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奥被她弄糊涂了:“这是什么意思?谁让你这么干的,又是保护又是调查的?”
风铃指了指上面:“我是奉命行事,意思很明白,确保你安全的前提下,查明你的来路。”
李奥苦笑起来,摊了摊手:“你们查个屁啊,我有什么好查的,我连自己是谁都忘了,身世还是刚才别人告诉我的,我就是一个普通人!我劝你还是原机返回,少浪费时间。”
风铃又指了指前面的曲晴:“你的女朋友?她告诉你的?”
李奥点点头:“我表妹。”
风铃湖水般的眼睛看着他:“我得查清楚你为什么能看到我们,这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上面对此很在意,希望你配合我的工作。”
一个妖精说话这么二五八万,李奥觉得很新鲜:“看来你们的数量还不少,都培养出官腔来了,能看到你们有什么了不起?”
“问题当然很严重,上一个有这种能力的人,出现在一千四百多年前。”
“那不是早就死了。”
“未必!”
这时候空姐快步走了过来,狐疑地看着李奥:“先生,我注意到您一直在说话,飞机上不可以使用移动通讯设备。”
空姐看不到风铃,只见李奥一个人坐在后排说得起劲,还以为他偷偷在打电话。
李奥摊了摊手,一脸无辜:“我是一个学生,正在背课文。”
空姐有些不好意思,道了歉走了。
风铃继续说:“你平时不用理我,我不会影响你的生活,你就当我是一棵无人知道的小草。再说我查出来原因对你也有好处,你不是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么?我可以帮你查清楚,那些凡人能有什么本事,不可能告诉你真正有用的。”
李奥看着风铃,半晌才说:“你这么好心,我除了感激还能说什么。今天如果把你赶回去,明天搞不好派个牛头马面来,还不如留下你赏心悦目。”
既然这些妖怪要查自己的底,那就查吧,风铃说的不无道理。
而且通过接触,也可以进一步了解他们这些妖怪,调查是双向的。
下飞机时风铃突然就不见了,看来她还有进一步隐藏自己的本事,连李奥都看不到。
李奥有点失落,比起人类来,他突然觉得这个小妖精似乎更亲切。
然而等李奥二人出了机场上出租车时,她却已经先在里面了,这把他吓了一跳:“大胆妖怪,你也跟得太紧了吧?”
坐在前面的曲晴闻言回头:“你说什么,什么妖怪?”
李奥打了岔:“你家不是豪门么?怎么连个接飞机的车都没有。”
曲晴微微苦笑没有回答。
实际上就因为李奥,才不太可能有车来接,曲家不会惯着他。
为了避免被拒绝的尴尬,曲晴干脆没有通知家里回程时间。
如此一来曲家错过了最后一次送温暖争取李奥的机会,他们把他看得太扁了,吃定了这个废物。
而现在的李奥已经变了,甚至萌生了彻底脱离曲家的想法,而且盘算好了下一步该怎么做。
他担心自己哪天恢复记忆的同时也恢复懦弱无能,继续之前毫无希望的人生,所以决定以霹雳手段来狠的,迅速推翻之前所做的所有违心决定,造成不可逆转的事实。
之前曲家对他够狠的,自己应该来点更狠的。
一路上风铃都笑嘻嘻看着李奥,表现得很友善。
既然不能说话,李奥也就没搭理她,真的当她是空气。
回到家已经是傍晚,除了保姆阿姨,曲家人都还没回来。
曲家的别墅自然是绝对的豪宅,五层楼上下恐怕有一千多平米,但并没有像很多有钱人那样照着凡尔赛宫的样子装潢得金碧辉煌,装修走的是美式现代古典主义巴洛克风格,色调克制,用料很考究。
别看只有五楼,内部还有个小电梯。
他们富贵日久,不是那种土豪。
下车时风铃又失去了踪影,简直是来无影去无踪,不愧是妖精。
李奥的房间在三楼,曲晴的在五楼,和父母隔壁,看来平时两人的生活是有很大距离的。
曲晴在电梯里交待李奥恢复记忆前不要再乱跑,明天带他去看医生,然后上了楼就再没出现。
回到自己的房间,李奥没有任何熟悉感,就像走进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
房间装修当然不会差,但是基本没有个人色彩,李奥住在这里七年,依然只是寄住。
他的手机和钱包都在桌子上,钱包里有两张银行卡,还有一张与曲晴的合影。
手机充电,合影照片被他抽出来,扔在了桌子上。
衣橱收拾得一丝不苟,衣服分门别类整整齐齐,连袜子都有专门的抽屉一卷卷排列,看来自己原来有点洁癖。
他在柜子里找到了一个登山大旅行袋,挑了一些自己喜欢的衣服塞了进去,把一些看似自己喜欢的个人物品也收拾了,居然不太多,一个大包足够。
这时风铃在他身后突然说:“你不是刚到家吗?这就准备出门?”
李奥渐渐习惯了她的风格,头都没回:“这里不是我的家,趁我还清醒,尽早离开这里。别以为你们妖精有多了不起,这一家人也是吃人不吐骨头,是恶魔级别。”
风铃一屁股坐在他床上:“我只是一颗草,餐风饮露,一般不吃肉。”
“你代表不了全部妖精,我见过吃肉的。”
月下白袍老人不知道是什么妖精,吃人一口吞,也是不吐骨头。
李奥的手机设置的是指纹锁,一按就开了。
看来自己绝对是李奥了,没必要再考虑任何认错人的可能性。
李奥的整个人生都在这部手机里。
相册里都是原来一家人的照片,母亲漂亮父亲帅,可惜都死了。
也有曲晴的照片,根据角度判断,大部分应该是偷拍的,特没劲,他看一张删一张。
备忘录里有他所有该记忆的东西,银行卡密码、手机密码、父母的忌日、曲晴的生日等等。
李奥还有写日记的习惯,用一个专门的日记软件,记录下生活的点点滴滴。
要了解自己的内心,从日记看起,想要查清楚自己的人生轨迹,这也是个好途径。
日记从十三岁开始记的,有断续,看得出自己原本很敏感,善于察言观色,所以幼小的心灵特别容易受伤。
那时期字里行间经常出现一些很情绪化的字句。
诸如“舅舅不高兴!”
“舅妈不理我。”
“曲皓偷偷打我!”
“曲晴帮我拿了一份冰激凌,好高兴!”等等。
十六岁前后有些话看上去很刺眼,透着懵懵懂懂的傻逼气质。
“我要结婚了,和我爱的人,只要有爱情,我什么都可以放弃!”
“人要有精神力量,财富是短暂的,爱情是永恒的!”
“今天把股票都转到了我的晴儿名下,只要长相厮守,必能长长久久!”
“舅妈郑重交待我要等曲晴长大,我当然可以等,等多久都愿意!”
舅妈所交待的等,就是警告他不准把曲晴给啪啪了吧。
到了十八岁之前,自己似乎咂摸出味道了,不满情绪越来越浓。
日记里他开始清算自己家有多少财产被侵吞了,开始猜测曲家在耍他,会最终坑了他。
“曲家作为名门望族,不至于把事情做得太难看吧?难道还真的敢弃我如鄙履?我不太相信。”
在其中一天日记里,李奥罗列了清单,记录了他们家当初被侵占的产业,初步估算目前价值六亿多。
李奥看到这里,特地把这一页截图了。
越到后面,李奥在日记里越悲观、越失望,失踪前的一周左右,他在日记中写道:“再过几天我满十八岁生日了,今天舅舅、舅妈找我谈话,建议我拟一份公证书,全权委托曲晴处理我在集团内部的股份,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十八岁成年,法律上已经可以做一个不可逆转的公证委托,把一切委托给曲晴处理,股权虽然没转移,但是他届时将失去股权的控制权。
处理最后这点财产问题压根就不用等到二十二岁。
“舅舅承诺给我成立一个基金,保证我每个月的生活费,一辈子衣食无忧,吞了我家那么多钱,这是打发叫花子?我的婚姻难道真的是个骗局?”
“我相信曲晴也是受害者,这么多年也就她对我好点。”
李奥看到这里已经火冒三丈,自己原来活得可真够窝囊,死倒临头还充满幻想欺骗自己。
但失踪前几天的日记让他改变了看法,自己似乎变得强硬起来,毕竟长大了,理解问题更深刻了。
“我已经十八岁成人了,需要面对残酷的事实,抛弃所有的幻想,今天和舅舅一家明确提出了必须尊重法律,不能用这种暗度陈仓的方式侵占我家的财产,他们都震怒了,话说得很难听。”
“今天继续争吵,我打算求助于法律,天下没有他们这么做人做事的!”
看来曲家一直以来只是欺负小孩,长大的自己也不是吃素的,并没想象中那么懦弱。
风铃一直坐在他身边看他查看手机,倒是安静得像一棵草。
这时李奥转头对她说:“我今晚吃饭时要和这家人摊牌,他们欺人太甚了,有件事我想求你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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