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色已经不早，再不动身的话，恐怕连票都买不上了。小四身手利索，他只用双肩包装了一些洗漱用品，带了些快餐，便收拾停当了。

　　“走，咱们坐地铁去吧，那个特别方便，下了地铁，就到了南京南站，最近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买票应该好买。”小四锁上房门，招呼着平头大叔。

　　“哟，你们爷俩打算去哪里呀？老张头，今天不打算开张了吗？我还准备来租书看呢！”忠实的老顾客赵师傅笑眯眯地打着雨伞走过来，他仰头看看天，雨势小了很多，只有极细微的毛毛雨在空中温柔地飞舞着。

　　张义感动地停住脚步，笑容满面地说：“老伙计，多谢你来照顾咱的生意。不过我得回老家一趟，看看我娘。”

　　赵师傅收起大黑伞，也笑道：“那是好事呀，孝敬老人是应该的。好嘞，你们早去早回呀，咱到这书摊看书都快成习惯了。”

　　小四瞅瞅老汉肩上挑着的俩大麻袋，把帮忙的话给咽了下去。自己虽然穿得不像走秀时那么俊朗，好歹也是一个都市小青年。

　　“快走吧大叔，不然真的来不及了。赵师傅，回见啊！”年轻人催促着老头儿，带着他朝春江路地铁站走去。

　　一老一少走起来，张义才发现这小子可真能跑，健步如飞，一路上甩下了好多路人。

　　小四正目不斜视地朝前走，就听老张头在身后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娃儿，你走慢一点，大叔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这个急行军。”

　　少年顿时心一软，从他肩头拿过短扁担和两个能塞下小猪仔的大麻袋，一掂量，好家伙，足有几十斤重，也不知道老头子在里面放了些什么。

　　“算了算了，哥这么好看的形象，算是毁在你手里了。我来帮你背这大包袱吧。”小四将自己轻如鸿毛的背包递给张义，用短扁担轻松地挑起了大包袱。

　　老张头庆幸不已地感叹道：“四儿，要不是你帮忙，我怎么回家都不知道。”他跟社会脱节太久，正常运作的模式都不知道该怎么进行了。

　　两个人“哼哧哼哧”地辗转来到南京南站，很快就买上了票。张义克制住激动的心情，看看车站的电子钟，兴奋地说：“四儿，这车站大得离谱哎，咱们还能赶上火车吗？只有一个小时了。”

　　小四看着显示屏，决定先去找这趟车次候车的位置，找到了就不慌了。

　　他旁若无人地挑着两个大麻袋，在宽敞明亮的大厅里慢慢走着，乘客们看这小伙子神采奕奕，一副模特儿的架势，带的行李却极其不搭，纷纷投来惊讶的眼光。

　　终于检票上车时，张义还打算挑着行李挤上去，被小四制止了。他说：“大叔，你自己拿着短扁担，还有一个口袋。我的包给我，我再帮你拎一个。车上人那么多，你这短扁担稍微歪一下，就会碰到人家的脑袋。”

　　老张头连连点头，说：“娃儿，一切都听你安排。”

　　乘务员看到俊秀得跟画中人似的小四上来，顿时眼前一亮，笑吟吟地道：“先生请往里面请。”

　　小四腼腆地笑笑，拎着麻袋朝里去了。他俩很幸运，虽然二等座是连排五个座位，正好是靠窗的。并且5个座位分为3+2，中间还有过道。

　　张义年轻时对于绿皮车的记忆是拥挤不堪的人群、气味难闻的车厢、以及嘈杂吵闹的喊叫声。多年后，第一次坐上整洁有序的高铁，新奇得像个老小孩。

　　一番挣扎之后，人高腿长的少年终于把老头儿的两个行李塞进了行李架。他自己的背包便塞到了自己的座位下面。

　　小四舒舒坦坦地坐了下来，将前面的小桌板放下。半老不老的老头子“呵呵”地笑着，也把小桌板放下，正想趴上去，被年轻人一把拉住：“千万别趴，高铁上的小桌板不允许乘客趴着睡，别找别扭。桌子最多承重20斤到30斤。您老这颗大脑袋，肯定会把它压断的。”

　　“这样啊，那就不放下来了，嘿嘿嘿。四儿，你渴不渴？你要不要喝点水？”张义东张西望着。

　　少年不耐烦地说：“行啦大叔，您老让我安静一会儿吧，四个小时呢。”他看看窗外，乘客都纷纷进了车厢，流线型的车身十分美观，特别有现代气息。

　　一个浓妆艳抹的半老女人坐到了张义的旁边。一股劣质香水的气味顿时弥漫了整个车厢。

　　这女人穿着不符合年龄的一套艳丽的服装，烫着卷发，眉毛高挑，嘴唇向下撇着，薄薄的。

　　张义一看是个时髦的城里女人，忙不迭地朝小四那边靠了靠。

　　时髦大妈一看邻座是个糟老头子，心里便有几分不高兴。她拿出手帕，使劲儿挥了挥，似乎想把张义的气息全部从车厢里赶出去。

　　“哼，一股稻草味儿，身上也不清爽，真倒霉！”她皱起眉头，暗暗嘀咕着。一边将坤包紧紧地抱在怀里，仿佛隔壁乘客是一个老贼。

　　小四掏出耳机，插上手机，点开民谣歌手张磊的歌曲，闭上眼睛开始欣赏：

　　披星戴月地奔波

　　只为一扇窗

　　当你迷失在路上

　　能够看见那灯光

　　不知不觉把他乡

　　当作了故乡

　　歌词有些伤感，歌手纯净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回荡着，小四的脑海里浮现出老家开满野花的田野、和小伙伴放自制风筝的情形……

　　“哎呀你这个老头子！喝个水怎么那么不小心呢？老娘这件衣服可是高定的！弄脏了你赔得起吗？！”一声尖利的呼号响彻整个车厢！

　　小四吓了老大一跳，睁眼看时，张义正在喝水，但是水杯离那娘们儿至少有一尺的距离。

　　张大叔茫然地看看暴怒的女乘客，一脸无辜地辩解道：“哪有啊大妹子，我好像根本没碰到你哎。”

　　大妈不依不饶：“胡说八道，差点儿就倒到我衣服上了！”

　　“大姐，这样吧，我跟他换个位子，您多担待点儿，我叔叔年纪大了。”一个长相俊秀无比的美少年从窗口的位置站了起来，温文尔雅地冲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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