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林阙被关在非管中心已经三天,林海就已经找到了这里。
“小阙,你怎么样?”隔着玻璃,林海满脸焦急很担心,他从得到非管中心的消息到赶来这里,花了三天时间。
“爸?”林阙试探性问一问。
他实际上不认识眼前的男人,但是却看到了男人身后的女人朝他温柔一笑,那正是照片里他的温柔漂亮的母亲。
“非管和我说你得了幻觉症,是真的吗?”
林海的眼眶通红,显然是熬了夜,头发也有些凌乱。
“爸,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可是,你相信我吗?”
林阙直视眼前这个陌生男人的眼睛。
“你是我儿子,我当然无条件相信你。”
林阙缓缓说道:“我实际上,没有得幻觉,只是因为特别的原因,导致能看见幻觉,我知道这些幻觉都是假的,但是你知道,这里的人是不会相信我的,不然也不可能用玻璃挡住我。”
“小阙,我相信你,所以当务之急就是找到原因是吗?”
林海一下子就理清了其中的关键点。
林阙点头,“是的,老爸,不过我已经叫安源、洛里斯、云昀三人帮忙了,他们了解具体情况。”
“好,”林海点点头,“我会尽快联系他们,和他们一起寻找解决你幻觉的办法。”
“所以,小阙,实际上你看到的我不是我是吗?”
“是的,我还看到了妈妈站在你后面。”
林阙看向温柔的母亲,颦笑之间都让她感到亲切。
“雨馨吗?”林海喃喃,下意识回头,却看见空无一人的身后,只有那张铁门,彰显着孤独和寂寞。
父子俩交流了许多,最后满了探访时间林海才离去,林海也去帮忙,争取让林阙恢复正常,毕竟在非管中心,基本上一关最少半辈子,或者一辈子。
“回来了?”
白七七坐在长椅上,膝盖上放着书,看向坐下她旁边的林阙。
“是啊。”
林阙点点头,心底有些惆怅,他倒是没想到非管中心会告诉家人,不过转念一想,毕竟需要资金运营,不可能什么都靠慈善。
“真好呢。”
白七七莞尔一笑,扶起耳边掉落的白发,三千丈白发,如盛开的蒲公英,风一吹,就随风而去。
“你是半白化病?”
林阙看着白七七的黑瞳黑眉,他知道完全白化病,包括眼珠都是白的。
“是啊。”白七七点头。
“小时候因为这个事情,被很多人孤立,那些人觉得你恐怖,觉得你是异类,所以为了怕被别人也说成异类,就从不和我来往,所以从小到大我都是一个人。”
“朋友呢?”
“没有朋友,父母从一开始就抛弃了我,我从小就靠着政府的救助金活着,直到前几年被抓到这里来。”
“你知道吗?我看了一个统计。”
白七七低头看着手里的书,所幸文字还没有出现幻觉,书本还是书本。
“什么?”林阙好奇。
“整个大陆所有非正常人类一共只有一亿四千万左右,但是你猜被检查过的人有多少?”
白七七自问自答:
“有整整十四亿人,你想想,这个数值多么可怕,十分之一的人都被强行检查过,说明每十个人里面就有一个人被举报,你想想言论与行为正常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
林阙沉默,他倒是没有想过,大陆竟然如此高压。
“所以有时候我觉得很可笑,那就是,所谓的正常有时候真的一定正常吗?就像我看过的一句话,一群疯子把另一个和他们不同的疯子关进了牢笼。”
“所以,如果力量强大,例如像能量体那样,那么他们看到的东西都会有人信服,而不会觉得他们是疯子,这就是力量的作用,力量大到一种地步,这个人说出的话就是真理,就好像首富说的话,总有无数人前仆后继,去相信去执行,这就是力量的影响。”
“强大即正义吗?”
林阙看着在四处的人,一个个或怪异地扭曲身体、或疯狂地奔跑、或捂着耳朵疯狂地惨叫,好似一片炼狱。
“对神来说,正义不重要,强大也不重要,想要成为神,就必须理解神是什么样的存在。”
白七七看着一个男人,跪拜在地上,对着空无一物的前方,不停合什磕头,好像在他前方,有无上的神明存在着,只要祷告,就能实现祈愿。
“为什么要成为神?当人不好么?”林阙也看到那个男人,跪拜虚无的男人。
“这个世界是疯狂的,这里的所有人,只有你我是清醒的,剩下的人都活在自己的幻觉当中,你看这四周所有的人,有快乐的、痛苦的、悲伤的,然而更多人的幻觉是负面黑暗的。”白七七没有回答林阙的问题。
“如果,我问你,你能看到这些人的幻觉,你觉得这些人还有病吗?”白七七直视林阙的眼睛。
“不,他们有病,因为幻觉是假的,我虽然能看到,但是我知道摸不到。”
“那我再添加一个条件,如果你和这些人一样,能够看到并且摸到,你觉得这些人有病吗?”
“我觉得没有,真实存在的东西,怎么能叫有病。”
“那只有你和这些人能看到,并且听到触碰到,可是你们没有力量,整个世界只有一亿个弱者能看到,一百亿强者看不到,你觉得你会被怎么看待。”
林阙沉默,忽然明白了,原来,有时候不是人有病,而是看不见真相的多数强大的人让少数懦弱的人成为了病人,这是一种诬蔑,是更可怕的刑罚。
“明白了吗?所以这就是为什么要成为神。”
“因为神强大,神可以改变这个荒唐的世界,每个人都有想改变这个世界的欲望,只不过有些人被残酷的世界同化,或者把欲望深埋心底,如果给这种人一个机会,他一定会选择把这个世界改成他想要的样子,因为——没有一个人不曾不憎恨世界。”
“我觉得你比他们都清醒,或者说,你比他们都幸运。”白七七看着四周的人群,逐渐扭打在一起,警报声渐渐响起。
“不,我觉得清醒有时候也是一种悲哀,尤其是只有你一个人看清世界真相的时候,你会发现自己很孤独,并且当你无力的时候,你的孤独感会更胜以往。”
“所以,为什么不去寻求成神之路呢?神没什么不好的,至少,能够不在乎所有规则。”
白七七看向门口,无数身穿红白制服的人进来,开始制服混乱的人群。
“我可以带你离开。”白七七忽然说道。
“从哪里?”林阙看着四周,他觉得一切都很荒唐,正常的人和一群失常的人待在一起。
“天空。”
白七七的话语落下,林阙看到白七七的背后忽然伸展出龙翼,身上显现出无数的青色纹路,脖颈间有白色鳞片浮现。
“不过,我要带走的是你的尸体。”
林阙无法抵抗地看着白七七的利爪穿透自己的心脏,一股巨大的震颤从体内发出,紧接着他眼前的景象忽然一变。
眼前还是平静走动的病患,身边的白七七依旧在看书,仿佛刚才那一幕都是梦境。
“看样子,你醒来了,我特意没打扰你。”
白七七头也不抬,专注地看着书里的文字。
“你知道刚刚我发生了什么?”
林阙看着白七七的背后,没有骨翼生长,脖颈间也没有白色鳞片浮现。
“是的,从我说力量的话题开始,你就陷入了幻觉平行。”
“幻觉平行?”
白七七看着林阙疑惑的样子,解释道:
“这也是我创造的名词,因为这个世界上估计没有人能理解我,除了你。”
“我时常也出现幻觉平行的感觉,分不清真假,有危险的,也有快乐的,当然,大多数都是危险的。”
“你可以把幻觉平行简单理解为,你在某个节点,通过幻觉的方式见到了另一个你发生的事情,或者说另一个世界线的你。”
“这不是太荒唐了吗?”林阙不能接受这个解释。
“按照你这么说,梦不也可以。”
“不,梦不可以,梦会被察觉,被人的潜意识察觉,独独幻觉不行,幻觉可以欺骗潜意识,但与其说是欺骗,不是说是平行世界的你,被你通过幻觉的方式见到了,或者体验到了。”
“你为什么这么确定?”
林阙发现白七七说这番话时,是用肯定的语气,而不是推测的语气。
“因为我从我的一个幻觉平行当中,拿到了这个。”
白七七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白色海螺壳。
“其实,我本身也只是猜测,但是,”白七七露出洁白的牙齿。
“我刚刚在你进入幻觉平行之后也来了次短暂的幻觉平行,从里面拿到了这个螺壳。”
“是真的螺壳吗?”林阙相信了白七七所说,看着白七七手里的螺壳。
他知道,进来的人都要收走身上所有的东西,而在这里,距离海洋更加远,且工作人员进入这里时,也不能带任何除必备物品之外的东西,捡到更是不可能,每天都有人巡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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