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这话一出,对面烈玄霸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不是惊,不是怒,不是诧异,而是羞辱,尊严的外衣被彻底剥下来,扔到了地上,还踩上了两脚的那种羞辱。
看到烈玄霸变得空洞洞的眼神,哪怕是凌风这个始作俑者,心中还是不由得为之一颤。
这是怎样的眼神啊~
正因为其空荡荡,好像没有东西,才让人觉得有不尽的悲哀,似可吞噬了一切。
凌风定了定心神,才将目光从那空洞眼神里拔了出来,放声说道:
“你要引我来,我已经来了。”
“现身吧!”
他的声音中关注了先天真元,远远地传了出去,方圆数里之内,但凡有耳朵的,皆能清晰地听到。
话音落下,凌风保持着看似松垮,实则警惕的姿势,静静地站在了原处。
好像是为凌风那句话刺激得太深了,烈玄霸定定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没有再行出手。
整个天地间,蓦然静了下来。
片刻后,一声叹息,悠悠传来。
“嗯?”
凌风后侧半步,循声望去。
他明明听到声音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但他却没有能察觉到有人出现,心中不禁一惊。
凌风的目光瞥过去后,瞳孔顿时忍不住缩小得如同针尖一般。
在那个地方,约莫是在烈玄霸所处位置在往后数丈之处,一个高大的,通体笼罩在暗红色披风下的身影,缓缓从地下升了起来。
“这是……”
凌风心中抽紧,神色凝重了起来。
那暗红披风人升出地下,那处地面如同活了过来,在不住地蠕动着,泛出着犹如岩浆般的暗红色光芒。
当暗红披风人彻底从地下出来,站到了地面上后,他脚下的大地恢复了原状,只是在隐隐地冒着热气。
“果然是他!”
凌风抿紧了嘴唇,看着那人抬起了头,将面容曝露了出来。
刀削斧凿般的五官且不去说他,单单其额头上那处犹如被生生挖去了一块肉而形成的窟窿,就让凌风对他的身份再无怀疑。
“古神,龙魔!”
凌风在笑,脸上却没有半点笑意,“没想到,最后竟然是你赢了。”
“可惜啊,可惜,烈玄霸一代枭雄,一念之差,竟是落到了这般地步。”
凌风说话的时候,不忘用目光瞥向烈玄霸,只见得他听得这些话,身子轻微地颤动了一下,好像是克制不住悲愤,以至于形诸于外。
“吾还要感谢你。”
金属摩擦般铿锵有力的声音,从古神龙魔处传来,诡异的是,从头到尾,凌风都没有看到他张开嘴巴,脸上的表情更没有半点变化。
古神龙魔的五官,就好像是纯粹的摆设一般。
“是吗?感谢?”凌风哂然一笑,“那倒大可不必。”
古神龙魔依然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然而他的声音中,终于表露出了一点情绪,其胸腹处,更是能看到清晰地起伏:
“要不是,吾不知道还要沉睡多久,有没有可能醒来,甚至醒来能不能由得吾来做主。”
“很好,你让吾提前醒来,你也斩断了他的手臂,重伤了他的身体与精神,这才让吾有机可趁,的确是应该要感谢你。”
“可是……”
古神龙魔的声音突然转厉,他也第一次,张开了他的嘴巴,而不是通过腹语来与凌风对话。
“你不该!”
“你不该夺走吾的力量!”
“这是神的力量,不是尔等蝼蚁一样的凡人所能觊觎了,眼前的这个,就是榜样!”
古神龙魔说话间,双臂从披风下露了出来,其上遍布了细密的鳞片,随着他张开双臂的动作,而反射出了刺眼的寒光。
“属于神的力量啊,吾能感受到,它在你的体内,交出来,这不是尔等配亵渎的。”
古神龙魔身子动了一下,似乎想上前动手,又想到了什么,蓦然止住了脚步。
他的双臂颤动了几下,重新垂了下来,好像撞击到了什么东西,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咦?!”
凌风心中一动,极目望去,这才注意到,古神龙魔与烈玄霸之间的地面上,有一条锁链掩藏于焦土中,要不是古神龙魔激动下的动作,在两大强者的压迫下,凌风未必能注意到这一点。
古神龙魔先扬手,再垂落,这番动作似乎通过了锁链,牵动到了前方的烈玄霸,他的脸上露出了痛苦之色,浑身铁链都在蠕动着。
“这是?”
凌风眉头一挑,若有所思,还不等他想个明白呢,那边古神龙魔反倒是平静了下来,淡淡地说道:“你要见,吾也让你见了,现在,可以瞑目了。”
“跟吾新的宠物,好好玩吧!”
“桀桀桀桀~~”
古神龙魔似乎是在笑,那笑声如夜枭一般,听在耳中,只会让人生出毛骨悚然之感。
凌风的注意力,并不在笑声上,而是古神龙魔所说的那四个字:新的宠物!
他的目光回到了烈玄霸的身上,只见得他颤动得愈发地剧烈,好像是一条鱼儿,被挂在鱼钩上,钓出了水面。
看着这个曾经的一方之主,一代枭雄,凌风心中不免生出悲凉之感。
堂堂拜火教主,先天强者,以为自己是钓鱼的人,最终却成了那条挣扎的鱼儿,取代了龙魔金刚猿,成了古神龙魔新的宠物,这是何等的悲哀,何等的屈辱啊。
凌风摇头叹息,右手向后,准备拔出人皇剑来。
再是觉得悲哀,再是心生怜悯,他所能做的唯一事情,就是战斗,战败了烈玄霸,给他真正的解脱。
凌风做好了出手的准备,另一边古神龙魔动了。
他双臂一振,自暗红色的披风下钻了出来,两条锁链抽打在地上弹起,其上飞快地燃起了一层黑色的火焰。
烈玄霸周身剧震,再抬起头了,空洞洞的眼中,也有黑色的火焰在燃烧,充满了毁灭一切的恐怖味道。
“死来!”
烈玄霸僵硬的声音传出,锁链彼此摩擦着发出刺耳的响动,从他的身上电射而出,直取凌风。
“竟是操纵如木偶,烈玄霸……可惜了。”
凌风心中叹息,他现在算是看出来了,古神龙魔所谓的宠物,竟然是如此一个宠物法。烈玄霸的待遇,竟是比当初的龙魔金刚猿还不如,不过是一个傀儡,一个媒介,任由人操纵。
很快,他就把心中一切念头尽数压下,身上的压力陡然重了数倍。
在古神龙魔的操纵下,烈玄霸的身影飘忽,他抽出的锁链无论速度、力量、角度,皆与此前不可同日而语,凌风再想那般轻松闪避,那是绝无可能的事情了。
以烈玄霸的身躯为媒介,凌风与古神龙魔,交手。
“嗤啦~”
锁链刺破了空气,直刺横甩,两条锁链交织如天网,将凌风所有闪避的角度尽数封死。
凌风本能地,就要如同之前那般,以麒麟臂荡开锁链,再趁势还击,正在左手麒麟臂竖起,就要荡出的时候,他心中灵光一闪,警钟长鸣。
“不对,不对!”
在凌风集中了所有注意力凝望之下,那锁链抽击而来的动作,似乎也变得慢了起来,每一个细节,都纤毫毕现地映入了凌风的心中。
“火!”
“是火!”
“那火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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