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忘舒道:“这么说来,那龙族竟欲占我苍穹了。”
龙象道:“人族也好,魔族也罢,与龙族实无多大关系。这世间对龙族顶礼膜拜者,唯水族而已。龙族要为水族出头,却也算是合乎情理。当初世尊强大,龙族只好隐忍,如今世尊势衰,魔我强大,正是龙族出头良机,好比那小儿负千金于市,谁人瞧见了都会动心。”
诸修心中更是惶然,原以为所谓御劫,只是人族与魔族凶兽之争,如今却多出一个龙族来,这场乱局最终走向何方,竟是谁也难以预测了。
那龙象说来虽是古兽,亦算是兽族出身,却难得地跳出红尘,瞧穿一切迷局,只是龙象毕竟是古兽出身,在这场浩劫之中,也只能置身事外了。
秦忘舒心中明白,人族之所以能成为万物之灵,便是因为世尊的存在,如今世尊衰微,有资格来分一杯羹者自然纷纷跳将出来。
唯一让秦忘舒无法揣测,便是许负心的心思了,那许负心究竟是会禀承龙族法旨,与人族魔族争雄,还是与人族一道,共御兽魔?
秦忘舒忽地想起许负心替新茶起的名字,便将“不如归去”四字反复念来,渐渐也就明白了许负心的心意。
恭时越道:“既然龙族亦要占我苍穹,许负心统一七海之后,便成了魔修出海的一大阻碍了,为何魔使却反助许负心,岂非不合常理?”
龙象道:“那魔我的心思,本是以难以揣测,老朽思之再三,也渐渐瞧出魔我的本意来。只不过这也是老朽姑妄言之,说出来只博诸君一笑罢了。”
恭时越道:“前辈所言,必有道理,请进,请进。”
龙象道:“魔我所作所为,不过是要与世尊一争长短,如今那魔我虽可遣出魔使,搅乱苍穹,但其本体却被世尊与九渊大帝所镇,动弹不得,因此那魔使虽是四出为祸,其本体却难出灭界本步。”
恭时越道:“魔我遣出魔使,我等已是倍受其扰,若是魔我本体逃出,那天下真是要亡了。”
龙象道:“世尊修玄极道果,法力出自世间苍生,而所谓苍生,其实是将人族魔族凶兽水族包含其中了,世间生出一道恶念,那世尊必将衰微一分。因此那世道越是纷乱,魔我越是强大。”
恭时越道:“不错,世尊魔我,本就是一体两面,只是一善一恶罢了。”
龙象道:“那许负心若无法统一七海,便难以加入战局,浩劫四极中少了一极,也许很快就能分出胜负来,而那魔我,要的不是胜负,而是乱局持久。”
此言一出,诸修茅塞顿开,管卜子道:“是了,不管是人族毁灭,还是魔修败退,一旦此战分出胜负,必然是由乱而治。而在治世之中,魔我自然衰微。加入许负心这一变数,自然乱局难靖。”
秦忘舒道:“许负心加入战局,固然可令战局走向扑朔迷离,但大乱之后,必是大治,那魔我难道瞧不出这一点吗?”
龙象道:“以老朽瞧来,那魔我的心思,便是想等到浩劫极乱之时脱域而出,从此挣脱世尊束缚。在世事由极乱而入大治之间,必有一段极黑暗极混乱的时刻,那就是魔我唯一挣脱世尊的机会了。”
恭时越点头道:“那昼夜交替之时,阴阳互换之刻,就是一天之中最黑暗的时候,原来魔我扰乱天下,便是想等来这一刻。”
龙象道:“那一刻世尊法力最为衰微,魔我就有极大的可能脱域而出,一旦魔我本体逃将出来,苍穹毁灭,只在他翻掌之间,而苍穹若毁,万物不存,世尊的玄极道果岂非是毫无用处?那时魔我再去诛杀世尊,亦是易如反掌矣。”
诸修听龙象述罢前情,皆是黯然无语,本来诸修被这场乱局怎样也瞧不明白,此刻方是豁然开朗。那魔我种种手段,不过是想令天下大乱罢了,至于谁胜谁负,魔我怎会放在心上?乱世之中,世间苍生难免恶念齐发,那就是世尊与魔我决战之刻了。
而魔我本体若能逃出灭界,也不需多少时间,也许只是数日,甚至只是数个时辰,那魔我便有把握将苍穹毁于一旦。诸修思及此事,怎不心惊。
良久之后,秦忘舒道:“这么说来,玄灵天尊发动这场浩劫,反倒是成全了魔我。”
龙象道:“若是浩劫不生,那世人纵情任性,绝无可能自我醒悟,到头来仍会魔我强大,只不过会旷日持久罢了。玄灵天尊快刀斩乱麻,及时发动浩劫,是盼着苍生立时醒悟,及早进入大治。因此玄灵天尊此举,亦算是不得已而为之。”
秦忘舒叹道:“天下之事虽是艰难之极,我辈也唯有一步步行去,走到哪一步便是哪一步了。若是畏难不前,岂不是被那对手笑话。”
诸修齐声道:“正是此理。”
龙象道:“如今魔使所忌者,便是如秦道友这一干古道热肠之士,秦道友在此炼制殿体,魔使岂能无动于衷,老朽索性无事,不如在此相陪数日,若那魔使敢来,老朽倒想会他一会。”
秦忘舒大喜道:“若是有前辈在此坐镇,那自然是无万一失。”
诸修出了忘时塔后,便在瀛台岛上择地设下道场,炼制殿体,瀛台岛上修士不少,与恭时越等人甚是熟悉,听闻要在此炼制殿体,自是欣然。
只可惜便是龙象前辈,对炼制殿体亦是爱莫能助,那秦忘舒只好凭一已之力,施展五行转化之法,将那殿体点点滴滴增强增大了。
三个月的时间弹指而过,那殿体也只是炼成了五倍大小,离秦忘舒的目杯尚差了一半。期间与墨圣频传音讯,以通消息。原来那天链已然铸成,只等殿体了,而八方苍穹镜的炼制亦是进展顺利,但八音震天鼓的炼制却遇到了一个天大的麻烦。
传讯之时,难以细说分明,那恭时越干脆去泰山走了一遭,数日后返回时,恭时越愁眉不展,神情郁郁。
诸修急忙去问,恭时越叹道:“数月前龙象前辈说起龙族野心,我那时也是半信半疑,不想因这震天鼓之事,却让我瞧出龙族的本心了,那龙族果然另具心思,不肯助我苍穹人族了。”
管卜子道:“这话又怎么说?”
恭时越道:“慕杨两位老祖动用龙蜕制鼓,不想那震天鼓虽成,却是百般敲他不响,这分明是龙族暗中作祟了,若震天鼓鼓声不出,又如何奏出八音,御使天下修士?”
管卜子道:“蒙皮制鼓,轻叩必震,怎地那震天鼓竟是不响,看来果然是龙族做了手脚,如今却该如何是好?”
恭时越道:“那墨圣的意思,非得寻一件物事,能压住龙族法则,或可使震天鼓响震起来,但龙族本就是世间最强大的生灵,却又有哪些物事,能压住龙族?”
龙象道:“解铃还需系铁铃人,若想压住龙族,那自然是无法可想,但若与龙族旗鼓相当,倒是不难。”
恭时越道:“前辈之意,莫非是寻来龙骨一根,以做鼓槌?”
龙象道:“除此之外,再无他物可以压住龙蜕了。”
恭时越道:“墨圣也是这般想来,但便是龙族的弃鳞弃蜕,世间也是罕见,何况是龙骨?就算世间有此物事,也早被龙族收了去了。墨圣那边修士皆是沮丧,说不得只好拆了震天鼓,另以蛟皮制来。”
龙象道:“若作蛟鼓,那比起龙鼓来,可就是云泥之判了,那鼓声也难以传到苍穹四面八方去。所谓蛟鼓传音,声达万里,也就是区区万里罢了。”
恭时越道:“听前辈之意,似乎竟有办法了。”
龙象道:“当年禹皇治水,龙族为祸,其中有条应龙最是猖獗,禹皇奋力斩此应龙,或留下龙骨之物,道友不妨去禹皇那里瞧瞧去。”
恭时越大喜道:“若无前辈指点,谁知此事渊源。”就扯上管卜子,二人欢欢喜喜去往蓬莱岛去寻禹皇。不想此去却是扑了个空,原来禹皇与伏皇一道,竟去了泰山。
恭时越与管卜子喜道:“莫非禹皇已知其事,要将龙骨送去。”
二人不辞辛苦,再赴泰山,见着禹皇墨圣之后,却见诸修仍是朽眉不展。
恭时越道:“禹皇难道不曾带来龙骨?”
禹皇道:“若论那龙骨,当年我诛杀应龙之后,的确收了千斤。只是等我治罢大水,这龙骨不便留在身边,皆交付给天伦阁了,你等若想讨要龙骨,只好去天伦阁讨去。”
恭时越见黄执中仍在泰山之中,忙对黄执中道:“黄阁老,这座灵霄宝殿迟早要归天伦阁管辖,若无震天鼓,这宝殿也无大用了,黄阁老何不去取龙骨来?”
黄执中苦笑道:“那千斤龙骨,早被仙界龙族收了去,我等怎好私留。”
恭时越只叫了声苦,道:“原来这千斤龙骨皆被收了去,这可如何是好?”
黄执中听了这话,欲言又止,恭时越瞧出端倪来,将黄执中一把扯住,道:“黄阁老,你说话吞吞吐吐,必有隐藏,当着墨圣禹皇伏皇之面,速速道来,天伦阁中如今是否藏有龙骨?”
黄执中叹道:“虽有龙骨一根,只怕是讨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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