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一刀早已被长风大人带去治疗,对于南山道院来说,这不算什么大事,吃粒丹药,静养片刻便会醒来,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
所有学子们看向西门映雪的眼光都有些异样,这就是西门映雪?就是上京流传的那个卑鄙无耻的家伙?就是传说中的妖皇?或者佛子?
他就是芊芊公主的未婚夫?他真的是地阶下境?
冯一刀早已入地阶中境,西门映雪居然一剑便将他败了,这是怎样的地阶下境啊?
那些一直轻视西门映雪的少年们现在无比慎重,那些还在遗憾为何没有抽到西门映雪的少年此刻正暗自庆幸。
就连夏雨楼的脸上也有些严肃,除了叶悲秋有白纱掩面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边红月也早已皱起了眉头,他实在没有料到那个传说中只喜画画而不喜刀剑的少年居然厉害如斯。
西门映雪把混铁棍扛在肩上,淡淡的笑意浮现在他的脸上。
他看着边红月大声的说道:“那个谁,该你上来了。”
边红月走上前来,在西门映雪面前站定,他看着西门映雪说道:“你比我想象的厉害一点,但,也仅此而已。”
西门映雪忽然笑道:“我以为像你这种离群的狼崽子应该上来便打,何必说这些废话。”
边红月眼睛渐渐眯起,瞳孔仿佛收缩,真的有些像狼眼一般。
“这不是废话,这是警告。”
他说得有些慢,气势却随之而涨。
边红月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他的瞳孔仿佛也收缩成了一条线,一条竖着的线,很是妖异。
他的气势已经催发,仿佛潮水一般,一浪接着一浪,层层叠加。
“我等着你出剑。”西门映雪话音一落同样气势暴涨,却和边红月有些不一样。
边红月的气势攀升如潮涨,西门映雪的气势暴涨如飓风。
边红月的气势来自钱塘潮,他观钱塘潮而入道。
西门映雪的气势来自断水九刀,一出便如飓风般决然。
“且看我断了你这潮!”西门映雪在狂暴的气势中轻言细语的说道,无比淡定,却很嚣张。
边红月起剑,潮剑,剑出云奔潮涌。
豁然间便见这天上瞬时暗淡,层层乌云滚滚而来,有如天崩。
这便是边红月的势,非常强大的势。
乌云之下就见波涛翻滚,隐隐间似乎有千军万马狂奔而来的声音,地平线上突然出现了一堵墙,一堵不停移动的墙,一堵让人升起极大压迫感的墙!
墙是水墙,是层层叠叠的浪涛滚涌而来的巨大的水墙。
天上的浓云与地上的狂潮相呼应,似乎为这狂潮提供了充足的能量,这狂潮越起越高,越来越急,越冲越烈,刹那间便成滔天之势,便与那天上狂奔的云相连,便成了一道顶天立地的幕。
幕似乎不能用顶天立地来形容,但这一幕不一样,这一幕是水幕,仿佛前川,仿佛银河之水倒挂云间。
全场一片寂静,只听得这场中如雷般滚滚巨响。
边红月在北明很有名气,但也仅仅是很有名气。
关于他的战斗并不多,所以他也并不为这些少年所了解。
大家实在没有想到这少年的灵气居然浓郁到这种程度,他的神魂居然强大到同时控制着天上的云和地上的潮。
就连孟浩然也微微眯起了眼睛,芊芊也捏住了衣裙。
芊芊并不担心西门映雪会败,这说起来有些盲目,但她就是这样相信西门映雪。她只是有些惊叹于边红月这一剑,这不是一剑,而是,两剑。
西门映雪出棍,便是出刀,断水九刀之万物生。
冯一刀刚才也是出的万物生,却在他一记霜晨月中溃败。
他此刻也出了万物生,却是要在这惊涛骇浪中种树!
你有万丈浪涛,我便种亿万颗参天大树!
你有漫天乌云,我便以树来顶破那方天!
冯一刀已经醒来,已经回到了剑坪,他刚好看见西门映雪这一刀万物生。
断水刀门五把刀无不震惊,个个目瞪口呆。
在荒凉黄沙地里种树已经不易,他如何能在惊涛骇浪中种树?
这需要多么强大的神魂和灵气才可以做到?
冯一刀死死的盯着西门映雪这一刀,他突然无比期待西门映雪真的能种下那些树,那些树真的能破了那片滔天巨浪,和已经相连的那层层乌云。
所有人都死死的盯着这一刀,都不知道西门映雪是否真能在那滔天巨浪里种出树来。
就在这时,一颗树出现在了这面水天相连的墙里,第二颗树出现在了这面墙后的又一波浪峰之巅,然后,便见无数颗树出现,便见整片海中都是树,就连海的外面,还是树!
密密麻麻的树,疯狂生长的树,无比坚定的树,成林,成丘,成了……山。
以林为山,这就是刀山。
这些树疯狂的生长,没有丝毫停歇,所有人便仰望,然后便看见这些树入了云。
海面有狂风,有暴雨,这些树在狂风暴雨中生长,没有一丝摇摆,没有半分犹豫。
狂风卷起巨浪,疯狂的拍打着山林,仿佛欲将之摧毁,仿佛欲将之埋葬。
林越高,那山便越高。
浪有多高,那山便有多高。
山后一片寂静,没有一丝风,没有一滴雨,更不见一朵浪花……
……
冯一刀喃喃的说道:“我起先还有些不服气,现在看来,不知道小师弟出关,会不会战胜他。”
夜寒蝉忽然感觉很没意思,他低声说道:“此间事了,我还是回去当皇帝算了。”
唐钰拍了拍夜寒蝉的肩膀说道:“你曾经说过,他是真正的天才,所以你我都不必气馁。”
唐钰长叹一口气又说道:“我他娘的就没见过这样的地阶下境,这分明就是地阶上境,那神魂强度,我看天阶下境都不一定有他那么牛叉。这确实有些打击人的,不过,不要把他当人看好了,他不是妖皇吗?不是佛子吗?他哪里是人!”
大家深以为然,叶泷舞也说道:“他的进步实在太过惊艳,洗马广场一战才过多久?他已经完全蜕变了。如今再和他对上,哪里还能远上寒山。”
夏雨楼和莫干剑宗的弟子们在一起,她低声说道:“这一刀,比之冯一刀那一刀不知道强了多少,居然能让树在前川瀑布的冲击下生长,他是地阶下境,是如何做到的?”
胡胖子有些羞愧,那****在西凉王府门前红绸上写字还意气风发,当时他并没有把西门映雪放在眼里,此刻看来,实在有些井底之蛙的感觉。
米小米早已忘记去掐胡胖子,她张着小嘴看着那处战场,忘记了一切。
叶悲秋又皱了皱眉,她的眉很细,很长,还很直,像剑一般,眉间隐约可见一片光明。
张道陵忽然转头说道:“小师弟,如果你真和西门映雪打一架,可要仔细了。”
孟浩然极其慎重的点了点头,双眼依然紧盯着战场。
接下来,边红月该出第二剑了,第二剑,便是藏在云中和浪中的两剑。
……
边红月从来未曾料到西门映雪居然会以这种方式来挡住他的云奔潮涌,就算西门映雪一刀出了万物生,他依然不认为万物生可以挡住云奔潮涌。
无他,边红月早已破地阶中境,只需一小步,便入地阶上境。
潮剑并非他所学,而是他所创,他深得其中剑意,比学任何剑都熟悉。
他出了第二剑,一泻千里。
潮水已经成墙,与云相连,仿佛一道天幕。
这一剑出便见那天幕轰然垮塌,那天上的云骤然凝聚,便成的一把乌黑的剑。
潮水突然扑下,仿佛银河之水倾泻而来,挟裹着毁天灭地之势成了第二把剑,一把极白的剑。
一剑在天上,一剑在地上,一黑一白两把剑闪烁着黑白二色之光,携无穷云潮之势,仿佛自千里而来。
西门映雪忽然伸手,手中便多了一把断刀,冯一刀留在场上的断刀。
他左手持棍,右手握刀。
他要敲一棍子,再砍上一刀。
他手中拿着棍和刀,却出一记剑招,天衍四剑之残阳灭。
一道残阳挂于天边,万丈红霞映红天际。
他丢出了左手的棍子,就见这一棍突然出现在天边,那抹残阳入棍,那棍便仿佛着了火。
红霞洒落江面,便见半江红遍。
他手持断刀豁然跳起,跳得似乎比胡胖子还高。
他跳入了江里,那断刀豁然通红,红如血,那便是天上与江面的晚霞。
天上那火红一棍敲在了那乌黑一剑之上,那剑便燃,越燃越烈,然后散开,成了无数的火烧云。
他一刀劈下,劈在那极白一剑之上,那剑顿时发出一声哀鸣,那剑便断,断成水,水成了江
他继续劈下,那水便断,那江也断。
他豁然抽刀,江水依然断,他一刀便劈向了站在江边的边红月。
他断了那一江水,燃起了火烧云,便是去了边红月的势,伤了他的魂。
江水不见,天空依然火红,他这一刀就要劈上边红月的肩。
张道陵一眼看向了那气势依旧的血色断刀,那断刀再断,还断,继续断,断得只剩下一个柄。
边红月伤了神魂却未昏迷,他咬紧牙关就欲提起手中的剑。
西门映雪双手持刀柄落地,边红月正要一剑刺去,西门映雪突然将那刀柄向边红月的脸上砸去,边红月伸手一挡,却发出一声比胡胖子还要凄惨的嚎叫,他比胡胖子飞得还要高。
他的身体在空中弓成了一只煮熟的虾,他双手掩着下体,他双目尽赤,哀嚎声惊跑原野上吃花的羊。
西门映雪踢了他一脚,只是踢了一脚。
他拍了拍手,向大家露出了一个无辜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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