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月星之光,于鑫从魏渊海的酒馆回到了小院。等他转到院后,抬头放眼一瞅,便是立刻愣住。
他眼下,院中的所有人都身在这里,包括往常在这时早已去休息了的秦临川。
“诸位,这是在……”于鑫走了过去,带笑问道,随后,他便看到了一脸凝重与惊异的众人。
见到九刀已然清醒,于鑫心中一定。可之后,便发现连平时总一脸欢笑的他,在这时都皱着一张脸。于鑫知是有事发生,忙再开口问道:“出什么事了?”
“我们在听云树说起一些东西……”秦临川对着于鑫,抬手给他一指正坐在几人之中的云树,再转头对云树道:“这是于鑫,秋熠昔日的同伴,也是战王座下统军将领之一。既然是秋熠教授给你的贺王刀,于鑫同为炎王弟子,便也算是你的半个老师。”
云树已从身前的由他画出的简陋图画中收回了眼,放下笔起身拜道:“我是云树,见过于先生。”
于鑫回礼,道:“幸会,现在的我,只是九刀的一个失职护卫,当不得先生,也当不得你师父的评价。另外,九刀遇袭时,是你护了他周全,我还未向你好好道谢,也会替王爷,先将你这份付出记下。”
云树忙回礼,想了想又说道:“于先生不必如此,我也只是自己保命而已……”
“啥?!”一边儿坐着的九刀显得十分之不乐意,立即抱起了膀子,喊道:“只是自己保命?我可是为了你那个最后将我丢开,帅气的自己断后的举动而感动到躲在被子里偷偷地哭了很久啊!”
接着他续了一口气,再高声叫道:“这种,这种英雄般的事迹,明明……明明该是我做的才对嘛!”
“呵呵!”于鑫在旁一声冷笑,说道:“很遗憾,世子殿下,我们赶到时,只看到了您正丢脸地趴在地上,人事不省……”
“哼,我那是……那是饿的!不然,我怎么可能会倒下……”九刀不服气地嚷嚷。
云树皱起眉看向他,问道:“趴下了?你……没能跑掉?”
“跑毛啊!”九刀拍腿大怒道,“当时我身上好几个窟窿眼儿,还嗤嗤地往外冒血呢!小爷我容易么?”
“啧……”云树咂了下嘴,摇了摇头,转过了脸去。
“哎我说……你这是瞧不起我呗?”九刀兜起了手,耸着肩膀,两只脚动起来,轮流剁得地面噔噔响。
“想我贺风烈,也是打尸山血海里走上过几遭的人!竟被你这个……只有过一次真刀真枪地战斗的人嘲讽了……你待他日!等你与我回到了西陆上,且看我是如何笑傲沙海,戏水虫潮……”
“你别扯那些有的没的……”云树对他一摆手,接着在指完自己,又指向九刀的同时,云树又说道:“总吹牛皮,让我都估计错了你的实力……那日,我本是做壁虎断尾之举,我做尾巴来你做头。结果,我这尾巴没事,你呢?是不是差点儿就被人砍了……”
九刀瞪眼,一点自个脑门儿,嚷道:“你一个小小的意生境,竟然敢对本世子这样说话?!你且说,我这做头的,还不够聪明么!作战之时,我等干掉了的许多人,不都是由我指挥的?”
“那又如何,且看结果。”云树摊手。
“你少提那个!咱先仔细捋一捋……”九刀一挪屁股,上前几步搂过了云树肩膀开始絮叨。随后,两个少年都开始喋喋不休起来。
一旁的人也看得越发起兴,甄陶随即打开小荷包,抓出把瓜子,往晏离和游云的手里都塞了一点儿。仨人细细听着,一边咔吧咔吧嗑起来了。
这时,于鑫也来到了秦临川的身边,他与老人对视一眼,而后干笑了声,低声说道:“没成想,云树与九刀,俩人倒是挺对眼儿的……”
秦临川暂没言语,又过了会儿,老人才开口说道:“我忽然觉得这一幕,很是熟悉……”
“熟悉?”于鑫不解道。
“哈哈……”秦临川笑了起来,接着压下咳嗽,讲道:“九刀的性子,很是随战王啊!再加上云树……这番情景,很像曾经我等在黄沙海里的日子,每次打完仗,王上便与战王坐在一块儿复盘。但只因为多折损了一位同袍,或是放跑了一只虫子,他俩都能吵上一个时辰……”
于鑫一愣,接着也跟着笑起。
“或许在不远的以后,他们两个争吵的地方,就会换到……黑王与王爷,曾坐过的地方了吧?”
……
……
……
待羊毫内贮满了墨,云树一拉衣袖,将笔提了起来。
接着,他目视着在地上铺着的纸张,凝神静气,开始蓄力。
随后,云树立时落笔,一气呵成地,在纸上画出了一个东西——
其余人屏息以待,见他完成,皆立即探头瞧去。
“……这是个嘛?”九刀盯了老长时间后,一咧嘴。
“……绵羊?”游云有些不确定。
“大马猴儿?”甄陶眨着眼。
“……猩猩?”晏离看向云树。
“为何你们都觉得是动物?”于鑫摩挲着下巴,“我倒认为,这是块儿石头……”
“咳咳……”秦临川咳嗽几声,说道:“此种事物……倒是很像我在殇莽群山中,见过的某种……能吃人的草木?”
“咦?师父,您是怎么看出来的……”甄陶一脸讶色,好奇地问道。
秦临川沉默了老长时间,回答道:“你该问问云树,他到底是怎么画出来的……”
在众人的审视目光中,云树羞惭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个……难道你们都不觉得,它,它像是一只……狼吗?”
……
“于鑫啊,你快借我扶一下下……唉,看了云树的这几张神作后,我的眼睛忽然好痛,似乎瞅不清东西了……”九刀做半睁眼状,以虚弱态,将头倚在了于鑫的肩上。
“唔……这个新画的,乍看上去,倒是有那么一丢丢儿凶相了……”游云看着画纸,缓缓点头。
“如果按照云树的意思,再用力往那个上靠一靠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把它称作一只……狼。”甄陶看着画纸,缓缓点头。
“狼……”晏离看着画纸,缓缓点头,只一字,便透出了话语中的浓浓不忍之意。
“就当它是吧!狼!这真得是一只狼!”云树猛然扔笔,高声喊道。
“可以可以!是狼是狼!”众人快速点头。
……
……
……
“咳,你是说……”
秦临川皱着眉头,细看着云树最后一次画出的那只‘东西’,然后问道:“你身上的伤,就是被它……被它们,给留下的?”
“是的是的!”云树忙点头,边用力揉着手腕。画画这种事,简直比转个空沙还费劲……
“像狼一样,而且身躯巨大……”于鑫一把将九刀的脑袋拔开,再说道:“这种东西,倒是令我想起了北荒的霜狼!”
“霜狼?那种狼,有这么大么?”云树目中一亮,开口问道。
“从体型上说,倒是很合理……昔日的北荒虽苦寒,人除了肉和少量的粮食野菜,赖以为生的食物很少。但对那里的野兽来说,却是不同了。在北荒的广袤地域里,耐苦寒的植物极多。因此,能养活起大群的野马和鹿,也喂大了那些,吃肉的动物……”
秦临川咳了几声,再说道:“霜狼,便是其中的一种。它们虽是狼,但比起普通的狼,可要大上太多了。而且,它们很有智慧,被驯服的霜狼,是可以听懂人话,并且按人的意志去做事的。”
“居然还会有这样的野兽?简直……像异变的红豺群了!”游云极度诧异地说道。
“对,它们很精明!总能在我力气不继的时候击中我。”云树点头补充。
“在北荒,以烈蛮为首的几支大部落,便是以霜狼为坐骑……”秦临川带出了回忆地神色,“第一次北风之乱,乃是狼骑最盛时,其数不下六千,死在狼骑下的人,多过他们的十倍!不过,由于霜狼骑兵在狼背上的高度,较在马上的人还是略低了些,与持长兵器的敌方相互对冲的话,他们会相当吃亏。因此,狼骑的存在,还是多用于乱战中作为最后,或次后冲入战场的杀器!凭着霜狼在雪原中,可以潜伏极长时间的特性,加上它们用极快速度做出的短距离冲锋,狼骑可以瞬间切入敌方腹地。另外,和普通骑兵的不同的是,整场战斗,他们只需要冲锋一次。”
九刀这时一举手,插话道:“一次?那当狼骑陷入乱战时,该……”
“不要把狼,想成马,狼骑不需要再次整队……”秦临川缓下几下呼吸,之后说道:“狼和马在跑动时,是不一样的。和马比起来,它们的身躯起伏非常大,在它背上的滋味儿,可不怎么好受……所以,骑狼是一件极其费力的事。也因为这样,狼骑在冲锋后,骑手便会跳下狼背,人狼分行,并力作战。另外,狼骑最令人忌惮的一点,便是每一个骑手与他骑乘的狼,都有着近乎亲情的关系……因此,当人与狼的任何一方受伤或死去时,另一方,就会更加恐怖!”
“好厉害呀……”甄陶自旁惊叹,然后说道:“如此看来,狼骑,应该就算得上神州之内,最强的一种特殊军队了吧?”
于鑫闻言大笑起来,一阵摇头后说道:“狼骑?不,他们还不算……凭神州之大,谁也不敢说自己能将全部的真实看尽!单单只说北荒的部落联军,除了狼骑之外,他们还有战熊军团!在北荒的术士之中,霜王的最强助力,除了当前可能已经去世的大祭司楚云生外,便是战熊军的首领,掘冰者别勒古台!在我看来,就算你们在以后的战场上,真的遇到了这样的对手……但能亲眼见识一下由比马还要巨大的战熊做肉盾,两千术士在战熊之后施法的场面,也是不枉在战场上走这么一遭的……”
九刀在旁把嘴一扯,鄙夷说道:“哼,别把别人说的那么牛气!咱西陆的人,不比他们更厉害?白泽战车一出,什么狼骑,战熊,刷刷刷,全都给他铲平了!除了这大家伙,咱还有鸵鸟,来去如风,再配上咱的贺王轻刀,简直……”
“停停停!”
他正说得兴奋,云树忽地提高了声音截断了他,再深深叹了一口气,对众人说道:“厉不厉害的,咱可以之后再说……现在,倒是先帮我琢磨出,我看到的那个鬼玩意儿……到底是啥啊?!等我在回到那个鬼地方……我就要死翘翘了!”
看到突然激动起来的云树,再听他这么一说,众人倒是立刻严肃下来。秦临川和于鑫清清嗓子,端正神色。晏离和游云将手中还剩的几颗瓜子放进甄陶的荷包里,很是惭愧。
于是,大家继续对上了云树画的那只‘狼’,开始再次思索。
九刀看着这几幅画,越看,就越觉得古怪。云树笔下的这几个玩意儿,实在是与那些把他弄得遍体鳞伤的怪物搭不上边儿,端的是和蔼可亲,惹他怜爱,且人畜无害……
见其他人都是沉入其中,九刀顿感闹心。忍不住打破了平静,摊手说道:“云树啊……这个地方实在是太诡异!就只有你能看见它,我们却进不去。你说,你咋就这奇怪呢?简简单单地睡个觉,都能整出一大坨子事儿来……”
“你以为我想啊?!”云树不忿,一指自己怒声说道:“要是它只吓唬吓唬我,也就罢了,可关键是……它一下子就能要命了!”
“唉……云树又不是你,你简简单单睡个觉,只能整出一大坨子屎……”于鑫插了句话。
“你咋这恶心呢!”九刀转头瞪眼斥道,想了想后,又怜悯地看着云树,“虽然说出来不雅,不过有一点我必须要指出来,屎一般不会害死人……”
云树的目光中瞬间有了杀气。
九刀作势一抖,忙抬起双手,往下放了又放,缓下声音对云树说道:“行了嘛,看你急得……趁着现在还没啥事儿,你啊,要先吃个饱饭,顺便呢,再给自己脸上擦点儿药。你看看你自个儿,都要毁容了你知不知道?本来你就不咋好看,与我呢,更是天上地下……再这样儿下去,天天顶着一张全是疤的脸,等将来,你还怎么和我去柔然紫悠城里的花楼上……”
这时,于鑫在旁,猛地往正絮叨着的九刀小腿上踹了一脚。
“咳……”九刀左右瞅瞅,眨眨眼,忙板正了面孔。接着,他又酝酿了一下措辞,劝说道:“我的意思呢,就是你要保持淡定,放宽心……”
“毛!”云树瞪眼,“别和我提心!”
“好好好……”九刀一脸关怀,说道:“看在你还要有一场仗要独自去打的份儿上,我就不继续教育你了……”
“不靠谱儿!总说别用的……”云树鄙视地瞅他一眼,不过经九刀一阵打诨,他倒是也平静了下来。
秦临川颇有感触地露出了笑容,随后开口,对云树说道:“从某种角度来说,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九刀给你的建议,反而是最有用的……无论面临何种危机,都需淡然以对,方可做到极致。直到最后的时刻,才要去考虑胜败。昔日的神武卫,历经的从必死之境而死中求活的战例,也是有很多的。以神勇奋武,神武卫才会所向无敌……只要意志不屈,我等直至终结,都不会畏惧敌手,更不会不言及失败。”
云树细细听着,沉默了片刻后,对着老人一拜。
“我能明白一些了……”
再看了看周围的人,云树犹豫了一下,又轻声开口道:“其实,我也不想说起这些的。假如,只像以前做过的噩梦那般,再怎么可怕,我也会一直挺到醒过来……可是,那里又出现了新的东西,除了那种黑色的像狼一般的怪物,还有些,更可怕的东西……”
说罢,云树再坐了下来,想了想后,拿起了笔。
接着,他细细讲述着在那个黑色的世界里,自己曾感受到的恐惧与胁迫,蛊惑与迷失,一边在纸上画出歪歪斜斜的城墙,以及走形的地域。
最后,云树用笔在代表着望北西侧的城墙外,绘出了一个巨大的黑色物体。
“哎~这个我看出来了,这东西,不就是一个锤子嘛!”
等云树讲述完放下了笔,九刀在看了几眼后,率先指着纸上的图画,欣喜地出声说道。而后他往两边转了转头,便瞄到了皆是露出了震骇目光的众人。
“嗯?难道不是锤子么……”九刀见大家都未出声,很是不解,又拍了下于鑫,问道:“莫非我又看错了?不应该啊……看你们的样子,到底是啥玩意,才能这么吓人?”
于鑫叹息一声,说道:“你没看错,但就因为这真是个锤子,才吓人呢。”
“啊?锤子,可锤子有什么……”九刀不在意地说着,可再看去,其余人的面色更加不善了。
九刀挠头,只得再细细瞅去,片刻后,见他的目光忽地发直,思索的神态都归为了木然。
然后,九刀缩起了手,只将拇指和食指分开了一段,对向云树问道:“你刚刚画的,望北的西城门在纸上,是这么大的……”
接着他一指纸张,涩声道:“可是这个锤子……有这么大?!”
云树看过去,扫了眼那两根已经被九刀分开到最大限度的手指,对九刀点了点头。
“哎呀我靠,我可真希望,你是在开玩笑……”九刀呆滞说道。
“如果,一旦那些怪物有了能力,可以穿过城外的屏障,然后碰到了城墙,那样的话……”云树随即低声说道。
“我有不好的预感,这会是一个极其恐怖地发现……”于鑫摇了摇头,“只有云树能进入的那个地方,是一处匪夷所思,却是真实的世界。加上那里面的事物,有极大的可能,在这个世界里面,还藏着一支我们谁都不知道的……势力!”
“满是阴森鬼气的地方,黑色的狼,丑陋又怪异的‘人’……它们,应该是不同于我们的异族了。”秦临川缓缓说道,带着郑重而微有忌惮的语气。
“异族?!”在旁的游云愣住,“像西陆虫人,和南疆狂兽那样的……势力?”
秦临川点头,说道:“按云树所讲,它们与我等已知的那些东西,是一样的。非我族类,并且具有邪恶的灵魂……”
“既然,它们都已经聚集到了云树能看到的另一个望北城外,肯定是要有所行动了!可我们,还对它们一无所知呢。而且,这种古怪的事情,除了我们,还有谁能相信?”甄陶皱起眉,担忧地说道。
“最坏的打算,怕是时间不多了……不过,就目前来看,我们至少能估计出,它们的一点力量。”晏离接着说道。
“估计?怎么估计?”甄陶忙问道。
“从那个锤子。”晏离伸手比量,再道:“假如,那个东西的作用,真得是和锤子一样的。那么,到了它们开始动作的时候——在那个世界的望北城外,就必然会出现一种,能将这把锤子拿得起来的……‘人’。”
九刀听他说完,眨了眨眼睛,便开始把头慢慢抬起,直到脖子仰至了极限。
看着星空,和他所能想象出的,当前还不存在的巨型怪物,九刀喃喃说道:
“哎呀我靠,快点儿告诉我,咱们真得不是在编故事……”
……
……
……
三更已过,深秋时节的空气,在细感之下,已经有了沉沉的凉意。之前在院里的众人,也开始向正屋移步。拉在最后面的云树和九刀,一边走,还不时地讲着话。
“云树啊……”
“咋了?”
“你在你那个梦里,哦不对,那个地方,有……饿过么?”
“貌似没有。”
“哦……云树啊。”
“又咋了?”
“你在那里,会尿急么?”
“……”
“没事儿没事儿,反正那里也没有人!咦~不对……既然你流血能被我们看到,那你……应该也能!”
“我真想对你转上一发儿空沙……”
待到二人也进了大堂,秦临川先开口说道:“云树,那个地方,只有你能进入,也无法带进去其他东西。所以,务必要记得,不论面临何等局面,首要自保。先活下来,再想其他。”
“好。”云树一点头。
“不要想着可以独力阻止它们,看到你身上突然冒出一个个的血口子,很吓人的!”甄陶依旧心有余悸,快速说道。
“明白!”云树笑起应下,“我不会再贸然出城了,只先将待在那里的时间撑过去。”
“这样最为稳妥,另外,除了那种从没见过的异族外,你所遇到的狼型怪物,也可以有了新的解释……”于鑫伸指说道:“其一,它们有可能是一种新的野兽,类似霜狼。其二,鉴于它们会自相吞食,也可能同南疆的兽妖一样,它们只是由残魂和肢体随意组合起来的怪物……最后,如果我们把当前还存在于神州上的东西都抛开,这样来看的话,它们,倒是很像存在于传说中的“祸斗”。”
“祸斗?那是什么东西?”云树问道。
“祸斗么……”晏离微皱起眉思索了片刻,然后讲道:“祸斗是一种存在于传说中的兽类,体型似狼,类犬。于已经不可考究的野史中所载,上古时期的它们,曾并在属火系的异兽里,跟随着魔神肆虐天下,但是……”
他再看向了于鑫,问道:“赤目,灰黑色躯体,食杂,它们的外形和习性虽与祸斗相符。不过,它们从未用火焰攻击云树。”
于鑫点头,道:“这也只是一种猜测罢了,其源自王爷对虫族的看法和认识。当我们遇上了一无所知的事物,有时,最无道理的假设,反而会是真相。”
“战王有大智慧,简单直接,一如他的刀术。”秦临川颔首道。
“毛个大智慧!”九刀翻个白眼,抬手一挥道:“简单直接倒是真的,我不管那些我不认识的玩意叫啥,都给它砍翻,然后我说它们是兔子,也有人信!”
众人沉思片刻,点头道:“此乃大智慧……”
“是吗?嘿嘿嘿……”九刀自得。
“我还有一个想法。”云树突然出了声,“假如我在那里陷入战斗,不能脱身的话……”随后,他看向九刀,问道:“可还有红豆?”
“红豆?”九刀想了想,看向于鑫。
“……复婳女帝?”于鑫看向九刀,说道:“你兜里,不是一共三十颗?”
“没了。”九刀摊手。
“我靠你个败家子儿,真把它们当糖吃了?!”于鑫目中喷火,“你都给女皇手下的那群术士们气哭多少回了!你当至尊者是萝卜?随手一拔,就能从地里薅出一个?”
“那就让我爹再杀几个呗?不然他也没动力……”九刀小声道。
“贺风烈你大爷!”于鑫拍案大骂。
“你可以继续,我那个大爷就窝在天启,我和我爹不好意思骂,你们来你们来……”九刀挥挥手。
于鑫抚额不语。
良久后,他缓过劲儿来,对云树道:“你想的是,当你在那个世界战斗时,靠复婳女帝,为你留在这里的身体恢复?”
“是的,或许我需要在那里做点什么……”云树点头道。
“也好,复婳女帝,我手上还有四颗。”于鑫点点头,道:“不过,我要提醒你,没有完全无害的药物。复婳女帝虽然神奇,但它具有的愈合功效,是来源于激发自身的复原能力。我们人族的身体与虫人不同,躯体再生,只能靠自己的力量。复婳女帝的实质,是提前抽调了人体的恢复力,将它们聚集在一个时辰之内。你每受创一处,用来修补伤口的,就是十天的生命,这就是使用它的代价……”
云树想了想,复又一摇头,“无妨!”
“既然是这样,还是……少卷入战斗为妙。”游云皱眉说道,然后他又补充问道:“一旦被迫开战,你要如何让我们知道?”
看着陷入思考的云树,九刀在旁眼珠一转一亮,忙说道:“撒泡尿!我们自然就知道了……”
“这……也不是,不可以……”众人互望一眼,再对呆住了的云树缓缓点头。
“不要羞涩!”九刀一拍云树肩膀。
“你滚!我没有那种感觉!”云树拨开他,然后再说道:“如果需要使用它,我会在我这里……切上一刀。”
云树抬手,在脸上一划。
“哎呀……”九刀看着云树的脸,那里已经有了两道涂着药泥的长条抓痕,是被之前他遇到的黑狼留下的。
“都已经破相了,还来啊?!”
于鑫叹了口气,“如果必须要作战,那我会给你服下它。”
秦临川咳嗽几声,说道:“不必有过多顾虑,这里还有我们在……冒死之举,只是莽夫所为。”
随后,老人看向了其他三个弟子,再道:“看来,平静的日子该要结束了……准备破境!全力一战。”
“是!”晏离三人站起,肃容说道。
“破境……真是令人激动的时刻。”于鑫见状笑道,“想来,你们应能直接跨入心照的中期境界了。”
“已经为此积淀了近十年,凭他们的心性,这是必然的。”秦临川点了点头。
“很令人期待……”
屋外,突然有人含笑说道,房中之人闻声,忙是提神戒备。
这时,便见身穿黑色夜行衣的一人,出现在了门口。
“你这家伙……怎么不声不响地,就消失了好几天!”于鑫怒声道。
“又重拾了旧业,盯了几日肥羊……”来人拉下覆面巾,正是秋熠。
晏离上前几步,犹豫问道:“秋先生,他们二人……”
秋熠笑了笑,伸手挥下。
晏离顿时愕住无语。
“哈哈!开个玩笑……殷赤原与南葛,还是好好的。”秋熠大笑说道。
而后,他对着长出了一口气的晏离说道:“他们两个,也犹豫了许久。不过,最终还是决定将这里的事隐瞒下来。”
“如此甚好。”晏离欣慰笑道。
“而且,还有其他的一点儿收获。”秋熠看了下屋中的人,带上了坚定而又泛着杀意地笑容。
“望北,此时已经鱼龙皆聚,这等大戏,我可不想只做个看客……诸位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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