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皱眉:“妖妇?”
领头上前,将那随从揽到身后,略显惶恐道:“江姑娘勿恼,听说昨夜我们新县令老爷途径青秀山,来姑娘处歇息了?”
江白挑眉算是承认,却不打算赶紧解释,就想看看他们能怎么样。
“不知老爷现在何处?”
江白看着他无所谓回答:“在厢房歇着呢。”
“李头,勿要跟这妖妇多言,他们这里都是一群妖人,定是将老爷拘起来了,快些将他们抓起来!”杨凤随从急忙催促。
江白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随而莫名一笑,看向随从的眼神充满了怜悯。这小子活的不耐烦了,这次还敢骂白玄是妖人,不知道此次能否活着下山。
“叽叽喳喳当这儿是坊市?”
冷冷清清的声音自江白身后响起。江白似早有预料,微微一笑挪开地方,给白玄让出大门。
随从一见,立马躲到领头的县吏身后,哆哆嗦嗦指着白玄,疯了似的叫道:“就是他!他这个妖人,你们,你们快抓了他,火刑,火刑烧死他!”
他多说一个字,白玄周身的温度便降一分,眼睛微眯,似笑非笑看他。江白恐被波及,忙躲得远远的。
领头的眼睛也够尖,忙打断随从的话,让手下扑上去将他的嘴给捂上,害怕地不敢抬头,执手道歉:“公子息怒,此人受惊过度,慌不择言,便饶了他罢。”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生气了?”白玄反问,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丝毫未变,扫了眼随从的脚下,淡然道,“有何事赶紧解决。”
“我们只是想接县令老爷回县寺,还请公子姑娘行个方便。”领头的恭恭敬敬道,却丝毫不敢放下心。
这个地方,他们最怕来了。主要就是怕见着这位尊驾,这是个睚眦必报的人物,偏偏高僧说他是神人下凡,不可怠慢。其实只要不来招惹他就可以了,也不用他们招呼。谁知这新县令的老爷竟就挑了此处借宿,自不量力的随从还招惹了他。
白玄轻飘飘道:“接人就接人,啰啰嗦嗦的。”
“谁来了?”
刚刚收拾好的李玉,走到前院儿正准备找杨凤,见白玄竟在门口像是与客对话,这种破天荒吓得她好奇心极为浓重,忙凑热闹,想一看究竟,是谁这么大的面子。透过缝儿见外面是几个县吏,还有被压制的那个人越看越眼熟,但半晌想不起来是谁。
“官爷这是来干嘛?”李玉下意识问道。
领头的见这家终于出来个好说话的,忙感动道:“我们是来接县令老爷回县寺的,烦劳李姑娘请老爷出来。”
“你们来接杨凤?”李玉嘟囔道,这才想起刚刚那人原来就是昨夜被白玄弄走的杨凤的随从,不禁又将他打量了一番,见他好似没什么事儿,替他庆幸起运气好来。余光瞟到领头的焦灼目光,想起正事来,嬉笑道,“你们等等,我叫他。”
话罢,之间李玉转身,站在照壁处,朝厢房那边大声喊了声:“杨老爷,县吏官爷来接您回县寺了!”
连听她用粗高的嗓音喊了几声儿,山中都快产生回响,这才似有人无奈答应。门外的几个县吏默默低头,这李姑娘的确好说话,就是太过耿直,太过……懒惰了!
只一下,杨凤便疾步到了门口。听她叫的急促,脚下也不敢太慢。
李玉指了指县吏,再开口便是温声软语,笑意盈盈:“他们接你来的,赶紧走吧。”眼中却不自觉带了些眷恋。从昨夜到今日,她还未跟他多说一句话。
“老爷,老爷您没事吧?”随从挣开束缚,冲了上来上下查看杨凤,见他明显虚弱了许多,不禁着急道,“老爷您被他们怎么了?”
“没事,我们赶快入县罢。”杨凤咳了两声道。
随从狠狠地点了点头,瞪了那几个“仇人”一眼,搀着杨凤下了台阶:“夫人今早也到了,听老爷可能遭险,急的泪流满面,厥了过去,您快回去看看罢。”
李玉眷恋满满地眸子闪了闪,僵在原地,脑子一时空白。江白目光诧异地扭头看向李玉,白玄也忍不住用余光看她。
“那个……”一开口才发现嗓子有些干燥,咳了一声清清嗓子,才苦笑询问,“夫人?杨老爷您娶亲了啊?”
杨凤对上她的目光,静默不语,许久才一拱手:“嗯,今年春天的事。昨夜叨扰各位,本官感激非常,改日登门道谢。”
李玉将还没传递过来的讯息先截断抛到脑后,甜甜地笑了笑,目送他离开。在他转身后,这才将讯息接收完整并开始反馈,目光呆滞地盯着他的背影。胸口闷闷地,闷得难受,这种时候她能哭出来就好,一哭就通气儿了,就不闷了,可她就是没有一点哭意,只能憋着。
没几步,领头的县吏跑了回来:“对了,烦问姑娘,今日唐姑娘可还下山施诊?山下已经等了许多病人……”
江白顾着李玉的感受,却也不敢忽略正事儿,一本正经道:“唐棠昨夜一夜未睡,可能要休息一下,等下午才能去。”
“天涯何处无芳草不是?”江白拍了拍她的肩膀,试图劝解,又想了想她的霸道脾性,顺着她可能有的想法道,“这结了又不是休不了不是?休不了咱就去做正房把她挤下去当妾。你一直喜欢的那句话咋说来着?没有拆不了的情侣,只有不努力的小三儿。你听听,多精辟。”
李玉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当时听进了每一个字,但她说下个字却又忘了上一个字是啥,感觉胸口闷得把她脑子都憋坏了,傻愣愣地又觉得没什么好伤心的,抓了抓脑袋,皱眉笑道:“你是不是傻,我原本就是他的正房,我是被休的那个。”
江白见她还有些脑子,并没有崩溃迹象,便想着刺激也是另一种安慰,特别是对面前这个脸皮厚的人,便笑道:“还不是你非要人家休的?不然你现在还是杨夫人。”
“我不是看他有喜欢的人嘛!你说我这算不算失恋?发现失恋也没什么不好的感觉,就是心里闷闷的。”李玉一板一眼,傻里傻气地说着自己的感受。
江白暗暗叹气,表面上继续先前政策:“你这不算失恋,毕竟你都没开始恋爱,哪儿算失恋?”
“是哦。”李玉点了点头,突然泄气叫道,“啊,好烦的,怎么重生了还是这种单身狗的体质!”
“不,你还有克夫体质!”正在炒菜的唐棠听她这样说,想也没想地接话嘲笑。正在厨房打下手的俞回颇以为然,点头附和。
李玉更加泄气,颓废地趴在江白身上,将整个体重压过去。江白无奈苦笑,拖着她到堂屋。
饭桌间介于李老的存在,知情的人都没把刚刚的事说给唐棠和俞回听,她们二人见李玉颓然非常,只当她是舍不得杨凤离开,害了相思。直到李玉吃完饭,怏答答地说回房休息,江白才告诉了她们,杨凤娶亲了。
而李玉回房后,也并不困,毕竟她也没熬夜。躺在床上,感觉浑身无力,满脑子胡思乱想。人一旦无精打采了就犯困,脑细胞进入休眠。可心里的闷感挥之不去,让她感到烦躁非常,再次想着哭出来就好了。便开始回想幻想各种泪点情景,酝酿情绪。她泪点不高,每次都能被自己的幻想情景弄得眼泪直掉,因此便自夸自己有想哭就哭的技能。没想到这次却不好使了。
烦躁地狂滚了几个圈,最后仰天大吼:“奶奶个熊,怎么连哭都哭不出来啊!啊!啊!日了狗了,睡觉!”
听到这中气十足的声音,趴在门口的三人也就放心了,互相摆摆手安心回房休息,却又感叹:李玉的脑回路果然跟普通人不一样!
不过,她们要去看看,杨凤娶的倒底是什么人。看看李玉还有没有翻盘的机会。
县中才重建罢。县寺在地震后临时征役,将壮丁都安排去补修加固受损的城墙、搭建临时窝棚,然后壮丁才能重新修葺或重建自己房屋。因这次地震瘟疫死了不少的人,现在城中到处都挂着白绫,处处都是哀哭声。受灾后县库也受到影响,加上贼寇的侵入,现在又是严冬,利县只能靠着朝廷拨下来的赈济物资重振。
走在路边,两边乞丐较之前明显多了许多,寒风刺骨,他们却依旧身着单薄,都是些老人妇女孩子,壮丁乞丐也都被拉去服役了。江白、唐棠和俞回从旁边走过,身上穿的格外暖和,遭来他们羡慕的眼光,认出她们的一涌而上,要吃的要穿的要银子。她们将身上的银子都散光了这些人才罢了。
转悠了一圈,才发现她们现在过得依旧好很多,起码她们还有饭吃,还有暖和的地方住。古代的经济实在脆弱,她们也无法对抗,加上她们也并不是什么首富,也有没那些调动全国物资的势力。都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她们也没有什么方法可想。她们是真的很渺小。
忽然两女子迎面而来,看样子应是主仆,丫鬟扶着新妇。她们所经之处,百姓皆笑着行礼:“县令夫人。”
三人不禁驻足,望向那女子。模样清秀,柳叶眉杏眼,唇红齿白,身着素衣,干干净净的让人心怡。面带笑意,举止温柔淑雅,大家闺秀之范。如此可爱的人儿,就连她们也忍不住心动。
【我勒个去,居然是俞灵花!】俞回扯了扯她们二人,激动地快要跳起来。
“俞灵花?不是要嫁给王钦的那个?那次玉米棒子撞见她们奸情的那个?”唐棠重复道。两人同样震惊。
俞回苦脸道,【俞灵花是杨凤喜欢的那人的妹妹。总之,别让玉米棒子看见了罢?】
唐棠点点头:“一定不能让她知道。喜欢姐姐娶了妹妹,玉米棒子还当了炮灰,这个杨凤真是无耻!”
江白道:“得,她是真给杨凤留了个媳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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