲密的空间。
“我再问你一遍。”他的眸,如同风起云涌的世界,如同漩涡中间的漩点,声音冷沉霸气,“做我的女人。”
酥玉愣了片刻,还是摇头。
“呵!”
他松开她,黑色的眸落在手中的护身符上,伸手拉过她的手,将护身符还给了她,转身离开。
一个护身符,他不需要。
他需要的,酥玉不懂。那么,她送给他的所有东西,对于他来说,都和普通的女人送出的一样。
他不稀罕——
酥玉想要把护身符给她,可是霍诉已经渐行渐远,她追不上了。
回迷迭园的路上,酥玉好像浑身都没有力气,护身符被她紧紧的攥紧手中,她的身体像融化了的冰淇淋,靠在座椅上。
其实,她一直知道霍诉为什么不肯将她认作霍家的人。
可是她有什么办法?为了不让孟紫琳和霍华立对她好,她曾经也用尽了办法,她也用尽了办法去讨霍诉的欢心,让霍诉不那么讨厌她,也用尽了办法让孟紫琳对霍诉好点,可是……于事无补。
不管酥玉做了什么错事,孟紫琳和霍华立都会对她很宽容。她那个时候只是一个小孩子而已,有叫做爸爸妈妈的两个人那么关心她,爱护她,她怎么能够抵挡得住?
之后她就沦陷了,孟紫琳和霍华立对她那么好,她不应该做一些坏事来伤害他们。
就像孟紫琳说的,霍家就是她的家,他们都是她的家人。她很想要家人,很想很想,要一个家。
阖上了双眸,她长叹一口气。
她曾经也把霍诉,放在了一个谁都够不着的位置。
是他自己亲手,将自己从那个位置上拉了下来。现在,酥玉已经没有力气,再把他放上去了。
她只想好好在霍诉身边呆够12个月,然后她就离开。这一次,她要到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再也不想碰世间任何情事了。
天煞孤星的她,碰不起了——
万丈苍穹之上。
方林处理好了自己的事情,已经十几个小时之后,抬头看到第一排的霍诉,依旧是那个姿势坐在那里,没动作。
端着一杯红酒,凑到了霍诉的近前,傻了吧唧的一笑,酒杯碰酒杯,
“先生,走一个。”
霍诉没有心情和他开玩笑,一双龙眸望着窗外波云诡谲,一双手始终紧紧地握成拳头,像是要揍人一样。
“不要不开心吗?这酥小姐不是刚刚来找您了吗,说明她心里是有您的,对不对?”
先生啊,您和酥小姐闹别扭,我在这儿担惊受怕的,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我这条小鱼鱼,可是坐不了绿皮火车了。
霍诉收回目光,语气不善,“你懂什么?”
这死丫头把他当做什么不好,偏就当做家人?她当做仇人也好啊,最起码霍诉知道爱之深,恨之切。
“先生,我和您说了,您一定要克制住,不要把我从飞机上扔出去。”方林仰头干掉这杯壮行酒,“那啥,我知道您和酥小姐以前的事情了。”
周遭的空气,瞬间下降到负180度。
“你偷查我?”
方林感觉一片冷箭朝他射过来,“那啥先生,你知道我这职业本能,隐藏越深的东西我就越想挖掘出来。然后我就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我就……诶诶先生,别动手啊。”
他捂着脑袋躲避霍诉高高举起的拳头。
霍诉的拳头很硬的,能将墙壁砸个窟窿。他自认为自己的脑袋没有墙壁硬。
“谁让你查我的?”霍诉一把揪起方林的脖领,将他逼到角落,一双冷眸闪动着浓浓的怒意,“谁让你查我的!”
他在问,他在吼,同时他也在害怕!
“你只是我的手下,有什么权力来查我的过去?方林,谁赋予你的权利?”
方林惊讶于霍诉的反应,他的过去究竟有什么,让他连查都不可以?
“先生,您对酥小姐做的事情,就算我知道了,也没必要杀了我吧。”方林看着霍诉一只手按在后腰上。
他看得出来,霍诉在克制。
“我说的不是这些,而是以前的事情。”霍诉沉声问他,“你到底,查了我多少。”
他耸肩,“就是查了查您和酥小姐而已,谁让你们暧昧不清的。”
“只这些?”
方林反问,“不然呢?难道先生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吗?”
“没了。”他松开方林,看着他皱巴巴的衬衫,随意替他整了两下,转身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以后,不要再私自查我的过去。”
仰头,喝掉杯中的红酒,又倒了一杯。
方林又是一阵惊讶,霍诉的怒意,没了?就这么简单,看他刚才激动的样子,他还以为自己今天逃不过一顿打呢。
“我只是好奇,向来对所有人都冷冰冰的先生,唯独对酥小姐不同。”
方林就是长了一张厚脸皮,又靠着霍诉坐了下来,嬉笑着问,“先生,你为何要让酥小姐称你为少爷?”
少爷……
霍诉说,“只是一个随便的称呼。”
“是吗?我读书少,你别骗我。”方林抱着怀疑的态度,“那啥,您为什么不把你做的事情告诉她,酥小姐知道,一定会深深爱上您的。”
他摇头,“不,她会恨我的。”
是他,打破了酥玉对于家庭美好的幻想。将她置身于酥家那个没有人情味,连亲生女儿都可以利用的冷冰冰的家庭中。
酥玉那么想要一个家,一定会恨死他的。
“其实先生您何必爱的这么苦呢?这女人如衣服,世界上那么多商场那么多衣服,何必纠结一件不合身的呢?”
看他,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任由那些对他动心的女人在后面哭成一排,他就是潇洒放荡,头也不回。
他可不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美好的花花世界。
他家少爷,太想不开了。
霍诉听到方林口中的字,有些愣了片刻——爱?不,他不是爱酥玉。只是将她当做自己的所有物而已。
他可以拥有很多所有物,但是却没必要爱上每一件所有物。
而且,他就要穿这一件不合身的衣服。反正衣服都是布做的,撑的合身就好了。若是衣服真的不合身撑破了,他就是裸奔,也不换另外一件。
“谁说我爱她?那个女人那么讨厌,我才不会爱上那样一个女人。”
他说这话的时候,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结果,却只换来方林一脸惋惜的握着他的手,不住地摇头叹气,“完了先生,你沦陷了。根据我丰富的情场经验,你这就是爱上酥小姐了嘛。”
霍诉冷冷吐出两个字,“不是。”
“就是,先生承认也没什么的嘛。这酥小姐又和你没有血缘关系,她姓酥,您姓霍,这完全可以婚配,我做主了。”
霍诉嗤笑,“你做主?以为自己是月老啊。”
“现在自由恋爱,谁还要月老啊。你刚才在机场不是还教育酥小姐封建迷信要不得嘛?”方林清了清嗓子,一脸正色的给霍诉进行思想教育,
“我告诉你啊,新世纪了,崇尚的是爱要大声说出来。我可能颜值家世,身材身手各方面都不如你,但是在爱情在方面,你得叫我一声师傅。先生我告诉你啊,这女人哪,最怕的就是……”
“你烦不烦!”霍诉的眼神要是能杀人,方林早死的干净了,“絮絮叨叨的,你更年期啊!”
方林玩笑,“呦呵,先生您连更年期都知道,看来不是那么老土嘛。我的话还没说完呢,这女人最怕的就是甜言蜜语的爱情攻势。您这么优秀,大胆的表达自己的心意啊,这酥小姐正值花季年华,看脸的年龄,一定开心得不得了,立马就答应了。到时候,您还不是皆大欢喜。听见了没有,听我的,大声说出自己的心意。”
方林嘚啵嘚啵说,霍诉一杯接着一杯喝红酒。
他当初到底在哪个地摊上淘了这么个发条坏了的家伙,说起来没个完。在他面前装情圣,真想给他一酒瓶。
实在忍不下去了,他直接拿着酒杯扣在了方林的嘴巴上,连着鼻子一起扣了进去,“第一,我不止有外貌,还有内涵。第二,再絮絮叨叨,把你嘴缝上。”
方林一脸懵逼,先生这是拿酒杯当金钟罩了?
霍诉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反正这机舱内只有他们两个人,他挑眉,索性承认,“还有,我就是看上那个蠢女人了,满意了吗?”
他的感情没有那么不堪,为何不能说出来?
方林一脸懵逼的将扣在嘴鼻上的酒杯拿下来,无辜又弱弱的说了句,“我是让你和酥小姐说,不是和我。”
“该死!”
试问霍诉天不怕地不怕,偏就被方林这么个地摊货说的没了办法。
他气的坐在座椅上,满脸都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那啥先生,你和我说也行,先练练,省的和酥小姐说的时候,嘴打秃噜。”方林将霍诉手中的酒杯小心翼翼的拿了下来,放在远处。
先生扣他那一下,好疼啊。
霍诉倏而扭头,一双深邃的墨色龙眸一瞬不瞬的盯着方林,却也一句话也不说。
方林被看得发了毛,一脸的惊悚,“先生你,该不会要亲我吧?”
“你都知道我在想什么,她却不知道。”霍诉半晌,咬牙切齿的说了这么一句,眼神全然愤恨和不甘。
方林讪讪一笑,“我,就是随便一说。”
“她从来自诩我的家人,却连我心中想什么都不知道,这和外人又有什么分别?”他在问方林,也在问自己。
所谓家人,就是最了解他的人。他一个人眼神动作,所谓家人就该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开心与否。
酥玉自诩是他的家人,却从来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分别。”
方林第一次被一个男人看的不好意思,他从座椅上站起来,拉了拉自己的衬衫,“那啥先生,马上就要到了,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没处理,先走了。”
一溜烟,他离开了霍诉的视线。
霍诉拿了红酒杯,一杯一杯的倒着红酒,红酒带些涩味,和他此刻的心情,很像。
尚合市。
第二次药物的用药时间和过程,就不如第一次繁琐,也不如第一次痛苦。
章泽恢复的很好,脸色比第一次红润了一些,眼睛也有了一些光泽,章母说他能够下地行走了。
这就说明解药对病毒产生了抑制的作用。
用药完毕,章泽揉了揉还在痛的脑袋,从床上坐起来,迫不及待的离开了卧室,“小玉……”
脸上的笑容,定格在一瞬间,“妈,小玉呢?”
章母摇头,“她没来。”
“不可能,今天是我用药的时候,这么重要的时刻她怎么可能不来呢?她是不是去花园玩了,还是要给我一个惊喜,现在正躲在哪里看着我偷笑呢?”
章母加重了语气,“她真的没来。”
“真的没来吗?”章泽的脸上浮现出浓浓的失望,“我都很长时间没见她了,上一次匆匆一见,连句话也顾不上说。我很想她……”
身后的霍诉,脸色愈发阴寒。
“霍诉先生。”章泽突然将目光转向霍诉,“您知道小玉在什么地方吗?”
上一次他们相跟着来的,霍诉应该会知道她的消息吧。他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段时间酥玉的手机一直打不通。
霍诉看都不看章泽,只冰冷淡漠的说到,“她,在替你还债。”
“什么意……”
霍诉不等他说完,就径直离开。如同一阵风,雁过无痕,只留下一脸迷蒙的章泽,在回味着霍诉的话是什么意思。
酥玉在替章泽还债,这ZZ病毒的解药,是她牺牲12个月的自由换来的。
想到这里,霍诉就从心中涌起一股怒意。他和酥玉在一起生活十几年,她从来没有为自己做过这么一件事。
还老是想要成为他的家人……
呵,是不是他霍诉的家人,都是这么无情,都可以不管他心中想什么,不用在乎他是谁,只在乎这个身份带给所谓家人的便利?
那个女人口口声声说担心他,他离开霍市这几天了,怎么没见她给自己打个电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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