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不要再提了。”
“若是南疆再来使者,就说我大唐已经同意议和了,尽快履行承诺,滚出我大唐的疆土。”李怀宇留给众人一个狂傲的身影。
“屈辱蒙蔽了神智。”文官无奈地叹道,大唐身为一个帝国,却屡次遭受压迫,强烈的屈辱感让李怀宇失去了正常判断的能力。
现在皇帝已经着了魇,帝国离灭亡还会远吗?
李嫣像是被惊雷劈中一样,呆滞在原地,她无法想象,李怀宇一个虚怀若谷的男人为什么会在登基大典之后彻底改变了。
仅仅一日,便变成了一个自私暴戾且不听人言的暴君。
“上将军,方少侠还没有回来。”韩庄与楚不羁一行等人在等在方俊的归来,方俊这么久还没有回来,众人有些焦急。
韩庄双鬓已经抹上了白霜,脸上也苍老了许多,短短一年多的时间,仿佛过去了数十年,找不到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的样子了。
韩庄正望着北方,满眼看过去是大唐的万里河山,若是自己的谋略再上一层,若是自己的军队再强大一些,冬天,冬天之前就能将自己的旗帜插在绿江的尽头。
“不应该啊,以方俊的速度,早该在半个时辰前就应该回来了。”楚不羁也略有些急躁。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韩庄略微沉吟,有些摸不透李怀宇的秉性。
“我去看看。”楚不羁心里十分的不安,牵过自己的龙驹,向着平河城奔腾而去。
越是靠近平河城,楚不羁便越心慌。
直到地平线上突然出现的白色惊了楚不羁的神,楚不羁慢下了速度,不太敢靠近,生怕自己没有看错。
可是以自己大神通绝巅的目力又如何能看错呢?
楚不羁翻身下马,疯了一般的奔向方俊。
“大哥对不起你啊。”楚不羁跪在方俊的尸体旁痛哭流涕。
城墙上的数万大唐士兵看着近在咫尺的楚不羁,却没有敢放箭的,楚不羁之名在大唐军人的心中是死亡的代名词。
“我恨啊!”楚不羁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天空中炸开,声浪环爆着向四周扩散,如同发生山洪一般,大地塌陷,险些将两人埋在了其中。
一些胆小的士兵直接被吓破了胆,屁股尿流地滚下了城墙。
楚不羁双目垂泪,抱着方俊的尸体从烟尘中走了出来,每一步将都将大地踏地直颤,失了神向着南方走去。
“我此生必定要平了平河城,我要杀光了你们。”两行热泪从楚不羁的脸上滑落,眼神却是前所未有的凶恶,他从未这么想过将这些人杀得一干二净,一个都不留,这些人必须为方俊的死负责。
这是一个本与这场战争无关的人,是洛水剑宗的骄子,是自己把酒言欢的兄弟,可偏偏命运弄人。
“我们回家。”楚不羁将方俊抱起,一步一步地向着南方走去。
身后纵使有千军万马,也没有敢拦楚不羁的人。
青木圣殿中,苏择正在为李霁月沏茶,李霁月恬静地看着书,本该十分的祥和,但是苏择却莫名地心慌,手指轻微的颤抖着。
“少主。”老五突然闯入了苏择的寝宫。
“怎么了?”苏择看着老五急切的样子,必然发生什么大事了。
“方俊少侠被人杀害了。”
李霁月一惊,看着苏择失了血色的面庞,乌云在密布。
苏择如同受到了晴天霹雳,大脑停止了思考,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
“谁杀的?”苏择的喉咙异常的干涩,沙哑的声音里面藏着的是怎样的愤怒。
“方俊少侠昨日送月长公主去平河城,定是被人设计杀害,尸体钉死在平河城外,是楚将军将他接了回来。”
“你出去吧。”苏择言语十分冷淡,看似没有任何波动,但老五清晰地感受到空气中真气的波动,便自觉的退下了。
“啊。”苏择将桌上的所有东西都扫落在地,化作一阵齑粉在空中便被碾碎了。
“啊。”苏择撕心裂肺的吼声在整个青木圣殿中不断地回荡。
李霁月从苏择的吼声中感受到了苏择的悲伤以及愤怒,双手紧紧地拥住苏择,却被推了开来。
李霁月僵在了原地,她知道即使苏择将她接了回来,到现在始终还未对她敞开心扉,因为无法接近苏择,只能默默地陪在一旁,感受着苏择的痛苦。
“少主,你怎么了?”鲁灵连忙从自己的房间中赶了出来,发现苏择正瘫软在地上,以双手支撑着身体,头颅向上仰着,愤怒地呐喊着。
鲁灵连忙将苏择拥入怀中,用衣襟不断地将苏择脸上的泪拭去,却始终擦不干净,泪水中混着血水滑过苏择的脸蛋,落在了鲁灵的身上。
苏择的眼眸本来就藏着无法看透阴霾,此刻却如同一个黑洞,不仅没有了光彩,连阳光都无法照进他的眼眸。
鲁灵十分痛心,胸口像是被巨石压住一般,让鲁灵无法呼吸,鲁灵紧紧地将苏择脑袋抱在胸口,强忍着自己的泪水,想要以自己的温暖给与苏择一丝温暖,但是苏择却如寒潭之中的沉铁,根本无法接触得到温暖,所以回馈到鲁灵身上的也只有刺骨的寒冷而已。
看着将苏择拥入怀中的鲁灵,李霁月的心脏剧烈地疼痛了起来,像是苏择被其他人夺走了一样,在他需要时拥抱他的人不应该是自己吗。
过了半个时辰,苏择摇摇晃晃的从鲁灵的怀抱中爬了起来,穿过闻声前来慌张不知所措的侍卫和宫女,亦步亦趋地向着北方走去。
“少主。”鲁灵跟在后面追着苏择,虽然苏择看起来随时都可能跌倒,但是移动速度却十分的快,很快就消失在了鲁灵的视野中。
李霁月则守在门畔,望着远去的苏择和跟在苏择身后奔跑的鲁灵,看着止步不前的自己,内心被苦涩填满。
同一时间的洛水剑宗,洛河突然被截断,百丈宽的大河在颤抖,大地在震撼,周围的山体在不断地崩裂。
天空中无数的飞鸟突然地落下,走兽在痛苦的哀鸣。
天空被巨力所撕裂,一大片本该存在于天空的白云坠落了下来,砸落在洛水剑宗之中。
无数的建筑在大地颤抖中破碎,数千弟子远离着洛水剑宗,躲避着这场灾难。
只有一尊白玉的石像仍旧安安静静,不受外界干扰的站立在洛水剑宗的废墟之中。
从方俊传回的消息来看,禺强遭人算计,身死不周山,可是刚刚方俊的本命灯火也熄灭下去。
燕寻卿数百年以来,只收过五位弟子,可是两日之内接连失去两位,对于洛水剑宗,对于燕寻卿来言,都可以算作是灾难了。
并且方俊是他最喜欢的弟子,他一直把方俊当做自己的后继者来培养,以方俊的天资,相信不出百年,便可以比肩楚不羁,成为大陆上最耀眼的帝星。
燕寻卿广袤的神识在天空中蔓延,铺展了开来,风雷在乌云中翻滚,咆哮。
很快他便看到了那个南疆军营中失去了所有光芒的青年,如同凋谢的白色花朵般静静地躺在那里。
而此时,一个人却正不断地靠近着洛水剑宗,虽然看似行走的很缓慢,但是周围的景色却不断地向着身后挪移。
曾经辉煌的洛水剑宗,天下所有练剑之人的圣地,无数高大的建筑与石像都轰然倒塌,变成了一片废墟,到处都是残破的凌乱的残骸。
盛极一时的洛水剑宗所有的门人竟全部散去了。
苏择径直穿过逃难而去的洛水剑宗的弟子们,步履蹒跚地来到了山门之前。
苏择双膝及地,跪在了洛水剑宗破碎的山门前。
“晚辈苏择,前来求借神器流光一用。”苏择的声音穿透了纷杂的环境,来到了燕寻卿的耳畔。
“砰。”的一声无数建筑灰飞烟灭,一个白衣的男子从废墟中走了出来。
他本是世上最强大的剑客,受天下万民所仰望,四海八荒,三国五地无人不知晓他的名讳,无数剑客将他奉为神明,风华绝代的燕寻卿,此刻却衣衫褴褛,披头散发,并沾满了灰尘。
“你也要去送死吗?”燕寻卿冷声道。
“是。”苏择没有反驳。
“啪”燕寻卿抽了苏择一巴掌,没有丝毫的手软,苏择的嘴角溢出了血来。
“孽障,我将你救出来就是让你不停的去送死的?”
“孩儿生不能以豪杰立世,也当以大义立人。”
方俊的死让他无论如何都无法释怀,他需要鲜血来洗刷这个仇恨。
“死人还谈什么豪杰。”燕寻卿怒目瞪着苏择。
“此仇不报,我生不如死。”苏择低下了脑袋,不敢看燕寻卿的脸色。
突然白昼变成了黑夜,无数星光在天空中闪耀,所有的星辰在天空中流淌最终汇聚成一柄无与伦比的长剑从天空中坠下。
传说果然是真的,这柄神器果真是以星辰炼制的,流光化作正常尺寸的大小直直的插在了苏择的面前。
“你若是能将它拔起来,我便由你去。”
苏择伸出手握住剑柄,虽然流光看起来只是没入了地面几寸,但是却有千星之力,苏择使尽全身力气却憾不动长剑分毫。
“凭你这点三脚猫功夫,就算拿到了流光,又能怎么样。”燕寻卿负手而立,俯视着苏择。
“能杀一人就是一人。”
“平河城有百万人。”
“就是有千万人,我也要去。”苏择的眸中燃起了火焰,燕寻卿知道,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
“那你得有力敌千军之力。”燕寻卿却异常的冷静,他已经失去方俊了,在失去苏择,不要说后继无人,恐怕连一个送终的人都没有了。
流光的剑身上开始流转蓝色的光芒,将苏择震飞了出去。
苏择再次从地上爬起来,用手想着流光抓去,却再一次被震飞了出去。
苏择不断地爬起,不断地被震飞,口中喷洒出的鲜血将空气都染得猩红。
燕寻卿还是冷漠地看着苏择,他的目的很明确,苏择不能去,他已经失去方俊了,不想再失去苏和。他已经老了,没有了以前的神勇,只是一个平凡的老人,实在不能在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
除非是赵景去,才能有胜算,就算是燕寻卿自己,也不敢说能够以一敌百万。
“挥毫可斩星辰落,一剑可敌百万师。”世人将他捧得太高,但是他知道,人终究是人,如果自己去都活不了,那么苏择根本没有活的希望。
苏择此次前去,必当埋骨于平河城下,但是他依旧要去,因为杀方俊的人在哪里。
所以苏择还是不停地将上前尝试,哪怕一次又一次被击伤,一次一次被击倒,却又站了起来。
在苏择全身血液将要流尽的时候,苏择的身体却燃烧了起来,苏择此刻的身体并不是凡胎肉体,这是一具仙体,是一具剑体。
“透支。”苏择无限制地使用了透支,将整具身体都压了上去,作为换取强大力量的代价。
恐怖的真气滔天而起,搅动着风云,空气中布满了猩红色的砂砾。
苏择强行在天地间摄走了洛水剑宗的剑意,无数道剑意从天地间向着苏择的身体涌去,而苏择的剑体却将所有剑意全都吸收到了身体中,强行拘留在体内,化为己用。
这时虽然苏择感受到了他拥有足够强大的力量,但是不相容的剑意在体内横冲直撞,肆意地破坏着苏择的身体。
燕寻卿感受到了一股不属于苏择的强大波动,立刻回到了山门处。
而此时,流光与苏择早已不见踪影,只留下地上的一个大坑。
天空被划破了开来,苏择向着高空飞去,穿破云层。
一片巨大乌云飞速地飘悬在了平河城的上空,乌云来的十分诡异,山雨欲来风满楼,大风大雨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
重兵压在城中,本身就十分的凝重,加上这诡异的乌云,有一种大战将至的感觉。
随即倾盆大雨从乌云中坠落,仅仅是平河城的天空被乌云所覆盖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没有人注意到,每一滴雨内都有一道细小的剑意,像是深藏在琥珀中的化石,虽然对大部分武者来说并不能造成太多的伤害,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却足以致命。
当雨滴不断地落下,无数平河城的子民仰头看天时,却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体早已千疮百孔,大雨似乎化为了血雨,整个平河城的地面都被血液所染红,无数人们在暴雨下伏尸,这一骇人的景象惊呆了所有的人。
并且所有的鲜血在地面上汇集,构成了一个散发冷冷寒光的“仙”字。
这么凶恶且暴戾的力量,真的会是“仙”的力量吗?
“快将那妖云击下来。”有人呐喊道。
可是还没等平河城的诸位大人物动手,那乌云却自己下来了,化为一道黑色的龙卷直冲地面,如同黑龙降世,扑向了平河城。
黑云及地便散去,显露出一个全身附满了红色剑纹,背后背着蓝色长剑的人出现在了平河城中,苏择身上被火焰般燃烧的剑纹覆盖,剑纹像是有生命般在体表流动闪烁着,像极了来自地狱的恶魔。
“是谁杀了方俊?”冷漠地声音传彻全城。
“杀了他。”李怀宇坐在一个城主府中刚刚建好的王座上,在远处的高庭之上,可以看到苏择,耳边传来了宦官汇报的详细的情况,双眼再次溢满了极度的愤怒,将王座的龙把手捏的粉碎。
一位用鞭的神将率先出击,真气如江河奔腾,气度如虹,长鞭迎风见长,化为一条骨蛇直奔苏择。
苏择一指,万千剑意从指尖涌出,将骨蛇瞬间击的粉碎,用鞭的神将意识到不妙,转身便想逃。
电光一闪,苏择消失在了原地。
用鞭的神将转身却看见苏择站在自己的身后,“好快”用鞭的神将心想道。
“不是我杀的,是紫巅侯杀的。”
“那你跑什么?”
“我。”用鞭神将顿时语塞。
“我是个剑客,别把背后对着我,我讨厌从背后杀人。”
还没有等用鞭神将反应,苏择一指指在了他的胸膛上,千万道剑意从指尖涌出,瞬间心脏被绞成了肉泥,血液在空中爆了开来。
“谁是紫巅侯?”苏择再次询问,双目环顾四周,令人窒息的威压震慑着所有人,四下没有人敢做声。
“我是。”一个玄衣的老者出现在了苏择的面前,并没有因为苏择的气息而惶恐,显得十分的沉着。
“那把命拿来吧。”
“狂妄,若是燕寻卿再次我倒是会畏惧几分。”
“你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辈,也敢口出狂言。”紫巅侯手中出现一张紫色的大弓,并不把苏择放在眼中。
雷电声伴着紫巅侯拉弓的动作大燥了起来,三根闪着雷电的虚幻的箭出现在了紫色的弓上,如同三条暴躁的电蛇。
苏择从紫巅侯的弓上感受到了惊人的威压,身后的流光动了起来,秋水般的波纹在空中不断地散开,撑开了一片力场,充斥着星辰的力量。
苏择的眼中一颗明星闪烁了起来,瞳孔将四周无限地放大和慢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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