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见到爷爷过来,脸上露出露出的不是一种得救的惊喜,反而是露出了一丝惊惧的神色,完全没有了刚才那副倔强的模样。
张天涯就放开孩子说道:“老人家,您的孙子偷了在下的荷包。”
老人的脸上露出极为震惊的神色,然后很快转为怒容。他严厉地问那小子道:“博之,这位公子说的可是真的……”他的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中,射出极为严厉的光芒。
那叫做博之的孩子则是低头不语,眼眶中忍不住流出了泪来。
但是半晌之后,这个叫做博之的小孩,还是点点头承认自己偷钱了。
让张天涯感觉极为惊讶的是,接下来老人家居然并未暴怒发作,更未包庇博之,而是先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但是他脸上的怒容在显示,他是在强压着怒火。
张天涯在心里暗叹,这个老人家真是好涵养啊!他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练出这份气度。到时候,任何功法的什么境界的障碍,都恐怕可以畅通无阻地修练成功了吧。
老人家片刻之后,收敛了怒容,这样对张天涯说道:“这位公子,老夫现在真是无言以对。既然我的孙在做错事,为了以后不再重犯,请你好好惩罚他吧。”
博之听到爷爷的话,顿时慌了,扑到老人家身边喊道:“爷爷,你不要不管我,孙儿知道错了。”
老人家却轻轻地抚摸博之的头发,温和地说道:“博之啊,不是爷爷不管你。你要知道,这世界是有法度的,每个人都要受到约束。你既然做错事,就要受到惩罚。你也不要害怕,我看这位公子不是坏人,他会慎重地惩罚你的。”
老人家居然在这个时候,开始教导其自己的孙在来了,让张天涯不得不佩服,这样的教育方式实在是前所未见,既不乏严厉,又不乏温柔。这个博之有这样的好爷爷,张天涯衷地从心里生出一股羡慕之情来。
张天涯对老人家很是有好感,反而拱手劝说道:“老人家,我想博之在这么多人面前被在下抓住,已经可以算是一种严厉的惩罚了。你也不要过于苛责孩子。”
一旁的金哥可不管这些,怒道:“小哥,难道就这么便宜这孩子吗?”
张天涯摇摇头让金哥不要插话,然后问博之道:“博之,你为什么要偷钱呢?我想这应该并非是你的本意吧?”
“粥厂的人太多了,我们都挤不进去。爷爷已经饿了一天,我担心他的身体,所以才……”说到伤心处,博之忍不住哭泣了起来。
张天涯说道:“哦,原来如此,真是难得你有一片孝心。虽然你偷钱是错误的,但是我还是不得不说,你爷爷有个好孙子。”
“博之这孩子还是非常懂事的,他的父母早亡,如今又遇到水灾,只剩下我们祖孙两人相依为命。这些日子以来,都是他在照顾老朽,也真难为他了。”然后,老人家看向博之,“博之,还不快向公子道歉!”
博之恭恭敬敬地向张天涯做了个揖,非常郑重其事地说道:“公子对不起,太史博之在此向公子致歉。”
太史博之用词之严肃,态度之端正,让张天涯感觉有些不适应,但是却也显示出人家极好的家教。
致歉……这个太史博之家里究竟是干什么的,小小年纪就能够使用这样的措辞,应该不是什么普通人吧?
思及此处,张天涯说道:“不必作揖,不必作揖,我原谅你就是了。”
“多谢公子宽宏大量!那么老朽告辞。”老人家又向张天涯施了一礼,便要带着博之离开。
张天涯想起来,自己今天本来就是出来采购东西的,遇到像老人家这样的长者,自然要招待一番。
他就将老人家叫住了,说道:“老人家慢走。既然你们都还未吃饭,那么就让在下稍微款待你们一番如何?”
博之闻言,微红的眼睛里面不禁为之一亮,看得出他对张天涯的邀请颇为心动,抬头看向老人家。
老人家却谢绝了张天涯的好意,说道:“公子的美意老朽心领了,君子无功不敢受禄。”
老人家的这句话,顿时让张天涯想起白衣女子来,她也有着如同这个老人家一样的犟脾气。
也不知道为什么,张天涯最近有时候总会不自觉地在心里想起白衣女子,可是其实他早就已经丢下重伤的他,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张天涯就对老人家笑道:“老人家不必有所负担。在下今天来城里买东西,本来就是要送给城外的那些灾民的。”
老人家哦了一声,眼神之中颇有些询问之意,也有一丝敬佩。
张天涯就解释道:“在下受伤严重之时,得蒙城外的乡亲及时相救,才让在下留得一命。”
说着,张天涯向着金哥点点头,吩咐他取了一些吃的来。
老人家脸色显得微微发烫,想必是因为刚才的事情之后,还要拿张天涯的吃食,心里还是抹不开的缘故。
他还是推迟道:“既然是谢礼,那么老朽就更加无颜收下了。”
张天涯笑道:“老人家既然是灾民的一分子,当然也在感谢之列。不知道老人家来自何处?”
老人凄然一笑道:“老朽济北州太史南。”
听到济北州太史南这个名字,张天涯的脑海里面忽然有些印象,问道:“您是否就是昔日南楚国史官太史家的人?”
“正是。”太史南略带难过地说道,“先祖因为刚直不阿,得罪南楚国皇族,所以一路逃难至西秦国才安顿来。想不到百年之后,太史家再度失去家园……”
张天涯想不到居然会在这样的地方,遇到大名鼎鼎的史官之家,太史氏的族人。
其家族数千年来,一直都在致力于记录整个武修界的历史兴替。即使在太史氏失势于南楚国之后,他们后人的历史著作依然是武修界最权威的史料。
对于以一群武人统治的武修界而言,为之书写历史的人,当然备受尊敬。但是想不到,太史家的人,如今居然会沦落到如此境地。
张天涯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这个小小年纪的太史博之说起正经话来,会这样一板一眼。这可是传承百代的家族文化氛围熏陶的结果啊,岂是普通人家能够教出来的?
张天涯郑重其事地向太史南拱手施了一礼,问道:“那么先生为何会沦落到如今的地步呢?”
张天涯适时地转换了一个称呼。如今既然知道对方的身份,那么再使用“老人家”这个称呼的话,就显得不合时宜了。
据说,即使是慈光寺的主持,见到太史家的人,都要恭称一声“先生”。他张天涯的身份在慈光寺主持面前,恐怕连个屁都不是,人贵自知。所以张天涯称呼太史南一声“先生”,那绝对是应该的。
太史南淡然说道:“老朽本来就只是一介灾民,何来‘沦落’之说呢?”
张天涯立刻明白,这个老先生是不愿意去攀附权贵奢求救助。
张天涯从金哥手里接过食物,恭恭敬敬地将吃的交到太史博之手上,然后博之再拿给太史南。
张天涯说道:“这是刚出炉的米糕,先生您趁热吃吧。”
张天涯之所以这样做,就是在讲究一个“礼”字,要符合“天地师”的准则。太史南有孙子在一旁“侍立”,张天涯当然不能直接将东西交给太史南。这也显示出,他对太史南的一份尊敬。
“那就多谢公子了。”太史南此时也不再拘泥,从太史博之手中接过了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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