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深说道：“不论如何，现在时机未到。发生打斗，对我们没有好处。”

　　孙一出生在乡下，从小与收养他的奶奶相依为命，从来没什么朋友。

　　在穿越之前，哪里见过艾菲这般体贴开朗，长相甜美的女孩。

　　他朝着远处那个白人瞪了一眼。后者却是若无其事，正在和朋友们聊天。

　　孙一转而又打量了一下冯深，肖马二人。

　　现在，才刚跟这两个陌生人，结成一伙，那个叫肖马的，看向艾菲时，就已有了种不一般的感觉……

　　孙一摇摇头。

　　这是想什么呢，像艾菲这样的女孩，谁会不喜欢呢。

　　孙一冷静下来，心里默默下定决心。他一定要单独去，给那些欺负弱小的人，一个教训，不能连累了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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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天，夜晚

　　洞中的空气越来越浑浊，呼吸起来让人不适。然而，带上面具却大有好转。

　　看来，面具还有过滤空气的功能。

　　环绕洞顶的光球，每隔一段时间，便会熄灭一次，过了大约几个小时，又会再次亮起。

　　光球的明灭，正代表着昼夜的轮替。

　　这几天来，倚强凌弱的事，已经司空见惯。

　　当黑夜笼罩之时，女生的惨叫，更是愈加频繁地响起。

　　孙一想起，曾经居住的乡间，每当暴雨时，窗外总会传来阵阵凄厉的虫鸣。

　　雨后，无数的小虫也失去了生命。

　　孙一下意识地望向黑暗中，那用来堆放尸体的所在。

　　还未爆发战斗，便已有许多人因为饥饿，或者受欺而死去。

　　尸体堆起，有小山般高。

　　“还不睡吗？孙一。”艾菲问。

　　尽管四个男生一致表示，艾菲作为唯一的女生，可以不用守夜，但奈何谁也犟不过她。

　　今天正是轮到她守夜了。

　　“嗯，大家都还没睡吧？”孙一答道。

　　“对啊，现在还能睡着的，恐怕只有没心没肺的肖马了。”冯深在暗中说道。

　　“我……你说谁没心没肺。”肖马坐了起来。

　　忽然，弗兰克发出了一阵类似猪的叫声。紧接着，鼾声响了起来。

　　冯深强行评论道:“这个呢，叫心胸豁达……”

　　“那我还是没心没肺吧……”

　　冯深提议：“既然我们几个睡不着，那就来聊聊关于以前的回忆吧。”

　　孙一说道：“除了来到这里的原因，从小到大的经历，我都有印象。其中，印象最深刻的……”

　　“是什么？”

　　“嗨，不说也罢。那些人欺辱我，也不见得有什么恶意。不过就是看，我没有父母管束，是个软柿子。”

　　孙一撒谎了。那些欺辱并不轻松。

　　也许很多具体的事件，已经无法记起，但他的心中，却仍遗留着悲伤与痛苦，如排山倒海。

　　就像贝类剥下了壳后，只剩下赤裸的，惨白的血肉。

　　肖马没有注意到孙一的犹豫，只惊道:“什么？你也是孤儿？”

　　肖马和冯深，从小也是被领养的。

　　“我也是……”艾菲沉吟道。

　　肖马按奈不住了。

　　“这……完全是一个阴谋啊！世界各国的孤儿，被集中起来，然后送到这个地方做实验？人体实验！毒气，还是基因改造？”

　　肖马越说越心惊。

　　“真希望是在做梦。醒来之后就发现，正躺在我的小猪佩奇床单上……”

　　“在做梦时，没人能知道自己身在梦中，”冯深笑道，“只有在醒来时，人才能知晓之前是否身在做梦。换句话说，就算这时的体验再真实，也可能是一场梦境罢了。”

　　“你在说什么……冷笑话吗？”

　　肖马没太听懂，只起了身鸡皮疙瘩。

　　“我的意思是，不管现在是不是做梦，也都该睡觉了。养好精神，才是眼下的第一要务。”

　　今晚的谈话，在弗兰克越来越沉重的鼾声中结束了。

　　鼾声隔着面具回荡，竟有种金属刮擦的声音，冯深等人听得无奈，却也安心。

　　然而，孙一怎么也睡不着。

　　其实他已经知道，躺在身边的朋友们，也期待着给那些坏人最沉重的惩罚。

　　可是，早在第一天晚上，众人就已经告诫了他不要冲动，要讨论出一个计划后，再一起行动。

　　孙一感谢这些朋友，也明白他们的良苦用心。

　　可是在他的回忆里，那些人都应该直接枪毙，让他们赎罪。

　　只有死亡，才是他们应得的报应。

　　时间在这样的想象中，缓缓度过。

　　光球渐渐亮了。新的一天再一次到来。

　　孙一筹备的计划，也即将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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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离此届收割仪式的举行越来越近。

　　科恩缓缓跟在众人身后，往境室走去。

　　镜室在教堂中不止一间。除了那最大的是用于会议讨论外，几位负责监视丹人的神官也有一间镜室，不过面积则小得多。而不论这一大一小，都是专为收割仪式所设。

　　硬质鞋底踩着地砖，咚咚作响。

　　科恩加入教会，不知不觉间，已过了数百年。

　　他想起，在离开父母之前，曾和他们一起去观看过那十年一度的，专为丹人举行的转化仪式。

　　那时，科恩和父母挤在人海中，身边有从周边赶来看热闹的平民百姓，也有不少从腾恩各处远赴至此的虔诚信徒。

　　而一众贵族则坐在距高台较近的地方。虽说近，但他们离高台仍有一大段安全距离。

　　科恩骑在父亲肩膀上，只看到贵族们背对着人**头接耳，看不清神情如何。

　　白色高台上，那群丹人，终于被押了上来。

　　他们人数不多，只有十多人。他们的双手双脚，都被圣链紧紧绑缚。

　　这一行人稀稀拉拉，脸颊消瘦苍白，一副十分虚弱的模样，看起来倒是十分无害。

　　可是当时，科恩的心中，却只有抑制不住的恐惧之情。即使离这群怪物那么远。

　　静悼军将丹人们推到高台中央。

　　一十六根石柱整齐排列，都是跟高台相同的灰白颜色。每根石柱比人高上一截。

　　它们的顶端，都是两根较短的石材交叉在一起。——神名的象征。

　　在圣链的束缚下，丹人们最后的挣扎，无济于事。

　　最终，静悼军将他们牢牢捆在了石柱上。而他们脚下是早已堆起的，浇了油的木柴。

　　“……自从丹人开始出现，每十年，整个大陆都将遭受一场巨大灾难。不论瘟疫，地震，洪水，都已使无数人民家破人亡，无数城市毁于一旦。今年粮食收成不好，造成大面积的饥荒，大家都有知晓。毫无疑问，这也是与他们有关。正如圣典记载，他们，正是魔鬼的使者……”

　　平台之上的神官大人，在高声宣读，小科恩的呼吸，渐渐困难。

　　“魔鬼”。那些传说中拥有恐怖力量，残忍，丑陋的魔鬼，在今天，他竟然亲眼见到了。

　　他的眼里一阵金星乱冒，仿佛看到了一张鬼脸浮现在眼前。

　　咧开的大嘴，两排血色的尖牙，瞪得要掉出来的眼珠。

　　不是那些“丹人”把他吓到了，而是想象中的画面。

　　“科恩，怎么了？要下来吗？”父亲抓紧小科恩的脚踝问。

　　“不，爸爸，不用担心。我只是……没坐稳。”

　　科恩已没有办法专心去听神官大人的宣讲。

　　瞑湖，魔王之眼。丹人从其中诞生。

　　让他们喝下一种名叫白罂的剧毒植物后，将逼出体内的幻气，凝成药丸。而与此同时，他们也会丧失理智，化身为狂躁嗜杀的黑翅怪物。

　　简直跟圣典记载的魔鬼一模一样。

　　听大人们说，那些在长城之外，妄图消灭人族的怪物们，也长着翅膀。金色的翅膀。

　　“……我们不会向魔鬼低头，不会妥协。对天空之城亚特兰的进攻即将开始。神明必得胜利，教会必得永生，信徒必得拯救。愿死亡之手永远有力。”

　　神官挥挥手。

　　十多名静悼军端着木碗，一齐把那纯白的液体，往丹人们的口中灌下。

　　随着火焰的升起，那些丹人在石柱上挣扎扭动。

　　即使只有十多个人，可咆哮声渐渐凄厉，汇在一起更是令人发怵。

　　他们的皮肤烧成了焦炭，从内而外透出暗红色光芒。

　　最终，挣扎和咆哮都平息了下去，一双双黑色巨翅在灰烬和火星中张开。

　　眩晕感再度袭来。

　　小科恩忍不住想，不管来自湖泊还是来自天空，翅膀是黑色还是金色，他们都是魔鬼，是人族的敌人！

　　投放到亚特兰战役，让魔鬼对抗魔鬼，让这些“丹人”发挥最后的价值，是对他们的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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