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王连还是先将太子妃母子两、宋颢、许恪、江白四人、李老护送回清越国。白玄在他们收拾的时候便消失不见。唐棠将小赤狐也待在了身边。阮尔闲的无聊,便跟李老挤在一处,也一同前往清越国。青鸟又被当作传信使,先回清越国报信。至于杨凤,依照他的意愿,留他继续坚守利县。
杨凤也知现在的情况,肖都尉在接到发生变乱的消息后便赶回郡府。利县刚刚重建,哪里能抵抗地住北方强骑。杨凤不过想先将百姓疏通离开,至于往哪儿安排,目前情况只能去往清越国。
杨凤向王连提出此建议,却被王连拒绝了。王连害怕大量的流民涌入引起清越国的动乱,言此兹事体大,他不能一人决断,需先回去请问过大王及其他大臣意见。
清越王宫中,清越王埋头案前奏简,一个脑袋两个大。烦躁地将所有的伺候之人都赶了出去,就留了东风一人。东风就站在下面,表情正经,微微偏头,不去看清越王的暴躁情形。
“喂,你往哪儿看呢?”清越王不悦道。
东风连忙侧回身上前两步,拱手道:“大王,您是不是该去找找王后了?”
清越王像被针扎了似的抬头看他,好看的双眉一竖:“你刚刚说什么?”
东风忙低头,不急不缓道:“臣什么都未说。”
清越王这才稍稍缓了情绪,瞥了他一眼,随手拿了本奏折,继续看,看了没两眼,更觉心烦意乱。一张好看的脸又是愁又是恼,嘴里不住嘀咕:“习小小,习小小……”
东风抬头偷看他的模样,暗中憋笑,往旁边躲了去。
他当初跟大昭联姻,本想随便娶一个,以表忠心,让中央安个心就罢了,就娶了这位太尉家的女公子——和湖公主,习小小。这习小小就是个倔蛮之女,对他整日还有非分之想。完婚当晚,他借口身体不适,还找太医演了出急性病发作的大戏,躲了出去,之后也一直装病躲她。
结果她听说他是个短袖,明白他是不想跟她同房。她也不伤心也不吵闹,就是每天缠着他,曾发誓一定要把他的短袖之症治好。王钦这下可是怕了,整日以公务繁忙为借口。不过前不久她听说大昭亡了,王钦也派人探到太尉因誓死不降不做贰臣而被贺胡达旦杀了,太尉夫人怕被胡人污辱,效仿袁国公夫人自尽了。
习小小的硬脾气直接策马往回奔,被他派人抓了回来锁在房中。没想到这倒把她逼绝了,直接投缳去了。还好发现及时,在她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救了。现下正在后殿被人伺候休养着。
王钦本就心肠不硬,更何况对方是个女子,就是蛮横了些,人也不坏。现在他又不敢去看,心里又过意不去,总之烦的紧。
王钦眼睛虽然还在奏简上,心思却飘不见了:“让你去看,你看了没?”
“回大王,已看了。”
王钦支棱着耳朵等下文,半天没等到,疑惑抬头见东风已规规矩矩地站在旁边侍立着了。王钦轻轻拿奏简敲了敲桌子,将他的目光吸引过来,示意地挑了挑眉。东风半伸脑袋看他,满是看不懂的样子。
王钦只他这是趁机逗他,不满地深呼吸一回,耐着性子:“当了这么多年的将军,在我身边跟了这么多年,汇报是这样回的吗?”
“臣忘了,臣知错,请大王责罚。”东风忙认错,还是没下文。
王钦没想到老实巴交的东风还敢有这样一天,登时气道:“你倒是将情况说一下啊!王后怎样了?”
东风这次“会意”了,立马汇报:“回大王,王后现在不吃不喝,闹着大王不去看,不去救大昭,就绝食死了找阿翁阿母。”
王钦愣了一下,头疼扶额,拂袖道:“那便让她绝食去罢。反正大昭亡了,也没人给她撑腰。孤废了她都行。”
“喏,臣这便去回。”东风应下,顿了一下,这才转身要离。
“等一下,你要回什么?”
东风应声已经停步转回身,老老实实回:“回刚刚大王的话啊。”
“刚刚的话……”王钦咬牙切齿起身,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不出来啊,东风,你也会给孤玩虚的了?”
“臣不敢。”东风躬身回。
王钦白了他一眼,抬步往外走:“不敢你个大头鬼。”
“大王去哪儿?”
“你说呢?”
“哦。来人,备舆国相府。”
“姜宫!”
“喏!备舆姜宫!”
“不必了,走着去。”王钦不耐烦道,见他作势又要开嗓,立马补充,“就咱俩去,其他人别跟,你也别喊了。”
东风应:“喏。”
“连公公的活儿都被你抢了。”
王钦诧异瞥了他一眼,神情时刻保持认真正经,不是冰块脸,更像个傻大个。不过就是这个傻大个,杀起人来凶狠煞人。还记得之前有次跟父王战场远观,见他一个人扛着两把狼牙棒就冲进去,左右开弓,只打的敌人血肉横飞。身子壮实像熊,狼牙棒也是千斤重,他居然身姿灵活穿梭敌人中,直奔敌军主寇,一棒取人头。
每每跟他站在一块儿,倒显得自己柔弱不堪,风吹便倒,男子汉的尊严在这暗比之下便没了。王钦忽然停下叉腰,戳了戳他的脸:“你是个木头人么?”
东风刷的一下脸便红了,后退几步,扭头看他,窘迫又慌忙严肃道:“大王,臣喜欢女的。”
王钦表情一僵,动了动嘴,看着他正经笑道:“劳资也喜欢女的!”
东风甚是怀疑地看眼前这位身板高挑却极为纤瘦,眉眼比女子还要漂亮十分的君上。虽然他是经常逛花楼,调戏女子,可也无法证明他喜欢的男子。东风立在原地不动,紧绷着身子。似乎王钦一有什么不轨动作,他就立马消失不见。
王钦看他又是这副警惕的模样,心情大好。故意往他那边动了一步,结果就看东风同时往后退了几尺。王钦又动两步,作势冲过去。东风立刻撒丫子就跑,嘴里还道。
“大王,臣好像看见臣府上着火了。”
王钦立马大吼:“你再跑,劳资就烧了你的府邸,抢了你的夫人、妾室、通房、丫鬟!”
东风立刻停下步子,缓缓转身,神情正经回来,挠了挠头笑道:“大王,刚刚臣看错了,没着火。不过,臣没夫人,没妾室,没通房,更没丫鬟。府上就一个老管家,今儿个还回去了。您烧也是烧座空府。”
王钦再次吃瘪,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大王是不是当的太憋屈太随意了。不禁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尾大不掉?将军势力过大压制皇权,不将他这个大王放在眼里了?当年蒋峰可就是这样谋权篡位的。神情一凝,道:“那就把你丢进去再烧!”
东风呆呆的脸上闪过一丝怔愣,严谨道:“臣逾矩了。”
王钦见好似将他吓着了,又觉刚刚是自己多想,眉眼一挑,故作轻松之态:“那你下次就要注意了。”
“喏。”
气氛一下僵硬下来。两个人走在宫道上,格外尴尬。王钦寻思着找话题。
“你整天跟着孤混在花楼里,怎么也没找到个媳妇儿?不会是你太木讷把人姑娘都气跑了吧?每次去花楼,你和王连两个人就跟个木桩似的。”
东风听罢,犹豫几番,还是忍不住道:“大王,谁在花楼里找媳妇儿……”
王钦发现自己说错话,斜眼看他:“不能找?”
东风立刻打了鸡血:“能!”
王钦吓了一跳,盯了他半天才道:“粗鲁。能不能学学孤?斯文,斯文一点!”
“大王,臣是打仗的,大字儿不识一个。”
王钦不容置疑道:“那便学!赶明儿孤给你写封信,你自己看懂了回我,要是让孤知道你托了别人帮忙,处以军罚!同是一家子,人东禾长得秀气又识书,你这怎么混成了个草莽大汉?”
“那臣跟臣弟换换?”
“就你这跟只熊样的,黑夜都包不住你。”
东风屡次被驳,哑口无言,只得答应:“臣领王谕,自当好生学书。”
王钦就是喜欢欺负他,忍不住又戳了戳他的脸,见他一如刚才反应,哈哈笑道:“孤便是喜欢男子你也跑不掉。”
东风忽有了解甲归田的想法。打小被他调戏,当时只觉得他不过是个小弟弟且又是太子,而且他是个纯正的色胚,天天偷窥小姑娘,便不在意。后来大了,他还是不着调好色,且依旧常常调戏他,他只当是他好色成性,调戏人成习惯,躲躲也就过去。之前他因与线人接触,被人误传是断袖,现下他越来越怀疑其中的真实成分。
不禁疑惑,他一个大老爷们儿,怎么越大越娘气了?仔细一打量这位俊俏大王,粗糙的厚脸皮又不禁窘迫起来。他娘的,长得就是一张女人脸。想必是天天跟娘们儿混久了被同化了。
王钦偏头看他:“看什么呢?”
只这一回眸,眉梢眼角尽是不经意露出的妩媚动人。东风一堵,紧张到磕巴:“臣,臣什么都没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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