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起来!”
忙不迭扶起阁老狄仁杰,父王旦慨叹道:“阁老何出此言呀,阁老能与我推诚置腹一番交谈,我李旦又岂是那做作虚伪之人,我先前所言是句句是真呀!”
看着狄仁杰,目中有着真诚,父王旦说着:“阁老,我李旦生性懒散,乐得逍遥,对那称王称尊,君临天下,是真没那什么兴趣,李旦枉费阁老厚爱了!”说罢,连连拱手致歉。
阁老狄仁杰也明白,凡是不可强求,顺应自然是真,可他不甘心呀,贞观盛世大唐舞,难道大唐真完了?一双求助似的目光看向父王旦,可看到的,只有无能为力,与那深深的无奈!
“哎!”阁老狄仁杰长叹一声,告辞而去!
翩舞的蝴蝶,扇动了翅膀,带起了清风,缠绕、游荡、呼啸,掀起了一场席卷整个天地的——大风暴!
首辅宰相狄仁杰为皇奶奶解梦鹦鹉,二子重用方可化解;狄仁杰光明正大到东宫,多次要求拜见父王旦;暗线宫女传出,皇奶奶这些天总念叨着自己那两个儿子;当这几件小事儿,被武氏子弟得知,稍一联想,他们感觉——
轰隆!天,变了!
一月二十一日,梁王武三思府。
“喂,知道狄仁杰那老小子去东宫不?”
“当然知道了,我不仅知道这,还知道,咱姑母老人家就要重用李家那两小子了!”
“丫的,都是狄仁杰那老东西给解梦鹦鹉引起的!”
……
众武氏子弟齐聚,偶尔相互交谈几句,各个愁云满面。
挺着了大肚子,瞪着武三思,挥着拳头,武懿宗面上满是暴虐之色,骂骂咧咧道:“二哥,看见了吧,前几天我看那姓狄的老小子大摇大摆去东宫,我就觉得不对,你看,不过几天,又是解梦鹦鹉,又是老姑母叨叨那两个李家小子,都是姓狄的那个老小子坏的事儿呀!”
“哼!”挺着个大膀子,鼻子重重一哼,武三思也恨得牙根痒痒呀!可是,自怨自艾、喝酒骂人、或哭或笑,这种自暴自弃的自我放逐行为有什么用,要是他武三思也这样,这个以他为首的武氏宗族,可就真的彻底完了!
但,他武三思,是不会这样的。
“啪!”走向大堂最里,猛一拍桌子,武三思红瞪着眼,怒喝道:“你们给我悄悄的!”
“啊——”所有武家子弟一怔,尽皆安静下来,武三思在他这帮兄弟子侄面前还是很有威信的,尤其是此时的暴怒状态。
双目充血如一头噬人的凶恶野兽,武三思恶狠狠道:
“武家的兄弟们,你们要知道,过去的一切再不能更改,那已是不争的事实了,就是你们全妈妈死了,也改变不了一星半点儿,再说,像你们这么颓废,就这熊样,糟蹋的不仅是现在,而且还是在提前把你们的脑袋伸到东宫那李家小子面前——让人家一个个砍,真是愚蠢!”
“二哥,你说怎么办,我们听你的。”“对,兄弟们听二哥的,二哥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干什么!”……有武家子弟大着胆子喊着。
“怎么办?哈哈哈…”凝视众人,武三思苍凉大笑,他早想过了,在这一极端被动的时刻,只有……冷声喝道:“来呀,拿酒来,咱武家兄弟来个歃血为盟!”声音轰轰,有着震慑人心的力量回荡,久久。
一大坛子事先备好的竹叶青连带着一摞大海碗放在供案,被仆人端上!
“我先来!”
噌!一把拔出靴中匕首,声音不容置疑,武三思前跨一步,行到供案前,歘!单手揭去酒坛泥封,甩到一旁,右腕伸出,挽起衣袖,左手举起,森寒匕首灿灿如雪辉,轻轻划下!
嗒!嗒!嗒!…一滴滴鲜血滴入酒水,殷红散作缕缕!
让步退去,一个个武家子弟按照地位高低依序上前,匕首轻划,嗒,嗒,嗒…血水滴落酒坛!
武三思上前,抓起酒坛,摆开海碗!
倒酒!
哗!哗!哗!…如银瀑倾泻,酒与血混合的血酒依次倒满一个个海碗,酒水打着旋,荡漾着血光!
无声围作一圈,武家子弟高举海碗!
端着,目中有着火焰奔腾,燃烧尽那些挡道的李家杂碎,武三思近乎嚎叫地大声说着:“今日,我武家兄弟,在此歃血为盟,齐心协力,共御外敌,与那李家小子,不死不休!”喝……血酒!”
“不死不休!”
心中的火焰在燃烧,为着共同的目标,碗中的血水在沸腾,血杀万里,杀!杀!杀!众武家子弟目中闪烁着野兽般的凶光,大声怒吼着。
咕咚~!饮血酒,歃血誓!
为扭转他姑母老人家要立那李家小子为太子的恶劣局势,武三思大声宣布着他的《武家兄弟令》:
“从今日起,我武家兄弟,窝里斗者,所有兄弟群起而攻之!”
“从今日起,我武家兄弟,惹是生非者,所有兄弟群起而攻之!”
“从今日起,我武家兄弟,只有一个目标,一切为咱家太庙祭祀祖父(武士彟)而准备,在七月十三那一天,咱们要让姑母她老人家感受到,一旦让那李家小子继位,咱武家兄弟将面临何等悲惨的命运!”
为了生存,为了利益,武家子弟前所未有的团结,一致对外!
圣历元年二月十八日,迎仙宫,长生殿。
拜礼过后,武三思恭敬道:“陛下,三思……”
一瞪眼,赶忙摆手打断,皇奶奶无奈道:“二郎,怎么,今天又跑朕这儿哭来了!”
皇奶奶心中泛着点点苦涩,这个二郎,自从听了点儿自己立旦儿的风后,是天天跑自己个儿这儿哭呀,说什么不要立旦儿呀,立了旦儿武家就绝户了呀,他哪知道自己想立的是和自己本家没仇的显儿,只是没那时机来说,也不能和他二郎说呀!
“不!”武三思摇头,坚决道:“陛下,二郎今日来见姑母,为的是向姑母揭发一个……咱武家里的一胳膊肘向外拐、看别人比自家人还亲的家伙!”
哦,有人吃里扒外呀,是得好好训训,“说,谁?”皇奶奶冷声道。
“咱武家攸止,天天往东宫跑,说是好是做学问,可谁知道是人家交朋友还是拉关系呢;可自家兄弟一找他,就怕这怕那,一通推诿,还不是怕咱武家有一天垮了牵连到他!”咧嘴一笑,白牙露出,武三思说的毫不客气,凡和那李家小子亲近的人,都是他的死敌,尤其是该站在自己这方的人站错队!
武攸止,皇奶奶一怔,是有这个人,还是个文弱书生人,胆小怕事儿的,交好旦儿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和兄弟不亲和外人儿亲,这就不对了,点点头道:“朕知道了,找个机会,会说说他的。”
“是,姑母。”
两日后,二月二十,皇奶奶便把那武攸止叫来给狠狠地训了一顿。
可没成想,被训得晕头转向的武攸止回去,心里想呀,自己个儿安分守己,好好探讨学文,却被老姑母骂,又委屈又害怕,没过几天,竟吓病了,又给染上伤寒,很快,一命呜呼了,只剩孤儿寡母,生计维艰!
皇奶奶听说后,心里也埋怨自己个儿做了件错事儿,当下厚葬武攸止,抚恤亲眷,又把武攸止小女武惠儿接到宫中,见惠儿聪明伶俐、活泼可爱,又将其召到身边,朝夕相处,亲自调教,由婉儿照看着,得空儿和婉儿学些诗赋!
七月十三,一个重要的日子,外曾祖父武士彟六十三周年,而父王旦也在昨日接到了让他参加祭祀自己外祖父的敕命。
夏日的烈阳被云朵遮去,朵朵阴云在太庙上堆叠,呼呼潮湿的冷风呼号,一切都在预兆着,今天,是不寻常的一天!
父王旦领着我们哥五个也来了,因为祭祀的是武氏先人我外曾祖父武士彟,父王旦虽然已赐姓了武,身为皇嗣,也只得排在“亚献”武三思之后充任“终献”。
暗色的太庙,明黄的布幔,一尊尊身披袈裟手持木鱼的僧侣,一位位低头垂耳面容肃穆的朝臣,一个个面带哀色的武家子弟,注定了这场祭祀的氛围——将严肃到压抑。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
诵经声声,木鱼嘟嘟,钟鼓锵锵,律动高低摄人心魂,让人不自觉沉浸——祭典开始,一项项进行!
“初献!”——皇奶奶。
上官婉儿扶着,七十五岁的皇奶奶踉跄前行,犹如一个蹒跚学步的孩子,一步一摇,一步一晃,看着那上面的灵牌——“先父武士彟”,她不由悲从中来!
前些年四时八节祭祀,每每看着父亲的灵位,她总有一种自豪:父亲,你的女儿——我——武曌,征服了一个帝国,开创了一个帝国,武家先人,无上荣光,武家族人,万世封疆,我——武曌——日月当空,功德无量!
可今天看着这灵牌,不由一阵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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