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公元的精神病院,还是新元的非正常人类管理协会,都是让大多数人避之不及的地方,里面的人也没有人敢靠近,这里面充斥着怪诞、暴力、血腥、诡异,似乎人类所有的阴暗面都在这里展露得一览无余,而把这些人圈养起来的人就仿佛看待猴子一样,看待精神病。
林阙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安源、云昀和洛里斯已经回去,去寻找解决的办法了,他被关在危险级别低的幻觉症一区,一区里的病人都暂时没有出现任何攻击性行为,虽说如此,可仍然有不少手持刀剑的人巡逻游走,因为幻觉的原因,林阙猜测那些只是手拿棍棒的巡逻人员。
林阙看着四周,根本不是现代化应该存在的一切,都是他的幻觉,陈旧古老的建筑,他猜测是几栋正常楼房,整个区域里,到处都是石板凳,他知道那些是他正坐着的木制长椅,整个区域都空旷的可怕,大概是源于幻觉症病人的发病症状,东西过多影响行动。
林阙注意到远处有两只巨大的生物,三米左右高,像极了浑身没有羽毛,但躯体强健的巨鹰。
他知道在这里是不可能有任何危险存在的,好奇下的他走到巨鹰前,伸出手,却发现巨鹰俯下脑袋任他抚摸,温顺无比。
“怎么可能?”林阙不敢相信,这个幻觉是真的。
“这是真的呢。”
林阙看向身边这个不知何时出现的女人,除了眼瞳和眉毛之外,头发和其余地方都是白色,皮肤是不健康的灰白。
“你看的到?”
林阙疑惑地看着这个女人,在他想法里,每个人的幻觉应该是独一无二的。
“这是幻鹰,只有混合型幻觉症患者才能看得到,并且触摸,它们很温和,不伤害人类。”
白七七抚摸着幻鹰的脑袋,没有羽毛的幻鹰,抚摸的手感就好像抚摸刚出生的雏鹰一样。
“什么是混合型幻觉症?其它类型是什么?你是谁?……”
林阙一连串问了无数问题,弄得白七七一阵有些迷糊,挑了几个重要的回答。
“我叫白七七,幻觉症分为三种,真性幻觉、假性幻觉,以及你和我的混合型幻觉。”
“区别是?”林阙急切于想要知道有关自身的一些信息,从而找到解除幻觉,离开这里的方法,如果一天不康复,那一天他就不能离开,他不能放下父亲一个人在家里。
白七七看了一眼林阙,也不着急,缓缓说道:
“真性幻觉又称为完全性幻觉、知觉性幻觉,表现为通过感官接触得来的,来源于客观空间,却并不存在的幻觉,说简单点就是,你看到一苹果却认为是个橘子,从眼睛看到且苹果客观存在,但却相信是橘子,并且觉得应该剥皮吃。”
“假性幻觉你可以这么理解,看见的都是主观存在,客观虚无的东西,可以是听到不存在的声音,看见不存在的高楼大厦、树木花卉等东西。”
“那像我们两种表现都有,就称为混合型幻觉是吗?”
“不是。”白七七摇头,“那是我自己创造的名词。”
“混合型幻觉是既可以看到不存在的,也可以看到别人看不到的存在,例如幻鹰,例如你看到的这些石板凳。”
“但是,所有幻觉症患者有一个前提,”白七七幽幽说道,“对所看到的一切坚信不疑。”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不是幻觉症患者?”林阙对所见的一切都不相信,除了幻鹰,因为他知道其它都是幻觉。
“在真正的幻觉症患者眼里,幻觉都是真实的,他们真切地相信看到和感知到的都是真实,而不是虚假,所以他们就会表现出独特的思维、情感和行为。就例如把苹果当做了保龄球,手指一定会在上面戳三个洞,然后使用,去撞击所谓的球瓶,很有可能这球瓶只是几根树枝。”
“那你的意思就是,我们是被误抓进来的?”
林阙意识到事情不对,他只是能看到不同的东西罢了,按理说也是抓到其它地方,而不是非管中心。
“不一定,”白七七露出雪白的牙齿,和她的森白皮肤异常搭配。
“如果所有看到的东西都和现实不符合,那不是幻觉又是什么,并且会影响自身和身边的人,我们被抓进来也是理所应当的,毕竟万一我们误把刀子当作钢笔,那是不是就会伤害到别人,影响稳定,新元政府和能量体是不允许这种危险存在的,哪怕只有一丝危险。”
“但是最关键的在于,你觉得我们说的话,有人会信吗?尤其是当我们身处牢笼之后。”
白七七的话让林阙沉默,这和坐井观天的青蛙和大雁说天狭小一样,让大雁无法相信,甚至觉得青蛙是个傻子,而换到人类世界,就会被当成疯子,并且前提条件已经达成,进了非管中心,那就是患者,就是疯子,所有人都会这么觉得,既然是疯子,那出去的可能性遥遥无望,除非最后能变回正常的模样。
林阙忽然一笑,觉得自己还真的不正常,因为正常人可看不见这么多幻觉。
“所以你知道的,我早就放弃了离开这里的打算,每天就着太阳和露水吃早餐,没事就看看书,所幸这里还有书籍可以打发时间。”
白七七也轻松一笑,眉角微微上扬,她从最初的反抗,到如今完全认清并且接受事实。
“非管中心开的药你吃了?”林阙方才就被强制喂服了药物,不过好似对他没什么影响。
“吃了,不过幻觉症和其它精神病症完全不同,根本不是靠药物能够治疗的,非管中心开的也只是镇静药物,吃了只是让你保持镇静,根本没有办法对已经产生器质性变化的大脑有任何改变。”
“所以,我可以理解这里是收容所,这些人只是被关着防止危害稳定是吗?”
林阙看着四周稀少的人,所幸,和他一样的人很少。
“你知道吗?幻觉症很容易就和分离性障碍混为一谈,对医生来说很简单,但是对普通人来说,不对,”白七七忽然笑了,“对普通人来说,都是精神病。”
林阙知道,精神病是不太好的称呼,或者说笼统的称呼,就好像自闭症实际上应该叫做孤独症一样,总有人把精神疾病贬低为十恶不赦的病。
“那看样子,我没办法离开这里了。”
林阙低头,眉头低垂,只期望安源能有什么办法,他摸着空空荡荡的口袋,被带入一区这里时,他全身的物品都被扣留,并且换上了病号服,他现在最不想被挂念他的父亲知道他被抓进非管中心。
“不离开也挺好的,你知道的,这里有意思的动物还有很多,不仅仅是幻鹰,你想看的话,我可以带你去。”
“算了吧。”
林阙拒绝,他现在有些失落,是那种知道真相后的失落,他本以为知道病因就能够找到解决办法,现在看来无能为力。
“其实也不是离不开,还有一个可能性。”白七七忽然说道。
“什么?”林阙抬头,看向正在抚摸温顺幻鹰脑袋的白七七,她的手是异常的苍白。
“你抬头。”白七七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就是这片天,让人失去了自由。
林阙抬头望天,除了云朵别无它物。
“看老天爷能不能给你丢了东西下来,把你脑袋砸好。”白七七幽默说道。
林阙闻言嘴角上翘,他觉得真是越是绝境,越是悲哀,就越能孕育出求得生机、创造喜剧的人才,很明显白七七算半个。
凋零的荆棘花学院,如同秋后的树,光秃秃,没有任何树叶。
柳絮絮坐在偌大的长椅上,看着门口,希望有一天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回来。
她从来就不知道思念一个人是如此幸福又痛苦的事,就像一边拿着刀子在大腿上乱划,一边又吃着最爱的食物。
她想起小时候有一次晚上,她离家出走,第二天回家,被父母抱在怀里的场景,父亲和母亲的眼眶就像她现在一样通红,脸上的憔悴就和她现在一样。
穗穗坐在她的双腿上,这是她和安格尔百般协商后的结果。
不远处禁书区管理员隐藏在暗处手拿一本书观看,实则是听从安格尔的命令,在柳絮絮看不到的地方监视,防止柳絮絮自杀或者逃走,不过根据他这几个月的观察,柳絮絮自杀和逃走的可能性已经为零。
“林阙,你什么时候回来,安格尔说你没死,我也相信,可是三个月了,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柳絮絮的眼眶又有泪水充盈,却迟迟未落下,情知所起而一往情深,更何况,她已经是林阙的女人,她的身上有他的烙痕,心里有抹不去的痕迹。
“穗穗,林阙还活着是吗?”柳絮絮抚摸着穗穗脑袋上的红冠,她从前几天才知道,原来穗穗能够感知到熟悉的人的生死和位置,这也难怪当初安格尔要把穗穗关住。
安格尔站在钟楼之巅,俯瞰整座学院,狂风咧咧吹动他精致黑西装的裤脚,他的眼里无悲无喜,看着柳絮絮,他知道林阙现在何处,计划还在有条不紊、基本不差地进行,只待积蓄、只待积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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