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和煦,树影窈窕,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让人有一股说不出的舒畅感。
宽广的静湖有如一面硕大而光滑的镜子,在春日的余晖下,闪烁着明媚金色的光辉。
宽敞的湖面上波光鳞鳞,游船如梭,船上不断的有嘻笑声传来,也不知道是哪些人家的小姐们出游,情景甚是热闹。
无数的学子仕人凛立船头岸边,眼望着千金小姐们乘坐的花船,露出恶狼对鲜肉一般渴望的神情。
待到接近花船,他们又马上来个大变脸,装出一副正直清高模样,目不斜视,折扇轻摇,吟诗作赋,尽显风流。
几家长长的画船掩了帘子泛舟在湖上,慢慢地游着,躲在帘子后的千金小姐们,偷偷打量着岸上舟上来来往往的风流才子,挑选着中意的人儿。
站在静湖边上,明之行看着来来往往的公子小姐,微笑着踱着步子,一袭月白色锦袍,头上用根锦发带缠个短短的冠髻,脚蹬一双青缎黑皮靴。
面容清秀,身材颀长,一双黑色的瞳仁璀璨如寒星,泛着迷人的光泽,白皙光洁的脸庞上始终带着一丝亲切的笑容,让人看了感觉很舒服。
他这样走在静湖畔,长长的暖风拉起他的衣带,潇洒中带着一丝飘逸,看得各家小姐们纷纷向着他挥手绢。
而有些内向的姑娘,只是偷偷瞟他一眼,便急急以扇掩面,脸红羞涩的退回到船内去了。
当然,各家千金如此钦慕他,并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外貌,也是看重他的身份,作为安县百里至尊知县大人明仕晗的独子——明之行,如今虽然只有十二三岁的年纪,却已经是一表人才。
“公子,公子,留步……”一声娇呼自身后传来。
明之行兀自转身,还未看清来人样貌,便觉一阵香风扑来,一个窈窕的身影堪堪站定在了明之行身前。
也不知是谁家的千金,一只雪白的小手上带着一个翠绿色的镯子,飞快地递上一块手绢,只见那小小的美人儿低头羞涩一笑,双颊生晕,煞是好看。
“哎……”明之行一伸手,就要婉拒,却见这不知哪家的千金小姐一个转身,又扭动着那曼妙的腰肢,双手掩面,羞得急急跑开了。
明之行苦笑一声,收回那悬在半空中的手,将锦帕收起,便在周围无数学子仕人的羡慕眼神中走开。
“公子,公子……”
明之行无奈,一转身,语气无奈又温和道:“小姐,在下……哎,棂儿啊,你怎么来了?”
明之行面前的清秀小丫鬟跑得急喘喘的,小小腮上的潮红未消,春风摇曳中如一朵初开的红芍花,看得人格外喜爱。
明之行也不急,等着小棂儿平复了几口气之后,才见她焦急道:“公子,家里老爷找你呢,说是有要紧事,您快回去吧。”
明之行疑惑,今天他出来春游散心,家父是知道的,为什么刚出来又派人来找自己回去呢?有要事,莫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明之行点头道,“我知道了,马匹在那边,我先回去,你随后自己回去吧。”
小丫鬟棂儿点点头道:“公子放心,您快回去吧,奴婢自行回府。”
明之行点点头便向着湖畔边的一处大树下走去,那里拴着三匹骏马,可是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另外的两匹虽然时不时昂头低鸣,声音铿锵,却只是徒有其表,根本不耐脚力。
只有最安稳的那一匹黑马,不抢草,不乱走,四肢矫健,鬃毛柔顺油亮,线条神骏有力,一看便是日行上百里的好马。
明之行一把解下缰绳,牵起这匹黑马,一步跨上。
“驾~”一记鞭花在身后,“啪~”一声炸响,神骏四蹄抓地,一声嘶鸣,两个疾步便飞驰出了三丈有余,便即奔驰而去。
明之行在马鞍上坐得稳稳当当,长风荡起衣襟,上身随马身律动,竟是一个善骑的好手。
还未来得及上来暗表芳心的姑娘们望着明之行远去的背影,眼神中微微泛起失望的神色,却也只是瞬间,随即便又与周围的仕子学者嫣嫣谈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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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吁~”明之行手中一拉马缰,骏马身形一收,便稳稳当当地停在了知县府衙大门前。
明之行翻身下马,便向着府门内走去。
“少爷。”两旁值班的衙役向着明之行问礼,明之行点点头应了声便向着里面急急走去,马缰递给下人。
寒风料峭,初春的傍晚还有些凉,寒梅盛开渐渐凋零,满地的落英,红白相映,满园小径曲幽通冥,煞是好看。
明之行走在府中,不管府衙的诸多办公之处,直接进了二堂,脚步不停,又向着三堂走去。
到了这里便是知县的私人府邸了,便也多了些大户人家的味道。
小小楼阁相互掩映,玉栏朱榍,互相连属,长长的过廊有直有弯,走廊旁的假山下一方小池,池水清透,隐约几条大大的红鲤在渐暖的水温下若隐若现,煞是好看。
跨过小小的园林石拱门,明之行整了整衣衫,向着后堂走去。
父亲急急传唤,明之行还不知道是什么事,可能是有客人来了,还是要恭敬些,最起码要衣衫得体。
走过几条短路,正红朱漆的偏门上挂黑色金丝楠木坠牌,一串坠牌有六片,清风吹来,窸窣作响,清脆悦耳。
“父亲,母亲,孩儿来了。”明之行现在门外恭敬地喊了一声,便慢慢推开门,向着屋内看去。
可惜,刚探过头来,明之行便迎面来了一戒尺。
“啪~”
“哎呦~”
明之行捂着脑袋,赶紧进了屋,还未站定,便见一个身着锦衣的中年男子站在自己面前,面容白皙红润,身姿修长,手持戒尺,须发飞扬道:“你这小子,我说了你爷爷今天要来,怎么还出去玩,让我好找!”
说着,提手就要再打,却被明之行一把抓住,苦笑道:“父亲您忘了,我今天出去踏春,可是请示过您的,你当时也同意了……哎呦~”
头上又挨了一戒尺,明仕晗手持戒尺,气急败坏道:“你以为跟那位前几天游历来的老先生学了几手就能厉害了吗,还敢挡我戒尺,还敢狡辩……”
说着,却是将戒尺一收,只字不再提“自己同意让他出去”这件事。
就在这时,屋内传来一声轻柔的呼唤,“好了,你就别再教训他了,你这个老的也是没个正经,赶紧让行儿进来吧,老爷子都等急了。”
明之行听着就知道是自己母亲发话了,赶紧把衣衫一整,便跟着自己这没正形的老爹进了里屋。
绕过锦绣屏风,刚进里屋,明之行便见一个白发飘飘的老人,一身青色素衣,眼神炯炯有神,步履健硕,踏着木屐向着自己走来。
明之行赶紧上去扶住,恭敬道:“爷爷,你怎么来了,我还打算过几天去你那里玩呢。”
明仕晗上前轻拍了明之行的脑门一下,严肃道:“怎么跟老爷子说话呢,先拜个礼。”
明之行吐了吐舌头,上前恭恭敬敬地给自己的爷爷拜了个礼。
老爷子看看明仕晗,再看看明之行,笑呵呵地点头,“好,好啊,行儿也长大了,我这把老骨头也不确实是中用了,走了几步路就得坐下。”
说着,又慢慢坐下,手捋胡须,笑道,“我今天来,不为别的,就是为了亲眼看看孙儿戴上玄祖传下来的玉佩,也好接受祖先的庇佑。”
明仕晗一呆,有些迟疑道:“父亲,之行还不到十五岁,现在就接手掌家玉佩,是不是太早了些。”
明之行的爷爷慢慢从红软木椅上站起来,对着明仕晗缓缓道:“无妨,我戴上祖先玉佩的时候,还不到十二岁呢,再说,你母亲怕是等不及了,这几年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我的早把孙儿戴上玉佩的消息带回去才行啊。反正行儿带上玉佩未到年纪也还是你掌家,你怕什么。”
明仕晗苦笑摇摇头,自己不是怕,只是觉得这么早给孩子加上一个重担子,是不是有点不大好。
不过最近几年母亲的身体愈来愈不好,前几年让她来这里养病,她却执意不肯。
这几年倒是想来也来不了了,为了母亲,明仕晗可是没少往远在近百里外的蓬莱跑了。
一念及此,明仕晗便也点头,对着老爷子道:“既然如此,就依着父亲吧,明日我便着人设下祭坛,为行儿加戴上祖玉佩。”
“嗯。”老爷子笑着点了点头,这才端起桌子上的热茶水,微微呷了一口,解一解这一路上颠簸的乏累。
明之行在旁边吐了吐舌头,那块玉佩说是佩,其实已经不全了,完全就是一块玉玦,戴在身上确实显得寒掺。
可是爷爷奶奶就盼着自己能够戴上那玉佩,那就带上吧。
不过,明之行并不相信这东西能保佑自己,只不过是当年自己的祖上比较穷,在自己孩子出生的时候,没有什么可以佩戴的东西,偶尔在下山卖柴的时候,路过小河边捡到这么一块玉,就高兴地送给自己的孩子,以此流传至今罢了。
当然,为了老爷子高兴,明之行现在可不能说这些话,也只能在心里犯着嘀咕。
忽然,肩膀一重,明之行转头一看,便看到自己老爹那张满面春风的笑容,不禁脖子一凉,赶紧恭敬地问道:“爹爹还有什么吩咐吗?”
自己老爹这样笑的时候,心里指不定又在打着什么坏主意,自己可得小心。
明仕晗哈哈一笑,声音一低,道:“行儿啊,你今天踏春也去了,那里的姑娘不少吧。”
明之行一愣,“呃,是的。”
明仕晗看了看还在那边陪着老爷子的明之行的母亲,对着明之行笑道:“行儿啊,你也不小了,也该定下一门亲事了,说说看,今天去,看着哪家的姑娘不错,爹爹去帮你走动走动。”
原来是打得这个主意。明之行心思一转,李员外家的千金温婉可人,面容姣好,却是个贤惠的女子;冯家的三小姐也不错,身段窈窕,轻声细语,一看就是大家闺秀……
想是这么想,明之行还是对着自己老爹一拱手,笑道:“多谢老爹挂念,孩儿以为,为大事者,不拘泥于儿女情长。孩儿想起今日老先生特赐的一本卷宗还未翻阅,孩儿就先去读书了。”
说罢不给明仕晗机会,一转身便向老爷子请了个安,便撒腿跑了。
“这孩子还是没这个想法吗?”明之行的母亲看着明之行远去的背影,有些担忧道。
“这孩子,有点小心思,算了,我们也不要太着急,船到桥头自然直,时候到了,他自己就会来说的。”明仕晗微微笑着,看着明之行渐渐远去的背影说道。
明之行一溜小跑跑,出父母的院落才作罢,抹了额头一把汗,唉,自己还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打算,家里就打算给自己定下门亲事了,那自己以后遇到心爱的女子,岂不是没机会追求了,幸好自己跑得快。
明之行心里暗自庆幸着,便慢悠悠地向着自己的院落走去。
想起来,前几天县学里来了位游历四方老先生,给原本的先生代了几堂课,说了些玄之又玄的东西,自己大概听懂了点。
今天临走的时候问了他一个问题,他却只是看了自己一眼,笑着给自己一本巴掌厚的册子,说是让自己好好看,不懂的明天一定要去问他。
今天回来就跟一群朋友去踏春了,还没来得及看,现在得去看看,对老先生讲得那些比较玄的东西,自己还是挺感兴趣的,虽然听不大懂。
正在想着,明之行已经走到了自己院落前,一个四围的院子,右是间厢房,左边是书房,正对是一间客厅,后面那间是自己的卧房,卧房后面在有一小段便是自己的小花园了。
平常明之行读书都是去小花园里的竹亭,那里安静,环境也好,平常都会派人在竹亭石桌上摆一些果品点心,自己看书累了,就吃点东西,活动活动。
那本册子,因为怕露水,就被明之行放在了木盒里,跟一些点心盒摆在一起,放在那石桌上。
明之行慢慢走在后花园的小径上,周围花苞鼓鼓,有的已经绽开一丝缝隙,在露珠的滋养下伸出一丝花蕊,散发沁人的芳香。
“小园香径独徘徊”大概就是这种情景吧,明之行在心里想着,悠然自得地惬意着。
突然,“嚓嚓~”,明之行脚步一顿,什么声音?
明之行收起悠闲的神情,蹑着脚步慢慢向竹亭那边靠去,借着花草树木的掩映,明之行探出头来,向着前面的竹亭望去。
一个人?
明之行隐约能看清一个人趴在自己的石桌上,手忙脚乱地不知道在干什么。
那个人背对着明之行,明之行又是躲在花草丛后面,并不知道他在干什么,看身形也不像是个大人,衣衫有点破烂。
小偷!一个想法瞬间出现在明之行心头。
“谁!”明之行一个箭步冲上去,老先生给自己的本册子还在石桌上,让小偷偷走了怎么办?
明之行也是练习过筋骨之人,从之前的骑马就能看得出来,此时距离竹亭只有不到十步的距离,明之行又是先发制人,怎么还抓不住对方。
当下几个快步冲上来,那小偷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明之行一把抓住肩膀,押着胳膊,按住后脑勺,“嘭~”一声,狠狠地按在了石桌上。
可是,下一幕却把明之行惊呆了,那个小偷缓缓转过脸来,嘴上还沾着几块糕点的碎渣,脸颊头发也有些脏乱。
可是那清澈明亮的双眼,那优美的唇形,那挺俏的小鼻子,分明就是个女孩儿,而且,对方好像也就比自己小两三岁,十岁左右的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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