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双双疑惑的眼睛,亨利低沉着声音从头开始说起。
原来在纳西一行人离开联合军大本营后不久,卡托利王国的郁金香公主斯泰茜就到了,得知纳西已经离开,不顾统帅特拉杰提尔的挽留,立刻动身要去找。
“她说她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诉纳西索斯殿下,而且只告诉您一个人。”亨利眼睛盯着面前的篝火,“阿瑞兹大人挽留多次她都没有听进去,硬是要独自一人到这里来找您。”
斐安听到这里,猛然看向亨利。
她似乎明白了,他们一路上都没有遇见过斯泰茜,恐怕……
果然,亨利的声音更轻语气更沉重了:“阿瑞兹大人立刻觉得不对劲,让我追上斯泰茜公主,但终究,还是晚了。”
纳西手上的水囊直直落在地上,里面的水源源不断地流了出来,在篝火的映衬下消失在泥土之中。
“在距离前线部队大约三公里的地方,我们发现了她的尸体。”亨利叹了口气,“我们刚查探完她的尸体,就看见远处有卡托利人找她。后来在路上碰到你们派去给大本营报信的人,我这才匆匆赶来。”
琴奈张张嘴,想问点什么,最终却只有三个字出了口:“她死了?”难以置信!
斐安的脑中则浮现出第一次见到斯泰茜时,她那头夺目的橙发和那条像朵花一样颜色鲜艳的裙子。
那个傲慢无礼的公主,就这样死了?
虽然她有很多令人憎恨的地方,可毕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怎么就这样死了?
“她死了。”纳西将脸埋于颤抖的双手之中。
“是的。”亨利感到喉口干涩起来,又喝了口水,“恐怕尼禄国王会认为您是杀人凶手,此后卡托利王国将与您不共戴天,因此,你们不能回去了。”
所以亚曼才不急于动手,如果能成功杀了他更好,如果不成功,也设了一个局让他从此成为过街的老鼠。
“亨利,”斐安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你们确定厄诺亚本人在与南方的国家作战吗?”
此言一出,包括亨利在内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被她这么一问他反倒不确定起来,“没有说亲眼看到他,但战场上挂着他的旗帜……”
“斐安,你的意思是?”
斐安眉头皱了起来,似乎很不情愿将事实说出:“斯泰茜是不可能如此轻而易举就被别人杀害的。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纳西,都不愿意告诉统帅阿瑞兹。如此不信任,只有她所熟悉的人才能接近她,这也就是为什么尼禄国王会认为纳西是杀人凶手的原因之一。”
“而我们都知道,凶手不是纳西。”她微不可查地瞄瞄似乎明白过来的纳西索斯,“那么还有什么人是她熟悉的、毫不设防的呢?”
厄诺亚,只有厄诺亚了,只有本该在千里之外的厄诺亚,斯泰茜一直以来都十分尊重敬爱的表哥厄诺亚!
“可、可那是他的妹妹啊!他怎么可以!怎么忍心!”在斐安为他们分析的时候纳西就想明白了,只是仍然无法相信厄诺亚会这般毫无人性可言,他咬牙切齿低吼着,“他就在附近!可恶!他就在这里!”
“纳西你冷静一下!”斐安拉住愤恨上脑、不顾一切、企图去外面寻找厄诺亚的纳西索斯,“你现在出去又有什么用!”
纳西闻言颓然地坐了下来,是啊,他现在出去有什么用?他是个废物,连替别人报仇都做不到!他狠狠砸了下他自己的腿。
厄诺亚为了给纳西设一个局,连亲舅舅最喜爱的女儿都能下手,泯灭了人性的他,还会害怕什么?纳西出去不就是白白送死吗!
同样是为了目的可以做任何事,斐安却从来不做害他而利己之事,厄诺亚却是不择手段。他算计好了一切,引诱他们前往斯齐亚山脉,从而吸引斯泰茜也来到了这里。
一环扣着一环,他们已经中招了,只能及时止损。
突然,斐安单膝跪了下来,右臂搁在右腿上,左手握拳撑在地上,低下头,恭敬地说道:“殿下,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是一种效忠的姿态,纳西尚未从愤怒与悲伤中缓过来,斐安就以这样的一种姿态来逼着他做出选择,一个他一直模糊着没有给出正面回应的选择。
是顺从还是对抗,是死还是劫后余生。
琴奈见状,拉着歇里尔也做了同样的姿势。
然后稀里哗啦的,能动的士兵们也都跪了下来。这意味着他们选好了路,尊纳西索斯为王的路。
纳西索斯看着他们,脑中一片混沌。
斯泰茜死了,如果他不走那条路,他身边的人都会一一死去,歇里尔、琴奈、斐安、特拉杰提尔、追随他的所有人,还有他最爱的母亲,芙洛娜王后。
在场唯一没有跪下的是亨利,他看着纳西缓缓站了起来,脸上的迷茫渐渐散去,好看的浅褐色眼睛发出金色光亮。
“我有点担心我的母亲芙洛娜王后,想要动身前往琵兹,歇里尔,琴奈,斐安,你们愿意跟着我吗?”
“当然!”这是歇里尔。
“嗯!”这是琴奈。
斐安则抬起头,看着金色发光的纳西索斯,弯起嘴角:“悉听尊便!”
亨利清点完人数,就要同纳西索斯四人道别。
尽管剩下的人都愿意追随纳西索斯,但纳西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是逃亡,带着那么多人肯定不方便,再加上队伍中有伤损,他最终还是决定让亨利把他们都带走。
离他们用来过夜的山洞最近的,是联合军前线部队,亨利准备先带他们去那里疗伤整顿。
为了不被敌人发现,天色蒙蒙亮,他们就要出发了。
趁着其他人在做出发前的准备,斐安走到亨利身旁:“梅勒怎么样?”
“她很好,你不用担心。”亨利棕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看不分明,“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吗?
斐安放下心中的包袱,深吸一口气,展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是啊!都会好起来的!我还等着你们的女儿叫我姐姐呢!”
亨利严肃认真的表情立即碎裂开,脸瞬间变得通红起来,刚想回应两句,一旁的琴奈他们三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从旁边蹿过来争着也要做姐姐和哥哥。
亨利都不知道怎么应付斐安,更何况来了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鬼,只能落荒而逃。顶着张红得熟透的脸大声呵斥着士兵们动作快点。
这群人本就是经他手训练出来的,早就熟悉他的脾性,知道他平时严肃起来比谁都凶,但又特别容易害羞,被斐安和梅勒不知道逗了多少次,各自相视一笑,心领神会地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玩笑开过了,也该启程了,纳西索斯四人跟在后面为他们送行。
走了没多久,亨利便让他们止步了。
“这群家伙我先带走了,下次再见面,不会像今天一样没出息的你们放心!你们行事也要多加小心!”亨利像父亲一般嘱咐着,尽管他不过三十出头,还未结婚生子,但在他眼中,这四个人还是孩子,年龄最大的纳西索斯殿下也就二十岁不到,让他们去做超乎他们年纪危险的事,他总会感到不安与担忧。
然而再不安也要让他们自己行走,将他们藏在身后保护,不如让他们学会保护自己。就像纳西索斯殿下,原本千不愿万不愿与厄诺亚争斗,幼稚天真地认为只要自己不触及对方对方就会放过他。现在经历过一些事情后,不就飞快地成长起来了吗?
亨利心中最担心的反而是最不用别人担心的斐安。
除去个人的情感因素,梅勒每次看向斐安的眼神中都有种怜惜,恐怕她自己都没有察觉,还提出了让他们以后的女儿起名为斐安,虽然自己也很喜欢这个名字,但其背后隐藏着的原因令亨利更为不安。
只有为了纪念死去的人才会给自己的孩子取同样的名字。
亨利虽担心着她,却没有开口问过,无论是向斐安还是梅勒,也许是因为不愿意提及不吉利的事,也许是因为就算问了自己也无能为力。
等亨利他们走远了,纳西索斯四人才折回山洞,围在火堆旁摊开地图商讨下一步的计划。
纳西因为担心母亲芙洛娜王后的安危,想要赶赴位于哈尔莫内王国心脏的国都琵兹,可琵兹的位置距离他们所在的斯齐亚山脉那可是相当远的,骑着马昼夜赶路也得花上几个月的时间。
不过……
“你们不用担心!”纳西索斯指着地图上的某个点道,“在这里有我母亲留下来的传送阵,可以直接传送到王宫后花园的酒窖内。”
其余三人朝他指的地方看去,上面写着“林克镇”三个小字,地理位置在卡托利王国与哈尔莫内王国北部边线上,和索谷城不同的是,这个镇是隶属于卡托利的。
斐安挑眉,就算有传送阵可以省去不少时间,但跑到卡托利人的眼皮底下去,明显更为危险。
“那个传送阵在林克镇镇政厅的秘密花园里。”纳西索斯苦笑,“我也知道那里并不安全,但总要试一试。”
斐安沉默了会儿,朝歇里尔问道:“歇里尔,你身边带着那种可以拼接起来的等身木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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