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恒对追风这些人可实在没有好感,不过因为破土的关系,他便也耐着性子站在那儿,想看看这几个人还想说什么。
追风迟疑了一下,随即与其同伴一起向着陈恒拱了拱手,说道:“刚才的事多谢了,要不是你将莫十三郎打跑了,恐怕我们这里这些人都不会太好过。”
先前莫十三郎出现之后,追风几人躲在人群后方,陈恒是看到了的。
对于这个追风,他实在反感得很。现在上来说这些,怕是在见到他的实力之后,上来拉关系的吧?
不过心里虽然这么想,陈恒却没有表现在脸上,只是淡淡地道:“别人惹我,我总要自卫的。”
他的意思,无异于说,他并不是为了血色才出手的。
追风脸上明显闪过一丝尴尬之色,却也不敢说什么,在陈恒这种实力面前,他又怎样有意见呢?
“陈兄弟,你跟破土有交情,那也就是我们血色的朋友。一会儿让老板娘将这里整干净,我们大家喝一杯怎样?”
或许是以为陈恒年纪小,脸皮薄,如此以礼相待,陈恒应该会答应才对。
但他却绝口不提一开始对陈恒的无礼,仿佛那件事从来不曾发生过一样。
如果那件事真的不曾发生,要陈恒与他们一起喝酒倒也无不可。
可是,他既然想要拉关系,却又不把芥蒂消除掉,这种小肚鸡肠的人,陈恒可不想跟他们有所牵扯。
“抱歉,我还有事情要做,暂时没什么时间!”
说完,他又瞥了破土一眼,语重心长地道:“破土,修炼首重心性,可不要自误啊!”
陈恒完全没有给追风等人面子,也让得他们一再尴尬。周围属于林家的那些人,一个个都幸灾乐祸地看着他们。
破土自也明白陈恒的意思,看了追风等人一眼,暗暗地叹了口气。
如果这种话,陈恒是在来到黑娘客栈之前跟他说,那破土没准还会跟他翻脸,可是现在,他是完全无法否认了,甚至于他自己都是这般想的。
“陈兄弟,等一下!”
眼看着陈恒再次转身想要离开,追风不禁有些急了,又连忙叫住他。
面对陈恒那有些不耐烦的神色,追风似乎完全豁出了脸面,向陈恒说道:“陈兄弟,几天前我们血色外出狩猎时,无意中找到了一个黑皮箭猪的窝,并从那里得到了一颗聚气丹。但是没想到,因为一时不察,却被潜伏左近的林鸿给抢走了。”
“刚才蒙你大发善心,又给了一颗我们,我们也是付出了很大的力气,好不容易才得到了,最后竟然又被那莫十三郎强行抢走,血色的路,还真的是坎坷啊!”
追风一边诉苦,一边连连向破土使眼色。
其实陈恒早在他叫住自己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追风的心思,此时听他这么说,心中不禁升起了一丝鄙夷,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道:“你也不必说那么多,我知道你是想让我再给你一颗聚气丹!”
陈恒的话不但没让追风感到不好意思,眼中反而升起了一丝狂热。
陈恒这么说,是不是代表着他会给呢?
“聚气丹对我来说,也就跟糖豆没什么两样。虽然不能说要多少有多少,但我还是不太稀罕的。”
陈恒顿了顿,随后又道:“只是你要清楚,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不可能无缘无故送丹药给你。”
陈恒的话不禁让追风一阵大急,他一边拉着破土的衣袖,示意破土开口帮忙说话,一边向陈恒道:“我是破土的老大,而你跟他的交情也不浅,我们也算得上是自己人,即便送颗丹药给我也算不得什么吧?”
追风此话一出,周围便响起了无数“嘘”声。
见过无耻的人,却还没见过像追风这么无耻的呢。
一开始见陈恒不肯帮他的忙,他还指着陈恒的鼻子骂“乳臭未干”,现在有求于人了,却搬出了这么一个牵强的理由。
莫说陈恒与破土本来就没有太深的交情,就算有,跟他追风又有什么相干?
自己人?他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啊。
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追风的这句话而对他从头到脚鄙视了一遍。
陈恒被追风的话逗乐了,似笑非笑地道:“你说得没错,我跟破土交情不浅,但跟你是不是自己人,就得问问破土了。破土,你的意思呢?”
陈恒说到最后,已经扭头看向破土。
此时陈恒心里也是暗暗叹息,他并不清楚破土是怎么想的,但经过这些事之后,破土多少也清楚了他这些所谓的兄弟们的嘴脸了吧?
陈恒之所以要问破土的意见,就是想让他回答,追风到底是不是他的老大。
陈恒不是想逼着破土脱离血色,而是给他一个机会,若破土选择正确,陈恒也不介意再帮他一把。
对于破土这个人,虽然只是简单的接触了两天时间,但陈恒确实很喜欢他。
陈恒的话,也让所有人的焦点都放到了破土身上。
追风一心想着聚气丹,听到陈恒将作主的权力交给破土,他自然是满心欢喜。
在他想来,他与破土之间多年的兄弟情,破土肯定会帮他的。
只是他这边着急,破土却皱着眉头,犹犹豫豫的没开口,明显是心中正进行着天人交战。
陈恒也不急,静静地等着。
“破土,你快说啊。我是你老大,我们自然都是一体的!你应该也想看到我成就先天,带着血色走出青阳镇,到更富饶的城市去吧?”
利欲熏心之下,追风完全没有察觉到气氛的诡异,他只是以为破土不好意思向陈恒要聚气丹而已。
可是,只要能得到聚气丹,只要能成就先天,其它的还重要么?
这个问题让追风来回答,他的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不管什么事情,都没有成就先天重要!
破土深深地看了追风一眼,暗暗咬了咬牙。
此时他的眼睛已经变得极为坚定,似乎心中已经有了计议。
但是,当他再看向陈恒时,顿时又迟疑起来。
“陈兄弟,我……”
陈恒见他那犹豫的样子,也不敢确定破土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了,所以依旧是一副平淡的样子,开口道:“你尽管开口,不管是什么要求,只要我能做到,必然会答应你!”
陈恒这个承诺可是有点重了,只要能做到,必然答应?那是不是说,即使让他将自己修炼的功法、武技什么全部交出来也可以?
周围的那些人一个个呼吸变粗重了,陈恒就像一座藏着巨大宝藏的宝塔,只要他肯开门,里面的所有宝藏就是他们的了。
但是,现在这个门已经为破土打开,该如何取舍,即便三岁小孩都知道。
追风的眼睛也是瞬间红了,不仅是他,就是他身后的那几名血色成员,同样紧张地看着破土,就希望他在为老大获取利益时,也能留些汤水给他们。
但事实上,陈恒却是知道破土绝不会提那种要求的,因为此时此刻,破土心里,脑里想的全是关于血色的事。
离开,留下,只有这两个选择。
之所以要许下这样的承诺,就是因为他担心破土心里还有顾忌。
所以,只要他做了决定,剩下的自有陈恒帮他解决。
看着陈恒眼中隐隐闪过的一丝鼓励,破土深吸了口气,终于在所有人热切地期待中,缓缓开口了。
“陈兄弟,与你相识,是破土一生中最荣幸之事。你对破土的大恩,破土永世难忘。”
破土这句话,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不管是追风,还是林家那边的人,在知道了陈恒的实力与底蕴之后,也就只剩下仰视的份了。
可是破土,却能跟这样一个人成为朋友,成为至交,这确实是一件很荣幸的事。
“可是,追风老大他们待我也不薄,若不是他们,破土早已经曝尸荒外。要不然,也早已经成为蛮兽腹中之食了。”
陈恒原本已经微微上扬的嘴角突然一僵,破土最后的这句转折,却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他一直都知道,破土对血色的人看得很重,却没想到,竟然重到了这种地步。
或许破土并没做错,但陈恒心中却难免有些落空。
“我懂了!”陈恒挥了挥手,阻止破土继续往下说,从怀里摸出一颗聚气丹,随手抛开追风。
随后,转身,向楼梯口走去。
“陈兄弟!!”
身后,传来破土急切地呼唤,但陈恒却没有理会,依旧向前走去,同时传来淡淡的声音。
“血色与你是生死与共的难兄难弟,我能理解。你重情,我也很欣赏,我更希望他们也能珍视你这份情谊。”
只是,你却伤了我!
最后那句,陈恒只留在心里,并没有说出来。
但是,他却没有见到,在他说出那句话之后,破土整个人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他也没有看到,在得到那颗聚气丹之后,追风是怎样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
他更没有看到,旁人同样在看到那聚气丹时,眼睛瞬间变得通红。
只是这一切,对陈恒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
破土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选择,陈恒不会干预他。但他既然选择了血色,陈恒与他之间,却也已经断了交集。
一道隔阂,仿如天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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