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大大小小的霓虹灯都亮了起来。我暴露在强烈的光线中,无处藏身。
站在天桥上,看着高架路上急于回家的轿车的尾灯甩出一道红色光线,我的心比冬天还寒冷。
真幸福啊,在这个时间,人们此刻都应该怀抱感恩的心,念着家中等待他们的妻儿,准备下班回家了吧。
可我一点儿也不想回去。那个黑通通的小屋,现在一定冷冷清清,毫无生气。我害怕那个屋子。
太阳下山了,风也转凉了。我不禁打了个哆嗦。
没办法,就是再不情愿,那个小屋也是我在这个大城市里唯一的容身之处。我总归是要回去的。我还不想让自己那么可怜,失去了恋情不说,还再得上风寒。那可就真成悲惨交加了。
在没人爱你的时候,你尤其要学会爱惜自己。因为没人会照顾你了,所以你不再拥有依靠,便需要自己变得坚强起来。
我吸吸鼻子,抹了两把泪,揣起手走回了宾馆。
在房间门口,我深呼一口气,鼓舞自己要耐住寂寞。
然后,我打开了门。
屋里居然灯火通明,还有食物的香气。
“你回来了。”
一张黝黑的面孔噌地一下跳入我的视线。
“你怎么还没走啊。”一股暖流从我心底回荡。
“看你一会儿哭一会儿闹的,我哪儿敢走啊。”他伸出手想摸摸我的脸,可犹豫一下后,停在空中的手又缩了回去。
“那个,今天下午,对不起。”他不知所措地抬起头看向天,不好意思地说。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你又没占着什么便宜。”我温和地看着笨笨的他说。
他伸出食指,若无其事地蹭着鼻子,嘟囔道:“也是哈,呵呵。”
我看着他憨态可掬的样子,突然十分想抱抱他。
我踮起脚尖,把头靠在他左肩上,紧紧抱住了他。
“心心?”
“别动,就让我这么靠会儿可以吗?”
“哦。”他缓缓伸出手,试探地搂住我的腰。
我没有反抗,他便放心地搂紧了,并安慰地拍打我的后背。
“真舒服。”我闭上眼,半睡半醒。
“是吗,真荣幸。”他呼喇着我的背说道。
“可是,不如阿衫的怀抱温暖。”我在心里默默地说,并有些伤感。
阿衫此刻在哪里呢?谁正陪伴在他身边呢?
失去阿衫的我,仍住在熟悉的房间中,却躺在陌生的怀抱里。
虽然刚刚才见过面,可我却觉得过了好久。
英朋的怀抱再温暖,也替代不了阿衫……
不知不觉,英朋的前襟已经被浸湿。
71
渐渐地,渐渐地,英朋一点点地替代了阿衫。
以前阿衫会陪我做的事情,现在都是英朋在陪我。
他陪我压马路,陪我看电影……
他也经常去我的房间,陪我吃饭。他知道我怕孤独,所以常赖到很晚也不肯挪开屁股,直到我拿着拖把他赶走。
有时,他也会坐在沙发上给我唱摇篮曲,哄我入睡。
当然在他面前,我一直是戴着假发的。对他,我还不够坦然。他也很自觉地未曾触碰过我的头发。好在那家伙是个单细胞、粗神经,从没发现我戴的是假发。
“好啦,回去啦,都十点多了,我该睡觉了。”
像平常一样,我催促纪英朋小朋友回去。
“等会儿,再来完这一局。”他手里捏着扑克牌还不肯松开。
“哎,来几次也一样,你又赢不过我。”我趁其不备夺过他手中的扑克,放进盒子里,“好啦,牌没了,回去吧。”
“啊,你耍赖皮!”他倒在沙发里乱扑腾。
我铁下脸来,厉声说:“纪英朋,看我的脸!”
他静下来,瞅了瞅我,然后乖乖地拿起书包站起身。
“我走了,小心心。”
“哦,快走吧。”我推着他到门口。
他又扒着门框,探出头来,对我说:“你明天别忘了啊。”
“噢,我知道,忘不了。”我摁住他的脑袋,使劲推他。
“那我明天准时来接你。”他的小虎牙隐隐约约露了出来。
“行。您快走吧,求您了。”我简直要抓狂。
“好,小心心再见!”
“小英朋再见。”
总算把他弄走了,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锁上了门,再晚点儿,他可能又要闯进来了。我怎么跟养了个孩子似的,那么累啊。
咚咚咚~
那家伙又落下什么东西了,真是的,天天丢三落四。
我气势汹汹地打开门,冲门外的人大吼道:“糊涂虫,又落下什么了?快点,拿完快走!”
我一股脑说完上面的话,却看到阿衫惊愕的脸。
“心儿?”
“妈的!”
我气急败坏地把门重新关好,躲回到屋里。
完了……我的美好形象全毁了。
最近为了增强在纪英朋面前说话的气势,我不知不觉跟着他学了不少骂人的话。刚才不知怎么着,就脱口而出了。
我想阿衫大概也反应了好久才确定刚才那个泼妇就是田心吧。
因为过了三十多秒,他才又重新敲响了门。
“心儿,把门打开好吗?”
我也不知道是因为刚才出丑而害羞还是心里还对他有怨气,反正我就是不想开门。
“我不,有什么事你就这么说吧。”
“心儿,我想跟你解释一下我和Fenny的事。”阿衫在门外低声说。
终于决定要告诉我了?
那天他的冷漠还在历历在目,我便狠下心来,冷冷地说:“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就是说我们散伙了,对吗?”
我贴在门上,准备接受残忍的现实。
可那边,阿衫缓缓地说了一句:“心儿,我爱你。”
我顿时泪眼婆娑。我就知道,阿衫不会抛弃我的!都是那些无事生非的媒体胡说,这不,阿衫还是说爱我吗?
“心儿,”阿衫继续在门外说道,“还记得那天晚上我对你说的话吗?相信我,我爱你。”
我再也抑制不住,打开了门。阿衫长舒了一口气,心疼地看着我。
我立刻扑到他的怀里,把一肚子的委屈发泄殆尽。
这是我一直思念的拥抱啊。
“宝贝,让我好好看看你。”
阿衫把我抱到他的腿上,并退下了我的假发。
“我好想你呦,你知不知道那天你装作不认识我有多让我伤心啊?”
“我知道,对不起。”他轻轻地亲吻我的光头,“傻丫头,为什么自己要往那么多人的地方去,你不是最怕人多了吗?”
“还不是为了见你。”我委屈地说。
他不再说话,只是疯狂地亲吻我,似乎要把这一阵子的冷落全部补偿回来。
“阿衫,不要再离开我了,我好怕。”我搂住他的脖子,恳求道。
他的眼神黯淡下来。
我害怕了,忙说:“那我们曝光我们的恋情吧,明天就去跟媒体说,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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