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哥本来正在家里喝稀粥就咸菜,这样的饭菜,在整个灾民区里面算是最好的了,就被刘姨没头没脑地叫了出来。
而金哥家里之所以还有那样的伙食,是因为金哥最近在城里一户大户人家里面,找到了一份干杂活的工作。
刘姨跟金哥把张天涯的事情说了之后,两人这才向张天涯这边走了过来。
金哥来到张天涯面前,这才笑了笑,问道:“小哥,你找俺有什么事?”
张天涯说道:“金哥,我这里还有点钱,想请你去买点吃的分给灾民们。”
金哥嘿嘿笑了起来,说道:“小哥,不是俺说你狂,咱们这里的灾民至少有两千人。你一个年轻人能有多少钱?”
两千多人,这个数量本来就在张天涯的预计范围内。毕竟西秦国境内一共有三个州发生洪灾,灾民数量一定众多,所以有两千多人逃到这里的话,其实是很合理的数字。
张天涯身上的十万真币,就是用来救济五万灾民一年的吃喝,都是绰绰有余的事情,因为灾民其实只要保证基本的温饱就足够了。
张天涯从鸿龄袋中拿出了一百个真币,说道:“我的钱是不多,但是请大家吃几顿好一点的东西的话,应该还是足够的。”
看着那些紫光闪闪的真币,金哥跟刘姨的眼睛都要被晃花了。他们世代穷苦出身,哪里见过真币这种稀奇的玩意儿。
金哥他这辈子见过的最大的币值的就是金币,还是二十年前在一家小饭馆当伙计的时候见过,至于真币,他是怎么都不可能见到过的。
所以,金哥便带着一丝疑惑地问道:“这些是钱?”
张天涯见金哥问得有趣,笑道:“这是真币。你先拿着。”
金哥似乎被张天涯的回答吓到了似地,一双眼睛盯着那些真币,脸上还露出一丝惊惧的神色来。就如同四五岁的小朋友手里拿着一块金币,心里会因为感觉太贵重而害怕一样。
然后,金哥忽然摆摆手说道:“这些就是那个最值钱的真币?不行,这些钱实在太多了,俺不敢拿。”(正确说法应该是,“那种币值最大的真币?”这样才对,金哥是粗人不太懂这些。但是他表达的意思张天涯还是听懂了。)
张天涯苦笑起来,像金哥这样的穷苦人胆子一向都是不大的,说道:“金哥,这些钱可不是给你的,是让你到城里去买吃的!”
金哥还是摆摆手,说道:“那也不成,这么多钱俺害怕!”
张天涯再度苦笑,这世界上居然还有害怕钱的人?在张天涯的再三劝说之下,金哥还是不愿意接受这些钱。
张天涯最后没有办法了,只得说道:“那么这样子吧,金哥你去哪里弄一辆车子来,我跟你一起进城去买东西。”
“好嘞!”金哥原本愁苦的脸上立刻露出笑脸,黝黑的脸上露出一副雪白的牙齿。
刘姨见张天涯要进城,则有些担心地问道:“孩子,你的身体能动吗?”
张天涯见刘姨担心自己的身体,不由得有些感动了,说道:“没事的刘姨,我的身体没事。您再去找几个人,然后把大家召集起来,等我们回来之后,大家就都有吃的。对了,您帮我找个荷包过来装这些真币吧。”
刘姨点点头,进入自己的房间,把他丈夫以前使用的旧荷包翻找出来,交给了张天涯。
等了一会儿之后,金哥才赶着一辆破牛车咿咿呀呀地回来了。这可不是金哥在哼歌,是那破牛车行进的时候发出的声响。
看着这辆破得简直要散架的牛车,张天涯再度苦笑起来。这个金哥似乎天生就是有那种要让张天涯为之苦笑的本事。
张天涯笑着对金哥说道:“金哥,这样的破车能装东西吗?不要半路上散架了,我老人家的身体可真的受不了。”
金哥却颇为自信地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吧,这牛车老吴已经用了十多年了,从来没出过事。”
张天涯笑道:“就是因为用了这么多年,我才怕出事啊。”
但是,张天涯接下来当然还是忍着害怕,被金哥扶到了破牛车上。因为这辆牛车,是灾民区里面唯一的一辆牛车。
(所以,你也可以违心地称这辆破牛车是该地区最豪华,速度最快,行进最平稳的牛车,虽然一路上张天涯简直被颠簸得几乎旧伤复发……)
牛车穿过那些破败的茅屋帐篷之后,又过了一个斜坡,就可以望见远处新辉城那高大的城墙,在阳光下拖出一条长长的阴影。
进入城里之后,张天涯依然可以见到,路边零零落落地坐着不少衣衫褴褛的百姓。看他们的样子,这些人应该也是灾民。
但是张天涯却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刘姨那些灾民在城外还有茅屋居住,这些人却要沦落街头?
张天涯问过金哥后才知道,他们那些人逃难的时候,家里还是算是比较殷实的,所以就还有能力在城外搭建茅屋居住。特别是像金哥这样有体力的人,可以在城里找到一些杂工做,倒是还不至于被饿死。
而这些沦落街头的人,不是家里本来就一贫如洗的人,就是老弱妇孺和好吃懒做的家伙,只能等着官府的救济。
原来,灾民之间也有三五九等之分。
张天涯正在琢磨的时候,街上忽然起了一阵小骚乱。
原来正有四个守城官兵下班,一起大摇大摆地走在路上说说笑笑。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路边坐着的灾民,其中一个人忽然走上前对着一个青年灾民的屁股就踹了过去,那个灾民一下子就栽倒在地上。
其余三人见状,纷纷大笑起来。
那灾民身上本来就是破衣烂衫,膝盖处正好是破洞。这样撞在地上那还得了,伤口处一片模糊,立刻痛得大叫起来。
那官兵居然又恶狠狠地骂道:“小子,我叫你挡住大爷的路,简直找死!”好像犯错的人其实是那个青年灾民一样。
那个灾民只是挨骂,哪里敢还口,就是眼神中,都不敢显露出内心的一丝怒意。
张天涯本来是想要出面教训一下那个恶霸官兵,虽然他现在身上伤势严重,对付几个凡人那绝对是绰绰有余,但是却被金哥用眼神制止了。
其实,官府的人这样欺压灾民的事情,经常都在发生。看看现在官府将城里城外的这么多灾民置之不理,就知道他们对待人民究竟是怎么样的了。
张天涯心里也只能暗叹一声,想要让金哥掉头走开。
这时候却听到有人高声喊道:“粥厂开饭了!粥厂开饭了……!”
街上哗的一片,所有灾民全都从地上站起来,仿佛久旱的秧苗遇到及时雨一样,精神全都一下子振作起来,纷纷向着前方跑去。
就是那个倒地受伤的青年灾民,也一下从地上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跟着灾民向着前方走去。
张天涯稍微犹豫了一下,便让金哥赶着牛车跟过去看看粥厂究竟是这么回事。
没走多远,张天涯就听到一身严厉的呵斥声,道:“排队,排好队!敢胡乱插队的人,我一定把他赶走……!”
前方黑压压的人群人数只怕有上千人之多,在前方的街道挤得密不透风,如同是一群在到处乱窜的沙丁鱼似的。
张天涯勉强从牛车上站起来,才看到里面有一队官兵,正在帮着粥厂维持秩序。否则这些饿疯了的灾民,说不定为了争抢一口吃的,瞬间就会酿成一场严重的骚乱。
但是即使有官兵维持秩序,里面依然是一片乱糟糟的景象,一只只乌黑的手拿着破碗伸向粥厂的饭桶。
一会儿之后,张天涯就见到已经有人从人群里面挤出来,正端着手里的空碗舔起来,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似乎恨不得把碗舔出窟窿来才甘心。
又过了一段时间之后,粥厂的人忽然喊道:“不要再挤了,今天的粥没了,今天的粥没了……”
人群里面的嘈杂声却变得更响了。
现在至少还有一大半的人,都没有吃到东西呢!他们哪里管粥已经没有,一下子全都向着粥厂涌过去。
这时候官兵的作用就发挥出来了。
一个军官模样的人,立刻抽出手里的长刀高高举起。他的身材本来就很高,再举起长刀的话,所有灾民全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你们给我安分一点!”那人大吼道,“要是敢再冲击粥厂,立刻杀无赦!要喝粥的话,明天早点来!”
那些灾民似乎也是极有经验似的,又或者是那人是积威日久,灾民们真就全都安静了下来,老老实实地向后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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