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方说一头吸血鬼钻进了人群里，为了避免更多的人受到伤害，受到感染而堕落，我们来了个集群抛射。

　　比方说瘟疫扩散太过于严重，左手边是确定没有感染的人，右手边是……哦，他们刚才被一群吸血鬼抓走了，真是可怜，这群吸血鬼真是该死，居然不抓正常的人而是喜欢感染瘟疫，身体大面积腐烂的病人，真是奇怪。

　　所以他们忏悔的时候都不说话，只是在心里对不小心为正义奉出生命的人说声抱歉。

　　与圣光的原谅相比，守护好它才更重要。

　　艾伦猜测血族亲王应该是在幻境里扮演成了一位知心的牧师，等待着守夜人这头迷途的羔羊承认自己的罪过，否认自己的过去，否认自己的坚持。

　　这样她的精神才能从守夜人以自己坚韧意志为封印的囚笼中逃出来。

　　…………

　　“圣光之城的美丽春天，

　　让人即使在寒冬想起，

　　也感到一丝温暖。

　　湖边小镇的游船，

　　飘来的花香和麦香……”

　　“我该怎么和她搭上话呢，不能说太机密的事，随便聊聊总行吧，说不了大事说说天气也行。”

　　凡纳从连体长袍中漏出自己的脸，一直以来他都在教廷总部的训练营中度过，在日复一日的训练中度过，知道的一点交谈技巧就是和人闲聊的时候要漏出自己的脸，该聊些什么好来着……

　　“圣光之城的美丽春天，

　　让人即使在……”

　　小牧师蕾米拉继续不厌其烦的哼唱着这首歌，手上动作熟练，正准备换水再洗一遍。

　　“对了，我可以聊聊圣光之城，她应该从没去见到过，一定很感兴趣。”他想。

　　事实上的确如此，对于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人而言，别说千里之外的圣光之城，数百里外就是很难想象的距离了。

　　沿途的怪物，随时可能出现的强盗，自身的补给，以及缺乏一个出外去的理由。

　　而当时的小牧师蕾米拉还从未离开过这个偏僻、缺乏与外界交流的村庄，最远的一次是去树林的外围救治一个被熊地精砸错位骨头的民兵。

　　见过的最外面的人，是从圣光教廷总部路过的守夜人凡纳。

　　“那个，你见过真正的圣光之城么，就是有……”凡纳想形容一下圣光之城的样子，仔细想了想，却没什么适当的描写的话。

　　他在圣光之城从小待到大，但除了训练营外，几乎没什么出去过得地方。

　　没有正常圣职者每天必备的祈福，没有每个中午的布施，没有日常的执勤……什么都没有。

　　只有日复一日的训练，偶尔和地精、豺狼人，后来是食人魔、巨狼的作战。

　　教廷路边的数百年老树的树冠，会在风中一波波的起伏，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阶梯型的花坛里，总有花香或者麦香传来。

　　圣城附近应该确实有一个湖，因为他听过船桨搅起水花的声音，还有吹偏东风时刮来的水汽。

　　可是这些他从来没见过，他只是靠着守夜人的感知知道这些，他当时对于圣光之城的概念也基于这些。

　　所以他只好说圣光之城真的是个很美的地方，闭上眼睛躺在草坪上时，会听到各种声音，嘈杂的、严肃的欢快的等等，你没看到真是可惜，要是有机会的话，我可以带……

　　端着一盆脏水，正向外走去的小牧师蕾米拉停住了手，有些期待接下来的回答。

　　端着最后一点鲜血，一点点品尝的血族亲王蕾米拉开心地笑了。

　　“就这样，继续，再回忆下你朝阳下的青涩往事，星空下的奔跑，当初为什么不选择带着我走呢，带着我离开那个该死的地方。”

　　可在幻境中的这一次，凡纳还是做出了同样的选择，闭上了嘴，没有再提起这件事，起身帮蕾米拉抬起了木盆。

　　现实与幻境中的两个蕾米拉，眼角无声的留下泪来，滴落在已经变成血红色的木盆里。

　　人究竟可以为了正义，付出多少……代价呢。

　　凡纳露出毫无防范的后背，端着一盆开始凝结的鲜血转身，他的背影落寞，走的却很是坚决。

　　他说我还有急事该走了，按照圣职者的规矩，我替你打次水作为报答。

　　是啊，其实我也是个圣职者，而且还不如你呢，我在圣光之城呆了一辈子也没有感受到圣光的爱与温暖，连圣职者最基础的神圣惩戒都不会。

　　我在远远的地方看着圣殿，陪伴我的只有阴影。

　　希望你努力修行，等到你成为正式级的圣职者，或许就会有圣骑士来接你去教廷总部进修，到时你就可以站在圣殿的高台上亲眼看一下，真正感受下圣城的美。

　　或许台下看着你的人中就会有个我呢。

　　最终守夜人凡纳又一次选择了他的正义，又一次与另一样东西背道而驰。

　　现实中，守夜人的眼神开始逐渐聚焦，似乎下一刻就会挣扎着醒来。

　　随着守夜人的挣扎，血族亲王蕾米拉的身影逐渐稀薄，变得模糊。

　　守夜人的意志漏洞可不好钻。

　　她就要被重新封印了，这次来之不易，最后的机会，就要失去了。

　　她期盼的眼神看向窗外，她一直以为那个死灵法师是来救她的，或者是顺道来的，想先救一个实力不完整的她，在做其他打算。

　　在被封印的这段时间里，她的状态介乎于半睡半醒，对于外界的信息只知道很模糊的一点，似乎血族已经与阿特拉斯死灵法师学院签订了某些协议，已经受到条约的保护。

　　看来那群死灵法师对吸血鬼的价值有了更高的认可，所以他们应该会对自己很感兴趣才对。

　　自己已经拥有了永恒的生命，令人敬畏的力量和权利，真的是不想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封印里，一点点衰弱，直到死去。

　　我不想死啊。

　　蕾米拉开始最后的挣扎，幻境中的小牧师要趁着最后一点时间将守夜人留在那处村庄里，留在那处回忆里。

　　“朋友，此情此景，你缺少一首合适的背景音乐啊，没有这个，怎么嗨的起来。”

　　现实中，一位死灵法师推开房门进屋，伴着一首温馨简单的短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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