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经》第三列山系中的山中很多都是传说中神仙居住的地方,什么西王母啊白帝少昊啊水神共工啊之类的,所以山上的精灵妖怪异常的多,也比原来他们遇到的那些强得多,这让陆无常他们前进起来很吃力。
他们来到了一个叫做不周仙的地方。
据当地的村民说,他们这里一开始也是一座山,但也只能算是不周山的一个小山头。当时水神共工与颛顼不合,两人之间惊天动地的大战,水神失败怒触不周山致使天体倾泻。而不周山上落下的山石,也将这座小山头削平了。虽然这里叫做不周仙,但这座小镇却是依着另一座山——峚山,而建造。
“我们这里从未发生过灾难,大的小的都没有过,每一个人都能不疾不病寿终正寝,那是因为峚山承沐的皇恩浩荡无边。”
苏诺苏玖她们脑袋里一塌糊涂,完全不知道白须老者在说些什么,云里雾里的许南酌拽了拽陆无常的袖子。
“《山海经》中记载,峚山上盛产一种独特的玉膏。上古时期,黄帝经常来此食用,所以峚山山上的万物万源都沾染了神性。黄帝又用此玉膏来浇灌丹木,丹木再经五年生长,便会开出五色鲜花,结下五色果实。而后无论是天神还是地鬼,都愿来服食享用;君子佩带它,能抵御妖邪不祥之气的侵袭。”
听了陆无常的这些话,一直在旁边玩弄手中木雕的意穿堂抬了抬眼皮,脑海中产生了一个想法。他想给师父摘下那五色的果实,用仙术保护着,然后穿上璎珞,亲手给师父佩在腰间。他还想看师父每次来见他的时候,都带着。
“如果真的像师兄说的这样,那我们为何不去给师父摘一串?”奈凉说,其他的人也纷纷点头附和。
意穿堂移到奈凉身上的目光里携带着寒意,后者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意穿堂心烦,这个主意明明是他先想出来的,应该由他来完成。可现在功劳却成了这么些个人平摊分享,哪比得上他自己给师父送?
最小的苏玖知道了这个果子是个好东西,可以保人平安后道:“不但要给师父,还要给所有的师兄师姐,还要给我和姐姐。”
老者捻着胡须,说:“五色果子很抢手不仅在它特殊的功效,也在于它的稀有。用玉膏浇灌的丹木每五年一开花结果,但每年也只结一果,抢手得很...抢手得很。”
“老爷爷,距下次结果,还有多久?”白樨问了个十分有用的问题。
“哦呵呵呵...你们这可就来的不巧了,据我所知,丹木果实去年刚被一只头上长角的老妖怪给摘走了。听说为了得到无色丹木果,一向不对修为千年以下的小精小怪动手的他,还打伤了不少前来抢夺的妖怪。”
白樨说:“去年?那我们要给师父摘得此果,岂不是要在这里再等上四年?那可不行...老爷爷,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能得到它了?”
“去跟得了此果的妖做交易,或者直接杀死,再不行...”老者顿了一顿,“就只有催熟了。”
“如何催熟?”
“峚山上被玉膏孕育生长的还有玄玉石,黄帝将玄玉石投生在了钟山向阳的一面。钟山也是个钟灵毓秀之地,这玄玉石经年累月汲取着取不尽用不竭的天地灵气、日月精华,已然化成了世间至坚至纯的瑾和瑜这两种美玉。只要你们找到这种玉,再将其融化成血水,浇灌在丹木上,五色花便会瞬间开放,花落之时就是五色果成熟之时。”
苏诺和苏玖好似对“血”这个字眼特别敏感,当其他人认真听老者下文的时候,她们两个面面相觑:“血水?玉怎么会流血呢?”
“你好像知道挺多的嘛,老头?”许南酌走上前,用胳膊将老者的脖子箍住,稍稍用力吓唬他。
“我我我...”老者手忙脚乱地想要挣脱许南酌的钳制,“我也是得到过五色果的,当然知道的清楚!”
“你有这样厉害?”许南酌发出了一声质疑。
“那那那...那已经是很多年前了,当时的我身强力壮...”
“师弟,你别这样,吓到老爷爷了。”白樨阻止了许南酌,于是十分温柔地露出了奸诈的笑容,“老爷爷,不如你把你的五色果给我们吧?反正你们这里深受神仙庇护,无灾无难的,应该也用不着抵御妖邪不祥之气的侵袭吧...”
白樨的这些话好像很是有理,他们中的几个人已经对老者腰间隐约露出来的五色果的佩饰露出了垂涎的猥琐笑容。
“其实这果子不但能抵御妖邪不祥之气的侵袭,还有延年益寿的功效...”觉得大事不妙的老者独自缩在一边瑟瑟发抖。
“仅仅是延年益寿?”许南酌咬牙瞪眼地威胁道。
“怎么说呢...应该是对延长人的寿命有很大的作用吧...我现在就两百七十多岁了,要是...要是你们强行夺走了属于我的五色果,说不定...说不动我会立刻变成一堆爬满了白蛆的尸骨,惹得你们恶心吧啦的罪过深重啊深重...”
老者说完之后,他们想直接要老爷爷的五色果的想法也就消失了。不说这神果子牵连着老爷爷的性命,就是老爷爷不同意给他们,他们也不会上手抢的。毕竟...君子不夺人所爱不是?
“那我们也就只能去钟山找瑾瑜了。”
“好麻烦啊,要不我们不给师父送了吧...”提出给师父送五色果的奈凉遇到一点点困难就要放弃了,“我们可以给师父再送别的,不一定非要是这个吧?而且...而且师父那么厉害,还会在乎什么妖邪的不良之气吗?师父吹一口气就能把不良之气给吹散了...”
白樨道:“师妹,有什么麻烦的?不就是去钟山再回来吗?这个建议可是你提出来的。”
“我就是随口一说,谁想到你们这么当真咧...”
“不行,一直都是师父给我们东西,我们还从未给过他什么,所以这一次必须要给师父这个礼物!三儿,你要是不想去就在这里找家客栈等着,想要为师父尽一份心的人就跟我一起去钟山,不过最后还算是我们一起给师父的。”白樨微微怒道。
荣京说:“大师姐,你可别这样说,三师姐肯定也是想为师父尽力的。”
“大师姐,我要跟你们一起去...”奈凉眼中含泪道。
白樨是个好脾气的,也可以说几乎没什么脾气,但是这一次她却不打算退让。其实自己没什么一定要奈凉明白的人生大道理,但自己这样跟奈凉置气,又是想让她自己明白些什么,关于坚持,关于感恩。
没有一个人掉队,他们在夕阳西斜之时动身去了钟山,寻找老者口中的瑾、瑜。
没有去跟其他人证实这两种美玉的存在,也没有跟不周仙里的其他人探讨峚山与钟山上发生的故事是否是真的,仅是单纯地相信了老者的话,仅是想为师父寻一件像样的礼物。
峚山玉石精华被黄帝投种在钟山向阳的南面。一般来说山与山之间的是由几个小镇连着的,或是一长段崎岖不清的山路,但是连接在峚山与钟山之间的近四百六十里,却全都是险象环生,沿途遍布奇兽异怪的巨大水泽。
他们本以为自己很快就能从钟山找到瑾、瑜然后回到峚山来,但是谁都没想到他们遇上了这一年半时间里最难走的一段路。
四百六十里,他们走了整整十天。
好不容易出了水泽,到了钟山脚下,九个人一个个都又黑又累又饿,身上也脏的不忍直视。就连刚苏诺和苏玖这两个软乎乎的小姐妹也都瘦成了野猴子。
如今人间的秋天过去了一大半,以陆无常为首,除属于龙族的意穿堂之外的这些男孩子们不能再随随便便地找一个无人来往的河流或是小型的湖泊脱了衣裳就往里面跳了,因为现在暴露在外的水温基本上都可以说是冰凉刺骨了。连把手指头放进去后都要浑身战栗良久,更别说是光着身子跳进去了...
“大师姐,就算能找到传说中黄帝扔在这里的玉石精华,我也不想再回去了...”奈凉怯怯地说,声音轻颤,眼眶中满是眼泪,只等得一眨眼便会滴滴掉落。
她担心自己说出这些话又会惹得大师姐生气,但是她真的不想再走一遍十天为期的水泽之路了。
“我不会让你们再走一遍了。”白樨知道这一趟耗尽了他们多少气力,她一点儿没有生气,反而疼惜得摸了摸奈凉的头,“等我们找到瑾、瑜后,八师弟,我跟你回去。”白樨看向意穿堂,后者点了点头。
“别去了大师姐,我们把瑾、瑜给师父,师父一定也会很高兴的。”苏玖顶着哭花了的脸跑过来,一下子扑到白樨怀里,抱住了她的腰。
苏玖没吃过这样的哭,但是在水泽里一直紧紧牵着苏诺和其他师姐师兄的手,一直在告诉自己不能给精灵族和卫夫师父丢脸,所以一直强忍着没有哭泣。千辛万苦地走出了水泽,又听见大师姐说她要回去,小苏玖便忍不住自己的眼泪了。她不想再让大师姐吃一遍苦。
“没关系的小十,我这一次跟小八回去,不是走回去,是飞回去的。你知道了吗?是小八变成龙飞回去的。很快的,一眨眼的功夫就到峚山了。”白樨安慰苏玖。
“那...那我们来的时候为什么不让师兄变成龙呢?师兄可以变很长很大的龙,我们都可以坐上去的。”
“你忘了师父叮嘱我们的话了吗?除了与山中妖怪相斗时,让我们都尽量不要使借助法力,师父是想让我们靠自己的力量渡过难关,这样才能锻炼我们,对不对?”
苏玖似懂非懂地点头,勉强接受了大师姐的说辞。
有好几家客栈拒绝了他们这一群看着比乞丐还要寒碜的人,在失败中吸取教训。在走进下一家客栈时,白樨什么都没说,直接把鼓鼓的钱袋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大手一挥,来八间!
店小二先是被桌上的钱袋给折服了,之后被脏兮兮的白樨的侠客豪情给折服了,最后被她身后一群极力表现出自己痞气和目中无人一面的人给折服了。立马客客气气地开了房间,然后让后厨烧热水去了。
“几位爷,几位姑娘,你们楼上请,我这就叫人给你们烧热水,先让几位舒舒服服地洗上个热水澡。要不,我让厨房先给几位坐上一桌好菜,热上几壶好酒?”店小二一边在前面引路,一边点头哈腰地问。
“嗯...很好,我们不要酒,剩下的就都交给你了。好饭好菜尽管上,不差钱。”白樨拍了拍自己的钱袋子,“对了,给这几位爷整点皂角让他们搓搓身上的泥,给几位姑娘挑些熏香放屋里,再来多点花瓣,把房间里弄得香喷喷的。不差钱。”
“嗳!”
白樨过足了当帮派老大的瘾,当店小二马不停蹄地下楼招呼客人的时候,裹着满身几近干涸的黑泥的一群人捂着肚子开始哈哈大笑,笑得身上的干泥一块一块地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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