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然有些门道!”那人缓缓说话了,听声音正是广心。鱼颂一惊,华胥终究是托大了,又不敢外放灵觉感应四周动静,那样若为高手察觉自己多半活不到明天了,这广心看似邋遢随意,实则精明过人,竟不知探寻到什么迹像,在外窥看,更不知来了多久,知道了多少秘密。
鱼颂反复告诉自己不要慌乱,毕竟自己没犯门规,地符阵已失效消失,鸟翔术也只是使身子轻灵、并没有高深法术,自己只要不露怯,广心也抓不到什么把柄。想通这些关节,鱼颂心下稍定,起身开门,道:“仙长,可要进屋一叙!”
黑暗中看不清面孔,广心默默走进屋里,鱼颂心中更定,广心没在屋外说话,看来也没兴趣让别人也知道这事,当下点燃烛火,任亮仍是呼呼大睡。
广心看看任亮,又往窗外看了看,鱼颂见那里正是自己放置野菊花的地方,一颗心顿时怦怦乱跳,但他身藏机密已久,要想不被人切开大脑研究,深藏不露是保命要诀,平时百般习练,此时心虽乱跳,脸上却平静像一潭深水。
广心又转头盯着鱼颂,见他面上古井不波,偏又自然而然,谁也瞧不出什么异样来,但一天到晚干苦活,过了丑时仍不睡觉,却在屋里闪转腾挪,明明身无多少灵气,根骨也平平,却远比常人矫健,还懂五行物性,顺手让同屋的人沉睡免得妨碍自己练功。
一时间广心转念如飞,但看到鱼颂浑身湿淋淋的,胸膛仍在起伏不定,显然累得不轻,心中终究一松,这个少年心机深沉,所学的体术也很怪异,但体术远不如修真一道,体术再强也难敌修道之士,自己百般提防,又是何必。
鱼颂见他始终盯着自己不说话,也不知他心里想着什么,索性先发制人,行礼问道:“仙长,我只是练些寻常拳脚,倒是让方家贻笑了,请多指教!”
广心摆手道:“你这可不是寻常拳脚,若有上乘灵力支持,或能身轻如燕。可惜,你得不到的!”
鱼颂望着他脸上的嘲弄,心中恨意渐起,这些修道之士,个个眼高于顶,凭的是什么?不就是他们师长传下来的功法么,他们走上了这么条路,不仅很自私地堵上这条路让别人没法走,还很鄙夷地看着这些没法走这条路的人,不断嘲笑:“你们是下等人,滚一边去!”
鱼颂心中怒火越来越盛,浑身骨骼渐渐作响,广心脸上的嘲弄之意也越来越盛,鱼颂真恨不得上去一巴掌打烂他的脸。
“不用忍了,揍他便是,我自有法子让你不用被逐出去!”华胥不断鼓励鱼颂动手,这个暴力分子始终唯恐天下不乱,鱼颂也很想动手,但是他听父亲说过,混沌大陆说大很大,其实也很小,若是自己动手打了门中长者,背上了不遵师长的罪名,以后这天下寸步难行,恣意妄为是资本雄厚者的专利,鱼颂现在还不是。
“你倒能忍耐,必定也是处心机虑吧。那日旗兽突然发狂,广力这个糊涂蛋被你蒙骗,不知所以然,我剖开旗兽肚子,却是有灵药残渣,可惜是吞下前是风干后的,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但显然是灵兽新服不久,当时我不在那里,但估计与你定有关系。”广心缓缓说出了心中疑虑,见鱼颂仍是不动声色,又道:“我广心明确告诉你,你在百灵门不可能出头,永远也不可能!若是识相便早些滚蛋!”广心斩钉截铁说完,转身便走了,鱼颂一跤坐倒在地,虽然沮丧得紧,更是疲累欲死,刚才强练鸟翔术体力耗费极大,倒头便睡。
还睡不到一个时辰,广心又差人来叫他起床干活,在打扫和挑水之间又增加了一个活计,为院内灵兽清理粪便。
鱼颂心中暗骂,却也不便违逆,只能加快动作,在午时前将负责打扫的地方清理干净,让广心挑不出错来,然后到找到任亮,让任亮带着他进入灵兽堂中整理粪便。
鱼颂来了月余,一直在外面干苦活,这是第一次走进灵兽堂内部,那些灵兽均是圈养,有大有小,有凶恶的也有温善的,有百十来人负责喂养照料,粪便早已收拾妥当,任亮领着鱼颂将粪便收集一处,挑了满满两个大桶,那大桶漆色颇新,径约四尺,沉甸甸压得金铁木制成的扁担两头弯下,鱼颂也略觉吃力。
任亮道:“鱼颂,你来了可真好,以前这些活儿要三个人干。”鱼颂见这是新桶,料来是广心为自己专门制作,心里不由问候广心祖先。又见那些养兽人不住打量自己,还聚在一处窃窃私语,估摸是看出来广心存心折磨自己。
“死鸡臭鹅,都是上等灵兽,天啊,竟然还有大明雀!发了!发了!发了!”华胥也不理会鱼颂的愤懑,自看到那些灵兽就一直喧嚣不停,搅得鱼颂更加心烦意乱,偏偏华胥在他识海中,无论如何也躲不开他聒噪。
“你能不能不要吵了!”鱼颂此时已挑起粪桶从后门出了灵兽堂,由任亮领着取一条偏僻小路走向灵山后山门,终于忍受不住,“你还号称是开元祖师亲自教导的虫仙,便这般没见过世面?”
“你不知道这些灵兽何等珍贵,要不然咱们劫了灵兽堂,一走了之得了,有了这些东西,我能让你根骨、符法都大大长进,到时候再换个名门投师。”华胥见鱼颂受尽广心刁难,料来入典籍室看藏书难以实现,便又想出粗暴方法,鱼颂翻翻白眼,使出熊经术起步落步均是沉重,踩得极稳,以免桶中污物洒出。
“咱们刺激旗兽的事让广心看出端倪,还好查无实证,要不然还真是麻烦。”桶中灵物粪便并不如何秽臭,但自有一股辛辣异味,刺激得鱼颂眼鼻发涩,只好暗暗与华胥说话分散心神。
“只是诈你而已,看不出什么来,否则你早给赶出去了!”华胥一点也不担心。
任亮引着鱼颂出了后山门,在后山沿小路折而向东,这条小路修得宽而平稳,厚重石阶上杂草丛生,生得极是茂盛,一直延伸到扶余河,离上游扶河、余江交汇处有数里之遥,因山体遮挡只能看到迦罗像的部分侧脸。
鱼颂一直走到扶余河边,放下担子,擦擦汗水,任亮上前帮他将粪便倒进河水里,忽见水中黄色鳞片闪动,许多土黄色大鱼在河水中急游而至,争抢倾倒而下的秽物,这些鱼眼睛甚是明亮,金光闪铄,鱼颂觉得这鱼看起来甚是眼熟,想了一会儿才想起当时与广心初见时他便提着几尾这种鱼,想到这鱼竟以粪便为食,几欲作呕。
“你真是有眼不食金镶玉,没听说过龙尿能让蛇变蛟么?这些灵兽粪便可不是凡品,用来养灵鱼着实不错。”华胥倒是个行家,但鱼颂却不以为然,若不是任亮在旁,真想朝河里撒尿,让这些怪鱼吃些龙尿,等着广心来捉了吃。
将桶在河里涮净,鱼颂与任亮又往回走,将近半山腰时,远远看到四人正双手抱胸站在路上,当先一人正是许灵阳,面色不善,看着鱼颂不住冷笑。
鱼颂知道,自己不想找麻烦,可麻烦却找上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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