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干嘛？”

　　李玉惊呆于满屋子的人，她的小房间就快挤不下了。她不就是为救俞灵花晕了过去么？怎么一醒来，面对这种奇怪的情况。目光回转，还发现自己被白玄大仙给抱着，顿时受惊不小，迅速跳离，躲在江白身后。

　　江白无奈道：“你是李玉？”

　　“是啊。我怎么还脑袋疼？”

　　李玉探出个小脑袋，边揉着后脑勺，边四处观察形势，小声在江白耳边回话。众人许久反应过来是李玉又恢复了，有喜有愁。

　　江白小声回：“满屋子都在抢你呢。”

　　“啊，为什么？我这么抢手啊？那个门口那个男的是谁？”

　　阮尔听不下去，一张清秀的脸已经不再淡定，咬牙切齿道：“你们窃窃私语什么？也没人是聋的。”

　　“阮尔哥哥。”白连华出声，语气隐含安慰之意，又对着白玄道，“大殿下，既然李玉已经回来，还望继续按之前的约定来罢。”

　　白玄瞥了李玉一眼，默不作声，缓缓消弭。最后只留下一句：“小狐狸必须留下。”

　　本来缩在角落里看戏的小赤狐闻听，绝望呜呜。战争未开便已结束。

　　白连华缓缓走到李玉面前，伸出手抚了抚她的脑袋：“阿玉，我是你的连华小姨。”

　　李玉一脸莫名其妙，小心翼翼地看向唐棠寻求确定。唐棠很是认真地点了点头。李玉正纠结要不要喊，挺完她接下来的话，果断不认这个小姨。

　　“阿玉，你是我们白家唯一的血脉，你不能就让它这么断了。李江河，我姐姐是对不住你，不过我劝你还是让阿玉赶紧成亲生子。我是保不住她了，但白家的血脉不能断。你要是不同意，那我只好硬来了。”

　　阮尔气恼：“连华，你这什么意思？阿玉她也是个人。”

　　白连华面不改色道：“如果她不是姐姐的女儿，我的亲外甥女儿，她早就不在这里了。而我保她，也只为她能留下我们白家的血脉。”

　　李老气得不行，也怒气冲冲道：“你们未免太欺负人，你们要是真这么在乎她，当初你姐姐就应该带走，或者你直接来带走。二十年过去，你现在来认阿玉是你们白家的。阿玉她是我老李家的，是个好端端的凡人，与你们这群神仙没有半点干系！咳咳……”

　　李老气得禁不住直咳嗽。几个姑娘见着，忙上前关门的关门，给他顺背的顺气，倒水的倒水，将他护在中间。

　　白连华重重一声叹：“若是早知道，我早就将她带走了。之前也问过阮尔哥哥，他却至始至终隐瞒你和姐姐的行踪。若不是前些日子有人相告，我也不知道阿玉便是姐姐的女儿。”

　　李玉听得也难以接受：“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意思，不过我确实是老李家的闺女。我成不成亲生不生孩子也跟你们白家没什么关系吧？再说传宗接代都是儿子的事儿，你们来找我干什么？难道你就……”

　　李玉说得一顿，将后面更伤人冒昧的话咽了回去。白连华被狠狠地一伤，再看李玉时，温柔的面孔露出讽刺的笑意：“白家跟女娲一族一样，虽不是单传却也是世代只生女子。虽你的身体里掺杂了凡人的血，却也比没有强。”

　　阮尔也换了态度，轻声细语道：“此事本就急不得，缘随天定。比起担心阿玉，更应该担心的是你自己。我虽不爱四处走动，却也能知道你最近是想干什么。劝你还是及时收手，免得日后遭受天谴，才是真正的对不起白家对不起祖上。”

　　白连华惨然一笑：“我只知道女娲山白蛇一族的使命。当初年少犯下的错，如果在我了解此事之前还不能有个很好的进展的话，那我不介意再犯下欺祖之错。”

　　阮尔眸中闪过震惊，警惕道：“你想做什么？”

　　“阮尔哥哥，你知道的，那件事因我而起，至今迟迟未解决。可你不知道，它或许还纠缠了上千年。我只想做最后的弥补罢了，届时我将亲自动手。你们且珍惜罢。”

　　话落，白连华也缓缓消失不见。屋中的压抑气氛瞬间消失大半。她们几个姑娘不懂什么，却也隐隐能知道现在李玉是摊上大祸了。李玉还是一脸懵懵懂懂的样子，除了知道一个他们都抢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不懂也好，免得烦恼。

　　“阿翁，你这系着围腰是在做饭啊？现在好像也是吃饭的点了，那中午就让我来做吧！”李玉笑嘻嘻道。

　　唐棠忍不住骂出俞回的心声：“你这个缺心眼儿的。”

　　“怎么缺心眼儿了？”李玉硬着脖子狡辩，“刚刚说的我啥都没听懂，那能咋办？吃了饭去看看俞灵花怎么样了，她还怀着身孕，那一摔肯定不得了。还有许太医令怎么样了？那药到底行不行，能不能救人啊？唉哟！”

　　李老狠狠地揪了一把李玉的脸，气呼呼大骂：“你这不肖女，还有时间关心别人的孩子、别人的性命。你先把自己的命保住再说罢！”

　　李玉委屈巴巴地揉着脸蛋，往旁边让了让躲开李老。满不服气地戳着火盆里的炭火，手劲太大，一时灰尘直飞。江白她们嫌弃地直挥手将灰屑挡开，起身躲开。

　　“你这孩子怎么变得这么无理取闹？以往教你的真是白教了。”阮尔手上不知何时多了本简书，毫不留情地敲了敲她的脑袋，也不顾她炸毛的神情，“你小姨刚的意思是，你要是在大昭亡之前不能成亲生子，那她就直接把你给弄死。然后把鱼里放出来，让鱼里和白玄双宿双栖去。”

　　“啊？这，哪有这样的道理？她就不能生一个？刚刚就想问的。”

　　李玉抱着脑袋嘟囔，警惕地看着他的动作，见阮尔果真又要动手，在他扬起手的那刻就跳起蹦到老远。阮尔没得手，心气儿没出泄，直接将书朝她扔了过去。

　　李玉急忙闪开，不由瞪着眼睛向李老吼出老早就想吼的话：“阿翁，他是谁啊？他这样欺负我，你也不管管！”

　　李老哼一声，抱着身子偏到阮尔那边不看她：“打得好，把她直接打死了也免得惹出这么多祸端！”

　　“嗯嗯，打得好，直接打死算了。”江白她们也一本正经地跟着附和。

　　李玉简直不敢相信：“你们，都是跟我有多大仇？”

　　“记住了，我是你的先生！”阮尔恨铁不成钢地瞄她一眼，“还不去做饭！”

　　李玉张牙咧嘴，恨恨半天还是一跺脚乖乖去厨房。

　　昏昏的房间空荡荡的，除了一张床，一个柜子，一张桌子几个凳子再无其他，就连桌子上花瓶里的梅花也死了，枯枝枯花摆在那里。整个房间无不给人寂寥萧索之感。

　　“李江河，你这房间还是几十年如一日啊。实在不行，你放点书也比空着好。读书使人充实。”阮尔在这一眼便看尽的房间里走了一圈，忍不住提议，将桌子上枯死的梅枝捏起来瞧了瞧又丢进去，“花都死了也不换换。”

　　“我一个粗人，大字不识一个，放什么书。”李老边向衣柜挪动边缓缓道，“那花是阿玉插得，说房间里要有些活力。唉，不过是多残害了一枝梅花罢了。”

　　阮尔不满地抿唇，捏了捏手上离不开的经卷：“真是不肖女啊不肖女。给了老人希望也不知道维护一下，就让你眼睁睁地看着这花死去。你在找什么？”

　　李老懒得听他的酸腐话，继续在柜子里摸索着。这只千年的老狐狸，之前本来是他的敌人。想当年他获得她的芳心，还将这只老狐狸气了个半死，最后她还让他来做他们的主婚人。当时只觉得让这个老狐狸那般存气真是过瘾，也算报了多次险些被他害死之仇。

　　可不曾想，经过那些事，最后这只老狐狸倒还重情重义。在她走后，将李玉当做亲生女儿对待不说，对他也多有相助。

　　回想当年事，浑浊的双眼也忍不住饱含热泪。枯槁的双手慢慢地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箱子，搬到桌子上。在阮尔的注目下缓缓打开。

　　“这是？”阮尔不由惊讶，随即恢复正常。

　　箱子里赫然躺着的是一块牌位。是她的牌位，上面给的是李江河之妻。

　　“你既已收起，又何必再拿出来？”

　　李老微微一笑，将牌位放在案几上摆好，又从旁边的箱子里翻出香炉和几支香：“你不是说她是死在今日么？今日是我们的成亲之日，也是她的忌日，终还是要要再给她烧两柱香的。”

　　阮尔半阖的眼底也是数不尽的黯伤，顺手也从他的手中拿过几支，就着蜡烛点燃，跟在他后面烧了三柱。

　　“你说过，我是她的劫。我想再听听她那天是怎么度过的。”

　　阮尔叹了一声，抬头看向窗外的白雪，白的让他的火瞳微微发痛发酸：“那天雷霆万钧，道道天雷打在她身上。我赶到之时，正是她未挨过天雷魂飞湮灭之时。”

　　“那一定很痛。”

　　阮尔的身体回想起曾经经历过的飞升天劫，心上却更痛万分，赤瞳涣散迷离：“嗯，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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