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阳清楚崇黑虎最擅长的莫过于用毒驱虫,这时使出“破体魔变”而且血雾不散,猜到恐怕与此有关。
崇黑虎骤然魔能大增,他却并未及时出击,而是手持暗红色葫芦,默念法咒,蓦地魔能波动,从暗红色葫芦身上扩散开来,竟让耀阳隐隐感到奇特的危机感。耀阳警觉归来,正欲退后,奈何崇黑虎却已看出他的意图,伸手兜去,瞬时间暗红色血雾弥漫开来,血雾所到之处,草木无不枯死。
血雾在转眼间遍布身前十几丈的方圆,还在不断地蔓延,凡靠近血雾的那些兵士无不中毒立毙,甚至满地毒物也触之即死,吓得所有兵士都远远绕开。
耀阳不想再退,五行玄能默运幻殇法录中的“魔气如覆”,以玄能之气包围全身,形成一道异能结界,堪堪将血雾尽数挡在身外。
“小子,去死吧!”崇黑虎蓦地大喝一声,左手持暗红色葫芦,口子对准耀阳,右指划半圆,叱喝道:“慑!”暗红色葫芦突然发出强烈刺眼的红光,猛地葫芦口幻出七道暗金色光芒以北斗七星的方位将耀阳团团围住。
耀阳顿感七道金芒给予的强大压力,同时七股强大的魔能向他迫来,不得不分散玄能抵抗毒雾的他只能勉力舞起长戟如涛,狂浪般涌向四周,力敌此这七道金芒的强大攻击。
崇黑虎冷笑一声,呼道:“疾!”
七道金芒倏地向耀阳集中而来,魔能因此更甚,强猛无匹地将耀阳全身罩住。耀阳低呼一声,长戟连击,五行玄能疯狂催出,以幻殇法录中的“门禁森严”之法运行,随着长戟舞动形成牢不可摧的屏障,将魔能尽数抵回。不过耀阳对这招并未怎么熟悉,无法完全发挥出威力,更何况此时的伤势因此进一步加重,隐有爆发之势。
“镇!”随着崇黑虎的声音,七道金芒蓦地窜起连成一片,竟有十来丈方圆之大,魔能激荡锁住耀阳的所有方位,转瞬又从耀阳头下压下。
耀阳大惊,欲运全力抵抗,突然转眼瞥见那奔流直下,落入湖中化为湖水一体的瀑布,他脑海中灵光一闪,当下一招使出“乾天炎龙诀”,炽白色的炎龙狂舞上旋,硬是撞在金芒之上。
隐蕴归元异能的“乾天炎龙诀”威力非凡,金芒竟被击碎,重分七道金芒击在耀阳身上,耀阳却是不挡不闪,任由金芒侵体,融合归元异能的五行玄能宛若大海般沉厚,将金芒尽数吸收。
纳入体内的金芒魔能被五行玄能分解重分属性,再融五行为一体,竟反而被耀阳体内浩瀚如海的归元异能和五行玄能消融吸收。但那金芒侵体也非等闲可比,耀阳如被崇黑虎亲手击中,直感气血沸腾,压制不住伤势,猛地一口鲜血喷出。
耀阳此举甚是冒险,若非这暗红色葫芦只是高级法宝而非神器,兼之崇黑虎法能不足,此次他恐怕不死也得重伤。不过现在他也是伤势不轻,只是耀阳五行塑身,韧性岂是常人所及,他再次强行压下伤势,集起五行玄能向崇黑虎击去。
崇黑虎哪想得到耀阳被七道金芒击中还没什么事,不由大惊失色,再喝道:“复!”空中重新出现七道金芒,却是弱了许多,但耀阳此时已经受伤不轻,法能也是大为减弱。
“震!”崇黑虎再喝,七道金芒重叠起来,层层激震,魔能疯狂攀升,直至达到最佳境界,七层叠加威力更甚刚才。
原本如此强悍的魔能本不是受伤的耀阳所能攻破,但此时在耀阳脑海中,从湖水融合奔流到瀑布的惊天气势又转到轩辕图录,九幅容含天地至理的图案一幅幅地飞旋着,九幅图似乎连了起来,又晃若变成了飞流直下而无可匹挡的激流水瀑。
耀阳在这时阔然开朗,那瀑布给他的启示终于明了,就在这一瞬间起,他对轩辕图录的理解已经进了一大步,正式跨入了玄学至境的门槛。
睥睨一切,决然无回……
耀阳的嘴角自然浮起一丝微笑,恍然大悟的他清啸彻天,浑身君临天下、睥睨三界的龙脉气势勃然爆发,没有任何的顾及,“乾天炎龙诀”发挥出自他练成以来最强的威力,整把长戟竟被天火烧熔,戟身化成赤红的铜龙,戟尖成了尖利无比的巨嘴龙牙,浑身冒着那能将人烧成焦炭的炽白烈火,烈火焚烧的铜龙转眼间就暴涨十数倍,霍然巨嘴狂张,以气吞山河之势一口吞下七道金芒,竟不被阻碍一点,直扑其后的崇黑虎,迅猛有如奔雷,丝毫没有给崇黑虎片刻退避的时间。
崇黑虎骇然失色,唯有集起全身魔能,暗红色葫芦爆出烈光,迎上那一条铜铸炎龙……“轰!”一声巨响,震得整个山林为之颤抖,两军将士无不吃惊,面对这等奇景,都停下手来,静静观望。
炎龙将崇黑虎整个人吞噬,烈火几欲将崇黑虎焚化。“呀!”烈光暴射,崇黑虎终于竭尽全力震散炎龙,但已是身受重伤,暗红色葫芦开始龟裂。而这时,耀阳早已赶到,双手合掌一刀斩下,五行玄能聚起烈火金光闪耀,划过一条无比规则的弧线,以雷霆万钧之势向崇黑虎砸下。
崇黑虎已是来不及抵挡或是躲闪,彻底绝望下嘶吼着击出同归于尽的一拳。
“砰!”耀阳没有躲避,咬牙顶上,合掌正击中崇黑虎的额头,烈火金光没入崇黑虎体内,而崇黑虎的一拳也正好击在他的小腹之上。
“啊……”两人同时弹开,崇黑虎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满身鲜血激飞,整个身体着起火来,但他只是挣扎一下就不动了,任由身子被火烧着坠落,再也没有任何动静,那强悍的天火炎诀转眼间就将崇黑虎的身子焚烧成焦灰。
殷红四飞,耀阳再次喷出满口腥血,即使他用“牵机引玄法诀”将崇黑虎的魔能卸去,但崇黑虎临死反噬的一拳岂是等闲,魔能在他体内肆虐,勉强完全驱尽,耀阳已是伤上加伤,只是靠着神奥莫测的归元异能迅速将伤势缓解,但若想马上痊愈那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耀阳强提一口气,顺手接住那只暗红色葫芦,仔细想了想,将其覆于背上,然后风遁空中俯视“独龙潭”前的整片山林,发现崇黑虎的兵马在崇黑虎死后已经溃不成军,其实当崇黑虎受到炎龙攻击之时就无法再控制那些毒物,毒物反噬近身的崇黑虎军兵士。
尤其耀阳此时遁升空中,威风凛凛直如天神一般,崇军兵士顿时士气全无,纷纷溃逃而散。
耀阳见此心神一松,不由咳出一口血来,忙打起精神风遁而回,很快回到自己兵士阵容之中,耀阳勉强落至高处,卓立扫视全军,西岐军将士立即全军喝彩,士气高昂,耀阳再一次力挽狂澜。
清点人马,全军竟阵亡了大半人马,多数都是为毒物所杀。耀阳抹去额间冷汗,这些毒物的威力的确可怕,若是再拖上一些时间,那后果就真的不堪设想了。
崇黑虎的人马溃逃已不足为患,但崇侯虎的大军定然正是在赶来的途中,这才是对他们的很大威胁。
“全速前进,上伏龙山!”耀阳立即发出命令,却忍不住伤势再发,耀阳几欲呕血,但是为了稳定军心还是强行忍住,大笑道,“待我军与大将军会合,崇侯虎等辈又算得什么。”
全军顿时发出震天喝声呼应,他们无一不是亲身见证耀阳诛杀崇黑虎的经过,怎会看不出主将为了大家早已深受重伤,他们饱含着热泪震声回答主将的呼应,心中的感动与崇敬已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在这些西岐兵士心中,耀阳的威望已经完全稳固,再无人能轻易撼动他在西岐三军中的不世声望。
耀阳策马一边前行,一边自行默运疗伤秘法治疗内伤,归元异能不愧为三界第一异能,加上五行玄能的超卓,默运九重周天之后,如此重的伤势逐渐开始减缓,而五行玄能则对耀阳体内受损的部位不断催生。
没有辎重牵绊,兵马行动迅速,行过一段路后,在依稀的夜色中,可以看到一个较高的山路斜坡,众人已远远看到前方金吒带领的部队正往一个较为狭窄的山隙之中赶去,全军大喜,正准备快马赶上。
突然,众人耳际都听到一阵蹄声轰鸣,耀阳斜眼睨见后方远远的尘土飞扬,他知道,崇侯虎大军终于赶来了!
耀阳策马回身,拨转马身,单臂一伸,毅然喝令道:“这里有我挡住便是,全军听我号令,进山!”
此时,众兵士再也抑止不住心中的感动,齐齐跪伏于地,人人饱含热泪呼喊:
“耀将军……”
“你已经身受重伤,就跟我们一起上山吧……”
“否则我们愿死守此地,挡住敌军……”
“……”
耀阳知道大家在体恤自己,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这浓浓的生死情谊,心中感动得差些热泪盈眶。
耀阳久久才平复心绪,洒然一笑,扬声道:“大家的心意我非常明白,但是我耀阳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也从不允许在我倒下去之前,让跟着我的人受到丝毫伤害,所以,请大家相信我一次!”
此言一出,所有兵士更是心中难舍,呼喊更甚。
耀阳轻叹摇了摇头,蓦然聚齐元能,震声喝道:“全军听令,留神戒备,逐步后退,入山之后等候命令!”
耀阳气势凛凛的威信,全军上下无不听命,人人眼中流露出万般不舍的神情,只能有条不紊地开始整齐后退,此时的他们竟丝毫没因眼前即将到来的强大敌人而有所畏惧。
看着全军不断后退,速度不免拖慢,在离兵马逝去的山隙还有百丈处,崇侯虎万余兵马已至眼前,为首一人骑马傲立,金甲银装甚是威风。耀阳看去,此人正要当日助苏护旄山会猎时曾见过一面的北伯侯崇侯虎。
崇侯虎在几个将领护卫的守护下,策马前进几步,喝道:“尔等是何方小辈,竟敢独身在此当我北域大军,还不跨快束手就缚,尚可免你一死!”
耀阳缓缓吁出一口气,五行玄能“合五化一”将伤势再次强行压制住,大声朗笑道:“侯爷,很久不见,风采依旧啊。”
倚弦的心中此时充满了对耀阳的担忧,一边思考一边走回驿馆。
甫一迈进驿馆的院门,正跟小龙兽玩耍的紫菱便看到倚弦,忙迎了上去,道:“易大哥,鄂崇禹找你有什么事吗?不是要为难你吧?”
这时小龙兽也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嗷嗷叫着在倚弦的脚背上踩了几下。
倚弦勉强扯起笑容,俯身抱起小龙兽逗了逗,心情登时好了许多,道:“哪里,没什么事情。”
紫菱从倚弦这么明显的神情怎么会看不出情况,噘起小嘴道:“易大哥,你又在骗我了,究竟有什么事,说出来啊,我或许可以帮你一把啊。”
倚弦犹豫再三,知道向濮国调兵并非易事,不管紫菱是否能帮上忙都应该告诉她一声的,当下不再隐瞒,苦笑道:“鄂崇禹要求濮国派兵一万助他西征西岐,我答应了……”当下将他跟鄂崇禹的谈话说给紫菱听。
紫菱闻言冷哼一声,道:“那个老东西这么狡猾,自己想保留实力,却让濮国的人替他出生入死。不过,易大哥你放心吧,这点小事,对我而言不成问题。”
倚弦大为诧异,一万兵马岂是小事?尤其是对于像濮国这样的小国,更是有莫大影响,他不明白紫菱为何会有如此把握。
倚弦虽然不敢相信濮国会调兵,但是他对紫菱的手段倒是有些半信半疑,毕竟他这个濮国使者的身份也是紫菱帮忙搞到的,倚弦不无怀疑地问道:“一万兵马可不是小数目,你能去哪里调派?”
紫菱极其神秘地妩媚一笑,道:“本公主自有妙计,易大哥先不要问,明天便跟鄂崇禹的大军先行就是了。三日后,我自会随同濮国兵马一同赶往西岐,同你会合,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倚弦看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迟疑了一下,但也没办法,只有选择相信紫菱,他纵算手中的“龙刃诛神”有通天彻地之能,也不可能凭空化生出一万兵士出来,而且紫菱虽然脾气有时候很小器,但很少信口开河,既然说得这么有把握,或许真的可行也未可知。
“看你神神秘秘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倚弦心中有些纳闷,又不放心地嘱咐道,“……我不在,你自己可要小心啊。”
紫菱见倚弦关心自己,登时绽开笑颜,道:“放心啦,我又不是小孩子,知道怎么照顾自己的。”
倚弦看着她,无奈地摇头道:“知道自己不是小孩子,就不要再那么任性,真是不放心你。那个强悍莫名的黑衣老者也不知会不会来找你麻烦,要是‘龙神’前辈在此就好了,有你外公保护你,我多少可以放心一些。”
说到这里,倚弦想到这时还在贴身放好的“乾元绫”,又不免担心起应龙的安危,叹道:“可恨那黑衣老者拿你来威胁应老前辈,不知现在他可否安好?”
紫菱对外公也是有些担心,但她还是似模似样地开解倚弦道:“没事!外公虽然被困无量山,但如今三界之内没几人可以伤得了他,应该没有什么危险的。而且那个该死的黑衣老头还需要外公替他办事,所以也不会对外公不利。”
倚弦想想也是,却忽然勾起心中一直感到奇怪的事情,不由忍不住问道:“‘龙神’应龙前辈是你外公,也就是龙王的岳父,那你的母亲是谁呢?”
“我母亲……”紫菱闻言眼圈突然红了起来,呐呐的半晌说不出话来,吓得倚弦忙问道:“你怎么了?”
紫菱此时听到倚弦柔声宽慰,登时伤感倍至,转身扑倒在倚弦怀中开始哭泣起来,倚弦忙扶住她,问道:“紫菱,你没事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紫菱只顾泪水流个不止,将倚弦的衣襟尽数沾湿,却并没有解释是什么原因。倚弦哪里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一时间不知所措,手忙脚乱地开始安慰紫菱,哪里还顾得上再问什么。
紫菱的抽泣让小龙兽也感应到主人的不开心,从倚弦怀中挤了出来,爬到紫菱的肩头上,两只笨笨的爪子也搭在紫菱的发际,温顺地靠在二人的身侧,一副乖乖的模样,尤其是看到紫菱愈来愈伤心,它竟也跟着嗷嗷低嘶着流出泪水来,丝毫不似假装的悲凄样子令身旁二人都不由为之一愣。
紫菱一把抱起小家伙,带着哭腔的质问道:“你个小东西,没事跟着瞎凑什么热闹嘛?”
小龙兽仿佛被紫菱看似叫劲的模样吓住了,愣愣地忽闪着大眼睛,不敢再吭一声了,唯独流露出满腹委屈的神情让紫菱和倚弦不由相视一怔。
“想不到这小家伙竟然还会觉得委屈!”倚弦探手抓挠了小龙兽一把,看着小东西来不及躲闪的拙样,他跟紫菱同声大笑起来。
倚弦拍了拍小龙兽的大头,探手将怀中的“菱湟玉”统统拿出来,道:“紫菱,你一定要带好这个小家伙,凡事小心保重!”
紫菱知道倚弦是在临行嘱咐,不由再度悲从心来,抱着小龙兽扑入倚弦怀里,感伤地大声哭将起来。
倚弦轻轻搂住紫菱软玉温香的娇躯,拨了拨小龙兽的大鼻子,竟跟小家伙同时无奈地摇了摇头。
第二日,南域大军启程开赴西岐。
倚弦在校场前见到了虎遴汉,两人有过早先在内殿宴席的一面之缘,此时见面后相互寒暄了几句,便同进了校场。
刚到校场,二人就见数万人马整齐地排成无数纵队,一眼看去整个校场非常庞大,旗帜迎风招展,晃若大海浪涛般。此时,数万兵士之间似乎在就出兵西岐的事情窃窃私语,然而汇成一块便人声鼎沸,像是炸开锅了似的。
校场高台之上,一人朝服吏帽、趾高气扬地正坐在站台之上,狰狞的面孔上透出傲然的眼神,睥睨台下万千兵士,样似极其不屑,正是那位监军尤浑。倚弦不由打量了一眼尤浑,看他在台上双眸凝定的沉郁本色,倚弦隐约感应到某种不安,越发觉得此人大不简单。
与此同时,尤浑也同样回身瞪了倚弦一眼,心中油然生出警戒,像倚弦这样神采出众的人物,让人一见便知不是池中之物,尤浑又怎会对他不加注意呢。
虎遴汉见了尤浑,忙恭敬地行礼打招呼。
尤浑听到倚弦同样也是身为监军,便冷哼了一声便自顾又坐回椅子上,默不作声地看虎遴汉调动大军。倚弦见他不曾理会自己,当即也不想理会他的存在,坐到了一旁。
虎遴汉果然不愧为南域虎将,却见他双手扬起,转瞬间刚才喧闹的声音便立即消失,数万兵士无不摒声静气,不敢有一人发出异响,与刚才纷杂的情况截然不同,只是从这点就可见虎遴汉的威望之高,治军之严谨。
虎遴汉满意地微微颔首,朝身旁一位宫奴模样的人打了个手势,那名宫奴立时恭敬的行了出来,展开手中帛卷,拖长嗓音喝道:“南侯诏令……”
顿时间,包括虎遴汉在内的在场所有将士都恭敬非常地俯首跪下。
宫奴似模似样地读完诏令,无非是一些堂而皇之宣扬一旦获胜便可得到奖赏之类的励志内容。宫奴宣读完诏令,便匆匆退下了。
虎遴汉起身缓缓环视校场一圈,骤然震身喝道:“屯兵千日,用在一时。你们皆是我南域的铁血勇士,如今天子诏令已下,北侯兵发西岐,如此良机,正值我南域大好男儿为国效力之际,大家有信心吗!”
“有!”数万兵士吼声震天,万千戟尾向地上一戳,整个大地不由为之震颤。
虎遴汉暴喝道:“如此甚好,我南域三军将士誓为南域拼死效力!”言罢,虎遴汉拔剑出鞘,斜指苍穹。
“誓为南域拼死效力!”震彻云霄的吼声中,数万戟戈齐齐指向苍穹,锋利的戟尖利戈迎着阳光,反射出一片刺眼光华,旗帜如海浪飘扬,那数万人的气势似乎都融在虎遴汉一人身上,让他在一瞬间变得无比的强大。
此时,校场中的每一次吼声都能震撼人心,倚弦尚是第一次面临这等场面,同样被校场上下一心的气氛所感染,胸中涌起热血沸腾。
经过一番激励后,南域一众将领兵士人人士气高涨,虎遴汉满意的颁虎符,将先锋粮草等要务分派妥当,当即率领大军兵发西岐。
倚弦感到非常奇怪,按照常理来说,面对如此大规模的发兵,鄂崇禹理应前来饯行励军才对,却自始至终没有现过一面,可见鄂崇禹对于此次出兵肯定没有太大的把握,为了事到临头有个辩解的机会,自是不肯亲来以免最后落人口实。
行军途中,倚弦与其他主将均被安排在不同的单独战车上,从南域开赴西岐这一路上山路居多,所以到处让人觉得颠簸坎坷。倚弦自幼颠沛流离,当然不会在乎这些,只是在担心紫菱公主是否可以调动濮国兵马,而且又焦急忧虑耀阳如今的状况。
所有将领的战车都是如此,却唯独尤浑时不时大发脾气,不但一路要求大鱼大肉地吃喝,就连战车也布设的豪华奢侈,丝毫不似行军作战,倒像是去郊游似的。行军时间越到后来,尤浑就越过分,竟在沿途霸占了几个民家女子在车上嬉戏不说,还时常因为这事干扰了大军的正常行军。
不管从哪一方面都不想延误时间的倚弦对此更为不满,曾几次派人前去劝过尤浑。谁知尤浑非但不听,反而怒斥倚弦不分尊卑,即使如倚弦这样的好脾气也不由大为恼火。
特别是当行军驻营休息的时候,两人偶尔擦身而过,尤浑投来的阴冷目光,总能令倚弦的思感异能清楚地感应到强烈不安,令他对尤浑的身份大感怀疑。
大军行进又过了一天,这晚大军驻营在南域边境的“丘山”之上,正当众将围坐帐内议事之际,忽听探子到了帐外来报战况。
众人心情大好,虎遴汉气定神闲地让探子进帐。
探子跪礼上报道:“禀大将军,西岐要卡金鸡岭被攻陷,西岐大将军南宫适受困‘伏龙山’后,而在西岐‘火烧落月谷’一战中扬名的虎贲将军耀阳随同西岐二公子姬发奉命带兵援助,甫到‘望天关’,便先破崇黑虎大军的围城之计,其后一夜之间,耀阳更火烧‘东吉岭’,大破名震遐迩的‘飞虎军’,近来熟知战况的诸侯都私下戏称此人是什么‘火舞耀阳’……”
众人大惊,纷纷低头议论开来。
“火舞耀阳?”虎遴汉听完后神色丝毫不为所动,只是疑问道:“你可探知,这个虎贲将军耀阳究竟是什么来头?”
探子回道:“此人近来才出现在西岐,年纪甚轻且身份不明,听闻便是他在朝歌救出了西伯侯姬昌,而且他在西岐的风头之盛,甚至盖过了姬昌的几个族亲子嗣。”
虎遴汉满腹疑问地环顾左右,但旁近诸位将领却无人能知,都不免惊叹西岐什么时候又多了这么个能征善战的将领,对这个耀阳产生了无法捉摸的感觉。
倚弦闻言心头咯噔一下,尽管他表面上装作漠然处之的样子,心中此时却早已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酸甜苦辣的感触尽数涌上心头,尤其是那种由心而发的激动情绪,更让他差点在众人面前露了馅。
“火舞耀阳……小阳这小子终于闯出名堂来了!”倚弦的心中反思到旧时两兄弟四处奔波逃亡的生涯,再一想到终于得知好兄弟的大好消息,顿时有了一种让他当场热泪盈眶的冲动,他心中怎能不激动呢,耀阳终于可以建功立业了,那种荣辱与共的情绪激荡在心中,令他久久无法自持。
他说话间充斥体内玄能鼓荡,不敢露出丝毫受伤的疲态,只因为他看到崇侯虎身边的一个风度翩翩、俊朗不凡的年轻将领,此人正是当年在奇湖见过一面的刑天放。虽说刑天抗被誉为刑天氏年青一辈中的第一高手,但刑天放此人生性不喜争强好胜,一身修为未必会在刑天抗之下。
耀阳如何敢大意,此时崇侯虎不敢放马进攻,不过正是因为他独身一人挡在此处,这一出奇不意之举,让人难免会怀疑有诈,担心山隙内有人伏击,所以暂时不敢轻举妄动罢了。
“胡说什么,本侯哪有见过尔等无名小卒?”崇侯虎一讶,显然记不起哪里见过耀阳。
内伤牵动血腥入喉,耀阳强压的伤势似要爆发,忙哈哈大笑,借笑声掩盖伤势,喝道:“侯爷真是贵人多忘事,可记得当日旄山会猎时,小子我还与侯爷好好理论过一回!”
“你是……”崇侯虎怀疑地看着耀阳,当日形势复杂难料,他不过是想借威吓、暗袭等手段迫使几个诸侯国就范罢了,哪里还记得有个小毛头曾经当众质疑过他的举动。
耀阳看出崇侯虎的疑惑,知道唬弄对方的目的已经达到,便道:“当日侯爷好像对我颇为看不顺眼,难道这么快就忘了?不过耀阳可不是善忘之人,今日难得再见侯爷一面,为补偿过去的错失,今日我特意准备了一份礼物送给侯爷,望侯爷收好了!”言罢,他手中暗劲一抛,将背上的暗红色葫芦抛给了崇侯虎。
“你便是火舞耀阳?”崇侯虎从耀阳自称的名字中想到近日连连打击西征军士气的主角,心中怒火正要发泄,却见亲弟崇黑虎从不离身的得意法宝竟从耀阳手中抛落,直朝自己劲射而至,心神顿时大震。
崇侯虎身侧的刑天放身形微动,掌中魔能释出,凭空便将袭向崇侯虎的葫芦吸走,虽然看似轻松写意,但刑天放在接手的瞬时间,仍然可以感受到耀阳蓄意散发出的炙热五行玄能,掌中自然而然生出抵御魔能相抗,谁知魔能甫出,便中了耀阳暗藏葫芦上的元能小把戏。
只听“砰”的一声裂响,暗红葫芦已然爆裂开来,化为一阵炎火。
崇侯虎怒喝道:“小辈狗胆,我弟黑虎被你如何了?”
刑天放出道以来,哪曾受过这等戏弄,何况今日还当着万千兵马,他的脸色顿时难堪到了极点,掌中魔能逆转,竟硬生生将炎火一寸寸凭空抹灭,双目中煞气巨增,毫不转睛地盯视耀阳,直恨不能生剥了他。
耀阳虽然最为担心刑天放,但目光始终对此人视若未见,道:“崇黑虎,他犯我西岐,死有余辜!侯爷若是仇恨耀某人,不妨可以现在出手报仇,我们各看对方能耐如何?哼……”耀阳猛地虎目怒睁,冷哼声如霹雳,直震人心。
崇侯虎震惊莫名,大怒之下,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耀阳:“你……你……竟敢谋害我黑虎兄弟,本侯若不杀你,如何对得起我弟在天之灵,来人啊,快快将这小子拿下!”
崇侯虎手后一员大将怒喝道:“小辈狂妄,侯爷莫恼,看本将来收拾你!”此人当即从马背上跃身而起,五指宽的后背长刀凌空砍向耀阳。
耀阳存心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一眼瞥见来将的法能修为薄弱,目中厉芒闪过,看似随手地挥出一道五行玄能,宛若锋刃激出,那刃风顿时宛若狂蟒之势将那人吞没。
只听当啷一声,长刀被玄能击中,立时断作二截,那名大将更是惨叫一声,整个身子随着刃风飞起,重重地摔在地上,虽然没死,却也只剩半口气了。
好漂亮的一招伤敌,当即震慑了现场所有人。
崇侯虎大为骇然,本对这“火舞耀阳”深有忌惮,此时更不敢小觑,转首问刑天放道:“天放,可否替本侯将此人拿下?”
刑天放何尝不想,只是他为人向来谨慎,盯了耀阳半晌,在崇侯虎耳边低语道:“此人前些日子在‘落月谷’极端不利的情况下扭转形势,并出手将我族兄刑天抗击伤,足见他才智过人,法术超群。而他此时却胆敢以一人之力抗阻侯爷大军,况且三番两次蓄意激怒侯爷,天放以为其中必定有诈,况且这小子既然已经到了此处,想来姬发的兵马也已不远,如若此时南宫适再重兵下山……”
刑天放才一说到这里,崇侯虎已经惊得四下张望,道:“天放是说,这小子布置了一个圈套,等着本侯往里钻,对吗?”
刑天放悠然点头,道:“否则,他便是有通天之能,也断然不会独守此处,试想天放与众将一起出手,难道还不足以将其击杀吗?所以方才他故意激怒侯爷,怕是期望能跟我等交手拖延时间,等待兵马汇集!”
崇侯虎大呼有理,问道:“天放认为,本侯现在应该怎么做呢?”
刑天放顿了顿,道:“天放认为,侯爷应该快快返回主营,调集兵马前来围剿才是上策!”
此时,伏龙山北麓山径忽然惊起一群宿鸟,崇侯虎纵横沙场多年,岂会不知这是大批兵马行进的痕迹,当即点头道:“天放说得是!”
耀阳见二人商议半晌,他却始终没有搭腔,那是因为方才一击全力出手,伤势已经达至一个无力回转的程度,他只能运转五行玄能化合归元异能,强制调理命脉,缓了好半晌,这才稍有起色。
耀阳回了一口元气,大声喝道:“怎么了,堂堂一个威辖二百镇的大诸侯,竟然凡事都要向一名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请示,你就不觉得脸臊,还做甚么北伯侯,干脆连伯侯之位也让给他算了!”
崇侯虎果然是老奸巨猾,得失利益权衡得非常清楚,竟丝毫不受耀阳话中之意挑拨,道:“既然你喜欢逞这口舌之利,本侯就不奉陪了!”话说到最后,可见他心中仇恨仍是难消,恨恨地盯着耀阳咬牙切齿道,“他日你若是犯在我手,本侯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崇侯虎单手一挥,已然下达撤军的命令,万余大军在面对耀阳单人匹马的情况下,竟始终不敢前进一步,不但任由耀阳大肆辱骂一番,还灰溜溜的撤兵离去,果真好笑之极。
耀阳见目的已经达到,自然心中愉悦,最后仍然不忘大声嘲笑一句,道:“侯爷既然这次既往不咎,耀阳下次定要再送你一份大礼才是!”
看着崇侯虎大军远离视线而去,耀阳摇头一笑,终于放松下来,却再也抵制不住伤势发作,一口口的腥血喷将出来,全身虚脱无力,眼前一黑,竟径直从马上跌落下来。
“耀将军……”
关键时刻,金吒风遁而至,一把接住耀阳,见耀阳伤势甚重,立即从怀中掏出一个洁白玉瓶,倒出几粒红色丹药喂给耀阳服下。
耀阳在模糊中看清是金吒,自然知道玄宗素来对丹药之道甚是精通,也不推辞,丹药下腹,便感应到一股玄元之气产生,很快扩散全身,让他感觉无比舒畅,原本体内受损部分更是加速痊愈,而五行玄能也不断吸收丹药元气来恢复自身。
呼出极为浊闷的一口长气,耀阳悠悠醒来,看着金吒微微一笑,道:“崇侯虎退兵了吗?”
金吒眼眶一湿,差些落下泪来,点头道:“崇侯虎万余大军敌不过将军一席话,已经退兵回营!”
“好,好,好!”耀阳连道三声好字,差些因为说得太快缓不过气来,金吒慌忙帮他舒胸通气,再次掏出几颗丹药,准备喂耀阳服下。
耀阳惋拒道:“药是好药,不过不宜多服,还是留给更需要的人吧!”
金吒忙道:“耀将军,你的伤要紧……”
耀阳推开金吒的搀扶,勉强立起身来,再次舒出一口气,道:“你看,我已经没事了!”他体内的五行玄能果然卓绝非常,在短短时间内已经自行运转几个周天,伤势被体脉勃勃气机压制下去。
耀阳默运元能调整体脉,然后轻松自若地行前了几步。
金吒难以置信地望着耀阳,试问他如何肯信,方才他所探查到的严重伤势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恢复行动自如,纵算师门的“三清丹”有起死回生之妙,也断不可能这么快恢复本命创伤。
耀阳摇头轻笑,他已经习惯了自身体脉的异常,道:“走吧,金吒将军,说不定崇侯虎改变主意再折回来,那就大事不妙了!”
言罢,耀阳持住缰绳,翻身跃上马背,大力一夹马腹,径直往伏龙山深处驰去,只看那勒马回缰的飒爽英姿,再没有丝毫重伤难愈的模样。
金吒只能目瞪口呆地祭起风遁跟了上去。
当耀阳策马行过狭窄的山径,看到已经避入其中的西岐大军,黑压压的一片兵马尽数跪倒在他的面前,他可以感受到此刻马下这数千热血男儿的崇敬与拥戴,他同样再次被感动得哽咽难言,原来所有的兵将并没有趁他一人独挡崇侯虎大军之际上山,而是全都躲匿在山坳之中,只要听到任何不利的动静,便会奋不顾身冲杀出去,哪怕因为实力悬殊而战死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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