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刚刚走两步,身子便是一软,差点跌倒。东禾忙上前将她扶住,对上她的双眼道:“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也不想回去。”
江白瞥了眼他身后的月愁,微微一笑,挣着起来。东禾发现她似乎有什么顾忌,不解偏头看了眼月愁。
月愁立刻抱拳行礼:“头儿,属下忽然想到家中还有些事。”
江白诧异看她,闻得东禾淡淡地应了声,她便头也不回地潇洒走了。江白一时愣在原地,瞅了瞅躲着杨于清往她这儿靠的俞回,又瞅了瞅东禾和杨于清,她很想再次强调,她是出来玩的!
“这意思,是咱们一起去转转?”江白无奈,这时候她不可能丢下俞回一个人跑,跟俞回去溜达,杨于清肯定也会一起,又留下东禾好像也不太好。那还不如意思意思,两个一块儿问了。
杨于清道:“不了,我还有事要去趟王宫。各位,告辞。”
话落,杨于清看了俞回一眼,见她抱着妆奁,满意地笑了笑,转身便离开了。没想到被拒绝,江白立刻松了口气,这才想起来,虽然杨于清有事儿没事儿在俞回身边转转,却也是有正事儿的,作为一个大将军定也是很忙有追求的。
不像那个许恪,一天到晚没事儿就围着唐棠转,把唐棠追上手好像就是人生目标了。如此一想,就等着东禾回话。作为一名暗卫头领,肯定是更忙了,刚刚不还抓了个盗墓的?
江白见他迟迟没有动作,疑问:“你没事儿?”
“休假。”
简单两个字,江白没话回了,跟俞回对视一眼,道:“我们打算随便逛逛。”
“嗯。”
江白看他自觉要一起,无奈道:“那走,别呆这儿了。”
再说唐棠这边,唐棠拉着李玉,身边跟着轻凤和许恪,四个人往唐棠以前住着的小院走去。狐延他们家正好住在她家对面,唐棠轻轻扣了扣小门儿,听得里面一声熟悉的声音:“来了,谁啊?”
正是狐延的阿母,她小时候的奶娘,狐王氏。小门儿打开,只见个发鬓斑白的妇人打开门,迎了出来,看见唐棠喜上前握住她的双手:“原来是阿棠姑娘回来了,又是好一阵子没看见你了。之前听说你去了大昭,还担心你会不会出事。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这都是你的朋友吧?外边儿冷,快些进来坐坐。”
狐母将她往里拉,唐棠问了几句体己的话便指了指轻凤道:“王姨,狐延哥在不在家?这位是大昭的轻凤公主,特意寻他来了。”
轻凤颔首一笑,落落大方:“伯母好,我叫轻凤。”
狐母第一次见着公主,还是大昭的公主,听说她还是来寻自己儿子的,顿时心里不知好坏,颤巍巍地将唐棠拉到一边,担心道:“这,公主来找延儿做啥子?不是延儿惹了什么祸吧?”
唐棠笑嘻嘻道:“对啊,他敢逃公主的婚,这祸可大了。虽然大昭现在亡了,可她毕竟是大昭公主,咱们大王还要敬待的。”
“唉哟,她,她不是来要我儿的命的吧?”狐母慌慌张张,眼泪都要急地下来。
唐棠忙安慰:“不是不是,您别急。轻凤公主这是来找狐延哥完婚的,不是来要他命的。”
“阿母,谁来了?”
颓废之声出时,狐延一身粗衣从房内出来,神情黯然。看见轻凤的瞬间双眸一亮,竟直直跑到了她身前,担心地上下观瞧,不敢置信地将她拥至怀里,好久才放开,退了几步,别扭道:“你这个骗子,竟还活着?”
轻凤因他刚刚的动作,呆愣原地,心里一阵暖流淌过。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就连他损人的话听着也特别舒心。后来她才知道,从听说苏安被北戎占领后,没打听到她的消息,狐延第一时间便回到了大昭,四处寻找她的踪迹,也开始后悔当初丢下她一走了之。
轻凤笑着蹭上去:“我活着,等你娶我啊。我说过,你是我的情劫。”
唐棠见轻凤也确实是个实诚的人,念及她一天到晚地找狐延,也跟着附和:“狐延大哥,你就娶了公主吧,她一路跟着我们,就是为了找你。”
狐延迟疑几分:“大昭才亡,你这般哪里像是个大昭公主?”
轻凤听在耳里,一点也不觉得刺人。想了想自己的行为并没有什么过错。大昭灭亡是历史轨迹,她又是天上公主哪里稀罕这个凡间的公主?她现在心情好,也不介意多解释几句。
“国运盛衰,自有天命,冥冥注定,与我何干?我来这儿本来是另有任务,不过目前我的任务就是把情劫给渡了,免得下次我还要回到这个糟糕的地方来。你就快些让本公主完成任务。”
狐延本来转好的脸色此刻阴了下来,瞪了她一眼,道:“婚姻大事,只当是让你完成任务?”
李玉和唐棠相视一眼,这个公主确实是耿直。话要不要说的这么明白?
轻凤愣了愣,她又没谈过恋爱,凡间情爱之事她哪里懂得怎么说?只以为自己凡事不隐瞒便是对对方的最大尊重,却不想他反应这么大。想着解释一下,又怕自己说的话不太中听,一时焦急有些烦躁。抬颌傲气恼道:“若非是因为任务,本公主何必如此迁就与你?”
狐延的脸色又黑了一度,直接道:“那真是委屈公主了,草民这里简陋,容不下公主的金贵之身,还请公主挪步,恕不远送!”
“你!”
轻凤气恼瞪他,右手往身后一伸,手腕一转,一把金光熠熠的长剑出现在手中。轻凤二话不说直接架在他脑袋上。
“儿啊!”狐母吓得腿一软险些摔倒在地,一声惨叫出声,幸好有唐棠扶着才没让一把骨头还遭罪。狐母踉跄往前跑,想要将自己的宝贝儿子护在身后。
狐延见自己的阿母如此为自己担心,一双虎眼迥然,怒视轻凤,脖子直接往她剑上抹了抹,一道血痕显了出来,感受到她手中的剑抖了抖:“我死了你的情劫是不是也没了?所以你我进苏安后遇见的那些刺客都是你派来的吧?”
“延儿,公主殿下,我们就是小户贫农,实在是配不上公主,还请公主饶了小儿一条命罢!”狐母瘫坐在地,呼天抢地,盯着儿子脖子上的血痕,心痛的不得了。但又不敢轻易跑过去,生怕公主一个手抖,她的儿子就人头落地。
轻凤触及他脖子边上的血痕,试图挽回些什么,可还是拉不下架子:“本公主如果想杀你早就杀了你了!”
狐延轻笑:“狐某又非未死过,大昭国寺那晚,公主也承认过是您派的人。如此纠缠不休不如早日了断。反正也杀了第一次,不妨再杀第二次。”
“延儿,公主手下留情啊。延儿,你便答应了公主,娶了她罢。”
李玉焦急不行,却无可奈何。公主都恨着她们几个人捣乱,这个时候自己这个仇人若是多说一句话恐怕也是火上添油。却也被他们之间这种爱恨情仇弄得头疼。刚刚狐延那么紧张,肯定多少有点喜欢公主,公主也是要求着别人娶的人,两个人就不能退一步好好聊?
唐棠则是死死盯着轻凤。她敢当她面弄死狐延,她就敢弄死她这个公主,哪怕她是九天上的。自己死了不就不用历情劫了?干嘛把解决方案都放在压迫狐延身上?还指不定谁是谁的劫呢。
“公主,你杀了他,就要守活寡了。狐兄,你不娶公主,这辈子也是娶不了别人。你们结合正好,何必这样剑拔弩张的?”
许恪看了半天戏,感受到空气的凝滞,憋闷地挥了挥手,搅动搅动空气。出声表示一下画面不是静止的。
“呸,谁会守活寡!本公主本来是要嫁给宋延上仙的人,偏生他从中插一脚,日后回去,本公主如何好意思再嫁宋延上仙?赶明儿还得喝碗孟婆汤忘了此事才行。”
轻凤再次耿直怒骂,许恪无声叹息道:“公主,你这还没嫁呢,就想着红杏出墙了?你这让皇婿的脸往哪儿搁?”
狐延的脸已经僵硬地动弹不得,狐延怒极反淡定:“莫提皇婿,狐某本无意娶公主,娶不了别人便孤独一生。公主既有意中人,更无需在狐某身上耽误时间。要么现在公主杀了狐某,要么尽快离去。狐某阿母年纪不小,身子不好,经不起这番番惊吓。”
轻凤第一次这么火大,委屈地难受,狠狠将剑从他的脖子上划过收回,转至背后消失不见,看着他缓缓缓缓睁开的双眼,蹬脚道:“你这可恶的凡人,与本公主服软又如何?!”
不待看他反应,转身跑到外面巷子,转个弯消失不见。
狐母见轻凤消失不见,立刻爬起来跑上去紧紧地抱住儿子,颤巍巍心疼地看向他的脖颈处,却发现一点伤痕都无,登时惊讶地瞪大沧桑的双目。刚刚她明明看见公主用剑划了儿子的脖子,怎么会一点伤口。不过没有受伤就好,狐母扑在狐延怀里,大声悲哭起来。
狐延也感觉到不对,伸手摸了摸脖子,完好无一点伤痕。这才明白她刚刚只是做假势,还顺便将他的伤口愈合。听到阿母的恸哭,低眉颔首紧紧抱住安抚,思绪却落在怀里那三枚玉桃花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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