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忘舒蓦地转过身来,崖边美人如玉,裙裾飞扬,不是云天轻又是谁?虽是多年不见,却喜音容依旧,那朝霞虽好,却不乃天轻之万一。
云天轻见他只是怔怔瞧来,由不得格格笑道:“秦哥哥,我面上难道生出花来,只管瞧。”
秦忘舒缓缓道:“我见你无恙,方才心中欢喜。”他努力抑制心中激动之情,却还是声音儿发颤。原来情到深处,哪里还管什么三花聚顶,五气朝元。人无七情,便是禽兽,舍却七情,圣贤难为。
云天轻柔声道:“原来你心中已然不恨我了。”
秦忘舒道:“当初中了你的销魂手,遗祸至今,哪里能恨得起来。”他本是扳着面孔道来,到最后还是忍不住微微一笑,只因此番相逢,心中畅美不可言,哪里还能绷得住。
云天轻扑嗤笑道:“哥哥也来骗人,你修了禅修心法,我的销魂手对你再也无功。”
秦忘舒道:“我只盼禅功无用,如此一来,此生便可无怨无悔。”
云天轻见秦忘舒深情流露,心中惊喜无限,她一生行事果决狠辣,纵性妄为,唯在秦忘舒身上用心最多,此刻得了秦忘舒这句话,便是被魔虫噬得魂消魄散,此生也不枉了。
就觉得身子瘫软,竟是立不住了,只好斜依着背后石壁,佯嗔道:“原来因为销魂手之故,你才肯对我好,如此瞧来,却也不是真心。”
秦忘舒一字字道:“若教解语能倾国,任是无情也销魂。”
那云天轻嘤咛一声,便转过身来,她向来极是胆大,哪知檀郎当前,竟也是羞不可抑,幸好无人在此,否则自然要杀得干净,免得被人笑话了。
秦忘舒走了过来,轻轻牵过云天轻的手来,云天轻哪里敢去瞧他,只好任由他牵着,秦忘舒便伴着她坐下来,二人一时无语,唯知心中怦怦乱跳,生怕一开口,那心就要跳出腔子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却见那空中云霞愈加艳丽,映得二人红晕满面。但云霞之中却有一股杀气,令人心中渐渐生寒。
云天轻轻声道:“山外大军蠢蠢欲动,已有进山之意。”
秦忘舒懒洋洋地道:“索魔召纳失利,自然恼羞成怒,你我只好与他一战。”
云天轻道:“摭莫山数万魔众,怎能当索魔大军一击?”
秦忘舒笑道:“索魔一举一动,怎能逃过天轻掌心。”
云天轻格格笑道:“秦大哥倒像是我生在我心里,我心中所思所想,怎样也瞒不过你。”
秦忘舒道:“若果然如此,那才是好。”却也知大敌当前,不可深涉男女私情,但那柔情蜜意,好似万丈深潭,一时间怎能挣扎得出,便道:“天轻,那地府中的魔兽从何而来,我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他的来历。”
云天轻道:“我受那摭莫王暗示,便闯进此府,哪知迎面就遇到这只魔兽了。就被我设法推了出去,也好代我受过。”
秦忘舒动容道:“原来这魔兽竟是来自仙府之中。”
云天轻道:“这座摭莫仙府玄机处处,依我瞧来,该是当年混沌物事,是将整座仙山化为一宝。此宝中有数千小府,各具法则,妙用非常。或可将这摭莫仙府比做一个小天地,天地能诞万物,那小天地生出一只魔兽来,又有何稀奇。”
秦忘舒喜道:“这么说来,这座摭莫仙府竟能生出万物来?”
云天轻道:“我也只是浮光掠影的一瞥罢了,也未能瞧得仔细,又被魔虫骚扰,更不便深究仙府奥妙了,但那只魔兽,的确是这仙府所诞,只因若是此山魔众,怎能擅进此府。”
秦忘舒道:“只可惜此宝是摭莫山所有,却无机缘探个明白。”
云天轻格格一笑道:“若是……”
秦忘舒知她手段,若是自己想得到此宝,那摭莫王怎是她的对手,忙道:“君子不夺人……”
不想此话未毕,云天轻就抢着道:“若是摭莫王千求万请,非要我收下此宝,秦哥哥,我却该如何?”
秦忘舒奇道:“摭莫王虽有法宝三千,唯有这摭莫仙府才算是名副其实,又怎舍得割爱?”
云天轻道:“一件法宝与数万魔众的性命相比,孰轻孰重?”
秦忘舒苦笑道:“原来你打的是趁火打劫的主意。”那云天轻万般皆好,唯有这纵性妄为,无法无天的性子,却让人哭笑不得。
云天轻吃吃笑道:“秦哥哥,你又小瞧我了,趁火打劫的勾当,我虽是做过几回,但毕竟不是正道。摭莫山地府藏宝数千,本是不敢示人,只可惜魔使一至,魔域之中便没有秘密了。”
秦忘舒道:“这么说来,索魔已知摭莫仙府在此,此番前来,是有夺宝之心了。”
云天轻道:“等闲法宝,索魔怎会瞧在眼中,定是因这摭莫仙府非同小可,才惹得索魔垂涎,我也是得了这消息,这才进山劝谏。绝不能让此宝落于索魔之手。”
秦忘舒此时明白云天轻用意,道:“摭莫王若想护住数万部众,只好忍痛割爱,那索魔既然垂涎此宝,那是万万保不住了。”
云天轻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摭莫王若想保全数万魔众性命,这仙府万万不能藏于山中,否则定是后患无穷,就算此番打退索魔大军,不消数日,索魔又会卷土重来。”
秦忘舒道:“若让他将此宝献于索魔,摭莫王必不甘心,倒不如让你收着,也好祸水东引,那索魔自然只来找你算账。”
云天轻眨了眨眼睛,道:“替人受过,委实难当,摭莫王便是有意,我也得好好思商,未必就肯呢。”
秦忘舒哈哈大笑道:“的确该好好思量,那索魔大军无数,真要想替人受过,却也是无福消受。”
云天轻佯装苦恼,嗔道:“秦哥哥,我究竟该当如何,你可要替我拿个主意。”
秦忘舒道:“若你我携宝而去,那索魔大军定是紧追不舍,若无破敌之策,此宝的确不便接受。”
云天轻笑道:“幸好索魔与柯修罗不在此处,若是计划周祥,倒也有三分胜机。”
秦忘舒双目一亮,道:“是了,儒墨二圣已入魔域,索魔与柯修罗自然要分心对付,怎能顾及到这里。这么说来,此战倒也有几分把握。”
云天轻道:“迦罗之意,亦是要趁索魔大军无首,予以沉痛一击,也好一挫两魔威风,只是今日领兵者,乃是索魔座下两大魔皇,此二魔亦是御兵多年,就算没有索魔在此,军心亦是不乱。而我清流部众毕竟势小,实不敢轻举妄动。”
秦忘舒蓦地想起当年林天弃旧事,不由的热血沸腾起来,他立起身来,道:“天轻,我心中有个主意。”
云天轻断然道:“此举极是冒险,绝不可为。”
秦忘舒暗叹云天轻灵慧知人,自己往往只说了半句话,天轻便已明白,所谓红粉知己,不过如此。
他道:“我修无相魔诀,可以泯然于魔众之中,更可假扮青暝子,以献宝为名,定能得见两大魔皇,到时猝然一击,怎样也有五成把握,只要两魔皇或死或伤,索魔军心必乱,到时清流放手一击,此战必胜无疑。”
云天轻面色一喜,沉吟道:“若此计得售,的确是取胜之法。”
她向来果决,不光当初柯修罗对她言听计从,迦罗亦对她极为看重,因此在魔域虽是无名无份无职,却时时掌控大权,百万魔众常在她的调遣之中。
今日此战,本也该一言而决,但此事毕竟牵涉到秦忘舒的性命,一时间哪能轻下决断。
忽听得山外鼓声如雷,杀声震天,云天轻奇道:“青暝子的死讯,不可能这么快外泄,索魔大军怎地就忍不得了。”
秦忘舒动用禅识,向山下望去,只见山外魔众缓缓转动,似有外移之像,他点了点头道:“定是三位儒修计策奏效,索魔大军已被引向山外去了。”
云天轻喜道:“我只当你孤身前来,原来是邀了儒门大修来此,如此说来,儒修扰乱于外,秦大哥施计于中,那就更多了几分把握。”
秦忘舒道:“趁着青暝子死讯尚未传开,正好用计,那魔使神通广大,魔域种种未必就能瞒得过他,一旦他获知青暝子身死。索魔收纳摭莫山部众不成,只好强行逼降了。”
云天轻立下决断,道:“好,我便陪着大哥身入魔军大营,去走这一遭。”
秦忘舒愕然道:“怎能让你陪我去?我就算斩了魔皇,那清流大军也要你指挥不可。天轻,唯有你我里应外合,我才能心中安定,若是换了别人,我怕是放心不下。”
云天轻心中好生为难,若让秦忘舒孤身前去,自己怎能放心得下,但秦忘舒一旦得手,就算魔军军心大乱,秦忘舒也必然将陷于重重包围之中,那时就需要清流立时进攻,方能救秦忘舒于水火。
而行军进攻大计,若是委于他人之手,云天轻同样是无法安心。
只盼此身分两半,既陪檀郎亦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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