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色琉璃的地面在白韵的光里有半透明的光泽,反透出来的光把空中散开的雾气酝酿出了一片淡蓝,拨开那层层盈盈缭绕的仙雾,一剪单薄的身影若隐若现,霞红色的裙衫犹如一片被朝阳染红的薄云,翩翩而动,如墨的发丝在轻雾里柔柔的舞着,宛若一块绸缎。
“在这里做清洁工,哪里不好了?”月初扛起劳具,自顾自语,“至少可以不用看到那些人的丑恶嘴脸。”像是自己安慰自己,她傻傻一笑,朝着那一片仙草丛走去,脚下的链子被拖得哗哗的响。
看仔细时才发现,那些小草哪是普通的碧草,天界没有人界孕育植物的泥土,尽管没有泥土的滋养,那些仙草仍是起落有致的竖起在浅色琉璃的地面,郁郁葱葱。
“天界果然是个神奇的地方,坚硬的地面也会长出绿草。”对于这些从来没有见过的奇景,月初心里却是暗暗出奇,独自惊叹,算是长了不少见识。
她呵呵一乐,慢慢的,向着那一潭碧水靠近,碧色的清透里很清晰的看见水里绿油油的水草,在碧水的浮力里飘来飘去,好生自在。
突然,她便不自觉的想起自己在人界的日子,那段浑浑噩噩看不到尽头的凄苦就像在心里扎了根,就算是再美的瑰丽也无法将它抹去。
“如果,曾经我也像你们这般自在,就好了。”月初蹲身,盯着一潭碧水出神,思绪也恍然之中飘了很远。
像是思绪在做着极力的挣扎,她撅了撅唇瓣,眼角的余光斜斜的扫视着四周,在确定这个地方只有她一个人时,月初终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使劲的弯下了身子,偷偷的伸出了手,碧水上层的空气略微湿润,还未靠近,手心便传来一股透入心扉的冰凉。
“只喝一口,一口就好。”她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咽了口唾液,琥珀色的眼眸忽的就亮了起来。
前刻,花姑告诉过她,云浮殿所有的一切都是非天堂的宝物,培育曼陀罗华的琼浆,满地开满的仙草,月牙潭的琼灵露,就连月初栖身的竹屋也是天竺林充满灵气的仙竹所搭而成的。
捧起那捧琼灵露的时候,月初的手却开始微微颤抖,一股最纯粹的冰凉透彻入心,顿时心中所有的杂念与痴想仿似找到了一个更好的归宿,拼命的挤出她的脑海。
“呐!”
月初猛地分开合起来的双手,顿时,手中的液体便簌簌落入了池潭,没有了那股冰凉的侵蚀,月初整个人都松了起来。
“好可怕!”她拍拍仍有些发紧的胸口,怔怔的站起了身,蹙起的眉眼却是后怕的盯着微光旖旎的水面,神色复杂,却也有些庆幸。
月初很开心自己没有因为一时的贪婪喝下一口,花姑说,这一潭琼灵露是天界最干净与纯洁的仙水,只要喝下一口,无论内心有着莫大的仇怨与痛苦,都会顷刻间化为虚无。
那一瞬间,月初只是想要忘记一些不堪入眼的往事,重新开始。
那一刻,一种失去所有的感觉从心底蔓延,她突然怕失去自己所有的情感——左右人世间的七情六欲,她更怕她忘了这么渴望活下去的理由。
世上,月初拥有的本来就不多,如果连对迦诺的那份淡淡爱意也抛弃了,失去了那道光芒,那么她还可以剩下什么。
她不想做一个没有感情空有其表的木偶娃娃。
在月牙潭站了一个晌午,月初的身子却有些僵硬了,从东南方吹来的一阵暖风才化开了她身子里冰冷。
脚下的步子有些牵强的移动着,大概是没注意到,月初不小心的踩上了一小块草地,匆忙的移开脚步,那一片被踩踏的地方,几株小草歪歪的爬了起来。
她丢开手里的扫帚,小心的把那几株小草拨正,只是怎么也无法把它重新竖起,一弯横眉便生生的竖了起来。
移开了紧蹙的眉眼,她看见月牙潭的旁边立着一台很不抢眼的水车,紧促的心便瞬间缓了一缓,也不管被自己踩斜的仙草,就往那边跑去。
“是水车,真的是水车耶!”出口惊语,月初的心里却是异常的激动,“原来天界也用人间的东西。”
平下了心想了片刻,月初快速爬上了高高的架子,飞快的踩着脚下的踏板,不断晃动着的身子惹得身后的长发也跟着一甩一甩,从脸颊上轻快扫过。
不多时,那个玉做的勺子便盛得满满的,她从水车上跳下,捧起那个勺子就往回跑去。
一勺子灌下,那琉璃地面仿似一块干涸的海绵,瞬间便吸干了灌下来的所有琼灵露,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奇景,琥珀色的眼眸却是睁得大大的,一转不转。
在仙露的浇灌下,很快,仙草便簌簌的直了起来,又瞬间趴下,继而干涸枯萎。
一瞬间的连贯动作惹得月初不断变换的神情猛地僵住,干瞪着眼睛,傻傻的愣住。
看着周围那片不断倒下枯竭的仙草,月初心里豁然一凛,心知定然是闯祸了,一颗扑通乱跳的心硬是找不到一个落脚的地方,瞬间移了魂。
“婆婆,出事了!”
月初捂嘴惊呼,丢下了手里的玉勺,便拼命跑开了,空中传来稀里哗啦的脆响,急促而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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