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坐了没多久,李玉便说要带她们逛逛白府。毕竟这也是她们第一次来。狐延让白府的下人带着去了趟茅厕,出来之时,白府下人还在等候。
“狐公子,您是要在府中转转还是去寻大姑娘她们?”
“我随意转转就好。”
“好,您要是迷了路只管问附近的丫鬟下人就是。那便怠慢了。”
狐延点了点头,给他做引导的下人便退了下去。狐延四处环看。金兽飞檐,雕梁画栋,小桥流水,假山环廊,整体看之大气非凡,局而细量雅致有趣,竟隐隐还见仙雾缥缈。这两日的雪天为整座府邸盖上一层薄薄的雪,确为人间仙境。
走到无人之处,狐延看着湖面,水波如文,还盛开着荷花,粉色的,格外好看。荷花上白雪敷面,荷花下锦鲤绕茎。
狐延状似无意开口:“你不是应该跟着大王?”
话落,一女子落在他身后,一席白色布衣几乎与雪景融为一体。正是月愁。月愁上前,与他并肩而立,半伏在栏杆上,同样看着湖面,余光却在打量狐延,淡笑开口:“这里哪里还需要我?我的行踪便是这里小小的一个丫鬟都能发现。大王让我四处走走,离开前会叫我的。”
“你未免也太过放松了。”狐延皱眉,严肃看她。
“我就是想来看看你,听说那个公主搬到你家对面和唐姑娘一起住了?”月愁的笑容凝在脸上,转脸正视她。
“嗯。”
“依小妹看,公主配兄长挺合适的。”月愁说的言不由衷。
狐延沉默少许:“我对公主没兴趣。你整日操心我的事,你的事儿怎么弄?你这也不小了,当初被他们东家要回去,结果还让你去做了暗卫,你不是要将一辈子都搭在暗卫里了吧?对了,他们东家可有认你?”
“比起做东家的女儿,还是暗卫好的多。东家,只要头儿认我就行,我永远都是阿母的女儿,兄长的小妹。”
“你莫要过的糊里糊涂的才是。”狐延一声叹息。
月愁,原本是东家庶女,东禾的亲妹妹,后来东禾的生母因为人阴毒被赶出家门,当时她抱走了年仅一岁的月愁。东禾的生母改嫁嫁给了个独身的读书人,正是住在现在唐棠的那个小四合院。没两年,夫妻双双染恶疾去世,狐母将月愁抱回抚养。后来,有次东禾执行任务,认出了月愁是自己的亲妹妹,便将她带进了暗卫,想要亲自照顾她。也是希望有一天,可以让月愁认祖归宗。
“这么多年,第一次在白日里见兄长。”
“看来今天没白来。”
月愁静声做了回应,犹豫许久,才看着狐延询问。眼睛里露出对待任务对象的审视与警惕。
“兄长,那夜,和你在桥下见面的人是谁?”
狐延眨了眨眼睛,却是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她,勾起唇角笑道:“什么?”
“就是轻凤公主去家里的那晚,你在城西桥头见了个神秘人。后来因为公主前去打断了你们。”
“你可曾听到什么?”狐延点了点头,眼底却升起一层幽凉,没想到那日竟还是被人跟踪了。
“不曾。若靠近些,兄长不就发现了小妹?”月愁如实回答,“我也不曾将此事告诉给大王。”
狐延无所谓地笑了笑:“你们家大王还真是可怕,训练你们这些暗卫原来是为了监视我们老百姓的。”
“兄长勿要玩笑了,还请回答小妹的问题。”
狐延每次的扯开话题都让月愁心中少了一份坚定,她跟踪过那个神秘人,看着他出了东邬城,而且从他的武功以及衣装可以看出绝非清越国人。在如今这般紧张的时候,狐延竟然与其他国有着联系,不得不让人心存疑窦。
“你不是阿母所生,我也只是阿母所养。阿母是在大昭境内的一个流亡妇人手中接过的我。如今,不过是他们找到了我而已。”
“兄长是说,兄长的亲生父母来找你了?”
月愁替狐延感到高兴。狐延也是狐母的养子,这自她懂事起就知道了。自他们懂事起,狐母便告诉他们自己的身份,希望他们长大以后可以找到自己的生父母家族。但是对外,坚决称他们是自己的孩子,不让他们被一些恶意之人嘲笑。
“嗯,他们想让我回去争家产,可是,月愁你是更愿意做阿母的孩子,还是回到从未呆过的家?认那些陌生人为亲,做着手足相残的事情。”
狐延将月愁也问住了。这个问题,无疑是直戳月愁内心,她又何尝不是反复询问自己?
“但是,”月愁笑了笑,“兄长这么多年不是一直想找到自己的身生父母吗?虽然我也会选继续呆在阿母身边,呆在兄长身边,可是现在,我觉得认了个亲兄长也不错。或许,兄长会收获更多的亲情……”
狐延瞧了瞧她:“我找身生父母,只是想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世上的。亲人,我只认你和阿母。”
“兄长……”
“此事你万不可跟阿母说,我不想让她伤心。她抚养我们成人,年华尽失,我只想一直陪在阿母身边。”
月愁点头应下。她只知阿母姓狐,闺名芦花。阿母一生未嫁,无亲无友,不是清越人,别的一概不知。
“狐延!”
随着一声断喝,轻凤冲了出来,一把将狐延拉至身后,夹在两人中间,怒气冲冲对着月愁:“哪里来的野花也想往本公主的皇婿身上靠?”
月愁表情瞬间僵冷,目光似刀子似的盯着轻凤,双手紧握成拳,如果可以,下一刻她就想解决了这个公主。肩上一沉,月愁回头正对上王钦的笑脸。
王钦揉了揉她的脑袋以作安慰,不悦抬头:“公主说话也太过分了,这可是本王养的娇花,怎么能是野花?”
“哼,那你就看好你的娇花!”轻凤双手环抱。
王钦欲言又止,斜目看了看俞回。俞回立刻了然,早就愤愤不爽,此时直接站出来抱不平。她知道,轻凤是听得到她在说什么的。
【公主你这说话也太随便了,人家狐延一直都没答应娶你,你老是这样霸着人家也太过分了!】
轻凤气得一蹬脚:“他是我的情劫,就是我的人!”
【你又拿这件事来说,人家是你的情劫,你也是人家的情劫吧?人家就是不想娶你,你能不能别一天到晚没事儿的缠着?是个人也会烦的,不就是个天上的大公主,还是不敢回天上的,有什么了不起的?你知道什么叫得的到别人的身子得不到别人的心,强扭的瓜不甜?】
“本公主不喜欢吃甜的,要你这个小哑巴管这么多了?”
轻凤这句话,无疑刺激了唐棠,唐棠也忍不住上前直接将狐延扯回来。其他三人也上前,组成一道墙,硬挡着轻凤不让她过去。
“公主也要尊重人的好么?说真的,轻凤你未免也太过强盗了,你说是你的就非要抢,别这么公主病行么?”
轻凤咬咬牙:“丫头,我可是你的未来小姑子!”
“说,你是谁的老妹,未来我绝对不嫁他!”
李玉、俞回、王钦三人相视一眼,感受空气中突然的安静,决定还是提醒神气的唐棠一句:“她哥是白玄。”
“还我爸是李刚呢……哦,是的。”唐棠瞬间明白过来,气势顿时弱了一半。
“白玄怎么了?我阿母还是女娲呢!”
一个清脆的声音骤然响起,他们中间凭空出现了个少女。梳着两个角,配以珠钗发带。身穿绒黄色罗裙,外罩同色罗衫,腰缠丝绦。仔细辨认,才可认出这就是当初的小公主石泪。整个人周身的气质都变了,以前的嚣张跋扈此时给人感觉更为精灵可爱。她身边站着白连华。
石泪首先注意到王钦,直接就攀了上去,抓着他的胳膊指着轻凤道:“王钦哥哥,可是这个老女人又在欺负你了?”
“喂,说谁老女人?”轻凤不悦皱眉。她第一次,被人说老。活了这么千年,居然有人说她老。
“除了你还有谁?”石泪做了个鬼脸,吐舌道。
王钦憋住笑,将石泪推开,行了一礼:“见过女娲母神。”
“你别别别……我还不是女娲,担不起这大礼。王钦哥哥只管叫我石泪就是。”石泪灿烂一笑。
“喏。”
“既是各位神仙驾到,小人一凡民,不敢再滞留。小人告退。”狐延恭恭敬敬朝众人行礼道。
唐棠见状,朝他眨了眨眼睛,低声道:“狐延哥,要是搬家记得跟我说一声。”
“哎,狐延!”
轻凤正要上去追,唐棠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公主,你不是说师父让你保护我么?”
“我……”寸步不离。轻凤哼了一声,将她的手甩掉,站到一旁盯着狐延离开。
“王钦哥哥,你想我了吗?皇侄说你日夜都在想我。”
轻凤心情不悦,听见石泪撒娇的声音,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扭头不屑地泼冷水:“他整天抱着美人,还有王后,怎么会想你?”
“老女人别说话!”
“死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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