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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脑海中一片空白,立马飞奔向了阿九的家,一进门,他的家人已经哭成了一片,王敏哭的几度昏厥。此刻,我不知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自己复杂的心情。
第二天,我去了阿九出事的那个建筑工地,在他倒下的地方,献上了一束花。回头一看,王敏也过来了。她神色悲痛的将花放在地上,哽咽道:“怎么会这样……”
我想不通,明明已经救他了啊,为什么,为什么他还是死了?
王敏见我神色有些异样,便问我怎么了,我摇了摇头,说道:“不好意思,我有点事儿,先走了。”
我又来到了那个废弃的篮球场,黑色的篮球滚落到我的脚边,我弯腰捡起,抬头一看,果然,阿九正朝着我挥手:“怎么了,发什么呆啊?”
我呆呆的朝他走了过去,怔怔的望着他笑容灿烂的脸。他被我盯的发毛,问我:“干嘛?看我跟见了鬼似得!”
说完,他看了一眼腕表:“我去,都这么晚了,我回去送外卖了!”
我攥紧了拳头,说道:“我送你!”
我们便一起朝他的店里走去,在经过那十字路口的时候,我拉住了他,绕了远路。在门口,他依旧扔给我一罐可乐。我打开可乐,靠在他家店门外喝了起来。不一会儿,他便出来了,拎上了烧烤,骑上了就要走。
我忙从旁边冲了出来,一把拉住他:“阿九,别去送外卖,不要去!”
“你说什么呢?别逗了,我很忙的啊大哥,走了!”阿九以为我在开玩笑,甩开了我的手,骑着车就跑了。我慌了神,四下看了一眼,发现一条近路,便拔腿就往近路跑。
当我顺着近路跑到那个建筑工地的时候,正好看见阿九骑着车子迎面而来,我抬头一看,他正前方的空中,塔吊上绑着的钢管已经摇摇欲坠,我连忙冲了出去,大吼一声:“阿九!快停下!!”
听到我这一声喊,阿九楞了一下,将车停了下来。下一秒,那塔吊上的钢管倾斜而下,就在他的前方轰然坠地。
阿九也有些被吓傻了,愣了半天,这才看着我,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道:“真是好险啊!叶子,谢谢你啊!”
我极为勉强的笑了笑:“呵呵,没,没什么。”
之后,我一直跟着阿九,将剩下的货物全部安全送完,即使他总是让我快点回去。送完货之后回到店里,已经很晚了。我心想这下总没问题了,回到家里,才半个小时,手机响了。
我一看,是王敏打来的,不好的预感再次涌上心头。
王敏哭着说:“叶子,你看电视新闻了吗……阿九他……阿九他死了!”
“你说什么!!!”我只觉得天旋地转,慌乱之中,急忙拿过遥控器打开了电视,一个女记者正在做现场播报,而她的身后,发生了事故。警戒线已经拉了起来,鸣笛笛声不绝于耳,警察与医生焦急的奔走。而那背景中的房子,正是阿九家的店。
“店里的十万元钱被抢走,阿九先生虽然被送往医院,但最终抢救无效确认死亡。阿九先生在与歹徒的搏斗过程中,腹部中刀。背部被砍,身受重伤的妹妹也在送医过程中确认死亡……”
我瘫坐在电视旁,呆若木鸡。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这次连他妹妹都死了?
阿九,等着我,这次我一定会救你!我一定要把你从死神手中抢走,一定!
第二天,我再次去了篮球场,黑色的篮球依旧滚到我的脚边,我捡起来,看着阿九,一咬牙,大踏步的朝他走了过去。
阿九笑道:“你在发什么呆啊,怎么了,脸色这么可怕,是不是听我说和王敏表白……”
我打断了他的话:“你还要回家送外卖对吧,快走吧,我送你。”
这次,在陪着阿九把外卖送完之后,我没有回家,而是在他家店对面的一处角落蹲了下来。
没过多久,我便看到一个黑衣人鬼鬼祟祟的走了过来,就在他试图翻墙的时候,我突然站了出来,大喝一声:“有贼!快来人啊!抓贼啊!!”
被我这一吼,那歹徒顿时吓了一跳,差点儿从墙上翻下来。他狠狠的瞪了我一眼,随即惊慌失措的快速逃走了。
之后,我仍旧没有回去,因为不放心,我打算留下来,整夜守在这里。因为,我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再发生什么事。街边有个小长椅,我坐了上去,独自静静的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之际,我仿佛听到耳边传来阵阵噪杂的人声。我睁开眼睛,该死,居然什么时候睡着了!眼前有许多附近的居民从面前走过,我顺着他们的方向抬头一看,顿时瘫坐在地上。
阿九家的店已是火光冲天,火势非常大,一楼与二楼已经完全湮灭在熊熊火焰之中,传出噼噼啪啪的巨响。周围的围观人群叠了里三层外三层,附近还传来急促的消防车警笛声。
第二天,报纸上登出了事故报道。
“昨夜发生了火灾,大火扑灭后发现母亲陈琳,长子阿九先生,长女陈晓慧小姐,以及次子陈小刚四人的遗体。推测四人是因为当时正在熟睡未能及时逃出,警察和消防从早上起就在进行调查……”
我望着报纸上的阿九一家四口的照片,心情无比复杂。想哭,却哭不出来。甚至,开始有些自责。种种迹象表明,我每一次干预,下一次发生的事故,便会多波及一个人。都是因为我的原因,现在阿九一家人全都遭遇了不幸,我他妈真是个罪人!!
第二天,我又去了那个篮球场。黑色篮球依旧滚落在我的脚边,而阿九依旧在另一边冲我笑:“你在发什么呆啊……”
我挥手让他过来,二人就坐在一侧的长椅上。阿九望着我,说道:“你怎么了啊,脸色这么糟糕。”
我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阿九,如果我死了,你会怎么办。”
阿九一脸懵逼,疑惑道:“啥?”
“假如说,你知道我会死了,你会怎么办?”
这家伙见我突然问这样的问题,以为我吃错了药。直到我又问了一遍,并且脸上满是认真之色,不想是在开玩笑,他便没有嘲讽我,而是想了想,回答说:“当然是想办法救你啊。”
我心中“咯噔”一声,随即颓废的叹了口气:“救不了。”
“救不了也得救啊,总要试试啊。”
“不行”我痛苦的摇了摇头:“不管我怎么做,可就是救不了!我已经……痛苦的快要死掉了。越是想要去救,但却一次比一次更令人崩溃啊!”
“你在讲什么东西啊?”
我痛苦的抱着头,几乎崩溃的嘶吼道:“不知道!我他妈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我他妈都快崩溃了!该怎么做!到底该怎么做啊!”
阿九沉默了片刻,咧嘴一笑:“叶子你不会死的,王敏还等着你去告白呢。你那么喜欢她。”
我愣了:“可是你上个星期不是和她表白过了吗?”
“啊,那个啊,我只是去跟她说,其实你一直喜欢她,但是嘴巴太笨,胆子又小,一直不敢跟她说。王敏是个好女孩,我也看得出来她也喜欢你,一直在等你告白呢!你小子,可要好好对她啊。”
我依旧呆坐在长椅上,望着这家伙的脸,试图把他最后的模样,深刻的印在脑海中。他抬手看了一眼腕表:“我去,都这么晚了,还得回去送外卖呢。”
看着他推起自行车骑了上去,我忙站起身来追了过去,问道:“阿九,对于你来说,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啊?”
阿九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恩,当然是家人啦。我老妈,和我的弟弟妹妹。啊,当然,还有你这个好朋友。”
听完,我沉默了许久,阿九和我说了声再见,骑着车缓缓离开。我望着他的背影,心痛的无法呼吸。但这一次,我终究没有追上去。
当晚,王敏打来了电话,哭着说阿九在回去的路上被车撞到,死了。我面无表情的挂了电话,躺在了地板上,就那样发呆了一整夜。
第二天,我再次去了那个废弃的篮球场,黑色的篮球又滚在我的脚边,我望着那颗球,内心纠结无比,挣扎了许久,我最终还是缓缓弯下了腰,朝着球伸出了手。只要我把这颗球捡起来,阿九就会出现在另一边,对我挥手,对我笑,对我说“你在发什么呆啊。”
我的手缓缓朝着球落下去,就在将要接触到的时候,手却僵硬了起来。我仍旧想捡起来,再努力一次看看。可我知道,所有的努力终将是徒劳。我越是干预,情况就变得更糟。那家伙说他最珍视的,便是家人。或许,现在这样,才是最好的结局。
我缩回了手,感到从未有过的无力和虚脱感。“扑通”一声在篮球前跪了下来,号啕痛哭。那颗球,泛着点点淡淡的光辉,在我眼前消失了。
从那以后,阿九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面前。事后,我去了一趟地府,我想去见见阿九,可是我一问,那奈何桥上的阿凉姑娘告诉我,他喝了孟婆汤,已经投胎去了。
我想把这件事情告诉王敏。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没必要让她继续再伤心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