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阳走在冀州城的承平大道上,心中发愁,忖道:“哎,忘记和小仙约定地方,现在到哪里去找他们呢?”
他正独自行走间,突觉一个熟悉的感觉充斥心神之中,警兆立生,身后有人偷偷跟在后面,耀阳心知应该就是小仙他们三人,于是想开个玩笑,突然转身立定。
身后三人虽然隐遁身形,但仍然无法立时停下脚步,齐齐直接撞在耀阳身上,一声娇叱从小仙嘴中传来:“呀,你怎么停了,我还想偷偷吓唬你一下哩!”
耀阳一脸得色,开怀笑道:“哈,我可是学过玄法的人,怎么说都会有两手的!”
千里眼不想见耀阳和小仙多说话,便与兄弟顺风耳进步上前,插口说道:“耀兄弟,你让我们跟来冀州,究竟为的是什么事呀?”
耀阳左顾右盼一阵,拉着三人来到一条僻静无人的小巷,道:“我现在被恶人所控制,根本无法脱身。三日后,我和冀州侯去旄山狩猎,我想趁机逃走,所以想请二位帮忙。”
顺风耳奸笑道:“帮忙可以啊,不过……”说着,他拿右手大拇指捏了捏中指和食指。
耀阳呆立半晌,无法明白是何意。
小仙气得打了顺风耳一个暴栗,道:“帮耀大哥做事,还想要什么报酬,真不害臊。”
顺风耳抱着头,满脸委屈地看着千里眼。
耀阳恍然大悟道:“小弟没什么稀奇东西,不过玄法要诀却学过几篇,不知可否对三位有所帮助?”
小仙等三人全都呆住了,千里眼颤声道:“蜀山剑宗的玄法要诀?那可是好东西。行,我们兄弟答应你了,你说让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小仙不好意思道:“耀大哥,我们不该要你的那些修炼法门,这么隐秘的东西是不可以胡乱示人的!”
耀阳极其随意地笑了笑,阳光映照在年轻的面庞上,仿佛被镀上一层金光似的,说不出的意气风发,道:“只要千里眼和顺风耳两位兄弟能跟在我身边,为我听声望远,那我逃跑的机会就大多了。不过你们切记不可出手,只要偷偷给我指示就好。还有就是这事情太过危险,小仙就不要去了。”
小仙痴望着耀阳,道:“不行,我要和你们一起去。”
千里眼和顺风耳满面嫉妒之色,道:“仙姐,这事情太过危险,你还是不要去了。”
耀阳神色也是格外坚定,道:“小仙,你不可以去,太危险了。”
小仙看耀阳打定主意,也不再争辩,心中却道:“那我就自己偷偷去,看你们能奈我何?”
耀阳和千里眼、顺风耳约定好碰头的暗号,决定让他们混入前去会猎的队伍。商议一切后,耀阳独自一人偷偷溜回了侯府。
三日后的清晨,苏护使人来传耀阳,耀阳跟着来人一路走到侯府大厅。
在侯府大厅中,耀阳参拜过苏护和其子苏全忠后,一身戎装的苏护亲手拉着耀阳往校场行去,一边走还一边问道:“耀护卫以前可曾上过战场?”
耀阳摇了摇头,道:“小人从不曾上过战场。”
苏护身形一顿,有些失望地说道:“其实倒也无妨,我这就带你去校场见识见识,你可以好好看看,顺便也学习一下军略之术。”
耀阳自小就对沙场纵横颇感兴趣,更对曾经俘虏过他和倚弦的诸侯万分痛恨,总想着有朝一日,自己能亲手雪恨,如今有机会接触本是王侯士族才能接触的军略之术,耀阳心中顿感欣喜万分。
冀州城北城,本就是兵营和校场,原本是为了抵御鬼方等外族而设。为方便战车出入,兵营的木砦门开合极大。自夏朝以来,天下征战,多以战车为主,辅以步兵。战车虽然在战场上威力巨大,但却过于笨重,行进之中转折也不易,而且雨季又无法作战,所受限制颇多,故多为军中大将所乘。
耀阳远远看着校场寨门之内,军旗挥展,两队光着膀子的士卒正手持长戈,在一片广阔平坦的黄土地上一招一式地演练着。秋风拂面,带来丝丝凉意,也给这宽广的军营蒙上了一层杀气。
守门的两个兵士看见苏护前来,一人立刻飞奔入内通报,一人则对苏护行礼道:“参见君侯!”
苏护对那兵士点了点头,带着众人入内,行不过几步,一个面如紫枣,满面虬须,身材高大,英武非凡的将军领着手下几个校尉上前参拜道:“末将郑伦参加君侯!”
耀阳侧面看着郑伦的英武高翘的大鼻子,差点没有笑了出来。
苏护看了郑伦一眼,道:“郑将军免礼,兵马是否已经集结完毕?”
郑伦最讨厌别人嘲笑他的鼻子,于是非常不满地看了看耀阳,嘴里应声答道:“已经集结完毕,请君侯上点将台!”
苏护带着耀阳上了校场偏东北一个五丈高、十丈见方的平台,正好苏全忠也已前来。苏护吩咐手下,击鼓点兵。耀阳站在苏氏父子身后,登高望远,才发现这校场的巨大平坦,至少可容得五千人,两旁军舍林立,西北角更有一排排养马棚,地面四处划出若干条路格,供军士、马匹与战车有条不紊的分别行走。
战鼓一声一声的响着,那重锤击下的咚咚之声,仿佛每一下都击在耀阳的心头之上,此时的耀阳的身体也被这军鼓之声敲的热血沸腾起来。
四周无数的军士早已熟悉这战鼓之声,在各自长官带领之下,列成一个个方队。马棚处,十几个军士手脚纯熟,分别将马匹套在战车之上。另一边,整好队伍的军士已经开始有条不紊的慢慢进场。
耀阳看着这雄壮的军营与英武的将士,心中却不由想道:“也许有朝一日,我耀阳也要组建军队,做一个君侯,推翻纣王的殷商,给天下的老百姓一个平稳的生活,到那时一定不能再发生像自己和小倚那样的不幸。”想到这里,耀阳心中蓦然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动,让他的呼吸骤然变得激动起来。
此时,一辆四马拉驾的黑色战车当先冲入校场中央,一个大汉挥舞手长戈向四周示意,左边有一壮汉跪地持弓,右边一人身形稍小,手中持一短矛,腰中佩着短剑。那战车奔跑起来再配合那大汉手中长戈挥舞的气势,颇有沙场上大军长驱直入,铁血无敌的气概。
后面一辆华丽战车跟在其后,不但车身四周精雕细凿,更漆成银白色,车旁插了一只锦旗,上绣一个斗大的“苏”字,迎风招展,不过车上只有一名御者。两旁跟着两辆稍小的战车,车上也是四人,各自挥舞手中的武器向点将台上的苏护示意。
两辆战车一左一右,配合默契,小心地拱卫着中间的华丽战车。车后跟着五百彪悍精干的兵士,手持长戈,动作整齐划一,随着头车上将领的指挥,各自做出不同的阵型和动作。四辆战车绕着校场一周,直接开到点将台下,剩下几队军士也分别在各自的将领指挥下鱼贯入场。
不到片刻,校场上已布满士兵,但却毫无声息,只能偶尔听见几声马撕叫,整个校场显得庄严肃穆。
点将台上,苏护满意地看着台下自己的军队,对大将郑伦道:“郑将军,由你点选勇士一千,本侯和你同去旄山。全忠,你带领众将守备城池,多派探子打探四周情形,以防被人偷袭。”
吩咐完毕,苏护挥手向众兵将示意,扬声道:“各位兵将军士,辛苦了!”
台下众将士喊着整齐的号子:“苏侯苏侯”,一边挥舞手中的武器向苏护示意。
苏护微笑着带领众人来到营后的“威武堂”。二十几位将领按职位分排坐下,整个大堂之内,鸦雀无声。
苏护轻咳一声,对着众将道:“各位,听闻崇侯虎手下有异人相助,而且其手下兵士实力雄厚,数十员大将也个个能征善战。为此,本侯特请来异人襄助。来,让本侯为各位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懂得法道秘术的异人耀阳耀公子!”
耀阳忙上前行礼见过众人,道:“耀阳见过各位将军。”
几位偏将纷纷回礼,只有郑伦冷冷“哼”了一声,大大咧咧地回了半礼。
耀阳知道他必是烦恼自己笑他的鼻子,暗道此人心胸狭窄,于是也不计较,在苏护下首轻轻坐下。
苏护继续道:“各位,冀州乃我苏家世代受封之地,万万不可丢失。所以,全忠,你要小心守备城池,以防崇侯虎偷袭。至于赵丙将军,你且带一队人马在城外接应。郑将军,你则带一千精锐勇士,十辆战车和我同去。耀公子和我同车,随身护卫本侯。”
众将哗然,郑伦首先上前出列,气呼呼道:“君侯,末将自可保您平安,何需一无名小卒?”
苏全忠忙上前劝解道:“将军,不必如此,我想爹爹如此做法自有他的道理。”
郑伦却道:“行军征战不比平常,如果论贴身大将,一定要能确保君侯的安全,除非这小子能证明给大家看,他有可以保护君侯的能力,否则郑伦不同意其人同去。”
苏护自是不好违拂他帐下头号大将的意思,转头注视耀阳,意思是你最好能够露一手。苏护看耀阳微微点了点头,才回头对郑伦道:“好吧,那就让耀阳和郑将军比试一场,如何?”
耀阳心中早已有了主意,不慌不忙地站了起来,向苏护行了一礼,对郑伦说道:“小人弓马并不娴熟,唯独有几斤力气,不如我和郑将军比试握力如何?”
众将闻言大喜,就连郑伦脸上也微露笑意,原来郑伦乃是苏护帐下臂腕力最强之人。
郑伦大步上前,道:“小子,我可是军中有名的大力士,既然是你提出来比试握力,到时候你只要叫一声痛,我便自会放了你,给君侯面子不废你双手便是。”然后蔑笑几声,猛的用力狠抓向耀阳。
耀阳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上前握住郑伦的右手,忽的脸色一变,原以为新的肉身蕴涵天地间无穷巨力,任谁也休想从中讨得便宜,谁知这郑伦果然膂力惊人,耀阳的双手指节被捏的“咯嘣”直响。
甫见如此场面,下面众将以为郑伦必胜,都等着看耀阳的笑话,就连苏护也开始不怎么看好耀阳。
耀阳使出吃奶的力气,手上青筋暴出,仍无法敌住郑伦的怪力,正苦苦支撑之时,脑中灵机一动,体内元能微转,“天火炎诀”悄悄将右手层层包裹住,一层肉眼看不见的淡淡红色火焰均匀布在右手之上。
郑伦只觉手上像抓了火球似的,而且温度越来越高,片刻不到就连脸色也变得通红,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刷刷落下。
耀阳微使元能,心中就已后悔,毕竟玄法对这些凡人来说实在太强,明明现在都快闻到一丝烤肉的香味,郑伦却还在死撑,看得耀阳心中佩服不已,同时也不愿这豪爽的猛士当众出丑,便立时松手道:“郑将军果然膂力过人,在下佩服,情愿认输!”说完,耀阳轻轻将右手从郑伦手中抽出。
郑伦闻言脸色大红,呆立半晌,大声道:“君侯,此次比试是郑伦输了!相信只要有耀公子在,君侯一定不会有事,末将愿将领军大将之职双手送上!”
耀阳连称不敢,心中也对这豪爽的汉子生出几分敬意。
苏护长笑数声,道:“耀公子从军日短,对军略之术不甚精通,所以领军大将一职还是由郑将军亲任,本侯则与他同乘一车。我等即时兵发旄山!”
随着将令一下,一千兵士缓缓护着十辆战车从冀州北门开出,浩浩荡荡向旄山进发。
耀阳坐在苏护的华丽战车上,看着车内有近一丈大小的空间,精美的镂花座架,身下的鹿皮软垫,兵器架上各种精美华丽的武器,甚至对一身戎甲的苏护也盯住不放,觉得一切都是那么新鲜。
苏护心中想道:“想不到这耀公子竟是一没见过世面的小子。”口中却道:“大军行进一日便可到旄山,晚上还要和北伯侯见面,你可先行休息一下,养精蓄锐。”说完,也不理耀阳,开始闭目假寐。
耀阳撩起车窗,看着周围并行的军士,心中感慨万分,长叹一声,思忖道:“人生际遇真是非常奇妙,早先在‘轮回集’第一次看着蠢鱼的华丽战车,我和小倚都羡慕万分,那时候只觉得能坐上战车都觉得是幸福。想不到现在坐上真正的战车,怎么却没了当初的感觉呢?其实坐这战车,也没有想象中舒服!”
当他再一次将目光投向车外的步行兵士时,心中顿觉异感连连,连忙定睛看去——
兵士队伍中,扮成兵士的千里眼与顺风耳正向他打出约定的暗号,跟他亲热地打着招呼。
傍晚时分,冀州大军辛苦行军,已经赶到旄山山左。
整个旄山并不显得如何高峻,但占地却颇广,山腰里树木郁郁葱葱,落叶纷纷,山上怪石狰狞,齐人高的野草随风荡漾,起伏不定。突然听到一声怒嘶,如虎啸龙吟一般,又如小儿高声悲鸣之声破空传来,余音袅袅不散,在山中来回振荡,看情形应该有不少猛兽出没其中。
耀阳心中一惊,这是什么怪兽的声音居然能够在空中停留这么久?他再看山脚不远处,几面不同的路口都有军旗招展,营寨处处,内里不少人影来回走动。原来相邀而来的各个诸侯都将营地安扎在不同的山口处。
苏护命郑伦选择一靠近南山路口的向阳高地,设营架垒,埋锅造饭。然后,他在略做休息之后,带着一百亲兵和耀阳坐着华丽的战车向绣有“崇”字旗的营寨行去。
耀阳随着苏护的目光看去,崇侯虎的营地并未扎营在高地之上,而是在一片平地上,不过周围却被挖了一排深沟,沟后则是一片木栅栏,只有营门处没有。营寨内竖起二个三丈高的箭塔,上面各有兵士负责了望。
众人在营门口下车,通报姓名之后,等不过片刻,一个五大三粗,个子不高,满面凶悍之色的中年男子带着几个虽然也是华服羽冠,但却掩不住满脸忐忑之色的人慢腾腾走了过来。
苏护连忙上前行了一礼,道:“冀州苏护参见北伯侯与各位君侯,劳各位久候了。”
当先的中年男子眼中阴狠之色一闪而过,道:“崇侯虎怎敢劳国丈大礼,蔡侯、余侯和阌侯早已到了,各位见过之后,不如我们先饮宴一番如何?”
苏护忙和其他几个诸侯打了招呼,跟着崇侯虎等众人一起入内。
耀阳看着几个人虚情假意的相互打着招呼,心里差点没吐,转头注意营地内崇侯虎手下的兵士,只见他们个个身材魁梧,铠甲鲜明,戈剑锋利,就连远处几辆战车的车轴也比苏护的战车来得巨大,而且众多军士的眼神盯着众人就似看着猎物一般,让耀阳心中很不舒服。
再看营地里的军舍帐篷之多,耀阳按照苏护营中兵士规模估算了一下,崇侯虎带来的兵士最少有五千人以上。整个军营内更弥漫着一股阴冷寒凄的气氛,甚至让耀阳体内的元能也微有所动。
耀阳心中纳闷,感应到这军营里的气氛好像不对,却发现苏护对他猛打眼色,原来走着走着,他竟然差点掉了队,忙快步上前紧跟在苏护身后。
倚弦离开药庐,在城中转了好几个圈,确定没有人跟在自己后面,这才回到“琅寰洞天”。
这时,天色渐渐亮了起来,整个离垢城都蒙上了亮丽的晨光。
倚弦知道过了今天,明天闻仲就该出关举行九离族百年一次的祭天大典了。届时也是他和素柔商议逃离“离垢城”的时间,所以这个时候千万不要再节外生枝,遇上不必要的麻烦。因此倚弦打定主意,今天哪里也不去,只在琅寰洞天看那些东圣九离族的魔门典籍。
倚弦在琅寰洞天中,以最快的速度翻着一部又一部的魔门秘笈,虽然他看了不甚明白,但总是隐隐约约觉得,这些秘笈之上所载的玄法道术,与玄法要诀与阴阳法要所提的都大不相同,有些甚至是大相径庭、背道而驰,不过却又不是胡说八道,诸法都颇有深意。
他百思不得其解,只是努力将之记在心中,以待他日与耀阳重逢时,兄弟俩共同探讨。
倚弦虽然天资过人,但毕竟未曾真正得到名师指点,通晓入道法要,所凭仗的也只是昔日蚩伯一些含含糊糊的提点,以及那一卷玄法要诀,自行误打误撞和耀阳瞎自琢磨。虽然后来又偷听了太乙真人传与哪吒的阴阳法要,但真正对运用他体内归元魔能有所帮助的诀要,却未曾学到几分。
所以,虽然琅寰洞天中有着许多精妙深湛的魔门秘芨任他翻阅,但于他真正的补益却无多大。也正是如此,闻仲才放心将其软禁在自己九离族的要地中,无所顾忌。但却不知以倚弦过目不忘的天资,许多重要典籍早已被他记住,虽然暂时无用,却对他日后的法道修炼有着莫大裨益。
第三天一大早,闻仲便径直来到“琅寰洞天”,倚弦见他面上神光隐现,无形的压力显露无遗,显然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心下不由暗暗叫糟,只怕这样一来,逃走就更加不易了。
闻仲见倚弦正在那里等他,微微点了点头,道:“本族百年一度的祭天祭祖仪式立时便要开始了,你现在的身份是本宗唯一弟子,所以必须参加祭天!”
倚弦暗自心喜,素柔说的果然没错,于是故作惊讶道:“我也要参加?我可不懂你们九离族的祭天仪式,到时要是露馅,被人识破身份,可怪不得我。”
闻仲一挥袖袍,无形压力暴涨,突然间双目神光暴射,凌厉的眼神直盯倚弦,似乎想看到倚弦的内心深处。倚弦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心内也不停在打鼓,深怕闻仲看出什么破绽。
好一会儿,闻仲目中精芒才敛却,淡然道:“你放心,本宗会教你详细应对之法,以及祭天大典上的举动,自是不怕他人能够识破。走吧!”
倚弦跟在闻仲身后,出了“琅寰洞天”,向离垢城东面行去。
一坐高约数十丈的祭台矗立在离垢城偏东之处,配着周围的地势,显出一种抗天逆命的气势,祭台四周是一片能容纳数万人的广场,地面皆是青绿色玉石铺就,光可鉴影,人走在上面,如走在镜中一般。
祭台共分三层,每一层高下约相差丈许,整个祭台以合抱粗的大木搭成,成八角形状,每层皆立有八面神幡,幡上烟云缭绕,画着乾、坤、艮、兑、坎、离、震、巽八卦真形。而最上一层,更立着一个约有一人高的青铜巨鼎,鼎腹周围刻着许多道出不名字的狰狞怪兽,栩栩如生,不知做什么用途。
此时,除了祭台上空无一人外,广场上已经挤满了九离氏族民,黑压压的一片,偏又一点声音也没有,众人都一副既敬且威的神情,低头等待着这百年一次祭天大典的开始。
就在这一片难得的寂静中,不知从何处忽然传来一阵震天响的鼓声,半晌,鼓声停止,众人欢呼一声,其声几可撼天,人群齐齐向两边分开,露出一条路来。
八名身着青绿长裙的艳丽少女,手捧乐器羽扇,引着一队人以特定的步伐缓缓走来。
当头一人,三目异相,正是东圣九离氏宗主闻仲,这时只见他头戴冲天冠,身着一袭青色长袍,袍上绣着一条面目怪异的五爪飞龙,外面罩着玄色披风,与他平时狂放孤傲之不世神态相比,更多出三分凝重有如山岳的宗师气概。
他身后紧跟着的是九离氏四大长老,依次是蚩螟、魇婆婆、无鸢、申公豹。倚弦化身为九离宗主闻仲唯一的弟子杨戬,走在申公豹后面,他后面是粗犷豪壮的离垢神将赣乾,其后才是蚩狁、无棣、老哮等等数十名二代的弟子。
倚弦平心静气,在数万人的欢呼声中,按着闻仲所授特定步伐走在申公豹后面,深怕错了一步,让人瞧出破绽,而且,这时他亦感应到,初进离垢城时那厚重若木的无形压力弱了许多,心知这正是素柔所说的,祭祀开始,离垢城的护城结界便要弱却三分,正自细心感应之际,却根本没注意到身后有两道阴狠的目光始终不离不弃地盯着他。
闻仲走到祭台前站定,将双手高高举起,九离族民见自己宗主做出这个动作,再次欢呼一声,倚弦正给这数万人的竭力呼叫之声震得心魂皆动,这一声欢呼过后,全场又再度静了下来。倚弦暗自吁了口气。
闻仲身形一动,已经遁飞至祭台最高处。
倚弦抬眼望去,却见闻仲正绕着那巨鼎作禹步行走,做着各种奇异而有节奏的祭天仪式,口中发出洪大而诡异的咒声,手挽魔诀一指,一点金色火星立时发出,投入那巨鼎中。
众人来到后寨一个大牛皮帐篷内,内里设立五席,崇侯虎居当中主席,苏护坐在右首第一席,下首是余侯,一个二十几岁,吊儿郎当,面色惨白的年轻人。对面是蔡侯,五十多岁声若洪钟的红脸老人。左下首则是阌侯,一个愁眉苦脸的中年人。耀阳等几个护卫则坐在各自君侯的身后。
崇侯虎开口道:“各位君侯赏面远道而来,本侯感激不尽,大家先尽情吃喝,其他之事,稍后再议。”
众人齐声道好,开始瓜分席间由崇侯虎带来的北地珍稀异物,然而众人都食不知味,只有耀阳早已看得口水暗吞,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吃了几道稀罕菜,像是什么烤梅花鹿腿、清蒸熊掌等等,却丝毫没注意到整个宴会的气氛有些沉闷。
半晌过后,崇侯虎见众人吃喝的差不多了,于是拍了拍巴掌,将众人目光集中过来,开口道:“各位,如今饮宴完毕,不如我们商议点正事吧!”
余侯立刻附声应道:“北侯请说!”
苏护和蔡侯、阌侯对视一眼,道:“北侯请讲。”
崇侯虎示意下人将席上酒菜撤走,只有耀阳一人还依依不舍口中的食物,大口吞咽着,还不忘从将被搬走的桌席上拿过数样菜肴。
只听崇侯虎清了清嗓音,道:“前些日子,文侯与建侯不听我之号令,因商主赐我专伐之责,所以我直接将他们剿灭。不知各位君侯可有异议?”
余侯立刻接声道:“不听号令,自然该伐,北侯所做非常合理。”
众人眉头皆不由一皱,耀阳心中更是看不起这个脸白唇青,只知道拍崇侯虎马屁的小白脸。
蔡侯看了看其他几位诸侯,大声道:“北伯侯总领北方两百诸侯,征伐一两个不听话的小诸侯,乃是小事,何况伯侯都已灭了文、建两侯,今天就不用谈这件事了。却不知北伯为何约我等会猎旄山呢?”
崇侯虎干笑一声,道:“旄山新近发现一对怪物伤人无数,我派手下查探之后,才知是一对天昊异兽。据闻天昊异兽有三只头,性情暴虐。这几日秋高气爽,正是行猎的好时日,故而约各位来此会猎,不但可猎得珍稀异兽,更可为民除害、造福一方,如此好事,怎能不为呢?”
一直没开口的阌侯道:“伯侯,既然行猎不如趁早,我阌城离此路途较远,为防备北方的蛮夷,国内囤积了不少重兵,所以此次前来只带了四百勇士,希望伯侯体谅一二。”
崇侯虎大笑数声,道:“我请各位来,就是为了会猎而已,而且可以加深我们之间的了解和感情。既然阌侯要求早日行猎,我看不如就明日吧,不过行猎须得有彩头,不知各位可否同我一博呢?”
众人点头称好,原来诸侯行猎确有不成文的规定,相互之间互换彩头,胜者可得猎物和彩金。
苏护问道:“那彩头为何呢?”
崇侯虎笑道:“不如我们各写一个彩头放入盆中,只有胜者方可实现打开彩头来看,如何?”
众人一听,立刻交头接耳议论起来,苏护也眉头紧皱,犹豫再三。
耀阳闻言大声道:“怎么有这么不合理的提议,若是你写的彩头是败者献地或自裁之类的,那该如何?”
此语一出,众人全都愣住,呆望向暴起而言的耀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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