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爱成千古愁
老天似在跟我作对，突然刮起了大风，飞机起飞时间延误。我泪水横飞的望着天空痛骂，也难解心头之恨。这场大风很有可能让我从此与幸福失之交臂。我虚脱地靠在候机大厅的玻璃幕墙上，绝望地望着纷纷扬扬的尘土，恨不能长出一对翅膀，迎着大风飞去。哪怕被折断羽翼，坠入万丈深渊，摔得粉身碎骨我也甘愿！
飞机在误点一小时之后，终于安全起飞了。我激动得泪流满面。我的幸福还有一线希望！窗外的天空中白云涌动，云层深处全是卓玛的笑脸。回想着七天来卓玛对我说过的话，现在才明白，哪一句都暗藏着彻骨的痛；哪一句都是在向我做最后的告别。
我痛彻心肺地闭上眼睛，任由泪水暴露我内心的悔恨。飞机受到气流冲击，一路颠簸。总算平稳降落在双流国际机场。我已紧张得汗流浃背。迫不及待地打开手机看时间，离卓玛乘坐的列车到站还有一小时。我一边等候下机，一边拨打卓玛的手机，依然是关机。内心一阵惶恐！
飞奔出关，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火车站。一路上频繁催促司机：“师傅，麻烦您开快点儿，我赶时间！”
司机加足了马力，汽车在高速公路上狂奔，车身像快要散架一般，哐啷作响；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半道上出故障。不出所料，没过多一会儿，司机减速将车停在路边，满脸抱歉地说：“不好意思，车出毛病了！”
我愤恨地拉开车门下车，气急败坏地冲着车轱辘就是一脚，骂道：“这***什么破车？”
司机一听上了火，他瞪着我质问道：“你这人咋说话的？白长了一副斯文相！”
“你他妈少废话！你耽误我事儿了！”我破口大骂。司机丢下手中的工具，朝我靠过来，逼视着我，狠声道：“你龟儿硬是不识抬举，你想做啥子？打架？老子陪你！”
我可没那时间陪他练拳头，我说：“我可没功夫陪你玩儿！多少钱？”
“不收钱。你赶紧挡大巴走，到城里下车转出租车。”司机说完话不再理我，埋头摆弄他的破车。刚巧一辆大巴驶来，我拦下车跳上去。一路上心急如焚，频频看时间。今儿真是倒霉透顶了，没一处顺心。
转乘出租车，催促司机快马加鞭。看看时间还剩下半小时，我急切地问道：“师傅，半小时能不能赶到火车站？”
“不堵车只要二十分钟。”我紧紧地握住手机，一遍又一遍地念叨：“千万别堵车，千万别堵车……”
个个十字遇红灯，我急得全身冒汗，浸透了衬衣。简直像是过酷暑天。时间一分一分跳过，我的心一点一点跌进深渊。只剩下五分钟了，我还被赌在十字路口。我追问：“师傅，还得多长时间？”
“七、八分钟吧。”
我绝望地靠在椅背上，眼睛木讷地瞪着前方。无奈之下，我把希望寄托在短信上，但愿卓玛看到之后能够回心转意，为我们的幸福停留脚步。我颤栗着发出一条短信：“卓玛，在出站口等我，我十分钟就到。”
发出信息之后，跟着拨打，仍然是关机。我祈祷着：卓玛，求求你，快打开手机！
我最终迟到了十分钟。火车站广场上人潮汹涌，我飞奔到出站口。一打听，北京开来的列车早已到站。我在出站的人群中搜索，我想：下车、出站，总得需要时间吧？卓玛一定还在后面！
直到出站口人潮退尽，我还是没有看到我心爱的卓玛。我像个疯子一样奔走在火车站广场上，目光追逐着每一个瘦削的身影。卓玛，像是从这个世界上蒸发了。我气喘吁吁地跑着，凄厉地呼唤着：“卓玛……回来啊，卓玛……”
路人都朝我投来同情的目光，大概他们知道我在呼唤失散了的亲人。有的人还好心地帮着我喊：“卓玛……卓玛……”
然而，我的泪水，我撕心裂肺的呼唤，并没有博得老天爷一点儿同情。我的卓玛，她始终没有出现。
我痛恨自己，痛恨苍天，我仅仅迟到了十分钟，就必须付出与幸福失之交臂的惨重代价；我仅仅迟到了十分钟，我的爱就已成为千古愁肠！
我奔走在每一个长途汽车站，搜寻着每一趟发往西藏方向沿途的城市的班车。我知道卓玛一定会回到我们曾经相遇的雪山上。
我精疲力竭的游荡在成都陌生的街头，内心一片苍凉。人海茫茫，我心爱的卓玛仿佛一滴泪，融入大海中，再也无处寻找。可我，不会就这么放弃，我要去西藏，去雪山上找回我的卓玛。
旅途中昏昏沉沉，那些日子没有按时吃药，身体又感觉吃力。我一直在为是否能够支撑到西藏而担忧。长途汽车一路颠簸，眼下我怕是难以承受；路上若是有个好歹，我就得客死异乡，成为孤魂野鬼。摸摸口袋里闫维锦为我留下的钱，买一张到拉萨的飞机票绰绰有余。我这辈子还没坐过飞机呢，就让我临死也上天空中飞上一会儿吧，像鸟儿那样自由自在地飞翔，多好啊！
我始终关闭手机，就是想让一切就像梦一样，醒来就再也捕捉不到影子。也许，我过于残忍；也许，对左重生来说，我过于薄情寡义；可是，继续给他一场梦又能如何？还不是一样得面对生离死别！长痛不如断痛；两个人痛不如我独自忍受！
列车快要到站的时候，我打开手机，左重生的短信令我顿时天旋地转。天啊，他居然撵来了成都！他究竟想要做什么啊？难道非得要亲眼看着我死去，埋下一辈子的痛苦？不……我不要让他遭受痛苦的煎熬；我不能见他……不能再次犯相同的错误！也许，我去北京走了一遭原本就是彻彻底底的错，是我狠心地划破了他宁静的天空。
我躲在地下通道里，没有出站，人群接踵而去，最后只留下我一人，凄凄楚楚。咳嗽在加剧，血块往上涌，我的心已经破碎得难以修补。
一直等到另一趟车到站，我混迹在人群中，东瞅西看，终于安全地避开左重生上了出租车。我听到左重生震天的呼唤：“卓玛……回来啊，卓玛……”
我泪如泉涌，催促司机发动汽车，在车身窜出去的一瞬间，我扭头搜寻左重生的身影。然而，我没能最后看上他一眼。大概，这是天意，我们今生的情缘到此为止，待到来生再续……
别了，我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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