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晋君奋志,一统苍穹,大陈国首先被大晋攻克,大陈皇族迁往晋都,但这座大陈旧都反倒更加繁华。
只因晋君攻战大陈后,乃以陈都为跳板,北击大楚,东攻大齐。因此天下兵粮皆汇于此处,四方百姓也是蚁附而来。
更因太岳关处与凶**战不休,更令四周百姓迁移,大陈旧都实为迁移百姓第一处落脚点了。
如今这座都城,已集聚了百万民众,太岳关失守之后,城中百姓每日惶恐,却是逃亡不得。只因那凶兽来的极快,太岳关失守的次日,那凶兽已然兵临城下了。
秦忘舒于路上问起盗幽此间战事,盗幽道:“当初我太岳关修士,因见界力残破,遍地凶兽,再守太岳关已是毫无意义,想到晋都最为要紧,一旦失守,天下动摇,因此诸多修士大多赶往晋都守护,这座大陈旧都也就只好放弃了。”
那晋都不光是大晋根基所在,大晋所克诸国的皇族也皆尽数在此,因此他处皆可失去,唯独晋都,那是万万丢不得的。
秦忘舒道:“晋都为天下之重,在形势不明的情况下,你等守住晋都,也是当然。”
盗幽道:“我等退守晋都之后,不敢让凶兽近城,仍是每日出城作战,其后数日,诸处城池失守的消息纷纷传来,原以为那陈都也必然失守,哪知此城不但不曾陷落,反倒捷报频传,我等好奇之极,这才赶来瞧瞧,以为定是有大能修士坐镇。”
秦忘舒笑道:“不想却是两位小妮子守城。”
盗幽亦笑道:“此事着实让人想不到,此城只有三省与忘时,却挡住了凶兽十万之众,这才引得大伙儿纷纷前来,瞧个稀罕。”
秦忘舒与盗幽来到陈都时,只见城外凶兽尸首堆积如山,着实触目惊心,但尸堆之中,除了几只蒙昧兽族外,却无大队凶兽,更不见凶兽中的修行之士。
盗幽道:“围城凶兽昨日已然退去了,秦兄先前斩杀的数万凶兽,想来就是撤围之众。”
秦忘舒点头道:“那凶兽并非无识,既知此城难破,又吃了这么大的苦头,看来一时半刻,不会卷土重来了。”
盗幽道:“如今我等也时刻关注凶兽动向,那凶兽去哪里,我等便去哪里。先前我等不敢让凶兽近城,全凭修士之力与凶兽厮杀,不但劳心劳力,亦是损失不小,如今有三省忘时的守城之策,苍南局面定当一新。”
秦忘舒道:“此番见了两位小妮子,定要好好夸赞一番。”
盗幽笑道:“两位小妮子近日也被夸得够了,秦兄除非花样翻新,别出机杼,否则那两位小妮子只怕难展笑颜。”
秦忘舒不由大笑,于是进入大陈旧都,那林斩风早就先到一步,领着诸修在皇城中等候秦忘舒多时。
秦忘舒见厅中修士云集,皆是当年守关老相识,厅中修士,个个喜气洋洋,正说起昨日的战况来,厅中更是欢声如雷。
秦忘舒去寻三省忘时,只见二女安安静静地坐在大厅一角,哪里像是此战英雄,虽也随诸修欢笑,却也当别人所言之事与自己无关。
秦忘时瞧见兄长入厅,忽地面色一红,就将脑袋深深低下,不敢去瞧秦忘舒,倒像是犯下偌大的错事一般。
秦忘舒凝神一瞧,只见秦忘时身后立着一名男子,正是晋国太子,却也同样的满面羞红,不敢与秦忘舒直视。
秦忘舒心中大悟,这二人若非情意已生,见到自己,又怎会惶恐?
这时诸修齐来见礼,当着秦忘舒的面,自然皆来夸赞秦忘时的好处,倒像是这座城池是由秦忘时一人把守一般,所有功劳皆推到忘时身上。秦忘舒忙笑道:“你等也莫要夸坏了她,忘时少不经事,若无三省与高人指点,凭她一人,怎能立此大功。”说到这里,就向晋太子瞧来。
秦忘时含羞道:“哥哥说的极是。”
秦忘舒心中明白,三省与忘时虽可执旗施法,但那招揽百姓,聚众为兵,不是等闲之事,这其中少不了晋太子的功劳。但仙修之士瞧那凡俗之辈,自是不屑于顾,晋太子便有功劳,那诸修也未必会放在眼中了。
三省点头笑道:“忘舒哥哥,你也莫要替我委屈,这几日诸位前辈轮流夸赞,不是说我,便是忘时,但却忘了其中一位功臣,三省今日免不得要替他叫屈。”说到这里,就向晋太子一指。
晋太子慌忙摆手道:“陈都大捷,皆是两位仙子功劳,在下只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秦忘舒笑道:“太子,你也莫要谦逊,此间之事,我纵是不曾亲眼瞧见,也能算出一二来,当初我在魔域聚众为兵,也是耗尽无数心血,这城中百姓,若无太子招揽,又怎能万众一心,皆听号令?”
三省拍手道:“忘舒哥哥这话才是公平正道,当初我与三省来到这里,城中百姓人人惊惶,哪里肯听召唤,若无太子,我与三省着实是束手无策了。”
晋太子面色更红,低声道:“三省仙子,你这话却也说的重了。”
秦忘舒见那太子已是三旬年纪,幸好生得英武俊秀,与妹子站在一处,倒也是相得益彰。但晋太子毕竟未修仙道,也就是数十年寿限,瞧二人已是情根深种,若一旦太子寿终而逝,忘时岂不是郁郁终身?
秦忘舒对晋太子道:“太子,还请你伸出手来,容我一观。”
晋太子不知秦忘舒何意,却也不敢违拗,忙将手掌伸出。他虽是晋国太子,一来仙凡有别,二来秦忘舒又是意中人的兄长,有这两重身份,立在秦忘舒面前,晋太子竟是大气也不敢出了。
秦忘舒反掌覆在晋太子掌中,动用禅识探那晋太子的丹田,不由的微皱眉头,那晋太子的丹田之中,果然不生仙芽,乃是一片死气沉沉之地。
若论秦忘舒此刻玄承,已算是独步天下了,但仙修之士必须先有仙芽,方能修行,这都是颠扑不破的真理,他再有天大神通,也难以逆天行事。但若晋太子不入仙修之道,这桩姻缘,可不是害苦了忘时。
但当年与晋君盟誓,浑然不曾想到此事,如今一言既出,驷马难造,秦忘舒纵是后悔,也是来不及了。
秦忘时见秦忘舒愁眉不展,自是心中惶恐,不知晋太子哪里就得昨了他。这段日子以来,她与晋太子并肩作战,同生共死,早就情暮深种,何况二人本是天作之合,又与他人不同,越是相处,越是瞧着对方欢喜,这份情谊,却比他人来得更坚了。
秦忘舒颤声道:“哥哥,太子哪里就作错了,哥哥竟是愁眉不展。”
秦忘舒忙笑道:“太子之功,彪炳千古,我身为灵霄宝殿总巡,岂能无赏,然而复又想来,太子身为大晋储君,何物不有,却让我赏他何物,可不是为难之极。”
秦忘时这才松了一口气,笑道:“哥哥知道他的功劳,他心中必是欢喜了,有无赏赐,倒也没什么要紧。”
这时便有修士上来,向三省忘时请教执旗众之法,又有修士过来,向晋太子请教聚众为兵之道,秦忘舒趁着诸修缠住三人,将林斩风衣袖轻轻一扯,传音道:“林前辈,若有凡俗之士,意欲强修仙家长生之术,不知可有办法可用?”
林斩风摇了摇头,亦传音道:“难,难,难,斩风修行数百年来,虽也曾想过此事,却也是不得其法,那凡俗修道,比那沙漠种稻,石上栽花,怕还要难上百倍了。”
秦忘舒见林斩风亦是束手无策,只好在心中断了指望,却又生怕秦忘时瞧出不快来,也只好强颜作笑。
正在这时,空中忽地传来钟磬玉珮之声,又有一道奇香卷起而来,诸修皆是惊讶之极,急忙出厅来瞧,只见陈都空中,飘来祥云一朵,两名童子立在空中,生得甚是俊俏,左首那童子手执花篮,花篮之中奇花百枝,枝枝香气扑鼻。此童便将花朵洒下,自是满城生香。
右首童子执玉瓶一只,正将手中绿枝沾了瓶中净水,洒向城池内外,那城外因是兽尸堆积,自是浊气冲天,却被这数滴净水散得干净,城风再有风来,已是清新之极。
诸修不知这两位童子来历,唯知必有大能修士光降,却也不知如何迎接,正自惶恐。秦忘舒忙道:“那是西域慈航道人将至,我等速速打扫庭除,搭建木台,以迎佛驾。”
那洒花童子笑道:“幸有秦道友在此,却也不必我等多言了。”
诸修听到这话,方才慌忙起来,慈航道人既是佛域大士,自然不入秽地,双足不沾尘土。大伙儿急急施法,拂去宫中尘土,又在宫中搭建木台一座,这才屏息立在木台边,恭迎佛驾。
片刻之后,空中生出万道佛光,佛光之中现出一名女菩萨,果然是法像庄严,形容出众。诸修自秦忘舒以降,皆恭身揖手,颂道:“大士降临凡尘,我等何等之幸。”
慈航微微摇头,叹道:“我也是修士出身,何必摆出这阵仗来。”急忙降下佛躯,将诸修一一扶起,等来到秦忘舒面前时,慈航沉声道:“忘舒,今日实为你而来,你此番闯祸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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