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我就是这样想的!如何?你现在能放开我了吗?!”
卫夫每天都会有好几次被魔君的狂妄自大和为所欲为气得头疼,但他的那些徒儿们也常常会说些不着调的话,做些不靠谱的事把他气得头疼。可是这一次,卫夫真的动怒了。最重要的原因是他把自己珍视之人当做是自己的玩偶随意欺凌,当然也不排除魔君看穿了卫夫的心思,所以卫夫恼羞成怒。
“你就这样讨厌我,这样迫不及待地想把我扔了?”魔君手中的力道慢慢加大,咬牙切齿的模样像是要把卫夫的下巴骨给捏碎。
“若不是没办法,我都想让你彻底消失!”卫夫两手抓着他的手腕,他也顾不上什么君子之道了,尽力让十指的指甲往魔君胳膊肉中嵌。拼力道自己是拼不过他的,能跟他拼的就只有些下三滥的小手段了。
魔君放了手,但是这不代表他怕了卫夫的小手段。他只是一团雾而已,现在能与这个真实世界相互碰触了,但他一点儿也感觉不到疼痛。卫夫所使的力气都在与一团可以随意变换形状的雾气相抗,他觉得眼前怒目竖眉的卫夫傻得很是可爱。
“你就是把我的胳膊拧断,它还能重新凝聚在一起。别浪费力气了,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害我魂飞魄散吧。”他一挥手,原先围着他不停绕圈的黑龙又显现了出来。
卫夫觉得不甘心,又想伸手去摸,却被围绕在他周身的黑气给挡了回来。
“我在他面前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卫夫郁闷地想,但在不知不觉间,这句话却被他用蚊子哼哼般细弱的声音说了出来。
魔君如今五感灵敏,若他用心,整个“天涯咫尺”中的声音和景象没什么是他听不到、看不到的。近在手边的卫夫说出的话自然也被他听得一清二楚,他不着痕迹地用好心情牵动了沉郁的嘴角,原谅了卫夫刚才的“大逆不道”。
天亮之后,卫夫简单嘱咐了招风几句,便御了三巡剑去生他养他的村庄。他已经证实了,无间地狱和苍梧之境就隐藏在那里。
“你果真是想将我封印在苍梧之境中?”魔君“衣袂飘飘”地与卫夫并肩而行。他用黑色雾气细化出的衣衫上都有了颜色深浅不一的花纹滚边,不仅跟真正的高贵衣衫一样精致,还拥有无风自动的仙逸气质。
卫夫想,这人生前一定是个死不悔改的臭美精。
“果真。”卫夫回答,“那你为何还要跟来?”
“我倒真想看看你是怎样将我封印住的,我就拿自己的一切来赌一把,看自己有无那个逃出生天的能力。再说了,没有我附在三巡剑上,你根本不可能将保护苍梧之境的结界劈开,苍梧之境的结界可比分割三界内外的结界厉害多了。”魔君越发狂妄自大了。
“能有多厉害?”
“如同你我之间的差距。”
“哼!”卫夫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扭过头,不再理他。
“嗳,我问你,你为什么一定要置我于万劫不复之地?你仔细想想,我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没有你的帮忙我根本不可能从这里出去,更别说劫色抢钱杀人放火了。最让你生气的不就是吸干了山林动物的气血么?我觉得没什么,反正你们以后也是要抓了它们吃肉喝汤的...”
魔君绕着卫夫飞来飞去,从他身上飘散的黑雾时不时地挡在卫夫眼前,阻碍他的视线。他想,为何这风吹不散他...
“所以你便觉得自己所行之事皆是圣人之举了?”
“我可没这么说,你这样夸我我也没办法。”
“你的脸皮倒颇为厚实。”
“就当你夸我。”魔君轻叹了一口气,觉得卫夫与自己的对话越来越无趣了,“你总是把我的坏放大了来看,而我的好却被你完全忽略了。你知道我坚持到现在有多么不易?我不清楚自己睡了几个百万万年。等我醒来,我熟悉的一切在这里全都不成立了,你可知我内心恐惧?现在的我已经变了很多,你也算幸运,若你遇见刚成为魔君时的我...”
“那我会怎样?”卫夫没有被他掏心掏肺的话感动半分,在面对魔君时,他反复在心中品味“本性难移”这四个字,这也是在告诫自己万不可被他的言语给蒙蔽了。
“你会求我,让我杀了你。”
“我不会。”
“你没见过我的手段,也受不了我的折磨,你会的。”
“所以呢,你想告诉我什么?告诉我你现在弃恶从善了,是在求我让我不要把你扔下,还是你害怕了?你真不如散了自己的三魂七魄,为你以前的恶行赎罪,给后世留下个好名声。”
“名声这种可有可无的东西,是好是坏有什么分别?难不成我死后名声好了,我就变成一个大善人了?其实在你心里,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会觉得我另有所图吧。瞧,年轻人,你的心胸就是这样狭小,小得连我这点儿雾气都盛不下。”
“不管你说什么,都改变不了我的想法。”卫夫加快了御剑的速度,“不然你就让我尝尝你的手段,只要我不死,我就要你死。”
“是个冥顽不灵的年轻人。以前也没见你的嘴这么厉害。”魔君笑了一下,一副心情大好的模样,“你大可放心,我不会那样对你。我说过的,光阴催人老,光阴也让人嚼碎了很多大道理。年轻人,你可是我醒后见的第一人,我就是灭了三界也不会伤你一分一毫。”
卫夫将平生所有的厌恶目光都交给了魔君,强装着清冷面孔问:“你是什么时候想毁灭三界的?!”卫夫气极,甚至想咬碎了自己的一口齿牙,混着嘴里的血水喷到他的脸上!
“什么?毁灭三界?”魔君听得一头雾水,仅是转眼一瞬,他便明白了卫夫的意思,随即惨兮兮地一笑,“就刚刚。”
“为什么?”
“是你逼我的。”
“别胡说了,我怎会逼你去毁灭三界?”
“你口口声声说要杀了我,但以你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让我紧张。没点儿动力怎能激发出你的潜能?我就给你这个救世的资格,等你杀死我。”魔君说完之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卫夫一眼,然后化成一团黑雾,隐回了三巡剑中。
魔君在与卫夫的对峙中做了一回逃兵,因为这个被他认定了很重要的人狠狠地伤了他的心。
从他再次睁开眼睛看清眼前美景后,他就从未想过要征服什么地方,也从未动过毁灭三界的念头,他只是想找一具合适的身体,然后跟这个年轻人在“天涯咫尺”或是在人间找个居所似一对欢喜冤家般吵吵闹闹地看着日子从眼皮底下流过。
昨晚之前,魔君一直是这样想的,而且他认为这个年轻人应该也不会对自己的想法太过抗拒。
但是现在他才看清楚,这个对他百般容忍的年轻人竟是想要自己形神俱灭的!
自己是坏透了,但那也只是从前的事了,时至今日也已经没人记得了,自己完全可以重新活一遍。为什么这个人非要抓着他的过去不依不饶?退一万步来讲,自己除了彻底消失以外,难道就没有别的方法抵消之前的罪恶了吗?
卫夫耳边终于清静了。
但是魔君却窝在三巡剑里胡思乱想,一刻不得安宁。
嗳?对了,自己还不知道这个年轻人的名字呢...一直喊他“年轻人”、“年轻人”的,都忘了他叫什么。魔君刚想离开三巡剑去问他的名字,随即忍住了,他想,若是之前自己问过他的名字,现在再去问一遍,也太不礼貌了。于是他便使劲儿想,自己之前有没有问过他的名字...
好像是没有问过的...不然自己也不会一直喊他“年轻人”不是?
魔君再一次想要在卫夫面前显形,在雾气飘散出去一点点后,他又赶紧收了回来。
为什么?
因为自己正在跟年轻人闹“冷战”呢!
原来都是他把年轻人给气个半死,然后再死皮赖脸地在他眼前晃荡。可是这一次,是他气着他了!而且碰到了他的底线!他竟然质疑自己的人品?!魔君想好了,这一次他绝对不会主动从三巡剑里出去!除非年轻人向他认错道歉。
卫夫的敏感神经一根能有胳膊粗,自然不知道魔君现在生他的气正生的如火如荼。他现在只是安然庆幸这个魔君终于愿意消停一会儿,自己也终于能独来独往一次了。卫夫跃回地面时,魔君等他的道歉已经等得心力交瘁了。
卫夫直接将三巡剑召回了剑鞘中。只要没有魔君在他念动口诀时添乱,他已经可以随心所欲地控制三巡剑了。
他叹了一口气,若是自己也能这样游刃有余地操控魔君就好了。
没有急着寻找离苍梧之境最近的结界气息在何处,卫夫先是在这个记忆中早已变得异常模糊的地方逛了一圈,然后十分不确定地指出了闯月长老的住所,自己的家,以及经常去的占星台之所在。
心思沉重地回忆了一圈之后,卫夫才从剑鞘中抽出三巡剑的一寸,食指和中指并拢在剑刃上划出一道伤,借着流出的鲜血在空中潇洒挥舞了一阵写出了一道血符。
哎呀!
卫夫看到血符后心喊大事不妙,他本带了一把匕首来划破手指的。刚才没注意,又让三巡剑见了血,让魔君尝到了自己鲜血的味道。
“去!”卫夫一甩手,这道血符便消失在了半空中。他将双指含在嘴里,将最后一抹血味也舔了个一干二净。不一会儿,一道细长的红色光芒在不远的前方亮了起来,这便是苍梧之境最薄弱的结界所在处了。
卫夫拔出三巡剑,对准那条血丝挥了过去。
然而三巡剑的威力却半分也没有发挥出来,倒像是一个无知小儿手持木棍随意比划。自然是魔君压制了三巡剑。
“魔君!”卫夫大喊,隐约有种服软的意味,“你在做什么!血符要散了!这不是你耍脾气的时候!”
第一次尝到了卫夫的血,还从他的喊叫声中听到了求饶,魔君的嘴角都要翘到眼角去了。但他还想再耍弄卫夫一番。于是在卫夫身后显出身形,喻意不明地从后面将卫夫抱进了怀里,低下头,用没有温度的鼻尖在卫夫的脖子上拱了拱。
魔君没有呼吸,但是凝成他整个身体的黑雾却撩得卫夫的脖子上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气急败坏的卫夫再一次曲解了魔君的意思。
“我知道了!大不了让你吸我的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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