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茶店门口,三个二十来岁的男人蹲在街道旁,时不时抬头看一眼五楼的窗户。
蹲在中间的那个穿着花衬衫,他心事重重眉头紧蹙,盯着手中燃烧的香烟出神,眼睛在烟雾的刺激下微眯着。
一个染着黄发的男人突然站起来,怒气冲冲地看一眼楼上,语气里夹带着经过克制后的烦躁:“老大,你都抽多少支烟了,到底该怎么办,倒是吱个声啊。”
“你这什么语气?!”另一侧的*起来,他个子不高,比黄毛矮接近一个头。他瞪黄毛一眼,又对花衬衫说:“不过老大,黄毛说得也不错,接下来该怎么办?你交代一声。”
花衬衫抬起头来看他一眼,没有说话,继续抽烟。
黄毛语气柔和了些:“老大,我看这女人也挺本分,不像那些关系复杂惹是非的女人,她倒是得罪了谁,非要整治她呢?”
矮个子推搡黄毛一下,阻止他:“黄毛,老大不说自然有他的道理,肯定是金主要他保守秘密,咱们不能坏了这行的规矩,也不能让老大为难是吧。再说了,咱拿钱办事便是,管别人那些恩恩怨怨干嘛。”
说完,矮个子双手抱胸,朝公路上啐一口痰:“老大,你该不会是看这女的身边多了个男人,就有所顾虑了吧。依我看,那男人白长那么高的个子,其实不抗揍,只要你一句话,我就……”
花衬衫嗖地一下站起来,瞪着他吼道:“你俩他妈能不能别像苍蝇似的,在老子耳边叨叨个没完,能不能让老子清净一下,能不能?!”
花衬衫发起飙来,还是有一定的威慑力,黄毛和矮个子互看一眼,没再作声。
不一会儿,奶茶店打扫完卫生,准备打烊,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从店里走出来,手上拎着一袋垃圾。他把垃圾丢进他们旁边的垃圾桶后,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好奇地打量起他们来。
黄毛低声训斥:“小胖墩,看啥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男孩被他吓得立马蹿进店里,黄毛“嘿嘿嘿”地笑起来。
花衬衫把烟头随手往地上一扔,搓了搓手,嘱咐黄毛:“你安排一下,去外地替我办个事儿。”
黄毛欲言欲止,想问办什么事,但是看花衬衫表情严肃,没敢磨磨唧唧。
于是回答:“好。”
花衬衫掐了掐眉头,抬起头来看向五楼。那间屋子不知什么时候熄了灯,窗户融入无边的夜色中。
他叹了口气,厉声交代道:“没有我的命令,你们谁他妈都不许动她!”
*
石陨背着青玛在网上找房子,他打算先暂后奏,把这事定下来再告诉她。不然依青玛的性子,指定不让他浪费这笔钱。她是个节俭的姑娘。
他之所以要另外租房,一是现在的居住条件实在太差,他想给青玛一个舒适的生活环境;二是担心她的安危,虽然已经警告过石永利,但他不想青玛有遭受任何危险的可能性。想到上次发生的事,他就后背发凉。
他和房东约好时间,按照对方提供的具体地址找了过去。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这小区的房子不但陈旧破败,还没有电梯,都怪他事先没有打听好,就急匆匆跑过来。
看到房东大老远过来带他看房的份上,不好就这样走掉,只好硬着头皮跟房东上楼。
房间在楼顶,一看就是那种自建的违章建筑。让人无法接受的是,这里已经有四五家住户,大家共用厨房和浴室,再一起分担水电气费。
石陨被房东带到房间参观了一番,里面刚装修过,现代风格,家具也是新的,摆设比较讲究,正是因为这些假象,害他误以为这是新建的电梯房。
参观完卧室,石陨有些心灰意冷,但还是硬着头皮跟着房东去看了厨房和浴室。最后,他们来到室外的花园。
其实,当初之所以看上这房子,一是误认为它是新建房屋;二是被这花园的图片吸引。青玛喜欢花草,他想,到时他们可以坐在这花园里聊天和看星星。
过来看了现场,再联系到美好的想象,他无声地笑起来。
房东接了个电话,神色慌张地对石陨说:“这样……你先考虑一下,我下楼接个人。”走了几步他又回过头来补充:“这个男孩也是和你一样,来看房子的。”
石陨思考一秒,点头:“好的,你去吧。”
等房东走后,他走到栏杆边,给自己点燃一支烟。
房屋虽然不高,但是处在顶楼,附近一带又是低矮的建筑,视野还算开阔。只是放眼望去,一派老气沉沉、日薄西山的萧条景象。
很快,房东带了个二十出头的男孩上来,和石陨打过招呼后,他们进了那间待租的房屋。
石陨的手机响起来,是微信提示音,他点开来看,嘴角浮出一丝微笑。
是青玛发来的:“晚上咱出去吃。”
石陨正想回,那边又发来一条:“吃西餐。”后面跟了一个捂嘴笑的表情。
石陨看了一阵,隔着屏幕都能想到她开心时的表情,但他只简单回答一个字:“好。”
他没有问她为什么突然要出去吃西餐,既然她想保密,那就替她维护好这一份惊喜。不揭穿,是对制造惊喜的人的尊重。
他双手抱胸,背靠在栏杆上,等待着房东从里面出来,好告诉他结果。
他看着眼前那些姹紫嫣红的花草,思绪万千,现有的几家租户里,一定住着一位热爱花草的女人,在她的精心养护下,这些植物才如此生机勃勃,令人赏心悦目。
他曾经幻想过和青玛未来的生活。等她找到陨石,他们就离开南京,去大理定居。
从此不问世事,享一世清欢。
到时,他也弄一个客栈,让青玛当老板娘。他要在客栈种满各种花草,交于青玛打理,这样她就不会觉得无聊了。
他还要在客栈中庭修一个茶室,四面都有窗户,阳光和雨水可以随意进入,打开任何一扇窗,都能看到不同的风景。
他幻想着他们坐在茶室里,不着边际、随心所欲地闲聊,或者看书、品茶、听歌、晒太阳、赏雨景……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傻笑起来。
这时,房东带着那个男孩走出来,面有难色,“石先生,是这样的……这位小兄弟看上了这间房,我琢磨着你先来就来问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石陨背部离开栏杆,把烟头掐灭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那就租给这位兄弟吧。”
他充满歉意地对房东说:“不好意思,打扰了。”
房东看那个男孩一眼,笑得有些尴尬。石陨没再停留,自顾自往楼下走。
刚走到小区外面的街道,张旗胜的电话就来了,语气有些着急:“石陨,你能不能回大理一趟?”
石陨不解:“回大理?出什么事了?”
他脑子里蹦出的第一个念头是——酒馆出状况了。
见张旗胜半天不说话,石陨催促:“你倒是说话啊!”
“夏玲失踪了,挺那么大个肚子,我真的快疯掉了……”
“你俩又吵架了?”
张旗胜长叹一声:“她以为我出轨了,解释很久不听,现在人不知道去哪儿了。”
“张旗胜,你……”石陨咬了咬牙,“那你到底出轨没有?”
“我没有……”声音有些小。
“你能不能一五一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别让我问。”石陨等不到下文,有些生气。
“这事说来话长,在电话里一两句说不清。总之,事情没有她想象中那么严重,我这是蒙受了不白之冤啊。”
还不白之冤,石陨顿时无语,但现在责备他也无济于事,只好控制自己的情绪:“多久的事了?”
“前天晚上闹了一宿,昨天大清早就不见她人影,我在大理古城把腿都跑断了,还是没有她的音讯。”
“她会不会回老家去了?”石陨猜测。
“应该没有。”张旗胜说,“我给她妈打过电话,虽然不敢明着问,但是从聊天内容中能推测出她妈不知情。不然,她也不会心平气和地和我聊那么久,肯定早把我骂得狗血喷头了。”
“叫我怎么说你好呢,现在是关键时刻,夏玲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小子就等着后悔吧。”
“石陨,夏玲这人性子倔,除了你,谁的话她都听不进。你回来帮我一起找好不好?”
“我回来就能找到?”
“至少找到后,你可以帮我劝劝她。”
“行吧。要是让我知道你在撒谎,看我怎么教训你。”石陨怒斥。
张旗胜知道他是说“出轨”一事,回答得有些心虚:“你先回来再说吧。”
……
挂断电话后,石陨立马拨给青玛。
她应该是课间休息,电话响一声就接起:“喂?”
石陨顿了顿,说:“我可能要去大理一趟。”
“怎么突然去大理,酒馆出事了么?”看来青玛和他想一块儿去了。
“不是,张旗胜和夏玲闹矛盾,夏玲失踪了。”石陨说完,想象着青玛吃惊时的表情。
“夏玲失踪……他们发生什么事了?”
“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到了大理再告诉你吧。”
“好。”青玛说,“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呢?”
“就现在,回家随便收拾收拾就出发。”石陨想了想,说:“不好意思,今天晚上不能陪你吃饭了。”
“今天就要过去吗?”青玛问。
“嗯。”
“哦……好吧。”她回答得有些犹豫,语气里带着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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