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客园,是进入离垢城后的第一座楼阁,与嗤天楼列在同一轴线上,遥相呼应。
整座迎客园是由东西南北四座双层楼阁合抱而成,四楼均以四方圣象为名依次为龙吟、虎啸、凤鸣、玄龟。各楼均设有十数个独立厢房,面向园地的一方搭有露台,使房中人可将园内景色一览无遗。各楼虽都雕梁画柱,美轮美奂,但却风格殊异,或龙吟大气,或虎啸威霸,或凤鸣典雅,或玄龟空灵,不一而足。
四重楼阁中央围有一广阔近达五十丈的园地,一道长廊将各楼与园地核心处的一座小湖连接起来。池中豢养不下数十种珍贵难见的观赏类鱼贝,使整个迎客园平添几分令人激赏的生气。
湖旁空地中遍植碧绿矮草,各色花枝,间有碎石小径与潺潺小溪串联点缀。
此园专属迎接四方来客,但离垢城所处位置终年漂离不定又戒备森严,不要说平常人,就算是四大法宗有数的高手也是无法进入。而魔门五族千数年来也无甚交往,所以这迎宾楼也就闲置下来。可今天却张灯结彩,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倚弦与胖子无棣、瘦子老哮三人穿过虎啸厅沿碎石小径一路走到龙吟阁。
倚弦站定在这气势磅礴的楼阁前,暗叹一声方踏入迎宾楼。门卫见他来到均肃然起敬。
妲己鬼魅般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小巷口,一眼见到耀阳,眉头皱了皱道:“耀阳,你怎么在这里?黑妞呢?”
众人吓了一跳,梦冢三少心中齐的一惊,暗忖道:“这两天怎么出来了这么多的高手,这女人的遁法来去毫无异兆,应该是妖宗的绝顶高手。”
耀阳神情尴尬地道:“娘娘,黑妞说她去找老相好了,让我一个人转转,我随便找了几个朋友在玩,谁知这么碰巧在这里见到你了。”
“哦!”妲己脸上神情不变,但双目中厉芒一闪,眼中神光如厉刃般扫过小仙等三人,淡淡地道:“看不出来三位都是我妖宗的后起之秀,想来应该各怀异术吧。”眼光还特意在千里眼那大大的眼睛和顺风耳那尖尖的大耳朵上停了一停。
三人立刻拘谨起来,还是小仙胆子大一点,上前行了一礼,道:“耀公子方才从恶人手中救下晚辈,晚辈无以为谢,所以正准备带耀公子到处逛逛梦冢。”
妲己对小仙微一点头,心想耀阳新得肉身,灵元尚未合一,不由对耀阳如何救人也颇感兴趣,淡淡地道:“你是怎么救下你这三位朋友的?”
耀阳急忙辩解道:“是猪头三想占小仙的便宜,最后我一抬出娘娘的名号,他就放了小仙。”
妲己看了看耀阳道:“原来如此,那你现在就和我一起回去吧。”她心中却是一动,暗思朱子真和戴礼二人来梦冢做甚,莫非和“归元魔壁”有关?想到这里,她面上神色依然不露任何神色。
耀阳连声应是,眼睛却对小仙眨了几眨,道:“三位,我先和娘娘回冀州了,有空可以去找我玩。”说完,他背着妲己向小仙连打了几个手势,示意三人去冀州找他。
妲己皱了皱眉头,玉手轻挥,“魅邪结界”将自己和耀阳护在一起,体内妖能微动,二人立刻消失不见。
小仙、千里眼与顺风耳看得目瞪口呆。
千里眼和顺风耳还沉寂在妲己的美色之中,小仙一手拉着顺风耳的大耳朵,一手弹向千里眼的大眼睛,面若冰霜地道:“是不是看到别的美女,就忘记我了?”
千里眼和顺风耳连声解释不是,更不停地讲话逗小仙开心。
半晌,小仙才眉开眼笑地道:“你们到底愿不愿意听我的话?”
千里眼和顺风耳齐声道:“听,当然听,我们不听仙姐的话,听谁的?”
小仙满意地点了点头,道:“那好,你们两人帮我跟踪那女人和耀公子。然后我们去冀州见耀公子,他好像有事要我们帮忙。”
千里眼和顺风耳互望一眼,讪讪地道:“这,这,我们……”
小仙气鼓鼓地道:“哼,还说听我的,怎么我一让你们办事,你们就拖拖拉拉的。”
千里眼和顺风耳只能咬了咬牙,道:“好,我们听你的。”然后,小仙带着二人打打闹闹地走了。
就在几人走后,一个高顶羽冠,玄衣华服,身形不动如山的人影慢慢显现在这偏僻小巷的偏墙之上,伴随着几声阴冷的笑声飘在秋风萧瑟之中,显得极为诡异莫名。
妲己带着耀阳一路飞回冀州。
苏护侯府后花园中,妲己冷冷对耀阳道:“这几天你呆在府中修炼玄法要诀,更要细细体会你这新得的身体,若有不懂之处,记得要来问我。还有就是不要随便和府中之人说话,更不可轻易离开后花园。”说完摆摆双手让耀阳离开,自己却用妖宗特有的传声密术发出信息,召唤喜媚前来议事。
耀阳巴不得自己一个人能够好好研究下自新肉身,闻言立刻飞快地跑了。
喜媚闻声,连忙前来,见了妲己后忙施一礼,道:“姐姐回来了,可想死妹妹我了,不知道姐姐去‘梦冢’可有何发现?另外苏护那个老匹夫好像对我颇有微词,时常在我耳边说些忠君爱国什么的话。而且这几日,据说北伯侯崇侯虎一直在边界整军备战,好像北方的局势要起变化了。”
妲己双目神光暴射,盯着喜媚道:“小媚,你跟了我这么久,自然知道有些事情是不应该问的,你若想任人鱼肉,自然大可投靠魔宗五族,可惜他们可不像我这么好伺候。苏护这里,我来应对就是。如今天下大乱,我们办好了这里的事就得回朝歌,只要一天纣王在我们的控制之中,那这天下就还在我们的控制之下,我妖宗的出头之日,也就指日可待。”
顿了一顿,妲己略为沉吟一下后,道:“朱子真和戴礼曾在‘梦冢’出现,你我也应该提防一下袁洪。我这几日就留在府中,你可自由行事,只是小心不惹麻烦便可。”
喜媚道:“知道了,姐姐,你也小心一点。”说完,身形飘然而去。
只留下妲己一人在花园中沉思。
阁内大厅中早已摆满了单席矮几,对列在厅中两侧,此时几乎坐满了人。
这富丽堂皇的大厅右上角,业有十几位乐师模样的人,手持各种乐器肃然静坐。
倚弦方一出现,早已在坐的一众年轻人就已纷纷离坐涌上前来,将包括无棣、老哮在内的三人团团围住,吵吵嚷嚷无非是请安问好、阿谀奉承,搅得倚弦好不心烦。
好在身旁还有两个自己不认识的“好兄弟”去应付他们,他也顺机摆起宗主大弟子的架势,来个不理不睬。借机向里望去,却见申公豹高坐主位上,见倚弦向他望去,用手指着右面首席展颜笑道:“杨戬贤侄来这里坐。”
倚弦朗声笑道:“多谢申长老!”说着走过去依言坐下,无棣、老哮也与一众九离氏小辈弟子分开,依序坐在倚弦下手两个位子上。
申公豹又对倚弦打趣道;“贤侄,还以为你会错过今晚这个盛会,不过这个宝座可是一直为你留着哩。你的正对面可就是云雨妍的位置,让她与你面对面,待会能不能成功可就全靠你自己了!”
此言一出,厅中众人皆发出一阵会心而又暧昧的笑声,胖子无棣更将手中酒杯高高举起,呼道:“让我们一块敬戬少一杯,预祝戬少马到功成,赢得美人芳心!”
厅中众人齐声符合,倚弦无奈下只好有含笑回敬众人一杯。一杯美酒下肚,倚弦却又蓦地想起了多年前初次与耀阳偷酒吃的情形,差点当场笑出声来。
他顿觉失态,连忙向四周望去,却见对面几名年轻男子正对他冷笑连连。其中左首第二坐上一名青衫男子更是满脸不屑神态,时有向倚弦投来挑衅的目光。
倚弦立即猜想到那人很可能就是杨戬的对头,看他下首数人均以他马首是瞻的模样,该是九离氏小辈中他杨戬以外的另一派系。他心中更感好笑,自己居然就这么莫名其妙卷进杨戬的权势斗争当中。
一念及此,倚弦不由苦笑出声。
这一声苦笑立即招来青衫男子的一阵嘲讽,“杨戬你何故苦笑?是不是觉得自己根本没有本事赢得美人放心?无妨,小弟倒是可以教导你两招哩!”
话方说完,对方诸人立即哄堂大笑。
倚弦毫无所谓,一笑置之。老哮却冷冷道:“嘿,戬少哪还用费什么心思,此次奇湖一行就连防风氏的月魔女婥婥都巴巴的跟在戬少身后。不像有些人几次相邀都被人家拒之门外哩!”
倚弦听到这话后,居然莫名地感到心中一阵不舒服。
胖子无棣也在旁附和道:“说的极是,说的极是!”
就在这时,悠扬的乐声骤然响起,绕梁回荡。
云雨妍终于来了!
耀阳回到后花园偏房,仔细想了想他和倚弦分别后的经历,对自己如何得到肉身,他始终无法肯定是妲己帮的忙,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只觉得似乎跟“破天阁”内的五行玄能有关。
他试着捏了捏手脚,肉身跟原来一样,但却各有不同,身上的肌肉筋骨明显变得强健有力,再细细体察,体内经脉如大江大河般宽广有力,五脏六腑各归其属,五行之力更是蕴涵其中。
耀阳现在精力旺盛异常,新的肉身内蕴涵着无穷的五行之力,却又和原本藏蕴在灵体之中的归元魔能水乳交融。体内元能有时如脱缰野马般在体内奔腾游走,四处经脉更和灵体时不一样,归元异能在经脉内运行,如万江归海,给耀阳非常深刻的感受。
他苦思良久,想起玄法要诀中“正和脉气,以虚迎实,散之千经百骸,聚之一气归元”的说法,心中不由一动,将体内异能随和经脉行走,更将仅能运用的一丝归元异能散之于身体各处,果然体内元能有微涨之势。再将散于四处的归元异能收于下丹渊海,体内元能似被抽动,渐与下丹渊海的那一丝归元异能聚为一体。
耀阳大喜,此法应是将体内元能聚集在一体,是增长元能的不二法门。此时效果虽然微弱,但他知道若能坚持修行,必能成为像闻仲、妲己一样的高手。
如此在偏房中进行了无数次的调息归元,耀阳只觉得身上似有无穷的力量要宣泄而出,于是准备去后花园试试玄法。
万里晴空,白云朵朵,微风轻轻地吹拂着大地。
耀阳的心情也如天气一样美好,看着后花园内菊花似锦,各色珍品争奇斗研,鲜红色的枫叶飘落在院内幽径之上,处处可见。耀阳不由苦笑,这样的地方只适合游玩观赏,他怎么能做出拿火烧石头、烧花草那么大煞风景的事情呢?
耀阳在后花园内转了转,只发现园中小径旁边还有几块大石头,一时心痒难当,便决定试试新肉身的“天火炎诀”有多厉害。于是,他首先任由体内异能陡转,手上舞动“七真妙法指”,串行在经脉之内的异能立时如烈火般焚烤身体,经脉更似被放入火中灼烧一般,各种痛楚自全身慢慢蔓延至手指上,那种熟悉感觉非常奇妙,比之第一次施放“天火炎诀”时更为强烈,就好像身体里孕育了一个新生命似的。
归元异能在体内蜂拥而出,耀阳只感觉身体快被撕裂一般,手指上的异能更是蠢蠢欲动。耀阳再也无法控制,也不想控制,指上汇集的元能狂然涌出,身体周围几丈之内立刻被炎热的气息所充满,一个车轮大小的火球在耀阳的神识控制之下,划出一道玄异的轨迹,准确无误地击中路边的一块巨石。
看着七尺见方的巨石被自己的“天火炎诀”一击而断,上面还残留着烈火焚烧后的黑色痕迹,耀阳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地双手,不由怔住了。
“好身手!”一声嘹亮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
当云雨妍仿若幽梦中谪落凡尘的仙子一般,忽然出现在龙吟阁时,厅中所有人顿时都将眼光投在她身上,再也无法移开片刻。
包括倚弦在内,因为她让倚弦同时想到了两名美丽的女子——幽云与嫦娥。
她既有幽云那旷野烟树、空谷幽兰的仙子气质;也有后者稳重、典雅的仪态举止。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偏又交融于她身上,形成了她决不逊于前两人中任何一个的独特魅力。
晚风轻摇,将她一身淡黄色莲裙荡起,随着她翩翩走来,修长匀称的身段仿佛已经耀出仪态万千的光环,她那对能勾魂摄魄的翦水双瞳,含情脉脉的唇角略带羞涩的盈盈浅笑,确是没有哪个男人能抵挡得住。
此时众人眼光虽都集中在云雨妍身上,但却无一人敢露出色令智昏的模样。一是为她高贵典雅的气质所慑,二是生怕会给她留下不好印象,以后再无逐鹿莲花裙下、讨她欢心的资格。
云雨妍美目流转将厅中诸人打量一番,晶玉纤手交叠腰际,微一福身,柔声道:“妾身来迟,万望各位切勿见怪才好。”
众人但闻此女声音直如泉水叮咚,珠走玉盘,婉转诱人。又有饱含女性独特磁性的清旖情味在内,着实有一番让人消魂蚀骨的味道。
众人纷纷离坐,申公豹也自厅中高台踱下,走到云雨妍面前,仿佛颇有感慨地道:“老夫与令师相识一场,如今见到雨妍不但将令师一身艺业继承,举手投足更有乃师的大家风范,颇感欣慰啊!”
云雨妍浅笑道:“申长老过奖了,家师学究天人,雨妍不过只得乐舞一道十之二三罢了,如何敢当大家之称。雨妍是初次来到离垢城,还烦申长老代为引见在座的诸位公子。”
申公豹似是颇为激赏地望了云雨妍一眼,遂带她自左面席位的那名青衣男子处逐一引见。
倚弦这才知道原来那青衣男子乃是蚩伯的侄儿,也就是九离氏四大长老之一蚩螟的亲子,名叫蚩狁,怪不得对自己这宗主弟子不甚友善。而胖子无棣与瘦子老哮两人,前者是无鸢长老的亲子,后者的师父也是离垢城中的一位显要人物——离木神将赣乾。
倚弦不敢肯定杨戬与这两个家伙是不是真的那般要好。
思忖间,申公豹已引云雨妍来到倚弦席前,倚弦连忙起身相迎。
申公豹还未开口,就见云雨妍一双美目滴溜溜的在倚弦身上转过,娇笑道:“申长老不用介绍哩,但观这位公子的傲人风采,舍贵宗主高足杨戬还有谁人?戬少大名,妾身可是一直如雷贯耳。”
她不但口齿伶俐,且深懂讨人欢心之道,捧赞人不但亲切而且不着痕迹,果然不愧是名震三界的妖师弟子。
倚弦站在她的近侧,看着她的动人曲线以及如花娇颜,虽有阵阵幽香钻入鼻息,但却抵挡不住心中忐忑,生怕开口应对就会露出马脚,又不得不去应付,当下镇定心神淡淡笑道:“云小姐过奖。”
不知为何,倚弦忽然想到如果耀阳那个大色鬼现时站在这大美人面前,不知会是个什么龌龊的表情,十有八九又要死要活了。想到这里,倚弦不由轻扯嘴角轻轻一笑。
申公豹看出“杨戬”丝毫不为云雨妍美色所迷,心中颇为失望,转首吩咐侍立在旁的侍女引云雨妍落座,他也返回高台主席。
云雨妍转身时深深望了正若有所思的倚弦一眼,不但对他方才那个无意中展露的无邪笑容所吸引,更对自身无法吸引对方更多注目而感到心中大讶。
云雨妍早在少时就已美名远扬,后又经妖师元中邪悉心栽培,色艺双绝更是名动三界。自出师门游历天下至今,她向来自信自身举手投足间含蓄而动人的万种风情,鲜有像倚弦这种年龄的男子能够抵挡得住。
一旁的侍女引云雨妍落座,厅中除却申公豹与倚弦外纷纷离坐少许,直待这色艺双绝的绝代佳丽坐稳后方始回坐,以示尊重。
蚩狁首先出口对云雨妍道:“蚩狁久闻云小姐乐声之妙舞姿之美,三界罕有,今日小姐姗姗来迟,想必早有仙舞天音准备了吧?”
蚩狁此言一出,立刻赢得众人心意,纷纷附和。无棣与老哮两人更是嚷的厉害。
申公豹也在旁道:“雨妍啊,不是老夫偏心,咱们九离一族的后进之辈对你可是仰慕已久,你就答应了他们吧!”
云雨妍淡淡浅笑道:“申长老有所不知,雨妍为了三日后的祈天圣典做准备,多有不便……”她稍作犹豫轻,轻转臻首对众人说道:“好在妾身几位善舞的姐妹此次也随我而来,不如让她们舞上一曲聊以助兴,不知诸位公子意下如何?”
想到祭天族会的重要性,众人当然不会再有异议。
云雨妍当下伸出玉手轻拍两下,脆响过后丝竹声悠扬奏起。
七名红衣丽人掠空飞进厅中,蓦地自空中落地进跪,玲珑娇驱,曼妙舞动,不经意间众女骤然跃起,又倏地坠下,细瞽红衣簌簌飘摇,似蚕蛾纷纷高飞,欲飞身而去,远离俗世。一时间,厅中众女红衣飘摇,随着乐声的孤高清越、低回迂婉,时而激情放任,时而凄幽慵伤。毫无瑕疵的绝佳舞技与众女之间的默契配合,衬合着她们脸上丰富动人的万千表情,试问谁能不为之动容?
一曲即终,众女缓缓退出厅外。
诸人却久久不能自已,深深沉浸在那追魂摄魄的舞技感染力当中。
倚弦虽也被众女曼妙动人的舞姿所震撼,但内心却始终忐忑不安,不能将自己融入这龙吟阁的晚宴中,思忖道:“或许现在正是最合适我离开的时间了。”
倚弦长身而起,拱手对云雨妍道:“云小姐,今日能得睹如此仙舞,杨戬荣幸之至。但怎奈身负家师严命,不能久留此地,所以这就先行告辞,还望小姐见谅!”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胖子无棣更将一颗胖头凑到倚弦腰侧,嘿笑道:“老大你这一招真绝,那小妞说不定……嘿……”
倚弦听后哭笑不得地扭头望去,却见无棣与老哮两人正暧昧地望着他直眨眼睛。他怒瞪两人一眼,又转首对申公豹道:“申长老,杨戬先行一步!”
申公豹稍作沉默,方捻须一笑道:“如此也好,老夫也正有要事参见宗主,不如你我就一道去吧。”语罢,他又对云雨妍笑道:“雨妍,老夫就与戬少先走一步,免得留在这里让你们一帮年轻人有所拘束。”
云雨妍盈盈起身,道:“雨妍承蒙申长老百忙之中抽身来迎,已是十分高兴了,既然你与戬少有事在身,雨妍当然不会有所异议。”她这番话虽是对这申公豹所说,但是一双异彩连连的美目却一直停在倚弦身上。
倚弦被云雨妍瞧得神经绷得紧紧的,又见蚩狁满脸自以为是的冷笑,心下一阵厌恶,只恨不得立即飞出这离垢城,于是对申公豹说道:“申长老,我们走吧!”
一个锦衣玉带,头顶侯冠,身佩长剑,眼如鹰目,身体精壮的四十多岁中年人出现在园中,行至耀阳面前。此人面目俊朗,眼角处爬满鱼尾长纹,行为举止潇洒不羁,样子与妲己还略有几分神似,看的出来年轻时,一定是位风流倜傥的贵公子。
耀阳被这道声音惊醒,身体自“天火炎诀”发出后,更似习惯了深厚的元能在经脉内游走。深吸了一口气,平息将体内的元能平息下来。猜想眼前之人,应该是妲己之父冀州侯苏护,忙上前行礼,道:“妲己娘娘身前近卫耀阳,拜见贤侯。”
苏护立刻双手扶起耀阳,语气极为亲热地道:“耀公子适才用的可是法术?如此高才,怎会在宫中禁卫之中任事呢?”
耀阳立刻满脸堆笑,道:“小人是妲己娘娘的亲卫,负责保护娘娘的安全,这法术乃是异人所授,玄门小术而已。妲己娘娘慧眼识人,所以小人才在禁卫之中任事。”心中却暗骂:“老家伙,你生了个坏女儿,就快毁了商汤的天下,现在又来探老子的底细。”
苏护闻言,脸上更是笑容绽放,道:“原来如此,北伯侯来信请我一同会猎于旄山,听闻他手下也有人会这些玄门法术。我欲请耀公子一同前去,保护中军,不知意下如何?”为防耀阳不去,更加了一句“所得猎物不但皆归壮士所有,而且我更可送耀公子银铢百锭作为谢礼,如何?”
耀阳新得肉身,现在面对冀州这片花花世界,唯一最缺的便是金银黄白之物,此时听得有银铢可拿,再加上他玄法初成,对会猎的大场面顿感兴致勃勃,心思一转,忖道:“妲己说话不算话,这么久也不兑现找倚弦的承诺。去旄山,也许就能借着这个机会摆脱妲己,也好回朝歌寻找小倚。就算逃跑失败,妲己也不会拿我怎么样,何不先答应这老头。”
耀阳对苏护行了一礼,道:“贤侯如此抬爱小人,小人怎敢不从,只是,只是……”
苏护看着耀阳犹豫的神情,连声追问道:“只是什么?”
耀阳吞吞吐吐地道:“贤侯,我是娘娘手下之人,所以不管怎么样也必须征求娘娘同意,小人虽心里愿意,却不敢自作主张。”
苏护放声大笑,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娘娘虽贵为国母,却也是我的女儿,我去向娘娘要人,她怎么样也要给我这个老父一点面子。你放心吧!”
耀阳闻言大喜道:“既然如此,那耀阳就不敢推辞,不知何日动身?”
苏护淡淡一笑,道:“暂时无妨,你和我先一同前去见娘娘,然后再跟我去校场点兵,为你配备车马。”说完,苏护拉着耀阳就向后花园深处走去。
适才耀阳体内元能鼓动之时,妲己的妖灵邪魄就有所感应,早在一旁隐起身影遥遥观看,所以苏护与耀阳之间的对话,妲己也听得一清二楚。见苏护来寻自己,只得先遁回后院。
苏护直接来到后院,让门口的侍婢通知妲己。耀阳虽知妲己暂时不会对自己不利,但长久处于其淫威之下,他现在的心中也难免有些忐忑不安。
过了片刻,妲己慢慢走了出来,脸上微带愁容,轻言细语地道:“爹爹,找女儿何事啊?”
苏护面色慈祥道:“女儿啊,你久在朝歌,不知天下乱象纷呈。前些时日,北伯崇侯虎灭掉建侯和文侯,今日早上更致信约为父会猎于西北旄山,虽说理由是旄山新近出现怪兽伤人,正逢秋高气爽适合狩猎。不过为父估计崇侯虎应是不怀好意居多。但若是我不去,只怕他异日挥军攻来,则冀州危矣。所以为父决定前去,只是这崇侯虎既然已露反意,可能会对女儿你心生不轨,不如你先回朝歌去吧。”
妲己轻声道:“爹爹此言差矣,女儿贵为殷商皇后,崇侯虎若无十足把握扳倒殷商六百年江山,暂时岂敢触怒于我,所以女儿的安危倒不足为虑,只是爹爹此去旄山,可要一路小心。”
苏护放声大笑道:“哈哈,果然虎父无犬女,女儿既然担心爹爹的安全,爹爹就找你要个身怀异术的高人来保护自己如何?”说完,指了指耀阳,道,“就是这位耀公子!”
妲己看着一旁赔笑的耀阳,思忖片刻道:“爹爹,这位耀护卫身手确是不错,借给爹爹做护卫也行,不过他可是禁卫的虎贲勇士,可不能就此送给爹爹的。”
苏护开怀大笑道:“哈哈,女儿肯借,为父去旄山就放心了。”
妲己道:“对了,女儿还要吩咐耀护卫几句。”说着,扭头对耀阳道,“你此去可要好好护着我爹爹,切记一定要保护好他的安全。”
耀阳心中暗骂妲己假惺惺,但表面上仍然回礼称是,转身便随苏护就走。不想妲己那娇柔的声音在耳边传音道:“混小子,你想要金银跟我说便是,何苦一定要搭上这趟苦差事呢。如果你只是想着逃走,那可要想清楚了,别忘了要救你兄弟,少了本宫的帮助可不行!”
耀阳回过身,不以为然地点点头,然后乐呵呵跟在苏护身后往后花园走去。他想起和小仙、千里眼与顺风耳三人的约定,向苏护编了个谎话,找借口偷偷溜到苏侯府外。
倚弦与申公豹出得龙吟阁,一路无语。
倚弦虽对旁侧的申公豹恨之入骨,直恨不得当场结果他的狗命,以报昔日一箭之仇,但想到现在的身份,他只能拼力忍住心中解恨的想法,终于忍不住问道:“申长老真有要事去见家师吗?”
申公豹摇头不语,故作神秘地扫视四周,才凑到倚弦近侧,压低声音道:“老夫正有一个天大的秘密要告知戬少!”
倚弦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轮回集”的“奇湖宴会”,心中不由冷笑连连,但表面上仍装作动容的样子,问道:“哦,申长老尽管说来一听!”
申公豹摇头道:“这事怕是一时半刻也说不清楚,不如戬少随老夫去一个地方,如何?”
倚弦虽然想看看申公豹到底在玩什么花招,但又担心有所闪失被他利用,心中摇摆不定,有些难以抉择。
申公豹见到倚弦如此犹豫,连忙道:“那处地方离此不远,就在‘药庐’,而且事关素柔姑娘,相信戬少不会置之不理吧?”
想到那个善良的女子,倚弦心中一动,叹了口气,点头应许。
申公豹领着倚弦鬼祟地潜进药庐隔街的一间房屋里,然后将几块晶莹玉石依一种独特的手法与位置摆成一个法阵,再施法将其悬浮在空中,他才迅速从怀中掏出“玄天八卦镜”掷入玉石法阵的中心,登时暴起一阵青光魔芒,映出申公豹脸上诡异莫测的笑容。
他深嘘了口气,指着玉石法阵对冷眼旁观的倚弦嘿嘿冷笑,道:“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可以开始了……戬少可以慢慢看,老夫避讳就先走一步!”
倚弦不知他在搞什么把戏,但只有耐着性子去看法阵中的“玄天八卦镜”。
“玄天八卦镜”发出的青光渐渐收敛至无,一幅画面在其中显现出来,旁边的玉石法阵也有声音应机传出。只见熟悉的药庐丹房中,面目狰狞的魇婆婆一脸阴沉,立在被禁制于椅上的素柔面前,冷冷道:“不要再浪费时间了,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素柔一脸倔强的扭过头去,道:“你不用再问了,我是不会说的!”
魇婆婆脸上闪过一丝怒色,喝道:“死丫头,你有没有想过,这几百年来老身一直待你如何?”
素柔叹道:“婆婆除了圣元本草经一事之外,不但一直都待素柔很好,而且还处处对我维护有加。否则以素柔区区一名他族奴仆,又怎能上得议会,出的了‘琅寰洞天’呢?”
倚弦听到圣元本草经的名字,心中不由一震,立时想起土墼老人曾经说过的话,心道:“圣元本草经乃神农有炎氏一族的不传秘典,难道这位素柔姑娘……”
他正想得出神,玉石法阵中又传来魇婆婆的声音:“知道就好!那你为何还是迟迟不肯说出圣元本草经的内容,而是一直推托到如今,老身既然已经答应当你将圣元本草经背写出来后,便帮你将有炎氏男亲族人本命元根的禁锢开解,为何你至今还执迷不悟?”
素柔又道:“婆婆不用骗我,魔神蚩尤所种本元命根之禁锢,岂是你等九离后辈可以轻易将之解除。所以婆婆如果是要求素柔做其他任何事,我都会照做不误。唯独事关我族宗门宝典之事,素柔就算是灵元俱灭、死无葬身之地,也是不会透露半点的!”
魇婆婆无可奈何的冷笑一声,道:“三日后即是我族祈天圣典,如果到了那时你还没有说出的话,哼……就不要怪老身无情了!”说罢,魇婆婆愤然转身离去。
倚弦心中巨浪滔天,他怎会想到会在此处遇到有炎氏的族人,而且依她身怀圣元本草经来看,该是有炎氏的重要人物,或许还与土墼有所关联。倚弦顾及到土墼对他与耀阳的救命之恩,如今他的族人有难,他自问岂能袖手旁观。
一念及此,倚弦再也顾不得自身安危,抛开任何心中顾虑,毅然走出房门,向对街的药庐行去。
望着倚弦消逝在“药庐”中的背影,申公豹细长的身影从房屋的一处暗角兀然飘出,招手便将“玄天八卦镜”与“玉石法阵”收回,脸上露出一丝诡异莫测的笑容。
魇婆婆走后,素柔心中思绪跌宕起伏,她想到自己自小远离族人,在尔虞我诈的魔宗要地受人奴役。除去杨戬以外,她从没受到任何一人的真正关心与爱护,即便是有,也是为窥探圣元本草经而来,就像魇婆婆一样,个中辛酸悲苦岂是他人可以明白。
她正思忖间,忽听外间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抬头望去,却见假冒杨戬的人正走进内来,不由娇叱道:“你又来做什么?”
倚弦四下望去见四近无人,方才急道:“小弟是为救素柔姑娘而来!”
素柔冷笑一声道:“你魔宗之人哪有这等好心肠,莫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
倚弦知道现在只有取得素柔相信,方可得到她的合作,但又担心申公豹在旁窥视,于是默运体内异能,按照新近领悟的丹鼎元能运转之法,在他与素柔之间设下一个元能结界,这才问道:“不知姑娘与土墼老爷子怎么个称呼?”
素柔虽然被魇婆婆禁锢,但仍然可以感应到面前这人强劲的元能结界,冷笑道:“就算你知道我祖父的名讳又能如何?魔宗妖人,不要以为你们串通一气我就会信了你们!”
倚弦心中一惊,忖道:“原来他是土老爷子的孙女,那我就更不能坐视不理了!”
“素柔姑娘有所不知,小弟并非魔宗中人!”倚弦心平气和道,“在轮回集外的轮转山,我与兄弟耀阳都曾受过土墼老爷子的救命之恩。而且当时答应他老人家,以后如若遇到有炎氏的族人,定要善待以作弥补。”当下倚弦将轮回集巧遇土行孙,直到轮转山顶土墼舍身相救等诸多事情一一道来。只是间中隐瞒了一些事情,比如土行孙陷害他们与奇湖水底所见所闻等等事情。
素柔早在一旁听得悲从中来,目中清泪爬满脸颊。虽说她不太相信眼前这名叫做倚弦的男子的话,但是他所能说出的本族诸多秘闻,又不容得她不信。
倚弦看她满脸悲凄,心中不忍,愧疚地安慰道:“素柔姑娘不要太伤心了,好在你还有一个弟弟在等你哩!如果姑娘恼我就尽管把气撒在我身上!”
素柔止住眼中泪水,苦笑道:“人说这世间一切莫非前定,均属因果皆有定数,但我有炎一氏何曾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何我族会落得如此下场。唉……素柔不会责怪尊使,只怪我有炎氏族人命运坎坷,恨这苍天处事不公!”伤感片刻,素柔又问道:“只是不知我弟行孙现在怎么样了?”
倚弦叹道:“陈塘关时我与令弟曾见过一次,他现在应该并无危险,似乎也在替闻仲办事,不过如今身在何处,就无从得知了。”
素柔得知土行孙尚在人世,心下稍安,道:“我弟自小机灵通变,想来定能无事,纵是偶陷危境也自能化险为夷。唯今之计,我们只有先逃出离垢城再说!”
倚弦闻言一震,知道素柔已经信任他,便问道:“难道姑娘有办法离开这里?”
“不错!”素柔点头道,“数百年来,素柔无时无刻不在思考如何离开此处与那解除禁锢我族本命元根的办法。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素柔在百年前找到了逃遁离垢城的办法。同时也从一直参研的圣皇所遗圣元本草经中找出了解开封印的可行方法!”
倚弦心下一阵激动,喜道:“究竟怎样才能离开离垢城呢?”
素柔一字一顿道:“机会就在三日后的祭天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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