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赵景的消息根本就不难得到,圣人之名在大陆的各个角落都口口相传,随便路上找个小孩都能给苏和指点一二。
赵景可是圣人,是人皇,一举一动都被天下人紧密的注视着,但是北原的消息是真的闭塞,真的连路边的小儿都比不上。
苏和如狼似虎地吃完了面,连汤都一饮而尽,还不忘舔了一下碗底,一股暖意涌上了苏和的身体,将夜风的寒意驱散了不少,全身热乎乎的,舒畅了许多,但是很快就被寒风再次淹没了。
昼伏宵行经大漠,云阴月黑风沙恶,大漠的夜晚可不是一般的冷。
“老板结账。”苏和潇洒地丢下了几文钱在桌子上,双手拥住身体,又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离开了。
“嘿,小伙子,你还差一文钱呢!”老板急急忙忙的追了出来,大叫道,可是苏和早已走远。
“现在的年轻人啊,就喜欢占小便宜。”老板一脸恨铁不成钢的叹道地望着空空如也的大街。
人生之初,上天便给了恩赐,在每个人的体内种下了一粒种子,能长出什么就不得而知。
种子埋得浅的,发芽的很早,在幼年的时候便展现出了不同寻常的天赋,可谓英雄出少年,一旦被高人相中,纳入殿堂,那便是极力培养,可谓日后便可飞黄腾达,青云直上。
但是不乏幼年压榨的厉害了,体内的树是长高了,但是根却浅了,加上枝叶的繁盛,时间长了,倒下也是正常,大多英年早逝之辈皆如此。
但是其中也不乏会有一些种子埋的浅,但是根扎的深的,这一类会成为了大陆上响当当的人物,大唐的蒙治就是这类人,年纪轻轻便加官进爵,平步青云。
埋的深的,虽说厚土埋重宝,但是若是没有人挖掘,大多一辈子都不能发光,即使根扎的再深,没有了枝叶,也无人能够知晓,大多数人都属于这一类。
有的干脆直接放弃了修行,绵绵无绝期的等待,总是会磨掉人的耐心。
有的则潜心于武学,用尽一生去去抛自己的根,不管怎么选择还是总能找得到一条路适合自己。
苦的可就是那些不浅不深的人了,勤奋有余,天赋尚欠,要说没天赋吧,也不能说完全有天赋,要说有天赋吧,天赋也不见得能好到哪里去。想放弃又有些不甘,想坚持又太难,大多数浑浑噩噩修行了一辈子,最终还是和常人一样老死。
苏和就是这样的一类人,在七八岁时身体没能展现出潜能,他的父亲为他请遍帝都所有的名师,没有一个能帮助他觉醒的,苏和听到最多的一句话便是:“此子为池中之锦鲤,待有一日定会越过龙门化作苍龙。”
但是这一待就又过去了四五年,每日听到最多的便是苏武的叹息声,为此苏和的母亲也常常在深夜以泪洗面。
就在要放弃时,十二岁的苏和又自己醒悟了,半年后苏和成功的进入始明境界,虽然天赋极佳的人在刚醒悟时便直接进入始明境界,但是半年进入也不算太差,勉勉强强算个可塑之才吧,这可把全家上下给高兴坏了,苏武王府足足摆了十天的酒宴,日日张灯结彩。
但是一年后的武安之乱,剥夺了苏和这个勉勉强强的可塑之才,可以被塑造的机会,一年的苦役让苏和的身体在最需要营养的时候亏欠的太多,可以说是几乎断绝了修行的希望。
可是千年之后,苏和的身体在莫名其妙的状态下晋升到了灵悟境界,身体的感官变得十分的灵敏,居然可以触碰到了自然中的气。
这里的气自然并不是空气,而是一种类似元素一样的东西,所以有些人的真气颜色是不一样的,因为他们身体能够接触到的气是不一样的。
但是真气没有混色的,是因为和自己身体最相容的气才会进入体内,流经丹田转变为真气,再形于体表,以气便可观其心。
苏和的真气是青色的,不知道是不是跟苏和一直身处于草原有关,如果真的有关,那简直就有些随意了。
海神精血的霸道侵袭苏和的经脉后,经脉的宽度整整被拓宽了一倍,也就是苏和真气的流量要比同境界高上一倍,而这一倍的经脉宽度让苏和无限的接近神觉境界,这是一件十分值得高兴的事。
因为在他这个境界的修者,并不太能接触武学的真谛,更多的是从书中学来的花架子,欣赏倒是可以,要实战的话,还不如凡间镖客的刀法来的实在一些,毕竟经历的生死磨炼过的东西,定要比纸上谈兵的东西强上许多。
真气流转于体内,如江河中的水流,定然会带走沉积的泥沙,而经脉中的泥沙则是身体的杂质或者有害物质,随着真气的流转通过毛孔给带出体内,但是消耗也是十分的明显。
运行了几个大周天,苏和便有些不支了,体表溢出了一些味道有些难闻的杂质,这些就是真气运转带出来的人体中的有害物质。
据说真气雄厚的人可以将体内的剧毒逼出体外,因为不知道什么算是真气雄厚,也不知道剧毒什么概念,所以苏和是没有敢尝试服毒。
“哇,怎么会有硫磺的味道。”苏和十分惊讶自己到底吃了什么东西,难不成硫磺还能是当做牧民的调料吗,这也太剽悍了些吧。
但是目光却突然低沉了下去,因为他依稀记得在帝都的时候,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被强迫吃一些奇怪的黑色浆糊,看来那位大唐史上最贤明的圣上,所施布的仁慈,对人还是有分的,起码对苏和是有差的。
苏和体内的不知名的血液,也就是海神精血,在苏和上次受伤时便已经用的差不多了,毕竟神也不是不朽的存在,这些血液并没有再生的能力,所以血液自然只能被当做消耗品。
虽然苏和并不知道体内的神秘血液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他很清楚上次受了那么重的伤能够迅速的愈合,完全是靠体内的神秘血液,苏和也曾试过勾动它,但是并不为苏和的真气所动,不动如山的盘踞在苏和的心脏里。
既然这不是苏和自己能够控制的东西,况且剩下的那点也不足以救自己的命了大概,反而会抗拒自己的真气流经心脏,影响自己真气正常的流转,所以苏和现在决定将着神秘的血液逼出自己的心脏。
强行的用真气挤压自己的心脏可算不上是什么好的体验,苏和是体验到了,很痛,并且他所掌握的词也无法描述这样的疼痛,但是从他面色泛紫,嘴唇变成了浓重的黑色就可以看得出来。
一股无法形容的窒息感掐住了苏和的脖子,虽然苏和已经早有准备,但是还是低估了强行压迫自己心脏的痛苦。
一时没有能承受得住差点晕厥了过去,但是可喜可贺的是海神精血却真的被苏和以这种方法强行给逼了出来,一滴玛瑙般的红色血液在苏和的身体内如正常血液一般流淌。
海神精血是逼出来了,但是身体却在神经的过度压迫下在床上不停地抽搐了起来,将本来就有些老旧的床摇的吱吱作响,随时都有可能散架。
楼底下躺在椅子上的“僵尸人”被灰尘呛得连打几个喷嚏,一脸惊异的看着不断地漏着泥沙的楼板,听着床摇晃的吱呀声,干枯的手不断地将落在已经擦得发光的柜台的泥沙一遍又一遍的擦干净。
等到身体抽搐完了,真气进入了心脏流动,苏和已经成为了神觉境的高手了。
这可把苏和乐坏了,心想虽不说可以掌控雷电,但是在草原那种小地方应该能呼风唤雨了吧。
但是房间里硫磺味实在不好问,自己的衣服上也满是臭味,肚子也空空的,但是这些都不能影响苏和的喜悦,苏和一边脱衣服一边傻笑,自己居然这么快就变成了这么厉害的一个人。
神觉不同于灵悟的境界的地方在于神识在这个境界已经可以受自己所控制,常言道:“涤濯神魂醒,幽怀舒以畅”。
神识的强大对自己的帮助是显而易见的,可以镇心神,通玄黄,与天地进行沟通。
虽然苏和的神识实在过于弱小,控不控制也没什么区别,但是强大的神识对于自身实力的提升可不是一星半点的,修仙者之所以能够御器也是仰仗于神识的运用。
迫于肚子施加给自己的压力,苏和还没能好好体会自身的厉害就出门了,换上一身新的衣服,将身上的脏污给擦拭了干净,神清气爽的出门去了。
大厅中的“僵尸人”用异样的目光盯着苏和,苏和虽然并不能知晓明确的意识,但还是十分礼貌的尴尬地朝着他笑了笑。
白天的落日关不同于夜晚的宁静,大约都是从老鼠洞里涌出的人群熙熙攘攘堵在了大街的两旁,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苏和卯足了劲才挤到了人群的最前面,而出现在苏和面前的只有空空如也的道路,和对面异常兴奋的几乎要上天的人群。
就在苏和想要退去却被人堵住了后路的时候,在人群中挤了个摩肩接踵,道路的尽头有人扯开了嗓子大喊道:“郡主来了,郡主来了。”
人群躁动了起来,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向大街上探望着。
马蹄铁在石砖上哒哒地敲着,一队威武的骑兵从大街的尽头走了过来,高头大马上坐着身披坚甲的大唐骑兵,红色大唐龙旗在被骑兵高举在手上,一辆金丝楠木雕刻的华贵马车在骑兵的护卫下,在落日关不宽敞并且挤满了围观群众的道路上缓缓行驶。
马车的窗帘遮住了一般,露出了清平郡主的半张脸。
朱红的薄唇,如玉石般的肌肤,象牙般的脖颈,就算只能看到下半张也可以看得出是个绝世美人,道路两旁的地面都被口水浸湿了一片。
“原来李嫣画起妆来这么好看。”苏和由衷的在心里赞叹道,马车中的人儿一看就与那个穿着甲胄普普通通的李嫣差别很大。
“看来还是红妆比较适合女子。”苏和嘀咕道。
但是一阵风吹过,扬起了那个只放下来一半的帘子,一双如同截取了绿江碧波荡漾的秋水做的眸子点缀在了在那张美丽的脸上,那是一双摄人心魄的眸子。
“这是谁?”苏和瞪大了眼睛,并不是因为马车里的人美的不可方物,而是,马车里的人绝不是苏和认识的李嫣,一丝半点都不像,就算是易容,眸子也不会变得,这显然不是李嫣的眼睛。
“原来李嫣不是清平郡主么,看来我想多了,我就说嘛,长成那样脾气还那么坏也能成为郡主。”苏和忍不住吐槽道。
马车里的那个才是郡主的标配吧,口水从苏和的嘴角一长条一长条的往下落,将脚底干燥的土地都润湿了一片。
就在苏和犯花痴的时候,没注意到这个美若天仙的郡主用鄙夷的眼神瞥了自己一眼。
既然李嫣不是清平郡主,但是李嫣寻回了后羿箭,那么按理来说李嫣也应该在这个队伍中吧。尽管大唐的骑兵的人数不少,但是以苏和神觉境界的目力,这么近的距离仔细的观察,应该不会漏掉任何一个人。
但是找完了所有人,却没有寻觅到李嫣的身影,那个从苏和手中取走后羿箭的英姿飒爽的女子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车队不断向前行驶,人群也不断地向前拥挤,都想亲自一睹清平郡主的芳容,但是苏和却一个人失落的走进了街旁的小巷中,热闹的叫喊声如同被抛弃了一般被屏蔽在了那条大街上。
郡主固然很美,但是陌生的惊心动魄的美丽依旧比不上他乡遇故知的喜悦。
落日关的另一条大街像是被废弃了一样,整条大街上没有一个人影,灼灼的烈日烘烤着大地,像是要把这大地都要煮熟一般。
苏和找到了一面残破的旗帜下的小面馆,这么破的店面居然还有人也是万幸,苏和也不知道是太久没有吃过面食的原因还是什么,又点了一碗面。
刚刚坐下,面馆又进来了一个人,长长的人影拖到了苏和的桌上,这是一个高高大大的青年,国字脸,一身正气,背着一口重刀,虽然不知道分量,但是从那精钢铸的剑鞘就能够猜个大概。
国字脸青年也不见外,抽过一条长凳,端坐在苏和对面,对着苏和看了又看,再看了又看。将背上的重刀解下放到了桌面上,苏和看到桌子颤动了一下,向中间微微的扭曲。
苏和甚至怀疑稍稍动一下,桌子就会塌下来。
国字脸青年还是不说话,对着苏和继续看着。
待到苏和被看的有些火气上来了,索性将筷子丢在了桌子上,与国字脸青年对视了起来。
这时国字脸青年才对着苏和小声的说道:“朋友,刀子要伐。”
“不要。”苏和没好气的说道,果然是个卖东西的小贩。
“我叫王见,江南人,你呢?朋友”王见被拒绝了却一点也不见外,职业素养极高,大大咧咧的和苏和搭起话来。
苏和看了王见一眼,心想主动找上门来的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所以就没有理会王见。
王见见苏和没有搭理他,以为苏和没有听见,再次重复了一遍。
“我叫王见,江南人,你哪儿人?朋友。”
“有事么?”苏和看着王见,虽然看起来不像是找茬的,但是并不能排除嫌疑,双手缓缓收于桌下,准备随时动手。
“其实那个。。”王见略显尴尬。“我的盘缠都用完了,能不能请我吃碗面。”
“啊?”苏和愣了一下,没想到王见居然是真的窘迫。
“朋友,我的盘缠用完了,能不能请我吃碗面。”苏和愣了一下让王见十分的尴尬,王见略微停顿了一下,硬着头皮厚着脸皮再次重复了一遍。
“可以。”苏和替王见点了一碗面,两人面对面地尴尬地坐着。
“谢谢啊,朋友,不知道朋友你哪里人?”王见毕竟吃了苏和的面,心想如果不说些什么的话,好像有些过意不去的样子。
“帝都人。”
“天子脚下哈,你怎么会来这里。”王见继续尬聊。
“私事。”苏和直接拒绝了回答。
“什么私事?”王见一边吃面一边脱口而出。
苏和沉默不答,这个贩子似乎不太会聊天。
“朋友,其实我来北方是做生意的,但是路上货物被贼人抢了,所以流落自此,身上也身无分文了,唯一值钱的东西恐怕就是我这口祖传宝刀了。我想用它换取一些盘缠,作为回家的路费,不知朋友识不识货了。”王见继续主动地聊着。
王见将重刀拔出,这是一口钨钢炼制的重刀,刀长三尺,锋口约两寸,刀身锃亮,刀柄是由百年莽皮包裹着,末端镶着一颗碧绿的宝石,从刀身的光泽来看,便是经常保养。
苏和虽然不是十分的懂刀,但也能从卖相上看出这一柄好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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