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墙之内,战龙宗内一片忙乱。
沈听摸着黑,轻车熟路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宗门内人来人往,但沈听耳力全张,净寻没人的角落行走,就像个隐形人那样,很快就到自己的房间里了。
他脱下身上的衣服,换上一身新的衣服。
就在沈听忙碌的这个期间,战龙厅那边,一场惨绝人寰的大戏,已经拉开帷幕。
看着坐在大厅上首,把脚架在案几上的霍尤,以及他那几个不断晃动的脚趾头,方龄突然不说话了,直直站在原地不动。
而周围七嘴八舌的鼓噪声,对她而言,似乎是不存在的。
“怎么了?你不愿意吗?”霍尤脸上的笑容敛去,脚趾头也不动了。
四周的声浪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一起望向方龄。
大厅内,气氛瞬间陷入冰点之中。
“是的,我不愿意!”方龄深吸一口气,迎着霍尤的目光,缓缓说道。
霍尤放下脚来,冷冷道:“你说什么?”
“在我们龙尾镇,女子对夫君表示最大的敬意,是亲手敬他一杯酒。亲脚趾头这种事,那是下贱奴婢才会做的事。我如果做了,等于自降身份,进而给公子蒙羞。”
方龄不慌不忙,上前斟了一杯酒,亲手送到霍尤面前,看着他:“我不愿意自降身份,否则怎么配得起公子呢?斗胆请霍公子入乡随俗,依我们这里的风俗,喝我一杯酒,如何?”
霍尤的手下,齐刷刷地把目光落在主子身上。
霍尤脸上阴晴不定,片刻之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原来你们这里还有这么个风俗?行,那就依你,谁让你是我的未过门小娘子呢?”
方龄微微一笑,躬身行礼:“多谢公子!”
大厅内的气氛,顿时宽松了几分。
霍尤接过酒杯,仰脖子一饮而尽,又拍了拍身边的坐席:“来,小娘子,到我身边来坐!”
“是!”方龄一个欠身,移步走到霍尤身边,坐了下来。
她刚要正襟危坐,霍尤却是嘴里喷着酒气,一把将她搂住。
“啊——”
方龄惊呼一声,只能尽量把脸偏离霍尤一些。
霍尤却是笑眯眯看着她:“哈哈,小娘子,原来你挺特别的嘛。”
“方龄只是一介普通女子,得蒙公子夸奖,三生有幸。”方龄不卑不亢地说道。
霍尤嘿嘿一笑:“我霍尤遇到的女人无数,只要我一声令下,让她们亲哪里,她们就亲哪里,只有你,懂得跟我讨价还价,有意思!”
说着,霍尤斟了一杯酒,递到方龄面前:“来,你也喝一杯。”
方龄看了他一眼,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哈哈,够豪气!上酒上菜,你们也喝!”霍尤哈哈大笑,冲着手下大喊。
一时间,满大堂热闹起来。等候多时的婢女们,走马灯似地端酒端菜进来。
霍尤的手下们,立马杯盏交错,喝个好不热闹。
方龄又拿起酒壶,给霍尤斟了杯酒,笑道:“公子,请喝酒。”
霍尤接过酒杯,却不喝,而是上下打量着她,脸上神情似笑非笑。
“公子……为何一直看着我?”
“听说之前是你在执掌战龙宗,我心里有个问题,想问问你的意见。”霍尤笑着说道。
方龄愣了下:“公子有问题,尽管说。”
“假设你们战龙宗里,有人大逆不道,弑杀自己的父亲,按律该怎么做?”
“这个,杀人偿命,何况是杀自己的父亲呢?按律,该杀!”
“嗯!小姐说得没错。小姐认为这种人,值不值得为他求情呢?”
方龄摇摇头:“罪大恶极,不该留情。”
霍尤满意点点头:“说得好!那假设有个人,奉命去做事,却未能完成任务,还丢脸狼狈回来,论律,该如何处置?”
方龄迟疑了下:“这个,视情节轻重,应该在杖责十下到五十下之间。”
“小姐的处置方法,真是公道。”
霍尤突然把酒一饮而尽,然后杯子重重往桌子上一放,脸上露出阴冷的笑意:“那就按照小姐的意思办吧。”
方龄愣了下:“公子这是何意?”
霍尤没有回答,而是兴奋地一拍桌子,扯长脖子喝道:“好戏开场了,来人,把他带上来!”
满厅的霍家手下,突然同时放下酒杯,正襟危坐着。
大堂内的气氛,一瞬间变得庄严肃穆,与先前的闹腾截然相反,显得分外诡异。
这变戏法似的一幕,让方龄始料不及,当即愣住了。
“当啷——当啷——”
这时,外头突然传来一阵铁链拖动声。
片刻之后,两个霍家武士拖着一人,大步进来。
只见被拖之人,穿着件破烂衣服,全身伤痕累累,尤其屁股以下,更是血肉模糊。两条腿在地上拖着,拖出一行长长的血迹。
“哥——”方龄愣了下,突然惊呼起来。
被拖进来之人,正是方年。只见他全身上下,已经体无完肤,一张脸也被纵横交错的伤口,折磨得不成人样。
要不是方龄对他无比熟悉,要从这副残躯里,认出是他还真不容易。
“龄儿……龄儿,救救我啊!救救我啊!”听到叫声,方年吃力地抬头,哀嚎着叫道。
方龄再也坐不住了,急忙站起来,裙摆却被霍尤一把拉住:“小娘子,你干嘛?”
方龄不敢动了,忍着着急缓缓道:“公子,我不明白。我哥这是犯了什么事?为什么被打成这样?”
“哈哈,小娘子不急。本来,我也不想对大舅哥这样的,但是,宗门律法无情啊。”霍尤嘻嘻笑道。
方龄听明白了:“是因为我哥未能打败……那个挑战公子的人,所以才被公子惩罚吗?”
“小娘子真是聪明。你刚才也说了,完不成任务,还丢脸逃回来,杖责十到五十下,我让人打他五十杖,这公道吧?”
看了方年那被打烂的屁股和大腿,方龄心头乱颤,但还是抿着嘴唇点了点头,又道:“公子处罚公道,方龄无话可说。”
“这就对嘛,我就知道,我的小娘子,会通情达理的。”霍尤嘿嘿一笑道,“坐吧!”
方龄低下头,又在霍尤身边坐了下来,柔声道:“既然已经惩罚了,那请放过我哥吧。”
“我也想放过我的大舅哥啊,但是律法无情啊。”霍尤叹了口气,神情颇为无奈。
方龄愣住了:“什么意思?”
霍尤没有回答,而是沉声道:“来人,把我亲爱的老丈人请上来。”
话落,就有四个人,用床板抬着一人进来,停在霍尤和方龄面前。
“爹!爹!谁杀了我爹?”方龄呆了呆,突然起身扑到床板边。那里,方在野双目圆睁,心口插着一口刀,周围的血迹已经变成青紫色。
霍尤冷冷在一旁看着,又瞥了满脸惊恐的方年一眼,冷笑道:“要问凶手是谁,那大舅哥最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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