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这样一天天过去,李二就这样,晚上在影世界——这是他给那个世界起的名字——白天则在正常的世界中,有那么几个瞬间,李二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高中生活,规律无比。
可时间还是在流逝着的,自从上次在燃烧着的那朵花面前选择了未知的道路之后,李二就再也没有遇到过新的有关冥魂之印的人或物,不过托术子非的福,他的等级也是在稳步上升着。李二也不知道术子非是怎么做到的,好像术子非和他所处的就不是同一个世界一般,除了偶尔的相遇索取补给之外,李二就再无法遇到术子非。
好像他们之间的相遇都是由术子非操控着的,虽然在从属关系上,术子非从属于李二,但在这个暗影世界中最直接的感受就是,李二从属于术子非。
李二不由得产生了一种挫败感,并不是因为那种从属关系的判断,而是因为他自从上次以后就再也没有更多的进展了。冥魂之印就这样保持在了四星的程度,他再怎么探寻也遇不到更多的变化。
术子非倒是如鱼得水,不只是因为李二感受到的等级的提升,还有他索要的越来越少的补给以及他们之间越来越淡薄的联系。他能隐隐感觉到有一个意识和自己相连,但却无法感受到更多。
“他已经脱离了我的控制了吗?”李二心里有着些许的担心,但更多的是轻松。他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在一个人度过,未曾熟悉过如何与人相处,更别提掌控一个人。
待到旅店老板腆着脸暗示李二他缴纳的房租已经快要到期的时候,李二觉得是自己离开的时候了。
当天晚上,他最后一次进入到影世界,想要去寻找老国王同他们告别。
熟悉的光幕遮挡了自己的视线,如同呼吸般闪过三次之后,李二又来到了影世界。
在他眼前延伸开来的是一条泥土大道,两旁插着火把,因而路上显得很亮。但当李二四下环顾的时候发现了些许怪异,为什么……道路外的世界竟是如此昏暗?
那是一种如同被撒上的薄薄一层晦暗,依稀看得清轮廓,但却看不详尽。与之相对应的是明亮的多的大道,李二甚至能够看清自己的长袍下摆正因为自己的动作而轻轻晃动。
他突然闻到了一股怪味,却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刺鼻,李二突然想起,他已经有将尽一个月没有正经地洗过澡了,令人奇怪的是他此前竟然都未曾意识到这一点,仿佛这最后一次来到影世界就开启了他尘封已久的嗅觉,只是因为这股味道来自自己的身上,所以没有那么难以忍受。
这下李二显得有些为难了,这样子去找老国王他们的话……更何况,这次出现的地方和前几次一样,完全是随机的,李二不知道自己出现在哪个地方,也不知道今晚究竟能不能遇到老国王他们。
“该走哪个方向?”
李二这么想着的时候,就感觉到身后突然一暗,回头一看,以他为中线,他身后的火把已经全部熄灭。他试探着走了几步,每向前一步,就有更多的火把被熄灭,但若是走近黑暗之中也不能换来新的点亮,因此,他就这样沿着光亮的方向走下去了。
李二一边走,也一边试图观察周围的环境。这条路似乎是新开辟出来不久的,有些地方还能够看到平滑的泥土切面,火把照亮范围内的土质要比火把外的新不少,这是他用手抓过一把黑暗中泥土进行比较后得出的答案。
除此之外,李二比较过两处的泥质再站起来后突然发现,他似乎听到了什么,那是微风吹拂过草地的声音。
他的心灵骤然开阔起来,好像什么压着他的东西被掀开了。他以前也能听到声音,但那很小,而且很朦胧,像是用耳朵贴在墙上去听那一头风吹过的声音。而现在,那堵墙倒了,他不仅能够看到草木在摇曳,如果用心的话,他甚至还能听到花开的声音!
随风而行的不只是声音,还有味道。
除了渐渐清晰的泥土和青草味之外,他还闻到了——腐败。
是什么东西腐烂败坏散发出的酸臭味,那股味道很难闻,而且离他不远。
随着他逐渐前行,那股味道也越发强烈了起来。
先是一只鱼出现在了路上,那是一条已经没了半个身子的鱼,剩下的身躯和李二的手掌差不多大,它的内部已经完全腐坏,支撑着它的是还算坚硬的鳞片和骨骼,李二路过的时候仔细看了一眼,它的身上有腐坏的味道,但是并不浓,因为身上的肉质几乎已经全部被什么动物吃干净了,只留下了带着齿痕的残躯。
李二吞了吞口水,似乎有什么变故发生了。继续走下去还是离开?
这次是来告别的,连老国王的面都没见着就这样离开的话……
李二决定继续走下去,不过内心的警惕已经提到最高。他现在的等级已经到达了20,基础属性也得到了极大的提升。虽然还称不上是强大,但至少也拥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前方的路是未知的,但如果他因为道路的未知就止步不前的话,他就更别谈以后的强大了,想要变强的道路无一不是伴随着极大的危险。
再次让他停下脚步的是一只断裂的水牛角。他认得这个是因为小时候外公外婆耕田时就会牵着一头母牛,有时候是黄牛,有时候是水牛,黄牛角没有水牛角那么有特色。他问过老人们,为什么一般乡下耕作的都是母牛?他在得到答案的同时也不由得感觉些许的难过:因为母牛还能产仔。
再然后,是一朵紫色的花。它此前一定是很美的,淡紫色的花瓣,若有若无的沁香……但这一切此刻都截然相反,花瓣片片散落在泥地中,花身因为腐坏散发出难闻的气味。可它让李二感受到却又不是完全的腐坏,轻轻地蹲在一旁,李二似乎还能感受到它在充分绽放时的那种清香。
李二继续走下去,一路上又遇到了一封烧了一半的无字书信,一只干枯的死老鼠,一只被木箭钉在路上发出哀嚎的野猫,它的下半个身子都已经完全腐烂,它的声音也极其虚弱……
李二一一驻足,但没有停留太长的时间,他又继续走下去,等到后面,他越来越感觉是这条路的修建者想要告诉他什么东西。因此,后面他干脆就跑了起来,看着脚下一个个突然出现的东西又突然消失,身后的黑暗却一直如影随形。
终于,他走到了尽头。看到熟悉的广场上大部分区域都是昏暗,广场正中心站着一个举着火把的人,他的身旁有一个巨大的阴影,像是一堵凹凸不平的墙面。那个人转过身来,朝着李二笑了笑,是术子非。
李二跳着的心不由得缓了下来,原来是他修的路啊。
“什么嘛……”
李二试图用开玩笑的口吻来让自己放松,但当术子非将火把稍稍举高,火光神奇地照亮了更多的区域的时候,他看清了那堵墙的真正面目。
那不是墙,那是倒在地上的老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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