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璇目送着他,观察着他的走向,待夏渊走后,初璇才又蹑手蹑脚地走下假山。沿着记忆,初璇独自走着,细细地推算皇帝的路线。却始终未得其果,只得扫兴地回了宫。
夏渊啊,你到底想做什么?
初璇十分郁闷,若有机会真想将你的心掏出来看看,究竟是什么做的。
这边郁洛歌已坐了许久,看着刚一进殿就掉着脸的初璇煞是疑惑,“妹妹这是怎么了?一进宫就这样掉着脸,倒是吓坏我了。”
“姐姐就别调笑我了。”初璇拉着郁洛歌进了内殿,一脸神秘兮兮地打听道,“姐姐,莫姑姑可曾说过皇上的喜好?”
“你这小妮子越发不害臊了,怎么就如此明白的就问出来了,左不得得绕绕才是。”郁洛歌轻轻打了一下初璇的手背,脸微微一红。
“姐姐,这是正事。”
见初璇一脸严肃,郁洛歌便也收起了顽劣心态,正色道,“皇上能文能武是治国之伟才,只是从前在还是九皇子时,传言他性子变幻莫测,手段狠辣,听说有一次九皇子带兵征战,在军中发现细作,那细作可是被拔了舌头,挑断手筋脚筋后再切去双手,看着自己流尽鲜血,在恐惧中静待死亡才作罢。”
初璇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却同时欣赏着夏渊这种杀戮果伐的做法,“既是细作,如此也不过分。”
“妹妹认同?”郁洛歌一时惊愕,当时听到这个流言自己也是害怕了大半个月呢,而如今初璇听了除了一瞬的愕然,便是一脸淡然,喃喃道,“初璇,怎么我越发不了解你了?”
“啊?”郁洛歌的话说得极其含糊,初璇听不清也属正常。
郁洛歌摇摇头,“无事。”接着又道,“还有,陛下最讲究干净。朝露殿里是万见不得灰尘的。听说从前在王府,有个侍妾便是不知道陛下的这个习惯,受了委屈将泪流到了陛下身上,在那之后陛下可就再也没有召见过她。就因为那件事儿便彻底是了宠爱呢。”
初璇不禁翻个白眼,好小气的男人。
“妹妹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郁洛歌看着初璇的脸色,突然问道。
初璇挠着脑袋,摇摇头,“只是有些事情想不通罢了。姐姐不必挂心。”
郁洛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今日慎宁宫可热闹呢,妹妹可去瞧了热闹?我听说好几个宫里都差人去了内侍监重新拿了茶具瓷器呢?定是个个一生气都砸了个稀巴烂。”
“慎宁宫?”初璇一脸茫然,俨然什么都不知道。“昨夜皇上点了谨夫人?”
“在后宫我还从未见过像你这样消息不灵通的人”郁洛歌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却又狠不下心来骂初璇,只得又道,“昨儿个夜里皇上点了谨夫人侍寝,这第二日赏赐便哗哗地流进了慎宁宫,这慎宁宫的匾额也是太后亲自题的,如今这谨夫人风头正大着呢。”
“慎宁宫…”初璇稍加思索,不由得轻笑一下,“自会有人忧心,况且既是太后亲自题字,咱们就更无需多心了,慎宁,慎宁,谨慎安宁,封号又是谨。但愿谨夫人不要得意忘形,一旦僭越,太后是容不得她的。姐姐不必将她放在心上。”
“妹妹真是心思细腻,不过太后的心意可不是我等能够随意猜测的,妹妹以后还是慎言为上。”郁洛歌凝眉,略有些忧心,“可是妹妹,如此下来压在咱们头上的人多了去了,贵妃、宝妃、倾夫人、谨夫人、还有其他不等,何时才能是咱们的出头之日?我倒是等得,可是我家中的小妹如何等得?”说话时,郁洛歌眼里早已噙满是泪水。
初璇平生第一次为初安以外的人担心起来,“姐姐可是家中出了什么事?”见郁洛歌有些难以启齿,忙道,“你我姐妹彼此不分,你可不许瞒我!”
郁洛歌看看初璇,欲言又止,带着哭腔,“我家小妹生得水灵,原是养在深闺不易见人,可也不知是谁放出了风声,让魏家小公子给听说了上门求亲。原是我们高攀了,可偏生魏家小公子有……”郁洛歌咬着牙,满脸的愤恨,“断袖之癖,而我郁家又推拖不得,只得这样僵着,能做主的也非只有皇上、太后,可太后那性子……我是从未抱过希望的,唯一的便是皇上了。所以妹妹,我一定要尽快承宠,而眼下看来,也只有桐昌公主的寿诞了,妹妹,你一定要帮我。”
“原来如此。”初璇担忧地望着郁洛歌,“姐姐放心,在宫内我一定会尽心帮姐姐的。只是在宫外……”初璇叹了一口气,“ 也不妨告诉姐姐,我虽是嫡出,但左丞大人只是我的养父,镇国将军才是我的亲祖父,可如今祖父也甚少插手朝堂中事,在左丞府自是不用说姐姐也应当知道,所以,在朝堂上我怕是帮不了什么。”
“朝堂上父亲自会打点,在这宫中我就借着妹妹的帮衬了。”郁洛歌有些烦闷,她的妹妹比她貌美,比她有才,她爱她的妹妹,所以她从不曾嫉妒过她。她只是想要她的妹妹如同平常人一样能够求得一生一世一双人,要她去嫁给一个有断袖之癖的男子,以她的烈性定会一悲剧收场,她宁肯送给她们一具尸体也绝不可能会屈服。“但咱们在宫中势单力薄却也不得不寻个依靠。”
“那姐姐怎样想?”初璇反问,“可是宝妃?”
“正是。”郁洛歌点点头,“宝妃虽不是盛宠,但好在后宫权柄还在她那儿,依附于她,总归是好的。若是我不行承不了宠,那便好好办事讨得宝妃欢心,我想,以宝妃的盛宠和家族的势力定是能够助我一臂之力。为了妹妹,我必须要做好两手打算。妹妹可不要取笑我这妇人之见。”
“姐姐这样想也无错,姐姐既有才情又有美貌宝妃娘娘想来定是很欢迎,倒比不得我,看似尊贵却什么都没有,虚有其表罢了,这样的废人在宝妃娘娘跟前儿怕是不屑一顾。”初璇说得悲凉,一口一个废人,惊得郁洛歌差点跳起来,郁洛歌略有些担忧,“妹妹?”
“姐姐尽管安下心来,只要姐姐决定好了,妹妹自当全力支持。姐姐已择好了今后的路,可我尚未可知。”
“你这样要我如何安得下心来?”
初璇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姐姐就给我两个月让我自己好好思索思索,想通了也就明白了。”
其实根本就不用想,她要的她早就清楚,她要她的弟弟威名盖世,娶个自己喜爱的女子,她要找到她的父母问清楚为何生了她们却又狠心遗弃她们,她要左丞府那些狼子野心的人为自己曾经的错误付出代价,她要毁了易家!
一切都很明白,她只是不想面对,不想变成自己曾经最厌恶的人,自欺欺人罢了。
郁洛歌长叹一口气,“罢了,路还得自己选,我再如何说你若想不通也是白费,这是四喜小丸子特意做来给你的”
“姐姐费心了。”初璇一下子握住郁洛歌的手腕,“只是姐姐,你要依靠宝妃我不反对。不过你要明白,宝妃喜怒无常,依附于她往后的日子便更加不好过了。”
“我明白,这是无奈之举,也是必然的。我已经失去太多东西,我的妹妹,洛舞,绝不能再受这般苦楚。”郁洛歌咬着牙,满脸决然。
这大概也是自己的样子吧。自己为了弟弟不顾一切,郁洛歌为了妹妹同样是不顾一切。说到底,大家都是可怜人。
郁洛歌长叹一声,又道,“那你自己好好注意着,我先回宫了。”郁洛歌起身,“别送了,这些是待客之道,咱们姐妹不讲这些。对了,谨夫人获赏,咱们总归要送些东西过去贺贺。”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几句,郁洛歌才离开。
背过身,初璇看不见郁洛歌眼中的悲哀。殊不知多年后,初璇常常在想若自己在此刻唤住了洛歌,或许一切都不会发生,自己的人生也不会掺杂着那么多的爱恨情仇。
“娴应人待充仪真好。”良辰扶着初璇忍不住感慨道。不过再好,没有挑对人也是无用的。还是自己府中的三小姐好,美貌大方,温柔贤淑,也不知这娴应人是如何想的。
初璇不过淡淡一笑转身回了内殿,良辰那些小心思她不是不明白,只是懒得计较。只要她不越距,其他的,她都可以接受。从邱姨娘给的木匣子中挑了一对上好的玉镯递给良辰,“包好送去慎宁宫。”
“良辰这就去”良辰欣喜若狂,平常初璇极少使唤她,她自己也就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好容易得件差事,自然是兴奋的。
“等等,言语放恭敬些,切不可与人闹了不愉快。”初璇细嘱咐了一句。
良辰福身,“奴婢明白。”随后便退了出去。
洛歌,你已做好选择。
无论我想做什么,深宫漫漫,但愿,日后你我之间依旧还如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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