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云气兮封渊,凌霄兮无缘。封渊之水,有缘之人来取。
阴生和夕月二人顶风冒雪前行,穿过风雪之阻,似乎一下子就烟消雪散,面前是一条千孔桥,桥下是汩汩水声。
“这就是封渊了吗?”阴生问道。
“不知道,传闻封渊之水只给有缘人看到,若是无缘相见,怕是永远也取不到水了。”夕月踏上千孔桥遥望弥弥水雾,但见水雾之中似有一美人曼舞,便朝阴生招手。
阴生跟上前去,朝那水雾看去,只一眼就觉得晕晕的,猛地低头道:“怎么感觉像喝醉了一般?”
“什么?”夕月一回头,见阴生已经倒在地上,正打算俯身将他喊醒,霎时间,他眼前的阴生不见了,他已经不在千孔桥了,而在一个五彩的水帘洞,细闻得淙淙水声,鼻息间游走着一股奇香。
夕月正欲出洞,感觉到有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猛一回头,大吃一惊,“你・・・你・・・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眼前的人正是阴生,但他却身着女人的装束,虽然夕月感觉有点别扭,但是依然被深深吸引,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你说什么?人家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啊!”女人的声音。
“什么?你怎么变成女人了?”夕月心中惊颤,但是马上就明白过来,这一定是某个妖怪或神仙在作怪,在作弄他。
“夕月哥哥,你不喜欢我吗?”阴生样貌的女子慢慢靠近夕月。
夕月轻轻撤离,那女子摔倒在地,“夕月哥哥,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呢?”女子梨花带雨,可怜楚楚,夕月只消看上一眼就再也无法置身事外,看着面前神似阴生的女子,他的心一动,俯身伸手去搀扶,但是就是这一伸手,他的心被彻底融化了。
女子顺势趴在夕月的肩上,两只眼睛看着夕月,像极了阴生的神态,让夕月不由得神旌摇荡。
夕月正要伸手去抱身边的女子,突然觉得不对劲,“阴生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范?”于是,立刻清醒了大半,定睛一看,他身上趴着的是一具身着女装的骷髅,便使劲一推,骷髅立刻散落一地。
这时,一阵笑声响彻水帘洞,夕月道:“谁?还不出来!”
“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癖好?”那声音笑道。
“你到底是谁?”
“夕月,你的小师弟在我手上,你要是想来救他,就自废法力,否则你就别想再看到他!”那声音狂妄道。
“哼,我夕月从来就没怕过谁,你以为你可以威胁得了我吗?”夕月轻蔑道。
“不敢,若是你真的不打算救他也无所谓,反正他现在是我的了,明日丢进封渊之水让他烟消云散!”声音消失了。
夕月怎么喊那人也不再说话,他的心忽然一凉。
夕月坐在一块石头上目光呆滞,脑海里全是阴生的影子,笑着的他,嗔怒的他,嘴角不屑的他,沉默的他,发呆的他,不理他的他・・・他要怎么办?他要拿他怎么办?难道真的像那人所说,他夕月是个・・・
夕月从来没想过会这样,他只是想要得到阴阳眼,那是他在这世上唯一想得到的东西,对,他是想要阴阳眼,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救阴生也就是救阴阳眼而已!
这时,那声音再次响起,“想明白了?”
“你为什么要让我自废法力?你和我有什么恩怨?”夕月朗声道。
“我和你无冤无仇。”
“那你到底是为什么?”
“不为什么,只为了看一场好戏。”
“你是封渊之水的守护者?”
“猜对了,我就是来看戏的,有缘人就是你,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来,别告诉我你是为了那双眼睛。”
“你出来!”夕月吼道。
突然间狂风大作,夕月飞升到云端,低头看到一袭灰色衣衫的阴生,不省人事,正在朝封渊坠去。夕月急速飞下来,但是无论他怎么努力还是够不到他。
“啊!”夕月怒,负手而立在半空,“你看清楚了!”
夕月将全身的法力注入丹田,只见一颗金黄的明珠从他口中徐徐升出,他一伸手紧握那明珠,刹那间,明珠炸裂,封渊之水迅速漫延,越过千孔桥将阴生顶上半空,一会儿,封渊之水落,阴生依然躺在千孔桥上,身旁多了一个水葫芦。
夕月登时失去法力,气血上涌,大口大口吐出鲜血,昏厥,从高空坠落,直直摔在千孔桥上,失去了意识。
阴生听到一声巨响,猛地从昏迷中醒来,看到满身是血的夕月,立刻起身来到夕月身边,抱起他,“夕月!夕月!醒醒!醒醒!”
不知过了多久,夕月才听到他最渴望的那个声音,“夕月!夕月!”他满是血的嘴角勾起一丝笑,猛咳了一阵,又是不停地吐出血来。
“你怎么了?”阴生抱着他轻声问他。
“没事,打了一架。”夕月笑着,但是脸色却白得吓人。
“你见到谁了?”
“你看,我取到水了。”夕月望着不远处的那个水葫芦,脸上挂着笑,“行了,别忘了,我可是要拿走你的眼睛的。”
“告诉我,我该怎么救你?”阴生眼睛了有点湿润了。
“不用救,死不了。”夕月又是一阵咳嗽,接着又喷出一口鲜血。
千孔桥上,一灰一白,殷红顺着泛黄的桥板滑落入水,就像人世间最美的海棠花晕开妩媚的涟漪。
他抱着他,微微抽噎,他从来不曾想过,夕月会为了自己不惜身受重伤,不知为何,心间竟有点抽痛。
他们在封渊之地足足待了三个月,夕月的伤渐渐复原,但是法力却已经尽失了。当然,阴生并不知道,他只当是夕月伤养好了自然就能上天入地了。
“我们走吧!”阴生道。
“去哪里?”
“回去,我把记忆找回来,然后把眼睛给你。”
夕月白衣立在竹林中,望着千孔桥,心中泛起一丝柔软,“你当真以为我要取走你的眼睛?”
阴生惊愕地愣在他们的茅屋前。
夕月转身,朝他一笑,“好了,你该走了!”
“你呢?”
夕月只不答,褪下自己的长靴,走到千孔桥水畔,坐在岸边,双脚浸没水中,“我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