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五年,可能是个吉年。南蛮臣服,以清越国带头的诸侯国也恢复了朝贡,大公主归期将至。为苏南王和杨大将军摆的洗尘庆功宴也就准备的格外盛大。
苏南王在王府匆匆梳洗换装罢,便先觐见述职。
“三弟,你回都便应进宫才是,如何拖到现在?”太子站在宋帝左前,额间朱砂格外鲜艳,模样清秀却不柔弱,眉头紧皱难解。
“三哥,听说你抱个女子回来了,还让太医令前去医治。”站在右下的靖安王宋颢口无遮拦,只想着替三侧王妃打抱不平,却未见宋帝的脸色更为难看。
站在他上的四皇子无成王宋无微微垂首,默默地听着。赵一一坐在下首,也是一声不吭。
“是何女子如此重要,还惊动了太医令?”宋帝面沉如水,音调低沉再表示他的不满。
宋彧知是在责问他罔顾皇威,忙拱手道:“当初儿臣深陷南蛮毒障差点丧命,幸被此女相救,不想她被人所害,性命攸关不敢耽搁,故未及时进宫,请父皇恕罪。”
宋帝点头:“如此,朕便不与追究了。不过,你此番前去清越国可有收获?”
“儿臣以为现清越王王钦无甚野心,恪守本分,我们可以拉拢他以安抚其他两国。南蛮已定,常年征战,百军俱疲,为今需要休养才是。至于清国之计缓缓也非不可之事。”
宋帝沉吟片刻,望向赵一一,咨询意见:“大国师以为如何?”
赵一一拢了拢袖子,面无表情道:“臣算过,有其父必有其子,王钦如今讨好我们,是新王登基需中央支持也未可知,年不及弱冠,便是能镇国也不一定能信服其他二国。他日幼王长成,羽翼丰满,我们再想控制便是难事了。不如趁此机会处理掉清越国,大厦已倾,小屋自倒。”
“父皇,儿臣以为,三弟所言有理,现下我们着实不适合再动干戈,外患已平,天下呈太平之势,我们应养精蓄锐才是。”太子出言道。
赵一一睨他一眼,平静道:“唯有天下尽归方为统一,唯有一统才可太平。清国之策已行数年,怎可因这最后三个旧国而终止?岂不为半途而废乎?清越国既有意靠拢,何不就此收服?杯酒释国权。”
太子不满,意欲再次上谏。宋帝却摆了摆手:“国师所言甚是。南蛮已服,应当一鼓作气。都先下去罢,今夜还有庆功之宴为老三庆贺。”
“喏,儿臣/臣告退。”
出了殿门,各自离散,赵一一看着愠怒拂袖而去的太子,无奈一笑,暗道:太子啊太子,这可怪我不得,我只负责搅事儿,跟我怼下去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行至园中,赵一一抻了抻袖子,朗声道:“苏南王请留步。”
跟在苏南王身边的金风先行行礼。
“大国师。”苏南王微微颔首行礼,含笑道,“不知国师有何要事?”
赵一一笑了笑:“无甚要事,只是这出宫之路过长,独自走的无聊,想搭个伙罢了。”
“哦?四弟未与国师同行?”苏南王话里有话道。
赵一一做了个请的手势,便小步往前走:“这不是明摆的事儿么?”
苏南王神色温和道:“是本王明知故问了。”
“我是不会介意的。”赵一一蹬鼻子上脸,丝毫不顾及苏南王的感受。从袖中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锦盒,“此药丸,有病可治百病,无病可以强身。天下仅此一粒,本国师也就这还能拿出手,权当贺苏南王大胜归来之礼,还请笑纳。”
苏南王接过锦盒,打开一瞥,里面静静地躺着一颗拇指盖大小的乌黑药丸,合上把玩一番,拱手谢道:“本王就此谢过国师。此神丸赠与本王,不知父皇……”
“你只管拿着,陛下圣体,无须此等凡药,本国师自有神药相备。”赵一一高傲地抬起下巴,瞥他一眼,“白莲教成教五年有余,对大昭忠心耿耿,可总有人怀疑。邪教误国,这样的流言中伤,本国师难以无视。只求能做更多的贡献得到大家的认可。现下军兵疲惫,本国师可以炼制一批药丸来强健他们体魄,瞬间成为虎狼之师不是梦。当然副作用也不小,所以需据情况慎用。若他日苏南王用兵需此药,只管遣人来拿便是。”
苏南王凝视她许久,神情凝重拱手道:“那本王先谢过国师。”
“诶,不必客气。”赵一一不谦虚地摆摆手,继续道,“日后苏南王有事只管来言,本国师定当尽力相助。如果苏南王觉得现在的府邸住的不舒服,本国师也可为苏南王找处灵秀之地,风水之事本国师还是精通的,就算灵地有什妖物精怪占着,除掉他们也不是什么难事。”
“国师如此,着实让本王受宠若惊啊。本王怕是无以为报。”
“有什么关系。本国师如此,只是为了国之昌,教之兴。苏南王四处征战不也是为了天下为了陛下为了太子么?”赵一一意味笑了笑,看见前面候着的撵车,笑道:“走了这么久也有些乏了,臣这就告辞了。”
“王爷,看来国师是有想法了。”金风跟在一旁,笑得格外神秘。
苏南王瞥他一眼,无所谓道:“不过是一介女流罢了。还是快些回府看看看江姑娘的情况罢。”
苏南王回府后,便让侧王妃打扮一番,一同入宫赴宴。自己却先去了厢房,陪江白吃晚饭。俞回听说此事,不禁气恼非常,也不再看如幸给俞归打扮,起身直奔厢房。
“蜻蜓,你快跟去看看,莫让她惹了事端。”俞归忙对一个小丫鬟道。
“喏。”
小丫鬟蜻蜓快步跟上来的时候,俞归正爬在窗户底下偷听。蜻蜓心中陡然一惊,她才进府没多久,今日才第一次见到王爷,却也能看出王爷不是个好说话的主,这样被发现,轻则杖刑,重则逐出府的。
“哑娘姐姐,咱们快走……”
还未说完话,俞回便捂住她的嘴,将她拉到窗户下面跟着一起蹲墙根。蜻蜓心惊胆战只祈祷不被发现。
“江姑娘,你只管安心住在我王府疗养便可。”是苏南王的声音,听语气还挺客气。
“在这儿我也没认识的人,只能打扰王爷了。”那个江白利索回复,倒不见扭捏造作。
俞回却像被刺到一样,心中大骂:【卧槽,要不要脸,让你留你就留啊!】
“敢问王爷,可知女娲山在何处?”
“女娲山?相传它是地母女娲所处的仙山,缥缈无踪,本王也不知。”苏南王遗憾道,忽然想到了什么,紧接道,“或许,大国师知晓,今晚赴宴,便替姑娘问上一问罢。”
“那就多谢王爷了。”
【谢个屁!】俞回咬牙切齿地蹲在墙根儿,暗暗有了主意,拉着蜻蜓悄悄地溜了回去。
其实她的主意就是等唐棠回来。
那个国师就是个神棍,怎么可能知道女娲山在哪儿。不过唐棠肯定知道,只要等唐棠回来,告诉这个女的地址她自己就会走了。
果然,当晚回来苏南王就问她们姐妹俩唐棠的行踪。
唐棠送李玉到都成亲,算算也就是十几天的事儿。
可谁知时间过得这么漫长!
这日,俞回陪俞归在花园漫步,经过一座假山,就听到那头有人在嚼舌根。
“听说王爷又陪那个江姑娘出去了。”
“可不是,王爷好不容易回来,每天除了进宫就是陪那位江姑娘了。”
“昨儿晚两个人还没回来呢!听小贵儿说他俩在山洞里过了一夜。”
“哎哟,你说就这样把侧王妃丢在一边,侧王妃也太可怜了。”
“有什么可怜的,以往王爷不在,她这个落魄的二嫁侧王妃还真当自己是正妃了。等日后江姑娘做了王妃,看她还怎么耀武扬威!”
俞回听到后来,简直气到发抖。忽感手背一凉,受惊抬头,俞归正在拭泪,另一只手却是牢牢地拉着她,朝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王爷,听这话,您这王府我怕是待不下去了。”那边突然一道女子的声音响起。
“在王府里乱议诽谤,来人,将她们二人拉下去把舌头割了!”是苏南王。
俞归一怔,在那边求饶声中拉着俞回出去行礼:“臣妾见过王爷。”
苏南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默了半晌道:“俞妃日后莫要再疏于管理,本王不想再发现王府中有此等长舌非议之人!”
“喏,管理不善,臣妾知罪。”
“王爷王爷,婢子要举发侧王妃,她是个妒妇,她让哑娘四处刁难江姑娘!”之前被带走的丫鬟疯狂喊道,“这次还在江姑娘的床上放了毒蛇!”
众人俱惊。
瞬间所有人向她们投来厌恶愤怒的目光,俞归不明就里地看向俞回。俞回傻眼,她什么时候放毒蛇了?!
她也就是让人不给这个小三儿热水洗漱沐浴,也就是“一不小心”往她身上泼了几次脏水,也就是无意让她掉进池塘,也就是……
不过她是真的没放过什么毒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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