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你了，哈苏。”

　　一个疲惫的声音传来，扑倒在沙地上的一位少年抬了抬头。

　　“终于到自己了吗？”哈苏扒拉着自己身上沾染着的沙粒，从旁边的沙坑之中挖出了自己的武器，那是一柄铁制长枪。

　　说实话，哈苏用不惯这个，自他懂事以来用得最多和最顺手的是石铲，沙漠之中充满着沙子，但你有时候就是能发现不知道何处出现的一大块石头。生活在沙漠之中，部族中男人们每天的劳作就是挖沙子，说真的，哈苏是一把好手。

　　沙子是用来给地掘龙的，每个沙漠中的部族都会驯养一些地掘龙，不为别的，就是为了那些亮闪闪的东西。不是所有的沙子都能被用来制成那些亮晶晶的东西的，那东又轻又脆，很容易就碎掉。这么精细的东西自然不可能是太粗糙的沙子制成的，不过筛选可以用来给地掘龙用的沙子都是女人们的活，哈苏懂事以后就没干过这个了。

　　它们是怎样将沙子变成那种亮闪闪的东西的呢？哈苏曾经偷偷地观察过。地掘龙将被加工过的沙子慢慢地吞下，然后就着一些不知道哪里来的液体喝下，几天之后，在地掘龙的兽栏之中就能找到这种亮晶晶的东西了。首领说它们能换来食物和水。

　　地掘龙一定不喜欢这种活，所以它们吃沙子的时候才那么慢，有时候甚至会和着血吐出来，黄色的细沙变成暗红色的沙块，它们在吃沙子的时候一定不舒服。哈苏刚才试过了，悄悄用舌尖舔了一下带着凉气的沙子，“呸！呸！”地吐掉了大部分，但还是在口里含着一粒或是两粒？哈苏分不清，它们太小了。

　　沙土的味道干干的，像是把嘴里所有的水都吸走了一样。哈苏问过部族里的老人，为什么人必须吃东西和喝水呢？不这么做的话又会怎么样？

　　“不这么做的话你会死，”那个时候还没有死去的老人微笑着对他说，“就像人被杀了之后一样死掉。”

　　哈苏明白死是什么，也知道被杀掉的人死掉的样子。所以食物和水一定很珍贵，所以他们部族必须不计一切代价地找到更多的水和食物。首领真的了不起，哈苏想，要是自己的话就一定做不到这么多事。

　　光是含着沙土就已经让人感觉到水分的流逝，就像生命也因此变得干涩无比，吃掉沙子需要付出一点生命，这很难。这也是为什么地掘龙总是寿命不长的缘故吧？

　　沙子没有味道，可是含在嘴中就像是吃到了什么并不存在的东西一样。万物都是有自己独特的味道的，这是村中老人教导的又一个道理，但沙土不一样，至少被筛选出来给掘地龙吃掉的沙土不一样，它们没有味道，所以它们是可以被舌头感知到的不存在之物。

　　如果只是从抚摸的角度的话，这柄长枪的手感还是不错的，但要论使用的便利和划算程度的话，还是石铲更胜一筹，

　　长枪太贵啦！而且用得很不习惯，在这次出征之前，他从来没有用过这种武器。石铲更好呀，用来制作的石头可以在沙漠中的某个角落找到，村中的老人说那曾是某个大部族的遗迹，他们用许许多多的巨大岩石建造了自己的城市，足以抵御风沙；他们圈养了许许多多的掘地龙，而非他们部族现在所饲养的变种，那是真正的龙族，它们更为强大和优雅。

　　哈苏撑着长枪向前小跑，在这群男人里面他太过弱小了。

　　可这不是他的错，要怪只能怪他还太小了，他去年才度过自己的十岁成人礼，他的身体还比不上周围的黑暗中矫健地跨步着的那些男人，他的身高甚至还比不上他们的一半。

　　唉，要是能快点变得强壮就好了，部族中的那些姑娘甚至都不会考虑他这种小男人。哈苏也不想这么快结婚啦，就是有的人和他年龄差不多，却已经和女人睡在一起了，每当在一起挖沙的时候听到他们谈论着这些总会感觉怪怪的。

　　哈苏蹑手蹑脚地向前跑去，他其实并不害怕黑暗，他怕的只是在看不见的沙子底下突然窜出的沙蛇和沙蝎，它们最喜欢这样了。哈苏也曾经喜欢过一个小女人，她和他的年纪差不多大，不过她的身子却比哈苏要大得多。哈苏害怕黑暗中的沙漠猎手会夺走他的某些东西，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确定那种改变是一定发生了的。

　　看看那个小女人就知道啦，她还是那么小，可是在某个夜里被沙蝎咬过之后就宣称她以后不想和哈苏睡一间房，她改变了她曾经承诺过的东西。

　　自那以后哈苏也不怎么喜欢她了，那个晚上的沙蝎一定夺走了她的什么东西，她已经不再完整了，连带着哈苏的什么东西也消失了，哈苏也不再完整。哈苏有时候会感到难过，一到晚上则是感到一点恐惧，他害怕此刻不知道在何处潜伏着的猎人又会夺走他的什么东西。

　　现在的哈苏就挺好，他不想改变太多。

　　“只要向前冲就好了，到时候会有人告诉你们该怎么办。”

　　心中默念着出发前首领告诉他们的要领。

　　“只要冲过一次，你们接下来就明白该怎么做了，不只是这一次，而是下一次，更多的下一次。我保证。”首领是哈苏最佩服的人之一，他说的一定是对的。

　　哈苏小心地躲避着沙子中可能存在的沙蝎或是沙蛇，听着周围那些同组人沉重的呼吸声判断方向。

　　四面八方的呼吸、杂乱的脚步混合交织在一起，它们指示着一个很明显的方向，那里一定是外来者们的所在。

　　外来者就是外来者，他们是不被沙漠欢迎的人。

　　哈苏试图在心中想着厌恶的东西，最后还是放弃，他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外来者就不被沙漠欢迎，他们可同样是活生生的人呀！

　　不过不懂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只要照着首领的话去做就行了，首领一定不会错。

　　想到这儿，哈苏就也努力地把自己撞成凶悍的模样，据他观察周围大多数人都是这样，只要像旁边的人那样应该就行了。

　　哈苏揣着长枪冲了过去，眼中看到的却是越来越盛的白光，他不由得眯着眼，但还是没有停，因为周围人都没有停。

　　……

　　骑士团团长仔细听着侦查士兵的汇报，在他身旁是正在修整的其他士兵。

　　听取汇报完毕，骑士团团长点了点头：“既然已经全部消灭了的话，我们就继续出发吧。这里离圣城还有一段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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