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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我们一直喝到大半夜,直到都醉醺醺的了,阿九才扶着我们出门。王敏是开着跑车来的,喝成这样,是没法回家了。
阿九帮忙叫了出租车,吩咐司机把我们两个都送回家,这才放心的关了店门打烊。
……
天空如往常那样湛蓝,夏蝉也如往常那般聒噪,过了一阵子的一天周末,阿九突然有了空闲,就约我出来在这个废弃的篮球场里打球。
那颗黑色篮球,在天空中来回飞跃。我们一边投球,一边聊着闲话。我有些心烦,眉宇间透着几分颓废,说道:“真是郁闷,我的捉鬼工作室已经好几天没接到活了。”
阿九抬手将球接在手中,随即再次投了出去:“是吗,那可糟了啊。”
我打趣道:“如果我再接不着活,我就去你的烧烤店给你打工吧?”
阿九毫不迟疑道:“哈哈,不行!!”
我本就是随口一说,而且按照这家伙的性格,就知道他一定会这么说。在球脱手而出的时候,我苦笑着嘲讽他道:“这家伙,还真是不够意思!”
“叶子,你和我不一样,我成绩本来就差,所以高中毕业之后就在家里的店帮忙了。而你可是远近闻名的捉鬼大师啊,在我店里打工,岂不是屈才了。”阿九咧嘴一笑,转移话题道。
“对了,上周是王敏的生日哦。”
闻言,我点了点头。
阿九接着说:“那天,我内心挣扎了好久,于是和她表白了。”
黑色的篮球,被阿九投了出去,不过却没投进去,撞在篮板上又弹了回来,而我在听到这句话之后,不禁一愣,那球便砸在我的脑袋上。
“没事吧?干嘛突然发呆啊你。”阿九跑了过来,嬉笑道:“你不会是听我说向王敏表白了,着急了吧?我草,难不成你也喜欢她?”
没错,我确实喜欢她,只是我一直没有告诉任何人,就连王敏也没告诉。说实话,我倒是有些羡慕阿九这样大大咧咧的家伙。既然这家伙已经向王敏表白,从他刚才脸上那洋溢着得意和幸福的表情来看,他们已经开始交往了。既然如此……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那祝你们幸福喽!”
“嘿嘿,会的!”阿九笑了笑,抬手看了一眼腕表:“我去,都这个时候了,我得赶紧回家了!”
“回去干嘛?现在里晚上开门还早呢,夜市烧烤,大白天的也没人上门啊。”我问道。
“不不不,就算是白天,也会有人让我去送外卖的!我每天可忙了,哪像你这个捉鬼大师啊,没事到处晃!走了哦!”阿九把挂在腰带上的头巾取了下来,往头上一套,急冲冲的推着停在一旁的自行车离开了。
晚上,我在家里收拾屋子,从堆满了杂物的抽屉中,滑落出一张照片。我拿起来一看,照片上的三个人,是我,阿九和王敏。这是当初初中时代的合影。
看着照片上昔日的我们,那脸上的笑容是如此简单,没曾想随着年龄的增长,却再也无法露出这么简单的笑容了。就在我盯着昔日的合影,心里开始悲春伤秋的时候,放在桌角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我拿过来一看,是王敏打来的。
“叶子不好了,阿九……阿九他……”
我疑惑道:“怎么了王敏,你说阿九,他怎么了?”
电话那边的王敏,声音明显带着哭腔,她崩溃的哭道:“阿九……他在傍晚的时候,被车子撞了,现在人已经死了!”
王敏的话,犹如一道划破天际的霹雳,将我彻底击懵了。电话里王敏接下来的话我已经听不进去,我的脑海中一片空白,怔怔的呆在那里,“啪”的一声,手机从我的手中掉了下去。
我连外套都顾不上穿,几乎是夺门而出,赶到医院的时候,他的家人都坐在医院里,已经哭成一团。我用尽全力拖动着沉重的双腿,来到了阿九的面前,伸出颤抖的手,掀开了白布,便看见了阿九的脸。他的神色十分安详,就像睡着了一样。
阿九是我从小到大最好的玩伴,不止如此,我们从幼儿园到初中直到高中,都是同学,都在同一个班。甚至今天傍晚,我们还在一起打篮球。难以置信,不过是这会儿功夫,他就去了另一个世界。
王敏就在一旁,已经哭成了泪人。我拍了拍她那单薄的肩膀,想要安慰安慰她,可不知不觉间,我的眼泪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后来,阿九的亲戚们都陆续赶到,直到下半夜两点钟,我和王敏才离开。我和她并排走在街上,晚风意外的有些凉。昏黄的路灯,将我们的身影无限拉长。我们的心情仍未从那沉重中恢复过来,很长时间,我们都没有说话。
王敏脸庞满是疲态,揉了揉已经哭到红肿的眼睛,声音有些沙哑的问我:“今天,你和他在一起吗?”
我抬手揉了揉酸痛的眉心,叹息道:“恩,下午的时候,我们还在一起打篮球。后来他在回家的路上他就被车撞死了,他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没想到阿九居然到遇上这样的事情。上个星期我过生日和他见面的时候,他还好好的。”
说着说着,王敏哀伤不已,又在街上哭了起来。听着她哭,我想安慰她,可却不止如何安慰。我想借她一个肩膀,可是想到她已经是阿九的女朋友,我便不能这样做。想来想去,我只能脱下外套,披在她颤抖不已的肩膀上。
第二天,我的心情依然沉重,在工作室里闷着,觉得更加糟糕。于是我出了门去,就那样魂不守舍的在街上晃悠。不知不觉间,抬头一看,已经来到了那个废弃的篮球场。
叹了口气,我有些无力的一屁股在旁边的长椅上瘫坐下来。望着眼前的景象,心中更是思绪万千。昨天我还和那家伙在这里打球,现在,他却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正在我沉浸在悲痛的回忆之中时,突然一颗黑色的篮球滚啊滚,滚到我的脚边。恩?有人在打球吗?我伸手将球捡起来,耳边却传来了那熟悉的声音。
“叶子,叶子!”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是!!
听到这个声音,我有些慌了,抬头一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阿九就在那里,腰带上挂着白头巾,正朝我挥手,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的灿烂:“没事吧?干嘛突然发呆啊你。不会是听我说向王敏表白了,着急了吧?我草,难不成你也喜欢她?”
简直难以置信,明明死去的阿九,现在,此刻,这个瞬间,居然再次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拿着球,目瞪口呆的朝他走了过去,死死的盯着他,围着他走了几圈。阿九一脸疑惑的看着我,问道:“你在干什么啊?”
我呆滞了几秒,支支吾吾道:“阿九……你……你还活着呢?”
“啥?你有病啊?”阿九一把将球夺了过去,看了一眼腕表:“我去,都这么晚了,我的赶紧回家了。”
我皱了皱眉,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阿九他,阿九他明明死了啊?难道说,刚才这一切只是我的一瞬间的幻觉?
我眼看着阿九将腰带上的头巾取下来套在头上,看着他推着自行车离开,这个瞬间,我突然想到了白布下,阿九那祥和的脸。如果说是幻觉,那也太真实了。
不知为何,就算那是幻觉,我心中却涌出了强烈的危险信号。我连忙叫住了他:“阿九!!!”
阿九回过头来望着我,我说:“我送你吧!”
“我靠,别逗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自己快回去吧!”
我不管,即使阿九这样说了,我仍旧没有走,而是陪着他离开了篮球场,一起朝着他家的店而去。在经过那个十字路口的时候,我一把拉住了他。
我记得很清楚,如果那一切都是真实的,阿九他就是在回去的路上,在这个十字路口,被一个醉酒驾驶的司机开车撞死的。不管怎么样,我要消除这个隐患。我伸手拉住了他:“我们还是别从这儿走了,走别的路。”
阿九挠了挠头:“为啥?走这边要近得多了!”
“别管了,听我的,陪我走这边吧!”不由分说,我把阿九拽了过来。虽然饶了一点远路,我们总算是平安到达了他家店门口。
阿九将自行车靠在门口,还送了一罐可乐给我:“好了,没事你回去吧,我要干活啦!”
“恩。”我笑着点了点头,这样就好,隐患消除了,这下就没问题了。
晚上回到家里,我打算先洗个澡,刚放好洗澡水,桌子上的手机响了。我一看,是王敏。
“喂,叶子吗,阿九……阿九他……死了。”
听到那头的哭声,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就在我送那家伙回到店里之后,他骑着车外出送外卖,就在路上经过一处建筑工地的时候,被塔吊上掉下来的钢管砸中,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