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武魂……传言果然是真的,好!好!”周阳邪流露出少见的激动神情,看向陈霄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个价值连城的珠宝,连握着大戟的手都开始轻轻颤抖了。
但他显然没有因为陈霄是双武魂而放手的意思,大戟在身前旋转一周,左手猛然举起朝天而指。
咔嚓…!
一道惊雷在天边划过,周阳邪周身忽然发生了变化,头上出现了金色的冲天冠,两根凤翎左右交叉,随风摇荡。一副金色的战甲闪耀着出现在了他的身上,两处护肩各有一只龙头,眼中似是燃烧着汹汹烈焰。身后金色披风猎猎而动,竟似一瞬间变成了金甲天神。
周阳邪此时的样子,与当日领悟了大宗师境界的周动风几乎如出一辙,只是周动风的气势之中带着一股悲天悯人的气息,而周阳邪则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霸道狂放到了极限的气势,这气势越来越猛烈,渐渐的蔓延到天际,甚至于天空中竟然都泛起了浓重的乌云,在漆黑的夜幕下,越发显得阴沉压抑,就似是被这人间的战神所扰,也不得不屏息凝气,俯首称臣。
陈霄全身颤抖,身上各处伤口汩汩的渗出鲜血,手中巨剑上已经布满了裂痕,两条腿也在不断打颤,感受着周阳邪那惊天动地的气势,陈霄心中冒出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他清楚的明白,自己所有的后着已经全部用出,周阳邪这明显将会是最强的一击,他是无论如何都抵挡不住的。
感受着周阳邪那毫不掩饰的锋芒与杀意,陈霄明白对方会像说的那样,毫不留手的对自己出手,若是自己撑不下去,那一定是必死的局面。
周阳邪整个人都轻轻漂浮了起来,大戟上发出一股淡淡的金光,接着越来越浓烈,到了后来几乎亮如朝阳,映的漆黑的夜幕都一片通明。
周家与玄道宫的子弟们全部被这异象所惊,从卧房中跑了出来,诧异的抬首望天,就连周嫣然与童牧,也好奇的望向金光发出的方向,一脸不明所以的表情。
今晚周阳邪召见陈霄之事,除了他们二人之外,就只有周动风一人知道。此时周动风正站在演武场门口,一脸淡漠的神情,不管是谁受到异象所扰来到这里,都会被他阻在外面不得入内。
只是他淡漠的神情中,却掩饰不住那一抹浓重的忧色。
“竟然逼迫父亲用出了这一招,陈霄这小子,难道真的有这么厉害?可是父亲,您用出这一招,他能撑住吗?”
周动风低声嘀咕,但却始终没有回头看上一眼。
金光越来越炽烈,陈霄只觉得全身都在一阵阵发紧发麻,就好像有无数根绳子在束缚他一般,他的心中惊骇难言,因为他清晰的感觉到,周阳邪现在的气势,比之当日之姬光熙,蓟普罗和周动风三人,都要强大!
“这……难道就是宗师境界的极致吗?”陈霄心中泛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一瞬间再也不想抵抗,只是觉得面对这样的对手,他根本没有任何取胜或者活命的机会。
周阳邪的身形已经看不见,只能见一轮如同太阳般的金色光球在辗转流动,陈霄闭上了眼睛,将巨剑扔在了地上,索性张开手迎向了天空。
“骄阳裂世!”
周阳邪惊雷般的声音回响在整个周家山城上空,惊起了一大群的飞鸟。在回声激荡之中,万丈金光猛然从金球上爆发,朝着陈霄漫卷而去。
金光所至,大地纷纷开裂破碎,整个地面被金光照到的地方,就像是冰水被火焰融化了一般沉陷下去,陈霄被这金光照到,全身皮肤血脉都开始崩碎,脸上出现了一条条细密的裂痕,就像是瓷器即将破碎之前的样子。
他的整个身心都似被戟割一般剧痛无比,然而在这痛苦中却有一股暖洋洋的畅快感觉,让他不忍抗拒,任凭金光撕碎他的身体,击破他的元神。
然而就在陈霄的身体即将片片破碎消失之际,一道温婉的银光忽然从陈霄全身发出,这光并不浓郁,轻柔似水,就像是拂过花朵的微风,经过山间的小溪,轻柔的让人要陶醉其中,沉沉睡去。
这银光比之天空中暴虐的金色光芒,是那么的无力脆弱,但在此时,就在陈霄身体几欲崩溃之时,这暗淡温柔的银光却将他的身体重新组合了起来,开裂的痕迹慢慢愈合,身上的伤口渐渐恢复,重新焕发出生机。迷茫的眼神渐渐凝聚,再次变得清明坚定。就连体内燥乱不堪的真气,也渐渐的理顺,重新按照原来的轨迹运行起来。
陈霄身后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影子,****天足一尘不染,举手投足如凌波仙子,她的皓腕轻轻抬起,对着天空中的白光遥遥剑指。
一道白光一闪而逝,倏的一下击中了金色光球。这一击悄无声息,沉默似水,然而却接着产生了无比神奇的效果。
本已四散而射的金光忽然暗淡下来,然后渐渐的消失湮灭,金色的光球也渐渐的在滚动中缩小,半空中那个金色的身影,也重新显露了出来。
女子身形一晃,消失不见,只留下陈霄仰首望天,脸上带着一丝微笑与满足,那是一种看破生死,醒悟轮回,明辨世事的微笑。
周阳邪一脸凝重,缓缓落地,上上下下的打量了陈霄半天,最后沉声道:“霄儿,此为何招?”
陈霄缓缓摇头,轻声道:“爷爷,天地造化,借霄儿之身用出,无招无名,亦非霄儿的真本事,我也说不清楚。”
周阳邪脸上露出一丝怀疑的神色,定定的看了陈霄半天,但无论他怎么看,陈霄都是一脸微笑,神情中看不出半点端倪。最终,他重重的叹了口气问道:“可有所悟?”
陈霄点点头:“深有所得,冥冥中已经感觉到天道威严,造化神奇,非人力所能为。”
周阳邪点点头,收去了周身金甲,将大戟武魂也收回元神之中,轻轻拍了拍陈霄的肩膀,转身朝着演武场外面走去。
“你过关了……今后我们周家,将会全力支持你,无论你想做什么!”
周阳邪的声音,不重不轻的从门口处传了过来。
陈霄看着周阳邪的背影渐渐消失,终于松了一口气。方才东方妗的帮忙,陈霄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却没想到周阳邪竟然没有过问,这实在有些出乎陈霄的意料。
好在他并没问太多,就这样离开,否则的话,若是他追问下去,陈霄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东方妗短暂的出现后便即消失,陈霄静静的立在演武场上,慢慢的平息自己体内尚未完全平静下来的真气。
方才一战,陈霄从周阳邪那里领会颇多,甚至说正是方才一战,使得陈霄终于触摸到了那虚无缥缈的天道的门槛。如果说铁壁关一战陈霄触摸到的是武技招式的奥妙,那么现今这一战,则使他领悟到了真正关于境界的诀窍。
陈霄闭目不言,静静的立在演武场上,他无心去管东方妗为什么帮忙后也不现身见面,只是在脑海中将方才与周阳邪的对战一一回放,周阳邪说的每一句话,自己的每一次应对,都原原本本的在心中仔细的梳理着。
半个时辰后,陈霄睁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头山忽然现出了太道剑武魂,原本停滞不前的真气忽然又涌动起来,终于将小巧之境最后的宇器脉豁然贯通,彻底的进入了斗力的境界。
感受着第七颗星辰对自己的力量和速度增幅,陈霄轻轻呼了一口气,挥拳对着前方一拳击出。
一股凌厉的气劲呼啸而出,波浪般往两旁潮涌而去,将演武场上的灰尘落叶卷荡的四散飞溅。
微风拂过,陈霄下意识的回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全身衣物早已破碎,几乎是不着寸缕。
苦笑了一下,陈霄拿着已经破碎的巨剑,几个起落跃出了演武场,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回了自己的房间。
……
……
……
第二天早上,周动风派人来叫陈霄前去吃早膳,而早膳的地点并不是周动风时常用膳的地方,而是整个周家有重要事情商量时才会聚到一起的摘星楼。
陈霄与周嫣然童牧三人一起来到摘星楼,一进入庭院,就发现周动风已经站在门前,亲自迎接他们。陈霄急忙上前施礼:“岳丈大人,小婿怎敢劳您亲自迎接。”
周动风笑呵呵的拉过陈霄,与他携手同行,一边道:“昨日我父十分高兴,一直在夸你是天纵奇才,呵呵,我周家已经有好久没有聚齐这么多人了,今日周家大小管事之人都悉数到场,你可是颜面不小。”
陈霄吃了一惊:“都到场?为什么?”
周动风道:“昨日家主与你较量完之后,当夜便吩咐人通知各大小管事,明日一早准时到摘星楼议事,所谈自是与天下局势有关。”
陈霄惊讶的道:“霄儿何德何能?请赎霄儿心中不解,纵使因为霄儿而使太道剑派与周家再也无法脱离关系,就算周家意图争天下,可周家人才济济,怎么会轮得到我?”
周动风摆摆手道:“你多心了。”接着靠近陈霄小声道:“家主的意见与我一致,要解救天下祸乱根源,必须消除门阀。但是你得明白,这样的想法实在太惊世骇俗,周家其他人肯定不能同意,是以,今日之会,只是讨论周家在当前乱世中该当如何自处,并不会说谁是周家日后的话事人……所以,你也千万不要提到此事。”
看见陈霄脸有疑色,周动风解释道:“你知道吗?无论是家主还是我,都觉得废除门阀,需要一个不是门阀之内的人来做,对我周家来说,这个最好的人选无疑就是你。但是家主却不能仅凭一时兴起就做这样的决定,周家毕竟是大家族,无论世事到什么程度,我们都要首先保证家族成员能平安活下去。所以,尽管家主和我都对你寄予厚望,但却绝对不可能把所有的筹码都压在你身上。”
陈霄点点头笑道:“霄儿明白了,昨日一战仅仅是说,霄儿有资格进入周家的核心体系,有资格在这混乱的情势下,借用周家的力量,对吗?”
周动风道:“是的,霄儿你得明白,从周家的角度来说,是无论如何不可能容忍一个外人进入核心的,更遑论将整个家族都捆绑在这个人身上。所以其他周家子弟只要资质不错,就都可以成为候选人,而你,则必须经过考验,就算是这个考验对一个年轻人来说,实在是有些要求过高。”
陈霄忽然觉得心中有些压抑,因为无论是参与到周家未来的行为,还是昨日那场差点丧命的比武,都不是他自愿的,但他还是得接受,并且在这种先天的不平等中继续往前走下去,甚或以后还要继续面对这些不公平的考验。
周动风似是看出了陈霄的想法,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霄儿,我知道你心中不平,从我的角度来说,我并不愿你来承受这些,因为无论是从我的宏愿还是周家所处的角度来说,这都是我们自己的事。但你娶了嫣然,就已经决定了你无法再置身事外……这个我们已经说过了。话说回来,眼前对你的这种不公,恰恰正是门阀的权利所造成的,而世上被这种不公压迫的人,更是数不胜数。所以,若是你心中不平,那就尽力协助我,将这种不公破除吧!”
陈霄沉默的点了点头,好奇的道:“若说破除这种不公是岳丈的宏愿,那么家主他老人家……为什么会同意废除门阀?我实在是不明白。”
周动风呵呵一笑:“你可知道,家主在从朝堂隐退时,只是若愚的境界。谁都觉得以他老人家的岁数,实力势必难以再有增长。可谁又能想到,当放下朝堂之事,不再过问权利,每日悠哉度日,竟然在数年间有了极大突破。若不出意外,家主只要机缘到时,飞升亦不是难事。”
陈霄虽然心中早有预料,可还是有些吃惊:“爷爷他……已经是出神入化的境界了么?”
周动风摇摇头:“霄儿,你误会了,并不是出神入化才可以飞升,只要达到守拙之境,心中宏愿达成,抑或机缘来到,皆可飞升。不过你所料不错,家主目前的境界的确已至出神入化。”
“那么……家主的宏愿是什么呢?难不成和岳丈您一样?”
周动风也露出一丝疑惑的神情:“这个我和你有相同的疑问,只是他老人家不肯说,玄道戟的意境乃是霸道,家主深得其中三昧,并不是与我一样的仁之道,按说不可能有与我一样的宏愿,但是呢,当我向他老人家提出废除门阀时,他竟然赞同了,此事我也百思不得其解。”
正说着,二人已经走到了摘星楼门口,周动风拍拍陈霄的手,低声道:“不说了,一会一定要记得,不要随意乱说话,一切看我眼色行事。”
进入楼内,只见一桌丰盛的庭席早已摆好,席间围坐了许多人,看见周动风进来,屋内众人纷纷起身,行礼问候。
陈霄抬眼一看,只见靠近主位旁边坐了三名中年人,当先一人身形高大威猛,相貌与周动风相差不大,只是眉宇间一股不怒自威的威严,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常年居上位者所具有的气势。
第二人身形消瘦,身高略比周动风矮一些,面貌有些清秀,但眉宇间依旧与周动风十分相像。
第三人则是个低矮的胖子,一脸笑呵呵,未开口说话先有三分笑意,穿着打扮也是三人中最奢华的,只是气势却比其余人差了一些,若不是坐在此间,恐怕会使人误以为是位暴发户土财主。
这三人周围,围坐了数名年轻人,每人都是英气勃发气度不凡,向周动风问好时,神态举止都十分恭谨,眼神中充满发自内心的尊敬。
周动风一介绍,陈霄才明白,当先那身材高大的中年人,乃是周阳邪的长子,大魏朝左卫大将军,兵部尚书周睿天。
而第二名身形消瘦的中年人,则是玄道宫现任门主,也是周动风的三弟,周惊岳。
最后那名矮矮胖胖如土财主般的人,则是现在执掌周家所有财政大权,曾任民部尚书的周惊洪。
就是场间这三个人,便是周家乃至大魏朝最有权势的人,也是周家现今除了家主之外最有分量的话事人。
周家四兄弟之中,原本是周动风最没有地位,没有任何官职,抑或是玄道宫的管事资格。但现在的他,却隐隐超然于其他三人,反而站在了一个更高的位置。
原因无他,周家四兄弟之中,就只有他达到了守拙的境界,是真正的大宗师。
众人打过招呼施礼毕之后,便分宾主坐下,周动风坐在了主位左手第一位,周惊洪坐在了他的下首。右手第一位是周睿天,之后是周惊岳。再往下是一名三十许间的年轻人,仪表不凡,相貌堂堂。
陈霄正打算找末尾处坐下,周睿天却招呼他坐到了周惊洪的旁边,令一位身形魁梧的年轻人往下挪了一处位置。那年亲人面色一变,眼神阴郁的看了陈霄一眼,但还是乖乖让开了位置,挪到了下首。
看到周动风如此安排,周睿天面不改色,只是淡淡的打量了一眼陈霄。周惊岳低首静思,似乎视而不见。只有周惊洪呵呵一笑,亲切的拍了拍陈霄的肩膀,道:“霄儿铁壁关前一战,蓟普罗束手而败,以一人之力挽狂澜于既倒,在天下英雄面前奋勇扬威,着实为我周家争了一把脸!如此年轻就有如此成就,他日定然不可限量!我说二哥啊,你可是找了好女婿啊。”
显然除了周动风四兄弟外,其余晚辈并不知道陈霄的身份,听到周惊洪的话,厅内一众年轻人纷纷动容,连连打量陈霄,就连方才让位那个魁梧青年,脸上的神色也缓和了一些。
屋内众人之中,陈霄的年纪是最幼的,周嫣然也没资格来参加此次家族议事,带着童牧去了别处吃早膳。厅中众人都是周家未来一代的中流砥柱,甚至在其中就要诞生未来的家主,所以每个人莫不是有着一股天生的优越感。初始看到陈霄,对这样一个外人能来摘星楼还有些不解,但也没有对他过多关注,直至此时听到周惊洪说出陈霄的身份,众人才知道这便是二爷新招的女婿,在铁壁关前扬名天下的陈霄。
虽然对陈霄如此年轻感到震惊,众人心中也多多少少对传闻有所怀疑,但厅中众人都是周家未来精英,怎会不通晓随机应变之理,立刻起身与陈霄打招呼,纷纷道久仰。还有的上前笑着拍了拍陈霄肩膀,以示亲热。
一番介绍之后,陈霄才明白,周惊岳之下第一位坐的年轻人,便是周睿天的长子,也是周家长孙,现任熙州太守的周修竹。
而方才给自己让位之人,则是周惊岳的长子周志杰。
其余众人,俱是这几人之子嗣,有趣的是,整个厅内,代表周动风一方的则只有陈霄。这亦是从前周阳邪不待见周动风的原因之一,他只有周嫣然这么一个独女,并无子嗣。
众人坐下不久,周阳邪终于到来,众人纷纷起身行礼,每个人都是满脸敬畏神情,足见这周家家主的地位在周家是何等威严。
周阳邪先笑着和众人说了几句玩笑话,然后又询问了几个孙子手下掌管的事物,便招呼众人用膳。
出乎意料的是,周阳邪亲手夹起一筷菜肴,放到了陈霄的碟中,笑着道:“这是洪州出名的石笋鸭,味道酥香无比,在别处是吃不到的,霄儿快尝尝。”
陈霄受宠若惊,连连称谢,周围众人脸色如常,但有几个后辈却是脸露怪异神色。
菜过五味之后,周阳邪忽然道:“现今局势,你们有什么看法?”
众人一起停著,都望向周睿天,周睿天面容一肃正要说话,周阳邪却摆摆手道:“我来考校下这些后辈,你们四个先不要说话,修竹,你先说。”
被周阳邪点名,修竹冲着周阳邪笑笑,沉吟着道:“既然爷爷要我说,那我就说说我的看法。我认为,当前虽然天下大乱,但是我们周家,还应观望。”
周修竹此话一出,周阳邪不置可否,周睿天微微点头。周惊岳眉梢微微一挑,其余众人俱不言语。
周修竹看着周阳邪,见他没有多余表示,便继续道:“丰州杨家与何足道争斗不休,杨云业乃沙场老将,军中威望又无人可比,兼杨家财雄势大,按说何足道仅凭二十万卫戍军和五万禁军,是决计没可能抵挡的住的。更遑论如今杨家占了京师,立赵协为帝,朝中百官大多为他所用,赵协又素来有些威望,无论从哪面来看,形势都对杨家有利。但两方竟然能陷入胶着状态,这只能说明,要么是杨家有所顾忌,不敢全力施为,要么是何足道还有底牌,足以与杨家抗衡。”
周阳邪微微点头,其余诸人也是脸露赞同之色,周修竹看在眼里,心中底气更足:“何足道的底牌,自然就是林家。不要忘记了,何足道的姐姐太和夫人,可是林沐白的儿媳。当然仅凭这点是不够的,但是考虑到这些年林家的表现……前段时间铁壁关若不是林家挑唆,李碧道也不会造反,草原蛮人与林家有勾结更是人尽皆知,卫戍军将领更是一大半是林家的人。实话实说,我认为除去我们家与姬家,当今天下应该少有人能与林家对抗,就算林家日后得不了天下,退守塞北,也足以称王。何足道和杨家僵持至今,背后若没有林家的影子,打死我也不信。”
周修竹看见众人听的入神,微微一笑道:“不过林家当下鼓动蛮人与潘同林打生打死,应该也没有多少余力,或者说决心全力与杨家撕裂。在潘同林没倒之前,杨家与何足道还会继续僵持下去。”
“大哥,照你这么说,林家岂不是天下无敌了?不要忘记了,杨云业可不是吃素的。”周志杰忽然抢话说道。
周修竹呵了一声:“杰弟,杨云业固然厉害,但只要何足道撑不住了,林家就会出手,杨云业厉害,还能比上戍边近百载的林家?林沐白可是草原蛮人与蛮夷国度公认的军神,更不用说他自己的实力……能靠一方诸侯之力,震慑的蛮人与蛮夷国度皆不敢轻举妄动,这是何等本事?不要忘记忽极烈和蓟普罗可都不是省油的灯!杨云业心中自然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一定不敢做的太过,除非是潘同林逼得林沐白亲自出马,无暇他顾,杨云业才敢放手与何足道一搏,只要林沐白还在林家掌控全局,我赌杨云业那老儿一定不敢轻举妄动。”
周志杰不服的道:“潘同林岂是好惹?不要忘记李碧道已经被他打败过一次,现在他又和曹家窜到了一起,林沐白再厉害,还能同时抗衡两阀不成?若是他有这个本事,我看我们也不用商量了,都直接向林家投降好了。”
周志杰此话一出,厅内众人纷纷皱起了眉头,周惊岳皱眉道:“胡说什么?这里是什么地方,说话如此没轻没重!”
周志杰被周惊岳训斥,顿时垂首不语,周阳邪呵呵笑道:“无妨,今日之会,大家畅所欲言,谁有不同意见都可以说。修竹,你继续吧。”
周修竹看了周志杰一眼,微微一笑,继续道:“刚才杰弟说的没错,林家若只是对付潘同林,自然不会费劲。但曹家在背后撑腰,就没那么简单了。曹疯子当年败给林沐白,至今都耿耿于怀,若是他疯劲上来,林沐白恐怕也不得不认真应对……”
“谁是曹疯子?”陈霄忽然好奇问道。
周修竹一愕,接着莞尔道:“让陈兄弟笑话了,曹疯子就是山州曹家家主曹雄,他这个人,我想陈兄弟应该有所耳闻吧。”
陈霄点点头,想起那个出了名的武痴名号,赞同道:“的确有点疯劲,月州太守崔秀杰也叫崔疯子,这天下间的疯子还真不少。”
“哈哈,崔秀杰可比曹雄差远了。崔秀杰只是装疯,若是情势不如人,他可是精明的很。曹疯子那是真疯,只要听到有高手出现,他不去比上两招那是一定睡不着觉的。不过说起来陈兄弟你可真要小心,说不定现在曹疯子已经听说了你的名号,正在满天下间找你呢。”
陈霄愕然道:“不会吧,像他这种成名已久的前辈,会找我比武吗?而且他现在还顾得上这个?”
周动风接口道:“要不怎么说他疯呢,修竹虽然是开玩笑,但也未必不能一语成箴,霄儿,你日后行走江湖一定要小心一点。”
看见周动风都如此说,陈霄终于认真起来,苦笑道:“希望不要碰到他吧,我可不想英年早逝。”
周阳邪抚须而笑:“霄儿不用妄自菲薄,以你的实力,纵使遇到曹疯子,只要想逃,他应该也留不住你。只是要小心他没完没了的纠缠。”
这是今日陈霄第二次得到实力的肯定,第一次是周惊洪,众人还半信半疑,但现在连周阳邪都这么说,厅中众人顿时动容了,周睿天与周惊洪抬头深深的看了陈霄一眼,其余晚辈则是各有表情,但无一例外都有着深深的震惊神色。
周修竹更是连看陈霄几眼,微笑一番之后才道:“若是林沐白能被石家逼出来,那么何足道势必也会败退,这应该是我们最希望的结果,一旦他们三家纠缠,整个西北方势必大乱,无暇南顾,到时候我们自然可以以雷霆万钧之势整合南方。但若是曹疯子没那么争气,杨云业也必须要认真与何足道开打,因为若是等到曹家把兼州等地局势稳定,他就再也没机会了。若是这样的话,也仍然是我们行动之时,除了要整合南方之外,还要连通杨云业和曹疯子一起抵抗林家。”
说到这里,周修竹端起茶喝了一口,总结道:“所以从现在局势来看,我们还应等待。”
周修竹话说完,在场众人皆频频点头,周阳邪道:“嗯,修竹这孩子眼光锐利,有大局观,不错,形势分析的很透彻,大家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周修竹眉梢微微挑起,心中有了一丝讶异。
今日这些分析,早就是昨日他与父亲一同商量好的,按说已经将他们父子俩的看法基本统一,换做任何一个人,恐怕也不能看到更远,那么爷爷为什么还说“谁有什么要补充的?”
这就说明,自己所说有遗漏之处,而不是错误,否则的话,爷爷应该会问谁还有什么不同看法才是……问题是,自己遗漏了什么?
周修竹苦苦思索,对面的周志杰忽然开口道:“我有别的看法爷爷。”
周阳邪微笑道:“你说。”
周修竹道:“我觉得修竹哥的意见太过保守,如今天下大乱,各方豪杰都在寻求可以平定天下之势力,以图归附。若是我们周家太过保守,势必会让人以为我们并无意于天下,到时候四方豪杰都去投靠别人,我们怎么办?况且,现在大家都在争地盘,要是我们不去争一争,等到别人都争完了,我们还争什么?别人会以为我们坐收渔翁之利,到时候群起而攻之,我们怎么办?”
周志杰的嗓门很大,在整个大厅中嗡嗡作响,而他本人说话的风格,亦是那种激烈迅速一石激起千层浪的狂野类型,就更给人一种感觉,似乎他在说话的时候,也像是在挑衅战斗一般。
陈霄不禁多看了周志杰几眼,这个人的性情乍看似是直接刚烈简单,甚至有些冲动,给人以豪放的印象。但周志杰眉宇间却有一股阴郁之气,使人不自觉的感到他有些阴沉,无论他表现的如何狂野,都不能让人对其产生豪爽直接的信服感觉。
而且周志杰说话的风格,比之周修竹侃侃而谈,温文尔雅条理清楚的风格更是天差地别,甚至让人听上去有点像草莽汉子喊话分地盘一般。
“名气这种东西,就是靠打出来的,你越是打的有名,打的让别人胆寒,别人越是觉得你厉害,越是觉得你一定能行,我们现在不打,等到别人都对其他能打的产生了印象了,觉得别人值得投靠了,甚至天下人的心都向往了,我们再怎么打?我们还能打的了吗?难道以我们一己之力和天下人对抗?”
周志杰说的极其不客气,甚至说的时候都十分嚣张的望着周修竹,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
周修竹面色并不动气,只是淡淡道:“杰弟听错了,我没有说我们不打,只是说,现在还不是时候,要等到一个最有利于我们的时机……”
“什么是时机?男儿生于世间,时机恰当当挺身而起,就算时机不至,形势不利,也应该拔剑而起,闯出一片清明!似那种藏头露尾,迂回收敛的行事方式,也就是在朝廷里做官有用,修竹哥,你是不是做官做久了,只懂得明哲保身,不知道勇往直前了啊?”
周修竹眼中精光爆闪,但面色还是冷静无比,淡淡道:“杰弟说笑了,打天下不是比武动手,怎能不谨慎?每一步行为都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整个周家。难道我们冲动的出去打就是厉害了吗?周家大好男儿,我们手中握的兵,都不是用力肆意消耗的。”
自此陈霄已经看出,这个周修竹和周志杰之间显然并不对付,甚至二人隐隐有针锋相对的意思。
那么是不是也可以说明,这个周睿天和周惊岳之间,也是有些较劲的味道呢?
陈霄心中暗暗思忖,脸上却不动声色,继续听二人说话。
“那么我想问杰弟,若是周家照你说的动手,该当如何打?打谁?统筹调度,兵力安排,粮草辎重,又该如何处理?”
“自然是远交近攻,外结林家,对丰州杨家出手。只要灭掉杨家,我们便获得了与塞外交接的局面,以我们周家的实力,草原蛮人与蛮夷国度未必不会与我们交好,到时候若是能将两股势力拉扯来,让他们与林家反目,或者是阳奉阴违,暗地里做做手脚,一定会给林家造成很大麻烦,甚至无暇他顾,到时候我们再以雷霆万钧之势扫除周边,形成与林家均衡相持的局面。那时候就可以慢慢稳下来,积蓄力量吸收各方豪杰,徐徐图天下。”
周志杰说完之后,众人均是沉默不言,尤其是最后说的远交近攻之理,众人也不得不认为着实有些道理,是以一时均在思索之中,无人言语。
周阳邪看看场间诸人,脸上微微一笑,道:“还有人有补充的,或是不同意见吗?”
厅间沉默无语,周阳邪点了点头,望向周修竹下首之人:“常松,你有什么看法?”
“我……我赞同修竹哥的看法。”说话之人身形匀称,面色白净,看起来颇为老成。
“那专峰,你怎么看?”周阳邪再次发问。
这次问的是周志杰下首之人,是一个约莫二十五六岁的青年,鼻梁高挑,双眼精光烁烁,十分精神。
“爷爷,我赞同志杰哥的意见。”
周阳邪呵呵一笑:“势均力敌啊,那沐火,你怎么看?”
这次问的是右侧最末桌那人,此人年纪与陈霄仿佛,皮肤黝黑,十分壮实,说话前先挠头笑了笑,才有些不好意思的道:“爷爷,我不懂这个,我觉得两个哥哥都挺有道理的。”
“呵呵呵。”周阳邪大笑了一会儿,道:“不错,我周家子弟能对天下势有方方面面的认识,眼光着实不错,我很欣慰。”
说到这里,周阳邪不置可否,而是看了看诸人,又望向陈霄道:“霄儿,你有什么看法吗?”
周阳邪一问陈霄,厅内的气氛仿佛忽然间一滞,周修竹抬头望了陈霄一眼,又低下沉默。周志杰则是脸上阴郁之色一闪而逝。其余诸晚辈俱是神色古怪,似乎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陈霄愕然抬头,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周动风,周动风也正好在看他,微不可查的微微摇了摇头。
“呃,爷爷,霄儿没有什么看法,我对这些东西不太懂。”陈霄按照周动风的嘱咐,并不打算发表什么看法。
周阳邪微微皱眉,不客气的道:“惊云,霄儿想说什么就让他说,今日既然让他来到这里,他就正式是我们核心一员,若是如此遮遮掩掩有话不说,那让他来这里做什么?”
周动风微微垂首应了声是,陈霄脸露一丝苦笑,道:“爷爷,我是真的不懂,只是觉得两位大哥说的都挺对的。”
“噗……!”周志杰发出一声嗤笑,对周阳邪道:“爷爷,你就别难为他了吧,小小一个太道剑派那种三流门派出身,能有什么见识?”
陈霄眉头一皱,脸色阴沉了下来,却没想到周志杰继续道:“就算他能打,不也只是一介莽夫?我看还是安排他到玄道宫做个教头吧,干脆以后把太道剑派并到玄道宫,做个分舵,让他做分舵主,等我们争天下的时候,或许会有点用。”
陈霄深吸一口气,开口道:“志杰兄,玄道宫是玄道宫,太道剑派是太道剑派,我们并没有归附玄道宫的意向。”
周志杰嘿的一声冷笑:“可笑,要不是玄道宫,要不是我们周家,谁知道太道剑派是个什么玩意?你的意思是说,日后我玄道宫一统江湖的话,你太道剑派还想负隅顽抗不成?哈哈,那你就等着,到时候我带人去打的你们归顺!”
陈霄面色越发阴沉,道:“志杰兄说笑了,若是如此,那霄儿届时一定在太道剑派恭候大驾。”
“嘿…!你小子很行啊,你知道我是谁不?在我们周家,以下犯上就是违背家规,嫣然也得叫我一声哥,你敢这么和我说话?你信不信我掌你的嘴?!”
周志杰声音已经很大,恶狠狠的看着陈霄,右手微微竖起,似乎打定主意只要陈霄再多说一句,他就打算动手扇陈霄的耳光。
“闭嘴!”对面的周惊岳一声怒吼,周志杰耸了耸肩膀,瞥了陈霄一眼不再说话。
周动风微微摇了摇头,心中暗暗叹气。周阳邪则是不动声色的喝了一口茶,再看着陈霄道:“霄儿,我周家男儿一向敬奉强者,以强者为尊,这个我和你说过的,你应当记在心上,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没有什么看法要说吗?”
陈霄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抬首道:“既然如此,那霄儿就谈一下自己的看法,要是有说的不对之处,还请大家指正。”
“我觉得两位大哥说的已经比较全面,但却有一点遗漏之处。”
周修竹眉梢一挑,饶有兴趣的望向陈霄,周志杰则是一脸冷笑,轻蔑的撇了撇嘴。
“我觉得两位大哥还有一方势力没有看到,确切的说,是还有一股势力没有看到,那就是各地揭竿而起的匪徒豪雄。比如欧阳怒江,比如何据顺。”
“呵,”周志杰阴阳怪气的道:“我当是说什么,一群乌合之众,鼠目寸光之辈,能成什么气候?”
陈霄也不动怒,只是淡淡一笑,道:“草莽中也有真英雄,大魏朝开国皇帝也是庶民出身,况且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草莽固然是不如门阀出身有见识学识,也没有雄厚实力。但不要忘记,他们出身市井苍茫,反而更容易与百姓庶民打成一片,最容易积聚起一群人,看何据顺和欧阳怒江,短短时间便积聚起雄厚大军,这种速度,哪个门阀能够做到?”
厅内众人频频点头,露出深以为然之色,只有周志杰不屑的道:“积聚起来的大军,都是贩猪屠狗之辈,别说是十万二十万,纵使有一百万,只要给我三千铁骑,我必破之!”
陈霄用看白痴的眼神看向周志杰:“敢问志杰兄,若是你做了皇帝,天下百姓都反你,你纵使有百万大军,又能杀的了多少?就算你屠尽黎民,谁为你纳赋?谁来养你?何人耕作种田?何人打铁制衣?天下百姓,是靠杀能杀的完的吗?若是如此,前朝暴君就不会败给大魏太祖了。”
周志杰顿时无语,脸上白一阵青一阵,看着陈霄眼神中满是狠厉,兀自不饶口道:“天下百姓还能都投了匪贼?这是谬论!”
陈霄点点头道:“你说的对,天下百姓不可能都投靠匪贼,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天下间百姓,对门阀有好感的不多,以这点而论,匪贼远比门阀更容易积累起人心,若是放任不管,一旦他们成了气候,后果不堪设想。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
周惊岳似是不想周志杰再丢丑,接话道:“说的没错,志杰,霄儿所虑,的确要比你周到,你就不要再与他争了。”
周阳邪也点头道:“好,修竹,志杰还有霄儿三人所说之话,便是当今天下形势,也是我们应当注意的三个方面,你们所说的应对之法也都有些道理,但却都不够全面。惊天,你怎么看?惊云,惊岳,惊洪,你们也都说说看。”
周睿天缓缓开口,淡淡道:“时机不明,要观望林家,修竹所说,亦是我所想。”
周惊岳道:“打也要打,不能一味观望不动。”
周惊洪呵呵笑道:“阀内各方力量都准备稳妥,不论是观望还是打,各方面都没有问题。”
周阳邪听着三人的话,抚须点头:“说的没错,但是若是打,该打谁?”
这次包括周动风在内,四人几乎是异口同声道:“欧阳怒江。”
周阳邪赞同道:“我也是如此想,欧阳怒江势头渐大,若再不加以控制,就会侵入到照月八州之内。不过还有一处,也必须打,那就是何据顺!”
说到这里,周阳邪望向陈霄道:“霄儿啊,你回去告诉你爹,周家愿意与太道剑派结为同盟,两相呼应,从现在起,无论是钱财兵器还是人手,周家将尽一切所能资助太道剑派,希望太道剑派竭尽所能,将兖州周围控制在自己手中,如果可能的话,协助我们将何据顺拿下。若是太道剑派能将周围数郡控制,那只要时机到来,我们两方东西夹击,遥相呼应,必将事半功倍。”
陈霄脸露动容神色,想起了那位从小照顾自己,安慰自己,几乎看着自己长大的慈祥长者,想到那位长者丧命于何据顺与忽极烈的铁蹄之下。
“就算爷爷不说,我也一定会对付何据顺的,我会回去和父亲好好谈谈,一定会配合好周家。”
周志杰显然心中对陈霄的愤懑不会罢休,他冷笑一声道:“就靠小小太道剑派,能做好这些事吗?爷爷,你真敢信任他们?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到时候打乱了我们的计划。”
周阳邪看着陈霄笑道:“我相信霄儿能做到,好了,今天这顿早膳我用的很舒坦,时候不早了,我该去钓鱼了,具体的事物,你们商量吧。”
说罢站起身来,离开了摘星楼。
……
……
……
周嫣然和童牧陪着陈霄来到码头处,一艘快船正在扬帆恭候,等待陈霄启程。
小白亦步亦趋跟在他们后面,不时看看周嫣然和童牧,再看看陈霄,灵动的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神色,它能感觉到,眼前这几个人的情绪有股淡淡的压抑。
陈霄笑道:“嫣然,童牧,你们两个留在这里,好好修炼,等我把事情办的差不多了,就来接你们。”
周嫣然道:“霄儿哥哥,你为什么不让我们跟着去?如果你坚持,爹会同意的。”
陈霄道:“那日谈话之后我就答应了你爹,将你留在这里,现在兖州局势十分不明朗,你们跟着我去,十分危险。”
一边的童牧道:“陈大哥,就算嫣然妹妹不跟你去,为什么你又要将我留在这里?这里是嫣然妹妹的家,不是童牧的家。”
陈霄温柔的望向童牧,道:“童牧,你为我做的,我都记在心上,现在你已经没有了师门,甚至可以说天下之大,你都无处可去。我已经感激不尽,断然不能再让你陪我涉入险境,我和嫣然妹妹说过了,她一定会好好待你的,是吗,嫣然妹妹?”
周嫣然牵起童牧的手道:“是的,童姐姐,这里就是你家,嫣然会待你如亲姐姐一般,你尽管放心留下,等陈哥哥把事情办好了,我们一起去找她。”
说到这里,周嫣然叹息一声垂首道:“陈哥哥实力高强,我们两个跟着他,其实只是他的累赘,童姐姐,这段时间我们留在这里,一定好好修炼,等以后能帮到陈哥哥的忙,好不好?”
童牧的脸上露出一丝坚定:“嗯,下一次,我们一定不能让他丢下我们!”
陈霄哈哈一笑,用力的将二女涌入怀中,然后猛然转身,大踏步走上了船。
周嫣然和童牧还有小白,沉默的站在江边,挥手看着陈霄屹立船首渐渐远去。
……
……
……
陈霄站在船头,看着滚滚而下的江水,心中思绪起伏不定。
那日议事,显然周阳邪和周家四杰早已有了计较,只是要考校这些后辈们的能力,所以才会让他们畅所欲言。而在周阳邪走后,四人拿出早已商量好的计划,详细的解说给了每一个人,并安排下了每个人当下应该做的事。
陈霄现在要做的第一步,就是先回太道剑派,和父亲同个气,将周家的计划说一下,然后就是想办法对付何据顺。
虽说周家答应,无论是财力还是人力,只要太道剑派有需要之处,周家一定全力支援,但是他们却并未说应该怎样去对付何据顺。
周动风事后告诉陈霄,其实一方面是因为周家并不欲吩咐太道剑派,遵照周阳邪的意见,给太道剑派绝对的自主权。二一个就是想看看太道剑派和陈霄的能力,若是连这件事都做不好,那就更遑论日后之事了。
陈霄心中回响着那日摘星楼一聚的情景,不由暗暗赞叹,传承悠久之门阀世家,的确有着不可比拟的雄厚实力。
在这种环境中长大,周家后裔俱是才堪大用之人。
周修竹行事稳重,为人儒雅,对于兵法指挥更是有自己独到心得。周志杰此人虽然刚愎自用,脾气有些差,但也不得不承认,他对时局的看法和判断,都是十分准确的。
更兼之此人绝非绣花枕头,当日议事,他所提出的很多建议和细节,都是十分准确有用。
而其余众人,无论年纪大小,皆是饱富才学之辈,言谈举止,眼光能力,都不是小门小派可以比拟的。
陈霄从出生到现在,一步步所走的路,难免让他有些心高气傲的感觉,但那日一会,却着实让他发现,其实除了武技和武魂修炼之外,在其他方面,比如智计谋略等等,他也只是一介凡人而已。
与太道剑派现在的晚辈弟子相比,周家子弟俱是人中龙凤,精英之才。
想到这里,陈霄又想到在比武招亲之时,陈枭和陈衍云的不凡表现。
陈霄非常了解自己大伯和三叔的几个儿子,当时他还未细细多想,但现在想来,这两人的资质都算一般,却在极短的时间内有极大突破,甚至到了接近当时的自己的程度,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再细细回想当日大伯和三叔的表现,实在是有些怪异之处。
陈霄决定,回去后一定要和父亲谈一谈。现今天下大乱,若是太道剑派内部再有什么状况出现,不论造成什么后果,都是难以接受的。
顺着江水而行,七日后,终于抵达兖州境内,陈霄想要探听一下兖州局势,便就近在一处叫做落岩城的小城下船,打算步行赶回太道剑派。
落岩城中百姓生活还算安逸,显然临近州郡的战事还没有让这里的百姓感到太大的压力,只是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丝不安的神色。
走进一个酒馆坐下,点了两个小菜,要了一壶酒,陈霄自斟自饮,慢慢的思索此行需要做的事情。
正在此时,两个熟悉的身影走进了酒馆,径直走到陈霄面前,含笑坐了下来。
陈霄一愣,随即笑着起身拱手道:“两位前辈,真是巧,竟然在此相见。”
这两人赫然正是双星门正副门主,吴连山和吴连海。
两人回礼毕,吴连山笑道:“陈少侠,我们兄弟二人可是专程来找你的,并不是凑巧。”
陈霄一愣:“找我?不知道两位前辈找我有何事啊?”
吴连海道:“有一件事相求,但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知道陈少侠可否跟我们兄弟二人找一僻静处说话?”
陈霄略一思索,想到双星门在江湖上的名声一向不错,而且吴连山和吴连海更是有侠义之名,便点头道:“好吧,既然前辈相邀,那霄儿就随二位走一趟吧。”
三人起身离开酒馆,陈霄跟在吴连山和吴连海后面,在落岩城中左转右转,来到了一处十分密集的胡同中,七拐八拐后,进入了其中一间毫不起眼的小屋。
结果进了小屋之后,陈霄小小的吃了一惊,这屋子的内部竟然和外部大不相同,里面是将外面好几间连在一起的屋子打穿,构成了一处非常宽大的内厅。
内厅中以暗色调装饰,有几个其貌不扬面貌阴沉的人,也不知道在鼓捣什么,看见他们几个进来,这些人也没有抬头,就似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陈霄眉头一皱,忽然意识到这两人可能不简单,今日之事有些怪异,心中暗暗提防,但却仍然没说什么,只是随着他们朝里走。
在大厅中穿过一个走廊,进入了一处里间,陈霄心中惊讶之情更浓,这周围所有的屋子竟然全部是一体,从内部连通,看起来,这里就像是一处秘密的据点,只是不知道做什么用。
进入后堂之后,陈霄隐约看到其中一间房子里有几个身影闪过,他们的脸上戴着面具,看不真切面容。
最终,吴连山和吴连海带着陈霄来到了最后处的一间房内,房间内布置的十分简单,家具不多,但却十分精致。
在正面墙上挂着一幅画,夜色如墨,繁星点点,在星空的正中处,画着一轮皎洁的明月。
陈霄心中忽然闪过一丝灵光,觉得有些什么东西似曾相识,但却无从把握。
吴连山和吴连海招呼陈霄坐下,然后一名貌不出众的下人进来奉茶,之后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陈霄打量了这人一眼,心中顿时一跳。
方才从进入正厅到一直走到这里,陈霄就觉得有些什么地方不对劲,现在他才明白这种不对劲是什么。
那就是,从正厅到这里,每个房间内,所有人都实力不弱。
当然,这种不弱只是相对于大众而言,并不是说每个人都有陈霄这般实力。但是如果他感觉没错,就算是这里的下人,也起码有坐照左右境界的实力。
双星门难道这么强?连最低级的弟子都是坐照境界的,甚至没有一个入神,连一个武魂未生的都没有?
陈霄马上摇了摇头,推翻了这个想法,若是双星门真有这么厉害,早就跻身天下一等一大派的行列了,虽然双星门名气不小,但充其量在江湖上是个二流大派,不可能有这么强劲的实力。
那么……难道吴连山和吴连海还有什么秘密的组织?
心中戒备,陈霄疑惑的望向两人问道:“前辈,这是什么所在?你们有什么事要找我?”
吴连山和吴连海对望一眼,两人同时点点头,吴连海起身走到旁边一处柜子前面,从里面拿出了一本薄薄的小册子,然后翻到其中一页,递到了陈霄面前。
陈霄接过册子,视线触及到上面记载的东西,顿时眉梢一挑,然后脸色连连变幻,疑惑,惊讶,恍然……
“铁牌任务:击杀太道剑派掌门陈天玄之三子陈霄,年纪7岁,难度无。”
入目是这一行醒目的文字,后面记载了7岁的陈霄的各种资料,包括他的实力,他周围都经常有什么人,最常去什么地方,最后还写着,最佳行动时机,恰好是那次陈霄前往莫州之时。
还有一行备注:“主顾强烈要求,报酬加倍,是以出动五名杀手,以保万无一失。”
再往下是一行小字:“路遇玄道宫周动风相救,任务失败,鉴于不明周动风态度,任务暂时取消。主顾未索要赔付,任务仍然有效,延伸期限不限。”
再往下看,陈霄心中又惊又怒又觉得好笑,甚至还隐隐有一丝得意。
“陈霄如今状况:实力不可评判,最大预估已近宗师境界,任务升为金牌,天子号杀手待接。”
记忆中那遥远的一幕似乎在眼前闪烁,半晌后陈霄抬起头,看了看吴连山和吴连海,问道:“两位前辈原来是寒星的人?”
吴连山点点头:“不错。”
陈霄深吸了一口气,以隐魄之法释放出了武魂,同时暗运真气密布全身,淡淡道:“两位前辈要杀我?”
吴连山和吴连海同时面色猛变,感受着那忽然出现的强大气势,看着陈霄空荡荡的头顶,二人不知为何,竟然同时出了一些冷汗,吴连海急忙摇头道:“不是的,陈少侠误会了,我们今天请你来这里,是想恳请你加入寒星。”
“让我加入寒星?”陈霄干脆的道:“请恕我难以从命。”
两人同时脸现讶色,没想到陈霄拒绝的这么快,吴连山道:“陈少侠,你都没有了解一下寒星,就这么急着拒绝吗?”
陈霄微微一笑:“如果在你七岁那年,你差点被人杀死,等你长大后,你会去加入要杀你的组织吗?”
吴连山愕然一愣,接着笑道:“这倒也是,不过陈少侠,寒星毕竟没有杀掉你,而且你现在若是加入,这个任务就会自动取消,对你可是有利。我无意冒犯,虽然陈少侠实力不弱,但陈少侠不知道寒星的实力,若是我们一定要完成这个任务……陈少侠恐怕也很难自保。”
陈霄面现冷笑:“霄儿虽然不成器,倒也不怕威胁,告辞了!”
说罢起身便朝外走,吴连山和吴连海对望一眼,二人同时现出武魂,刷的一下拦到了陈霄面前:“且慢!”
陈霄面色一凝就要动手,吴连山急道:“陈少侠请听我一言,若是我说完后你执意要走,我绝不阻拦。”
听着厅外逐渐密集靠近的脚步声,陈霄心中考虑了一下,最终还是点点头道:“请说。”
“可否问下陈少侠,如此干脆的拒绝我们是因为什么?我知道曾经要杀你的任务并不是理由。”吴连山问道。
陈霄点点头道:“没错,其实真正的理由是,我不喜欢滥杀无辜,做一个杀手,杀的若是坏人也就罢了,若是好人,我无法出手,也不可能出手,更遑论是手无寸铁的妇孺!”
吴连山叹道:“陈少侠宅心仁厚,一腔正气,令人佩服。不过陈少侠,若是如此,你更应该加入寒星。”
陈霄眉头一挑:“为何?”
“寒星的确会接到各种任务,这其中自然不乏老弱妇孺,但是寒星组织中也有许多分部,这些分部各司其职,有一分部名为天威堂,便是监察寒星各部任务,决定何种任务可接,何种不可接,若是陈少侠加入寒星,可以想办法进入天威堂,监察寒星接下的各种任务,到时候看到老弱妇孺,自然可下令禁止,如此岂不是救了很多人?以陈少侠的性格和行事,此事不也是大大的侠义之举吗?”
陈霄眼神微眯,冷声道:“既然有如此天威堂,为何还要接这些任务?这岂不是多此一举?”
吴连山摇头道:“我想陈少侠你误会了,天威堂的监察并没有统一的标准,并非决定是老弱妇孺不可杀,而是说,天威堂中之人,可自行决定什么任务不可接,就算是恶贯满盈之人,只有有天威堂成员说不许杀,这个任务也会放弃。”
陈霄皱眉道:“这是何故?”
吴连山叹了口气,脸上露出神往的表情:“这便是寒星最高首领的英明之处,如此,便使天威堂之人拥有了绝高的权利,自然会激发寒星内组织成员奋发向上,这样,便可使组织中积累起更多优秀的人才。”
陈霄眼中精芒一闪,不由暗暗赞叹,这一招的确高明,寒星乃是天下闻名的组织,若是在其中拥有这种特权,相信很多人会禁不住诱惑,会努力的去争取这个地位,如此倒是真的可以积聚起一批强大的人才。
但他还是有个疑问:“若是有任务我说不可杀,别人却非要杀,该如何?”
吴连海补充道:“若要杀者不是天威堂的人,自然不能违背你的意思,但若是要杀者也是天威堂的人,则由你们二人比武决定,谁赢了,谁说的算。”
陈霄沉默不言,思忖道:“不得不说,对一个武者来说,这样的特权很有诱惑力,但我还是想拒绝,一是我并没兴趣杀人,二是,寒星如此大张旗鼓招揽人才,居心为何?这潭水深不可见底,我没兴趣进去折腾。”
吴连山道:“陈少侠,加入寒星可并不是只有这点好处,只要级别达到一定程度,可以自如调阅寒星的各种任务情报,陈少侠你可明白,寒星拥有全天下最庞大的情报网。现今天下局势大乱,我想太道剑派和周家也势必无法置身事外,若是陈少侠想做些什么,加入寒星便拥有了极佳的情报渠道。”
陈霄一愣,露出一丝犹豫,若真是如此,像寒星这种组织的情报若能借用,的确对他想要做的大事有很大帮助。
“而且……”看到陈霄的神情有些松动,吴连山继续道:“若是能在寒星中达成一定的地位,陈少侠更是可以借用寒星的力量,不论是做任何事……想想吧,若是两军对垒之时,有人将地方将领刺杀,或者是焚烧了其粮草,那对于另一方来说,该是何等便利?更遑论寒星的财力,权势,莫不是强大无匹,若能借用,不论什么事情,都能取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陈霄终于有些意动,但他心中却隐隐有了一丝不安,就是聊聊几句话,陈霄已经被话中透露出来的信息所震惊。
以前他就知道寒星强大,但是却没想到寒星如此强大,这样一个庞大的组织,所存在的最终意义是什么?
如果寒星的首领有什么目的,那这个目的……一定非常可怕。
“能不能告诉我,寒星的头领是谁?”
听到陈霄的问话,吴连山和吴连海对视一眼,同时脸露苦笑。
“我们只知道首领的称号是‘轻雄’,却从来没有见过他,不知道他是谁,长什么样子……据我们估计,整个寒星之中,知道首领真面目的人恐怕都寥寥无几……甚至我们怀疑,恐怕根本没人知道他是谁。”
陈霄轻吸了一口气,道:“倾雄?没听说过,这肯定不是真名,这是什么意思?倾倒群雄吗?”
吴连山脸露一丝古怪神色:“是轻松的轻,不是倾倒的倾……恐怕是,轻视天下英雄的意思吧……”
陈霄心中忽然涌上了一丝好胜之心,忍不住低声喃喃念了两遍‘轻雄’。心中只觉好笑,却又有些佩服,甚至敬仰,敢取轻视天下英雄之意的称号,那这个人该是嚣张到了何种程度?
好奇心是人心中最可爱亦是最可怕的东西,只要是铮铮男儿,纵使心中不说,谁又肯承认不如他人?陈霄念越是念叨这个名字,越觉心中一股热血在逐渐上涌。
轻雄轻雄……我倒真要看看,你到底是如何轻视天下英雄!
“若是我加入,哪天想退出怎么办?”
吴连山道:“你随时可以退出,但寒星可能会报复,若真想退出,陈少侠要做好被寒星报复的准备。”
陈霄呵呵一笑:“吴门主,这样一个可入不可退的组织,你来说服我加入,当陈某人傻吗?”
吴连山也是淡淡一笑:“陈少侠可以拒绝,但有一个问题,就算你拒绝,也要做好拒绝寒星而遭受惩罚的准备。寒星就是如此霸道,但霸道却也有霸道的资本。况且……”
吴连山话锋一转,道:“虽是如此凶险,但以陈少侠如此人才,不觉得这种挑战也是十分有趣的吗?男儿活于世上,若是一直碌碌无为,平淡度日,有什么意思?”
陈霄心中豪气顿生,大声道:“好!我加入了,现在告诉我该如何做,怎么才能进入天威堂?有什么资格,能够接触到那位轻雄?”
吴连山和吴连海同时松了一口气,脸露欣慰之色,收起武魂微笑道:“陈少侠,欢迎加入寒星,请先坐下,我们慢慢谈……”
三人再次分宾主坐下,这一次吴连山和吴连海明显对陈霄亲热了许多,更是吩咐人摆上了一桌丰盛的酒菜,几人边吃边聊。
陈霄终于接触到了这个传说中最神秘的组织,也明白了寒星的运作规则,而他了解的越多,心中的惊讶和震惊就更多。
寒星在每州都有分舵,除了进行刺杀任务的分舵之外,麾下还有天威堂,寻峦堂,聚宝堂和全知堂四堂。这四堂凌驾于各州郡分舵,更是以天威堂为首。顾名思义,天威堂拥有最高特权,可以决定组织内任务的执行取消,更是可以自由发布任务,还有一系列其他特权。而寻峦堂则是负责搜寻和接受天下人才,使之加入寒星。而聚宝堂则负责执掌寒星钱财大权,至于全知堂,则负责搜寻天下情报。
当然,这些分堂还有详细的分工职责,进入其中后便会明白。比如寻峦堂,除了替寒星搜集人才之外,还对外接受任务,比如替他人寻找人才,寻获亲人等,凡是和找人有关的事情,寻峦堂全部承担。
吴连山和吴连海便是寻峦堂中之人,要进入这四大堂口,需要一系列严格的进阶过程,其中要完成许多考验与任务才可以。
一般的刺杀任务,杀手分为四阶,分别是天字,地字与人字。
铁牌任务不需要阶职便可领取,而人字号杀手,则需要完成十次铜牌任务才可获得。至于地字,则需要完成十次银牌任务才可获得,而天字号杀手的职介,则是只要完成金牌任务,便可以获得。
再之后,只要完成十次金牌任务,便可进入天威堂,但是,天威堂常驻人员为十人,只要有人进入,其他人便要退出,这个退出的过程,也是以决斗来判定。
从天威堂退出者,便进入一个十分特殊的分部,叫做绝杀。
这个分部的作用,便是在组织中出现无法抗衡的目标,接连失败,或者是极难完成的任务时,由绝杀集体或单人出动,算是寒星的精锐杀手力量。
绝杀平时不需要出动,完成什么任务由组织决定,自己无权领取。但只要没有任务时,便可以由寒星提供数不尽的荣华富贵,可以尽情享受。
像寻峦堂,聚宝堂和全知堂,不需要有刺杀考核,只要是非天威堂和绝杀的成员,人人都可以提出加入,但是加入前要进行相关的申请,完成考核任务,完成后,便是该堂一员。
在这些所有分部之上,有一个最为神秘的存在,叫做‘杀神’。
杀神是唯一可以接触到轻雄的存在,只有天威堂成员才可申请成为杀神,至于要怎么样成为杀神,需要通过什么考核,就不是吴连山和吴连海知道的了。
每提升一次,便多一些特权,寒星的高级成员,享有难以名状的好处,或是财富,或是权势,达到杀神级别后,甚至可以拥有媲美王侯将相的享受,更有传言说,杀神所能享受到的,甚至能比肩帝王。
陈霄听完吴连山的讲述,心中惊骇的同时却又十分怀疑,显然杀神并不是寒星的顶端,若是杀神都能比肩帝王,那么轻雄该是何等样的存在?
对这一点,他深为怀疑。如果这些是真的,那岂不是说,寒星的首领,比大魏朝的皇帝更有权势?
那这天下群雄奋起而争的,还有什么意义?什么争霸天下,问鼎帝业,不都是扯淡吗?
当然怀疑归怀疑,既然已经决定加入,那就一步步来看,陈霄相信终有一日,一切可以水落石出。
如果说之前加入寒星还有些犹豫的话,那么在听完吴连山的话后,陈霄非但不再犹豫,反而坚定的认为自己加入寒星是对的。
如果寒星真的是这么一个可怕的组织,那么无论是太道剑派还是周家,岂不是都要存活在这么一个庞然大物的阴影下?自己能够有机会探明这个存在的秘密,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自己在乎的人,都不是一件坏事。
但是陈霄又有了一个新的疑问。
“两位前辈,为何你们不加入天威堂,而是加入了寻峦堂?”
面对这个问题,吴连山和吴连海俱是一脸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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